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蛇王刁寶寶 【006】養妻生蛇寶(此卷終)

作者 ︰ 風谷音鴿

緋玉 無語,他不是殺豬的。不知道天外村的一群老貨平日里怎麼教他的寶貝孩子?緋玉 黑著臉,幾個騰躍就消失在南冥的宮殿內。

老國夫人氣急敗壞,腰也不彎了,眼楮也不渾濁了,腿腳也利索了,拄著拐杖矗立在門口,眼光如梭子似的搜尋每一個地方。「去請大祭司過來!」

周圍的侍者立刻躬身離開,蘇旃檀站立一旁不語,朝身旁的一名下人打個手勢,走到老國夫人的身邊說道︰「曾祖母認識這位雲昭玉王爺?」

老夫人鬢角銀白,歲月沉澱的眸子有一股凌然上位者的氣勢,聞言,蒼老的嗓音如被冰凍住的澀泉︰「西蜀連雲谷的赤蚺蛇妖,老身怎會不認識!沒想到他沒死!還成為雲昭的玉王爺?」如今竟又來強搶容姐姐的轉世!

蘇旃檀想到的完全與老夫人不同,他清楚的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的,他只是不明白為何曾祖母這麼肯定這一對孩子是神之子的轉世?就因為這兩個孩子的長相?照這麼一個理,這孩子與「哥哥」有**分相似,難不成哥哥還是神之子不成?

他覺得有些荒謬,並未往那邊想過,畢竟這是八十多年前的青宗、南冥與天道門之間的事情,與他們這一代人年代相距甚遠。

大祭司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大殿內時,殿內的氣壓驟低,壓抑非常,一旁侍立的僕從大氣不敢出,大祭司與國君的關系一向僵持,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蛇妖現在何處?」

「大祭司如此本事,想必定能擒住此妖」蘇旃檀冷瞥了大祭司一眼,不顧一旁老國夫人冰冷的臉色,冷笑道︰「大祭司可知這蛇妖的來歷?」

黑色的長袍筆直地裹住祭司頎長的身影,兜帽下陰影中看不清神色,蘇旃檀感覺到周身氣溫似乎陡然降下不少。

但是這位大祭司一向寡言,此刻即使他感覺到這位發怒了,也沒見一句話出口,蘇旃檀隱有怒意,本欲開口提及緋玉 與那兩個孩子的關系也不想再提及。「本王便等著看祭司的能耐!」

話閉,甩袖而去!

老國夫人氣的頭頂要冒煙,怒道︰「檀兒!」

大祭司緩緩轉身,黑洞洞的兜帽下,依舊陰暗一片。他身側的老國夫人嘆氣︰「你不用和一個孩子生氣,剛剛局勢並非我們所能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蛇妖擄走孩子」

「昨夜容姑娘在祭壇附近出現」

大祭司的聲音平直,好似鋼釘擦刮鐵板的聲音,說了一句毫不相關之事,老國夫人一僵,轉瞬明白過來!

「你說什麼!」

然而大祭司並未再多說一句,消失在大殿之中,老夫人怔了半晌才回過味來,有些不敢相信。

容姐姐終于回來了……不是轉世,不是在別的地方,而是在祭壇附近!

那里,是曾經的南冥寨子,對他們來說,即使西苗比南冥繁盛,即使如今南冥寨子早已不在,但那里在他們心中永遠是特殊的地方。

大祭司永遠不會在這件事上開玩笑,他也並非喜歡開玩笑之人。

他是想說,這兩個孩子不是容姐姐的轉世?

但是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相似的孩子?

其實這件事,不僅僅是老夫人奇怪,滕羅心中原本也不甚明白。他更加難以理解的是為何緋玉 會跑過來擄走孩子?如今,他卻想通了。

此時緋玉 抱著兩個小鬼正趕往客棧與花容會合,後面緊跟著某位要把自己孩子當什麼勞什子神之子的偏執祭司,此時兩個拖油瓶在身上,他只能先甩掉尾巴後面的那位,到達客棧時,花容尚未回來。

兩個小鬼耷拉著小短腿,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大妖孽,越看越覺得不是好人。是竹翎姨口中典型的負心漢、白眼狼、沒良心。長得和大哥哥、二哥哥一樣,尤其是二哥哥,二哥哥騙了好多漂亮姐姐。按照祖母的話說,這樣的人長著沒安全感,當哥哥沒問題,當老爹就是壞蛋。

兩個小東西心里編排老爹,緋玉 妖魅的面容賠笑陪得臉快抽筋,撈一堆好吃好喝的哄寶寶,心里那叫一個心疼慈愛翻涌,這麼兩張讓人喜愛的臉和漂亮的嬌妻那是一模一樣啊,當年沒少想象過,如今近在眼前又有些郁悶,因為兩個寶寶似乎對他不甚親近?這是什麼緣故?

