痴傻蛇王刁寶寶 【139】墨淵出現•子玉被瘧

作者 ︰ 風谷音鴿

「容姑娘!是蛇妖!蛇妖!」

驚恐的呼喊夾雜在呼嘯的狂風之中,蛇群嘶鳴聲如密集的雨點,層層滑膩的生物累疊,飛速扭擺細長的身子朝著村子而來!

一雙雙驚懼的視線從那不堪一擊的草木房中投向前方冷立的緋衣女子,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九尾狹眸凝注,九條長尾鋪展,如華麗的雪毯。

空氣中沉悶濃腥,蛇媚濃郁,被控制的蛇群,只會傷人性命!

花容長身玉立,紅衣如血,妖靈畢現。

「九尾,我一直沒忘記自己曾經的理想」花容冷眸森寒,薄唇勾起一抹凜然弧度。長劍冷銳如冰,凌空躍下!

這般鋪天蓋地的數量早已超出奇華叢林該承受的範圍!蛇妖積聚,她不能讓他們在此種狀態之下進入村寨!

蛇群幾乎瞬間壓過南冥的寨子,如蝗蟲過境,黑壓壓如奔騰的河水。

「快!把門窗拴好!」

「迷神粉末!雄黃!都倒上!」

「把孩子和女人都護在中央!快抵上門窗!」

蛇群前俯後仰,沖擊力驚人,如岩石砸向各家各戶的門窗,飛速朝著四面八方而過!

屋頂、門窗外檐,村寨如泡在蛇群匯成的洪水之中!

「啊!是尖頭蚺!」

「毒蛇!」

數條細長的尖扁腦袋小蛇鑽入木制房子的縫隙,爬進房內,立刻引起一陣驚慌!婦人和孩子都被護在中央,外圍皆是青壯年負責驅趕爬進來的毒蛇。

「快堵上!不要讓它們爬進來!」卓南鋒利的箭頭釘住兩條細蛇的七寸,轉頭厲聲指揮其他人!

「都看仔細!不要忽略了這些體積小的毒蛇!」

一群人立刻反應過來,畢竟每年都會遇到此類之事,緊閉門窗的同時謹慎地查看房子每個細微的縫隙,以防蛇類趁虛而入!

「快把容姑娘囑咐的血螭魂粉末拿過來!還有療毒的藥都帶好!」一名中年的獵戶抽出背後箭筒中的箭頭,緊隨卓南之後,反身吩咐眾人。

卓南濃眉擰起,看著村里的人好似抱著救命稻草一樣立刻不要命的轉身去拿藥,布滿厚繭的手微青,戾意難掩。

「藥材都在,只是容姑娘囑咐血離魂的粉末,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用不得!我已經把小部分粉末和著迷神粉撒在門外防止蛇群積聚,另外的粉末都收在了內室里,我現在就去拿來!」

一名鍺紅色布衣的年輕婦人立刻起身去內室,旁里兩名年輕的女子也跟著去幫她。

內室的藥材眾多,為了防止出事,村民一股腦的將所有的藥粉、新鮮藥汁都搬到了這里。花容為了區分,擔心不懂醫的村民將藥粉與其他的弄錯,便使用了二長老雕刻的雪雛花紋木制藥瓶。

幾人目光一掃便看到了布滿灰塵的角落里,一只古樸色澤的木制瓶子。

「應該就是這個,容姑娘一向都是使用木瓶子……」

說著,拿起那只瓶塞覆了一層薄灰的小瓶子出去了……

卓南冷著臉仔細的查看房內的每個細微的角落,屋頂與牆壁隆隆作響,與往年蛇群到來之時根本沒有兩樣,他真懷疑那個容姑娘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當初他記得自己傷重,她竟然割肉療傷!分明就是想殺他!如果不是自己醒了,恐怕被她殺了還要被說成是被小小的荊棘毒死的!

除此之外,他其余的也不是很記得,那個討厭的小女娃伊藍整日的對他說什麼神仙姐姐,那個女人只會欺騙小孩!

卓南正思忖著告訴村民此事,那三位拿著藥瓶的女子已經與眾人會合。

「這些藥瓶是容姑娘為了以防萬一讓我們保管,大部分在這里,其余分散的村民還有三波,都已經聚集在一起,有其余的獵戶和九位長老照應著,應該無事」

「你們快拿……」

「快趴下!」

一位綠衣的女子將藥瓶正要遞給旁邊的獵人,卓南神色陡寒,暴吼一聲!手中長弓如滿月,嗖的一聲,一箭擦著那名女子的頰釘向她身後的木制牆壁!