「焰兒和魚兒喜歡什麼?爹爹去買好不好?」

緋玉 蹲溫和地揉了揉魚兒的腦袋,魚兒瞅了緋玉 半晌,蹬蹬蹬,邁開小短腿立刻一溜煙溜到哥哥的背後,白面饅頭似的小手攥著哥哥的衣擺,露出一雙大眼楮警惕地盯著緋玉 。

「哥哥,狼外婆要騙魚兒了……」

「魚兒放心,哥哥會保護魚兒,打妖怪!」

兩個小人兒一問一答,很是鄭重其事。

緋玉 ︰「……」

乘著夭夭還沒回來,他覺得挽回自己當爹的尊嚴尤其重要,夭夭看到自己與兩個孩子關系好,一定心甚寬慰。

軟的不行,當一個嚴父似乎也還勉強,然後……

「你們兩個過來!誰讓你們跟著那些壞人跑的?知道我和你娘有多擔心麼!以後再這樣,爹爹定要打你們!」

「哇啊!哥哥!大妖怪好凶,要打魚兒!他一定不是爹爹……」

魚兒哭得驚天地泣鬼神,頂著紅彤彤的大眼楮撲到和她一樣沒多少斤兩的哥哥身邊,焰兒眨巴眨巴遺傳了老爹的秀長睫毛,傻怔了半晌趕緊母雞護小雞似的護著妹妹,張牙舞爪地盯著緋玉 ,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拼命。

緋玉 ︰「……」

緋玉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兩個小東西軟硬不吃,他很是無語,眼看這天都亮了,夭夭還未回來,他心里開始著急上火。

撇下兩個孩子?他不放心。不管娘子?那不是要他命!

此時花容被困在捆仙陣之中無法月兌身,實非有意不回。

當日她正待回返之時,被祭壇下面的光圈打回原處,在林中逛了幾個時辰也走不出去,此時紅帽子與流金彩尾也不見蹤影,任她空有一身術法卻只能忘天興嘆。

花容一袖子甩到一旁的大樹干之上,那高樹旁竟詭異地伸出層層清脆碧綠的藤蔓,花容的攻擊瞬間消弭于無形。

似乎她要出什麼招數,每次的力道,甚至是路線這里的生物都一清二楚?她走到哪兒,那里就莫名出現一顆大樹或一潭沼澤,要不就是一座山直接把路封死了,和當初的捆仙陣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按理來說,如今的自己在這里除了不明實力的滕羅,沒有人是自己敵手,但是現在她卻束手無策。

硬著頭皮踏進沼澤,直接被周遭的藤蔓纏住無法下沉,一把將她甩到岸上。她很想把眼前的高山當成幻覺,但是撞上去,額頭的青紫還沒消……

她又重新回到了剛剛看到雕像群的地方,站在南冥的寨子中看著眼前言笑晏晏、栩栩如生的雕像,不遠處檀香裊裊,明顯離供奉條案或附近宮殿不遠,但她就是沒法子繞過此處。

花容仰頭看著叢林一方巨石上雕刻的兩人,有些恍惚。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雕像身旁的白衣雪發之人的身上。

「墨淵……」

花容斂眉,這里的雕像每一尊都是依照當初的情形所制,但是真正供奉的卻是眼前這兩尊,無論是正式的衣著還是雕刻的精致程度都與眾不同。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這塑像中眼神溫軟的自己,竟然抱著孩子站在墨淵身前左側。

石案上紅紙壓著南冥子民的心願,花容隨手抽出一張掃了一眼,眼角微抽。「送子?」

手好似被電流擊中,花容飛快扔了紅紙,臉色看著有些怪異。

明明是沒有發生之事,為何會有這麼一尊雕像在這里?

就好似她分明是後來進入的西蜀奇華叢林,為何會改變現在的南冥歷史?這尊雕像的出現也讓她覺得有些詭異,她很確信自己和墨淵是絕對清白的,生不出孩子來,難道這孩子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不成?

她現在只想快速離開這種詭秘的地方!

空氣中淡淡的檀香彌漫,叢林上方,一輪紅日緩緩升起。花容一個激靈,立刻閉上眸子,朝著檀香飄來的方向而去!