「啊啊!」

「是……是赤頭蛟!」

少女尖叫一聲,一把扔了手中的木制藥瓶,飛速撲到人群之中!

只見牆壁上,一條細長的赤色尖頭毒蛇扭曲著身子,被死死釘在牆壁之上!

強烈撞擊之下,那帶著木紋的藥瓶中濃郁香氣的紅色粉末傾灑出來,眾人忍不住掩鼻,一股腥甜的馥郁氣味在室內彌漫!

卓南聞到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臉色猝變!

「這是蛇粉!是吸引雄蛇的蛇靈粉!」

這味道與當年二長老撲捉毒蛇取毒時所用的蛇靈粉味道一模一樣!

「什麼?!」

「怎麼可能!」

「這是容姑娘交給我們的粉末!怎麼會是蛇靈粉?」

人群一陣騷動,駭然的盯著卓南。

「快!把拿水來!快點!來不及了!」卓南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爭辯,迅速抄起桌子上的布帛,飛速撲到傾灑的蛇靈粉末上!

「砰砰砰!」

整座堅固的木屋砰砰作響,好似壯漢暴力撞門,蛇群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聞到那雌蚺散發的蛇靈氣息,瘋了般撲向這座木房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人群霎時陷入瘋癲狀態,手忙腳亂到處找水!

「快用水沖散藥粉味道!雄黃!把雄黃灑出來!」

外面撞門的聲音聲聲催命般 當響,嘶嘶聲如在眼前,隔著一道木牆,浪潮一般飛速聚攏過來!

整座木屋搖搖欲墜,一旦崩塌,死傷恐怕無法預計!

卓南所在數十名獵戶護著的人群中有一百來人,其中多數還是年輕的女子和年幼的孩子!

「為什麼?容姑娘不會把蛇靈粉給我們的……不會的……」詭異的氣氛在緊張的木屋內彌漫,恐懼下,信任不堪一擊。

「嘶嘶!」

蛇嘶聲仿若在耳畔,往年從不會遇到這種情況,完全暴露在蛇群之下!一定會被群蛇群起而攻!

「啊啊啊!蛇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瘋狂的蛇群無孔不入,循著縫隙鑽入屋內,人群飛速往後倒退!

數十條細長的毒蛇盤繞著滑膩的身子,昂著脖子嘶嘶盯著人群!

「砰砰砰!」

「快抵住門!不要讓蛇撞開門!」卓南臉色鐵青,一旁數名獵戶立刻收回手中箭矢,紛紛以身體擋住 啷作響的門窗!

屋內騷動異常,眾人拿起各種能拿的東西反抗,隨著蛇群的增多,地面上血腥和著外面的雨水,濕熱腥臭。

蛇靈香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蛇類聚集,室內尖叫聲此起彼伏,外面的暴雨掩蓋了一切聲響……

外面是何模樣,屋內的人也無法看清。

九位長老一字排開擋在另外一道門外。後面是村寨的另外三波人,此時外面已下起雷雨, 里啪啦的雨點砸在臉上,幾乎連眼都無法睜開。

這里與卓南那里相比更為慘烈,九位長老身前已是血色鋪滿的蛇山,即使驅趕殺戮,也會有源源不盡的蛇類填補上。

屋檐下撒下的驅蛇粉末被暴雨沖走,效果大減。

「容姑娘!容姑娘你趕緊進來!」

紅瑪隨著一群獵戶一起,在九尾力量圍成的圈中驅趕蛇群,隨著在外的幾位目光看去,不遠處,花容正與三條巨蟒纏斗。在她的左上方,九尾與她並肩而戰,腳下更是一片蛇妖猙獰的尸體。

她所站的地方已有數條巨型已經僵硬的蛇蟒,看來打斗已不是一時三刻。

花容渾身濕透,青絲滴水,銀色的長劍被暴雨沖刷的一塵不染,猩紅的血液隨著手臂滴落,紅衣撕裂數片。細長的眸子冷厲的盯著眼前三條畜生。

「嘶嘶!」

「妖孽!」

三條巨蟒豎瞳盯著花容,巨碩的身子猛然撞向她!激起一片水花!

花容飛速躍起,長劍橫胸,驀然劈斬而下!「受死!」

「砰!」

巨大的身子氣力驚人,花容一劍斬下,依舊抵不住飛來的巨力,身體被撞出數丈之外!

「鏘!」的一聲,花容薄唇緊抿,一劍插入地面,堪堪制住自己退後之勢!抬眸冰冷的盯著眼前的三條巨蟒!

氣力難繼,身體已經很難再听自己的指揮,握在手里的劍震得掌心發麻,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可她怎麼可能折在這種可笑的地方!

這件事之後,她還要回去看她的兩雙孩子!

花容一劍斬下,三條巨蟒中的一條七寸破開一條深可見骨的裂口,潺潺血色噴涌,巨蟒蛇妖豎瞳碧綠,不要命般嘶吼著撲向花容!

「嘶嘶!」

花容胸口起伏,冷眸盯著他,在他撞上來的瞬間飛速側身翻向一旁!

「臭女人!今日非要吃了你的內丹不可!」

「容姑娘!小心!」

紅瑪與六長老異口同聲,人群更是一陣驚呼!

花容猛然側轉,不想,另外兩條巨蟒乘此機會,黑褐色的巨尾挾風雷之勢,猛然劈向花容!

「噗呲!」

「嘶!」

花容臉色一變,長劍驀然出手!掌心一條桃鞭閃電般出現,剛要劈抽而下,一支銀色羽毛箭劃破空氣,一箭射向深褐色巨蟒的七寸心髒!箭羽力度驚人,穿透蛇心後,氣勢不減,直直釘向另一條巨蟒的眼楮!

蛇嘶淒厲,兩條駭人的巨蟒只剩一條發狂的獨眼黑白花蛇,扭纏著身子痙攣掙扎!

人群低呼一聲,雷雨 里啪啦而下,花容撐劍,猛然嘔出一口腥甜,桃鞭悄然隱沒。她抬眸望向遠處箭勢來源之地!墨瞳沉靜如深淵,略帶冷凝諷刺之色。

「轟隆!」雷聲夾雜著閃電轟鳴,周圍只有蛇群的嘶鳴聲與雨水擊打樹葉的聲音。

卓南臉色鐵青,彎弓如滿月,五指緊扣箭尾,銀色的羽箭在暴雨之下絲毫沒有減弱氣勢,鋒銳森寒!

劍鋒直直對著氣力皆無的花容!殺意凜然,漆黑的眸子比箭鋒更加冰冷!

「咳……」花容墨發滴答淌水,體內氣血翻涌,咽下喉間涌上的腥甜,抬眸看向卓南,皺眉不語。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卓南與其余十三名獵手在另外一處地方,她已將血螭魂放在那邊,即使有蛇妖,也斷不敢觸及子玉氣息的血螭魂才對!

「長老,我哥哥怎麼會出現這里?」紅瑪隔得相對距離近,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哥哥今日的臉色不對,只有獵手對面獵物之時才會露出這般冰冷神色。

哥哥因受傷的緣故,容姑娘便讓他守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只護著那一百來人,他怎麼出來了?另外的人怎麼樣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升起,不僅僅是紅瑪,花容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啊!卓南他想干什麼!他瘋了嗎!」

「容姑娘快躲開!」

卓南鋒利的箭對準花容,冷眸滿含殺意,搭弓張劍,一點點瞄準花容的心髒!

「他要干什麼!」

「卓南要殺容姑娘!他要殺容姑娘!」

人群騷動異常,巨大的圈子搖搖欲墜,緊緊盯著卓南。外圍扭動的蛇群嘶嘶吐信,花容所站的地方,蛇群瞬間覆蓋。遮掩了原本血腥的景象。

「你要殺我?原因是什麼?」

暴雨傾盆,隔著層層雨簾,花容冷漠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卓南的耳邊,好像她就在身邊。

卓南濃眉擰起,帶著厚繭的手扣緊弓弦,譏諷道︰「你果然也是妖怪!不然也不會想著覆沒我們南冥村寨!」

「是嗎?」

「九尾雪神之子豈會是你?你當真以為隨便一只九尾狐就是我南冥之神?你自己這麼大的本事當初又怎會需要我們寨子的人救?」電閃雷鳴響徹在耳,轟隆的雷聲掩蓋了他的聲音,但是他知道,妖怪不同,一定能听到!

「你到底是什麼目的!妖怪!你以為苦肉計就能騙過騙得九位長老和寨民的信任!今天,我要讓你知道欺騙村民是什麼下場!」話閉,破風的箭如流星劃破天際,帶著勢如破竹之勢直直射向花容的心髒!