昨夜她急著出去,竟忽略了這香氣。

花容循著香氣找到了伺神大殿,白色的殿堂雕浮華麗的九尾,九尾鋪撒整座大殿的磚石地面、雪白牆壁,覆蓋整座宮殿群,此刻殿內空無一人。

她緩步走進去,殿中央放置琉璃蓮花架,目光觸及琉璃罩內精致圖紋的鏡子,花容眸子微縮,手臂虛空橫揮,長空鏡已落入手中。鏡面倒映的景象轉瞬即逝,她只來得及捕捉到掛滿紅橘的橘子林。

花容怔仲間,鏡子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花容順著鏡子向上,再度見到她沒有見過的雕像。

殿內所有九尾華絨齊聚到正殿中央栩栩如生的一尊中央雕塑,墨淵懷里抱著一個幼兒,目光柔和悲憫,俯瞰眾生,看盡浮世百相。花容目光觸及他手中稚兒眉心的胎記,心中一寒,一股詭異感爬向背脊。

來不及多想,花容迅速轉身離開!

「兩個孩子被蛇妖帶走,此刻大祭司已追了過去,不知這祭祀之禮能否繼續下去?」

「大祭司如今怎會連區區蛇妖無法降服?有九尾之主護佑,兩個孩子身上又加了流金粉,想必不久定能找回一對孩子」

「說得也是」

兩名白衣侍者換下祭台上的鮮花,轉身又說著話離開。

花容擰眉從雕像後走出,她似乎听到了什麼要緊事?

子玉順利將孩子帶出去了,但是流金彩尾翅膀上的金粉有追蹤的作用,恐怕滕羅過不了多久又會找到一對孩子,一雙孩子她倒是不擔心。子玉顧忌兩個孩子,若是與不死不休的滕羅遇上,怎麼都是子玉吃虧。

她剛踏上宮殿台階,一道白芒猛地將她推回大殿!打得花容一個踉蹌,連連後退數步,背後抵在冰冷的石雕底座。她一抬頭,墨淵那溫和的眸子似乎正細細溫柔地看著她。

花容驀地心底升起一股涼氣,不死心地又再度沖出去!這地方詭異感讓她坐立難安!

「砰!」的一聲,流光數度將她打回原地!

「怎麼會這樣?」花容沖了數個時辰,看著眼前的宮殿終于停止沖擊的動作,扶著背後的石像,勉強撐起身子,眉頭擰成一團。

她重新看向身後的塑像,滿心皆是難解的疑惑,她一看到墨淵手中抱著的嬰兒便心驚肉跳,這不是幼時的她,這分明……分明……

是墨淵的親生孩子!

她躍上雕刻華麗的石台,不敢相信這是南冥子民自己僅靠想象而制造出來的石雕,她伸手正要觸及墨淵抱著的幼兒,冷不防殿外突然傳來打斗聲!

花容一驚,立刻轉入石像身後的鮫綃帷簾,她身影剛剛消失在原地,殿外兩人已沖打進來!

「大膽妖孽膽敢闖入我南冥神壇!速速受死!」

「螻蟻!」緋玉 嗓音冰冷陰寒,手中赤紅長劍光芒閃耀,凌空而立,滕羅身後的宮殿牆壁被劍氣掃出猙獰的缺口。「若是本王的孩子頭發少了一根,本王鏟平你南冥神殿!」

滕羅黑色的長袍凜冽揚起,聞言冷笑︰「口出狂言!若是你的孩子,他們又怎會如此輕易被我們帶走!妖孽!今日本座便要為容姑娘報仇!」

滕羅冷眸森寒,玄色寬袖下濃如重墨的霧團詭異地撲向一襲紅衣妖嬈的緋玉 !

緋玉 殷紅的薄唇抿出冷銳的弧線,眸底盡是殺意!倘若剛開始只是不解,此刻南冥之人幾次三番擄走自己的孩子已惹怒了他!誰知一雙孩子上了祭壇是何情形!

「大祭司!我等來助你!你速速前去祭壇之上!」

「祭祀大典已快開始!」

這時,殿外一擁而入八名白衣長袍的祭司,齊齊攻向中央的緋玉 !

滕羅眸光微赤,一轉頭,便見八名祭司擺出齊整誅妖陣直襲緋玉 而去!他迅速抽回攻勢,退出戰圈!

緋玉 冷笑一聲,豈會如此輕易放他離開?冷嘶一聲,龐大的軀體迅速膨脹!巨大的宮殿面積幾乎佔去大半!緋玉 龐大巨尾猛擊向大門!「砰!」的一聲巨響,殿門被巨石擋住,阻住了滕羅的去勢!見此情形,滕羅速度一滯,乘此時機,緋玉 長尾攜風雷之勢猛地掃向滕羅!