「啊!容姑娘!」

「姐姐!姐姐!容姐姐!」

小伊藍奮力掙開阿媽的手,嘶聲撲喊。那個人要殺容姐姐!

「你還未告訴我,殺我的原因……」花容橫劍之勢剛起,不知何處一條赤紅的小蛇突然蹦起,碧綠的尖牙驀然咬向花容的脖子!

花容細眸一眯,一劍劈斷了蛇身!

「噗!」

一箭穿胸!

花容身子一個踉蹌,如斷翅的蝶,在最脆弱的時刻,被人一箭釘住。

勉強撐臂擋住下墜的趨勢,素指慘青,新鮮的血液如流水一般緩緩隨著隨之而下的雨水流淌到地面,點點散開,綻放出妖艷的血花……

「原因?」卓南掃了一眼源源不斷的蛇群,冷笑道︰「你陪著我們寨子的一百一十三人一起去死吧!」

花容臉色慘白,不知是因傷還是因為卓南的話。

「嗚……!」九尾一直在前擋著蜂擁而來的蛇群,不曾想沒有被蛇妖致命的桃夭,此刻竟然被她一心相護的人類穿胸!

九尾泣鳴一聲,眸光赤紅,雪白的長尾驀然橫掃向卓南!砰的一聲,將他擊下屋頂!

「嗚!」九尾顧不得蛇群如何,飛速躍到花容身邊!濕潤的舌頭輕舌忝她慘白的臉。

「我沒有心,又怎會怕他射穿自己的心呢?別擔心,死不了……」花容握住插在胸口的羽毛箭,猛然用力,一把抽出!

疼痛鑽心,花容痛的一滯,血流不止!眼前陣陣發黑。

「嗚……」九尾輕舌忝她的傷口,白色的流光拂過,勉強止住血。

「容姐姐!容姐姐!」小伊藍哭鬧起來,稚女敕的嗓音嘶啞,穿過暴雨傳到花容的耳中。

花容唇邊勾出一抹笑意。

「魚兒……我的魚兒以後也是這般可愛的……」她也會心疼娘親……

她不恨,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真的要這個村寨的人回報自己什麼,她只是回報當初他們收留自己的恩情,也算是報答蘇旃檀當初對自己的援手。

沒有心,所以也不怨,怨也是怨不起來的。

「九尾,蛇群還有一日才會散去,你是他們的守護神……」花容圈著九尾的脖子支撐神智,嗓音低迷,低低笑道︰「請你一定要幫他們好麼?師父……」

月兌力與大量失血,花容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暴雨傾注,眼楮越發難以睜開。

「璃兒放心,南冥的村民都好好的……」清淡的嗓音帶著溫和的氣息,一束白芒直入天際,好似無形的手抹去烏黑的雲層,天空逐漸放晴。

翻涌的蛇群在此刻沒有了九尾與花容的阻擋,瘋狂涌入!癲狂地撞擊著守護寨民的巨大護罩!

「容……容姑娘……」

人群驚滯難抑,看著花容悄無聲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那一身滿身熱血與戾意的紅衣悄然化作一抹安靜的雪白。

「你這個壞人!你殺了容姐姐!你殺了容姐姐!」伊藍揪住卓南的衣服踢他,哭的小臉一片淚花,死命的揪打他。

卓南目光此刻駭然的盯著翻涌而來的蛇潮,龐大的數量駭人听聞,堆疊起來幾乎淹沒一個成年人!這里是怎麼回事?為何數量如此之多?!

「卓南!」

「混賬!我殺了他!」

激動的人群揪起卓南的衣領,一拳頭將他擊出老遠!

「你瘋了嗎!」

卓南 著脖子,手背猛的擦淨唇邊的血跡,漆黑的瞳子冷冷盯著打他的人,冷聲道︰「容姑娘?你們信任的那個容姑娘親手把蛇靈粉交給村子里的女子,還讓她們撒在身上!」

「你說什麼?」六長老厲聲道。容姑娘當日送到各戶的粉末還是經過他與二長老的手,他們當時還嘗試過,怎會是蛇靈粉!

「哼!」卓南一把掃開圍上來的激憤的人群,心中只覺好笑,把一個毒蠍女人當做是救命稻草!「都死了!人都沒了!都是那個女人!是她把蛇群引來的!是她!」

群蛇蜂擁而上,根本就來不及救援!那間堅不可摧的木屋中,一百多條人命就斷送在那小小的一瓶蛇靈粉上!

「什麼都死了?人呢?你不是在另外一個地方護著?怎麼回事?你怎麼跑到這里!」

「快看!快看那里!」

二長老剛要詢問卓南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人一陣驚呼,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那華麗的雪白九尾狐已經不見。

天空中烏雲散開,西蜀的陽光依舊酷熱,烈日照在樹葉上,雨後的葉片明亮鮮綠。

雪衣銀發,素錦逶迤,容顏若凝雪瓊玉,雅漠的眸子淡掃。廣袖放下的剎那,天地便變了一番景色。

南冥的眾人震驚地看著他,素衣縴塵不染,及地的銀發如上好質地的柔順絲緞,白玉簪簡單的束縛。額間那枚銀色的熾焰縹緲仙絕,說明了他獨特的身份。

周圍蜂擁的蛇群好似害怕什麼,飛速躲開,嘶嘶的飛速扭動,分成兩股竄爬。

「九……九尾雪神!」

「是墨仙上!」

九位長老臉色大變,俯身叩跪,虔誠而卑微。

「仙上……」

人群似乎沒有從眼前之景回神,無法想象群蛇之中,他們的守護神會降臨到此。

即使部族信奉多年,可無人真正見過墨仙尊。那位高居神壇的仙上,是雲止山的掌門師尊,南冥先祖的師父!

墨淵長袖攏起花容攬入懷里,輕嘆不語。

他到底不該獨自讓她一人在外,他一手養大的孩子總是太倔強,一個個都這般執拗而叛逆,不願再借助他的力量。

「九……尾神仙?你可以救容姐姐嗎?」伊藍怯生生的問道。

墨淵抱起花容,听到這孩子的聲音,淡唇含笑。

世事輪回,一切都如此巧合。

「你們將來或許有一日會遇見……」

「嗯?」漂亮的大眼楮不解的看著面前陌生的人,是說容姐姐不會死嗎?

墨淵笑而不語。長袖攏起,遮住了懷里沉睡的雪白身影。

蛇潮尚未褪去,但是這座森林中的蛇類的確太超出常規了。妖孽橫行的地方,天道門總是要出手的。

墨淵垂眉間,刺眼的白芒遮天蔽日,迅速席卷整座南冥村寨,如風吹動海浪,層層覆上涌動的蛇群!一陣流光如銀河般隨著蛇群組成的路線一路而去!

「以後不要走這里罷……」

抬袖橫掃,白芒陡亮,滿地的蛇群剎那間消失無蹤!

只有那遍地可見的蛇蟒尸體,證明這地方曾經經歷了什麼,空氣中的血腥味即使是奇華叢林的暴雨也無法盡數抹去。

今日,或許他不出現,待璃兒真的出事,怕也會驚動另外那一位。

墨淵淡漠的眸子掃到九位長老身後的眾位獵手,停留在卓南的身上。

卓南目光凝滯,渾身僵硬,手中的弓箭緊攥,指骨都隱隱發青。沒想到是真的九尾之主!

墨淵低嘆一聲,轉身離開。

「仙上,請恕卓南年幼不懂事……」

「他並非……並非……」

一時長老們也不知該說什麼,卓南分明就是有意射殺容姑娘,他們南冥並非恩將仇報之輩,但是這件事,的確是難以啟齒,無法請求原諒。

「她不會怨」

淡淡的聲音空曠悠遠,明明就站在不遠處,聲音卻好似回音一般抓不到實質。

卓南隨著眾人跪地低著頭不語,指骨青白,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毅然抬頭道︰「請仙上救救我們村子里那些中毒去世的村民!」

「喂!臭小子!你哪只眼楮看到死人了?抬出來給本大爺看看!」

橫里突然爆出一個陌生的聲音,嗖嗖的數名不知是哪里出現的白衣人立于村口,那位說話的白衣人漂亮的眉一挑,杠著一柄劍,挑釁地看著卓南。

眾人不解,紛紛抬頭,一望之下,陡然驚呆了!

只見七名白衣潔淨的道士立于一旁,腰間系白羽天祿瓔珞帶,身形頎長,或抱劍立于一旁,或直接靠在樹干上,也有叉著腰怒目瞪視他們的……

一個個的都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們。

「師父,你怎麼能一個人跑過來英雄救美?也不叫上我們!」

「可不是!師父弄出這麼大動靜,還把那四個蛇妖的蛇窟給挪移了,那赤蚺王鐵定已經發覺了!還好我們趕來的快!」

「他估計看見阿狸就死纏不放,師父,這里交給我們就行了!」

七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開了,南冥的眾人倒是顯得多余,也不敢貿然插嘴。

墨淵淡瞥了他們一眼,幾人面皮一僵,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雲輕忍不住嘟囔,為自家唯一的老ど喊冤︰「這附近本來就沒有人剛死的生魂死魂……」

「師父,阿狸她召喚了流金彩……何方妖孽!」

雲穹話未說完,眸光一凝,雲輕已經先他一步,背後長劍砰然出鞘,嗖的一聲釘入右側樹干之中!

「出來!」

雲劍倏然出現在那人身後,冰冷的眸子盯著他,長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滕……滕羅?」

不知哪個突然出聲叫出了來人的名字,雲穹眉頭皺起,收回了劍。

「你們認識這條半妖?」雲竹嘴里叼著一片樹葉一翹一翹的咀嚼,瞥了一眼拘謹的低垂著頭的少年。

雲晟上前仔細的看了滕羅一眼,又瞥了一眼他懷里抱著的竹筐,略帶詫異的看著他。

「這半妖身上有阿狸的氣息,尤其是這套衣服,不過……」雲晟伸手捻起一瓣殷紅如血的花朵,繼續道︰「你是蛇妖吧?這東西普通的蛇一沾就化成水了,你這麼點半調子的道行,一踫估計就挺尸了,怎麼還敢放在眼前?」

何況這東西上面如此強烈的妖戾氣息,恐怕只有那個緋玉 的血能養出來,上次他便突然闖入雲止山要借長空鏡,也不知師父對他說了什麼,他一臉陰暗的離開了。那時候緋玉 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樣,身上明顯曾帶有阿狸的氣息,怕是阿狸真的曾用這個對付過他?

滕羅臉色微白,抿唇不語,抬頭看著墨淵的方向。

「是……是容姑娘讓他去拿的……」

「容姑娘?」雲晟疑惑道,誰這麼毒?

不過那村民看著墨淵的方向,雲晟便明白了。

「阿狸讓他去拿這個?」雲輕更加不解了,這麼個小妖怪,阿狸沒道理大費周章的除掉吧?一根指頭也能彈飛了。

「傻!」雲翎敲了敲雲輕的腦門,搖頭無語。「連衣服都給穿上了,明顯是熟悉的,阿狸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看見乞丐就忍不住掏口袋送銀子的人,你覺得她能干什麼?這里血腥味到現在還這般重,不知道她殺死了多少蛇妖,支開這麼一個低道行的半妖也在情理之中」

雲輕點頭稱許,眼光怪異的瞧著滕羅。的確是符合阿狸那廝同情心泛濫的類型,還是個半妖,更可憐了。

要他說,這麼痛苦的活著,還不如直接一脖子吊死,也不必讓獵妖師兩方為難,更不用勾引他那位有怪異同情心的師妹。

「師父,阿狸受傷了,你帶著她立刻離開這里……」

「你們以為能帶著夭夭去哪里?」雲翎話未說完,冷戾低沉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帶著難掩的暴戾。

墨淵如此大動靜的驅散蛇群,他要是再不知道就枉活三四千年!

緋玉 一襲紅衣如血,狹長的鳳眸森冷,赤足而立,紅色的長發飛舞,肆意而邪佞,擋在墨淵面前。

「妖孽!又是你!你還想死纏著阿狸不放!」雲輕長劍出鞘,冷然指著緋玉 。

緋玉 狹眸冷凝,沒有多看旁人一眼,目光停留在墨淵的懷中,額角的青筋微起,豎瞳妖異。

「夭夭已經是本王的妻子,天道門的道士連本王夫妻之間的事也這般有興趣?」

緋玉 嗓音冷戾,紅衣如火,邪魅的俊顏陰雲彌漫,沒想到循著墨淵的痕跡,竟然會感覺到夭夭的氣息!

墨淵淡潤的眸子深邃無波,看著墨淵的瞳孔掠過一瞬冷芒。

「璃兒可曾願意嫁于赤蚺王?」

墨淵嗓音冷漠,卻如一根致命的刺扎進緋玉 的心口,刺進了痛穴。

青修告知了他夭夭之事,長空鏡所看到片段證明了他的痴心妄想,一切都是謊言,他自始至終都只是別人的替代品!此刻墨淵之言更如鋒芒刺骨,諷刺之意再明顯不過!

緋玉 額角青筋凸顯,指骨發青,豎瞳乍然赤紅,尖利的爪牙驀然橫劈向墨淵!

「住口!」

「妖孽!休要囂張!」雲劍一劍斬劈,卻被猛然推出數丈之外!

緋玉 優雅收指,邪佞的眸子微眯,殷紅的唇勾出一抹譏諷︰「雲止山流雲劍不過如此」

雲穹臉色難看至極,冷喝一聲,橫劍襲向緋玉 面門!

「蛇妖!倘若不是你肆意妄為,任由蛇群殘害南冥寨民,阿狸怎會為救他們而被傷!」

緋玉 一掌劈開雲穹,鳳眸半眯,冷聲道︰「你說什麼?」

「可笑!你口口聲聲稱阿狸與你夫妻,卻根本不知阿狸在做什麼!」

「你一廂情願糾纏不休,真以為阿狸會愛你這樣卑劣低等的蛇妖!」

緋玉 臉色森冷嗜血,暴戾陰鷙。掌心緋紅的熾芒劈頭斬向七子!

「都給本王住口!墨淵!本王絕不會讓你帶走她!」

緋玉 豎瞳彌漫一層血色,低嘶一聲,龐大的蛇軀長及數丈!鮮紅的鱗片在烈日下反射出凜冽的紅芒,透著冰冷的血腥華麗感!

「蛇……蛇妖!是赤蚺!赤蚺!」

寨民驚叫連連,駭然的看著眼前的巨蟒,全身皆是不摻一絲雜色的血紅!是赤蚺蛇王!

傳說中的蛇王!

即使見多識廣的九位長老也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蛇軀!

緋玉 赤紅的長尾力量驚人,速度快如閃電!橫掃向雲止山七子!

「快躲開!」雲翎大喊一聲,幾人縱身躲避,猛然側轉倒退!堪堪躲開緋玉 的攻擊!

砰!

一聲巨響,幾人躲開之地身後粗壯的數棵古樹崩然橫截兩段!濕漉的地面砸出觸目驚心的大坑!

雲穹幾人臉色微白,立刻聚攏一起,劍勢整齊劃一,急走劍陣,齊齊襲向緋玉 !

「螢火之光,焉敢與日月爭輝!」緋玉 狹眸倏眯,赤紅的光芒直直劈向七人組成的劍陣中央!

墨淵一見之下,眉頭擰起,身形倏轉,飛速擋在七人面前,長袖下銀劍倏然出鞘,擊向緋玉 !

緋玉 眼見墨淵突然出手,鳳眸一凝,立刻收回自己傾力而上的磅礡力量!

白芒爆閃,緋玉 遭受反彈,擊出數丈之外,直直撞上身後一座木制的房屋!轟然一聲,煙塵漫天,遮住了緋玉 大半身形。

七子立刻擺陣,退回墨淵身後。

雲竹見狀,冷笑道︰「赤蚺王不是日月之輝?怎連師父區區一劍也無法接下?」

「住口!」墨淵臉色十分難看,絲毫沒有勝利該有平靜,廣袖下,指尖微白,下意識的攏緊懷里安靜沉睡的身子。

緋玉 抹掉唇角溢出的血色,目光冰寒的盯著墨淵。

他絕不會讓墨淵帶走夭夭!

即使,她不愛他,即使當初那十日的溫順是騙他的。

他既然認定了妻子,又怎會眼睜睜看著被人搶走卻什麼都不做?!

「師父?你先帶阿狸回雲止山,阿狸現在不適應在這里消耗」雲穹到底比雲竹年長,很多事情看得更明白。

緋玉 剛剛之所以突然收勢遭受反擊力並不是因為他怕師父,而是因為師父懷里抱著阿狸!全力之下,恐怕阿狸也會受到牽累,師父忘記了這點,緋玉 卻沒忘!

墨淵臉色有些冰冷,抱緊花容,並不打算過多停留。

緋玉 豎瞳妖異,赤色的熾芒爆閃,身形突轉,長劍擊向墨淵,聲音陰鷙低沉!

「放下夭夭!」

「妖孽!」

兩方顫抖不休,雲止山七子並不是緋玉 的對手,墨淵並不一定打不過緋玉 ,但是緋玉 被七子拖著,又不要命般直撲向墨淵,根本就是瘋狂的打法,一時之間,兩方膠著。

滕羅怔然的看著半空中你來我往,目光直直定格在緋玉 身上。他無法說出口,豎瞳卻溢出異常的情緒。

滕羅,我的孩子與你一樣也是蛇兒……

他們的父親是一個數千年的赤蚺……他們父子長的很像……

赤蚺……數千年……蛇兒?

她說的,是不是眼前的赤蚺王?

滕羅沉默不言,忍不住模了模頸後的黑色鱗片,干啞的喉間艱難的吐出字眼︰

「……容……容」

南冥寨子蛇群早已消失,然而此刻,眾人的視線卻齊齊聚集在半空,赤色的鱗片在烈日之下晃人眼膜,兩方較量,一個個喊出的字眼落入眾人的耳中,卻是陣陣駭然。

為何這赤蚺蛇妖口口聲聲說容姑娘是他妻子?

容姑娘怎麼可能是蛇妖的妻?

巨響踫撞聲驚人,花容胸口陣陣發悶,忍不住嗆咳一聲,逐漸恢復意識。

「夭夭!」

「璃兒?」

「咳……嘔!」

花容腦袋猛然歪向一邊,嘔出一口血氣,這才稍稍好受些。視線有些模糊,待眼前的場景逐漸清晰時,意識到自己躺在墨淵的懷里,身體僵了僵,翻身就要下來,冷不防就撞上了緋玉 殷切的眸光。

花容一滯,忍不住揪住了胸口,掉頭閉上眸子,沒有再掙扎。

「夭夭,你還要躲著我麼?」緋玉 苦笑,既然他只有死了,她的夫君才能回到她身邊,為何還這般不願呆在他身邊?

呆在他身邊不是更利于下手嗎?

難道她就這般厭惡自己,這般不願看到他?

「緋玉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真的不愛你,一點也沒有……」花容目光有些渙散,盯著前方一動不動,聲音平淡而絕情。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南冥的事情也終于過去,她也該回去雲止山,長空鏡可以讓她回去。

當初在天外村時,老龜曾經與她說過,兩種方法回來。

一個是當年的雲狸被火焚之時,她跳進去雲狸的轉世,就能順著時間回來,可惜這個方法隨著自己變成了雲狸,恐怕一死就得重頭來,直接變成嬰兒轉世了,是斷斷不能用。

還有一個方法,她如今也不可能去試。

桃夭,你要明白緋玉 遇到你之後,你們兩個注定有此一劫,他被煉獄的骨火焚滅之後,你自然就會回來。你是依靠著他的記憶過去,他一死,你依靠的世界自然崩塌,你就會恢復到正常世界。

這兩個法子如今都沒法用,不過第一個辦法中,她因為長空鏡變成如今模樣,也只有依靠長空鏡想辦法恢復成本來的自己,再用第一個辦法回去。

她不想再連累他,元神已經回去他的身體,已經是真實的子玉,怎麼能死?他一死,她的子玉就真的再也沒有了。

「我當初願意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與我去世的夫君一模一樣……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殺你!明白嗎?我夫君當初以為我死了,便自散了元神,我只是想讓他回到我身邊回到這里,我從一開始出現就是想殺了你而已!」

花容冷凜的看著緋玉 ,如今她要走了,不要再找她了,她不想這樣,只要好好活著,她就很高興。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她不在乎了,只要活著,只要活著就好。

她長留在這里只會將他拖入宿命的深淵,在盡頭,等著他的是前世的結局,無論怎麼變,都沒用,她到這里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是尋找元神所必須的!她不能留在這里!

「緋玉 ,你不會明白,我心里只有一個子玉,我們在另外一個世界擁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會丟下他們,我也不會愛你,明白嗎?」花容從墨淵的身邊走出來,勉強扶住旁邊的大樹,冷然的看著臉色慘白的緋玉 。

「孩……孩子?」緋玉 有些艱難的吐出這個一心期盼的字眼,明明是美好的兩個字,此刻卻好似在心口生生挖了一刀。

她和她愛的人有了孩子,靠近自己只是想要自己的命?只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難道自己就這般不堪?這般可笑?

只是因為別的男人,她才願意施舍那麼一點點的虛假的溫柔,甚至自己還將這一切當做最美好的時光?

「你要殺我是麼?夭夭?」緋玉 抬眸看向花容,赤足步步靠近花容,鳳眸透出點點詭異的目光,花容看著他,素指攥著身後的樹干,指骨發青發白。

「我靠近就是為了取你性命!」花容冷漠的回視緋玉 ,幾乎是從一字一句的說出口。

「夭夭,我把我的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你知道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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