滕羅九人被暫時困斗此處。

花容擰眉看著緋玉 赤紅巨大的蛇身,略一沉思,立刻化作一陣流光迅速消失在殿內!

此刻,正是帶回兩個孩子的絕佳時機!

殿內一陣硝煙,塵土飛揚四濺,遮掩視線。

白芒紅芒交錯,爆破聲驚天動地。

待一切稍稍平靜,兩方喘氣對峙之時,塵埃落定,殿內的雕像覆上一層細薄的塵土,九位祭司被打回塑像附近,幾人一咬牙,凶狠地盯著殿中央妖異的巨大赤紅巨蚺,冷笑齊喝︰

「九九歸一!」

一陣白芒從中央屹立的雕像周身爆射而出,齊齊竄入九人身體之中!

「蛇妖受死!」

鋪天蓋地地白色巨網從頭頂直撲向緋玉 !

「抓住蛇妖!」

「速速釘入釘骨釘!」

「不要讓他又再次逃月兌!」

緋玉 臉色陰寒,神情微變,他記得這張網,墨淵在世時天道門的弟子便是以此網擒住他,捆至誅妖台!這麼多年過去,這張網的擒妖能力有增無減,當年他重傷之下心灰意冷只一心尋死,如今他嬌妻幼子等著他,他怎會自投羅網!

迅速變回歐陽玉的模樣,千鈞一發之際,並不攻向任何人,而是直襲高台之上俯瞰眾生的九尾雪狐墨淵的塑像!

九人臉色劇變!

「住手!」

「大膽蛇妖!」

緋玉 薄唇勾起一抹陰戾的弧度,手中赤紅如火的長劍一劍橫劈向墨淵!

「蛇妖!」

「不可以!」

九人此刻顧不得許多,萬萬沒想到緋玉 竟然不顧生死,做出此等詭異的動作!這對他們根本就是致命的打擊!

「保護神尊和神之子!」

滕羅臉色陰沉至極,快如閃電,意欲阻止緋玉 瘋狂的動作!

緋玉 赤紅長劍破風而去!冷眸盯著中央雕塑護在懷里的孩子,遠望而去,墨淵那張恬靜慈和的臉孔讓他瞳孔微縮。

神之子?

他記得夭夭幼時在墨淵身邊長大,墨淵手中這孩子就是神之子?難道不是夭夭?是他誤會墨淵了還是怎麼回事?這眼神分明不是墨淵看著夭夭時的眼神,這是……這是夭夭看四個孩子時才該有的眼神!

他意欲劈斷墨淵與孩子的劍一頓,在這一瞬間,他的目光觸及孩子眉頭的朱砂,如同兜頭一個悶雷劈下,打的他身形一個踉蹌!眸光瞬間妖紅如血!

「神、之、子!」神的孩子!

這孩子眉心與墨淵如出一轍,銀色的火焰古老繁復圖紋!可是這孩子的臉,分明就和夭夭一模一樣!

這不是夭夭,這分明不是夭夭!甚至襁褓上的圖紋是男嬰的圖紋,緋玉 周身一股翻涌的戾意,唇色慘白如紙。

根本就不可能!

「墨淵!」緋玉 妖魅的俊顏,狹長的鳳眸眼尾妖嬈挑起,勾勒妖媚殺戾。倏然轉身,森寒地盯著身後九名祭司,眸底掠起殺意。「一群螻蟻,竟敢如此侮辱本王之妻!」

殿內翻涌的殺意彌漫,氛圍瞬間突變!

此時花容已經趕至祭壇,九層高台祭壇之下擠滿南冥的國民,神色肅穆,卻隱隱透著興奮與期待,神殿內眾多白衣伺神侍者已整齊站立兩側,皇室成員肅立一旁,蘇旃檀與一位鬢發皆銀的老人站在左側漢白玉石欄附近。

花容見一位白衣侍者領著焰兒和魚兒到那位老夫人身側,不知和孩子們說了什麼,兩個小家伙歡快地拍手歡呼。

花容記起滕羅說起,似乎兩個孩子是自己願意跟著他們走?所以滕羅不相信子玉是兩個寶寶的父親?

「為何九位祭司大人還沒到?這時間都已經到了」

「是啊,大祭司從未遲到過,今日是怎麼回事?」

台下竊竊私語,老國夫人讓人好生照顧兩個孩子,又指了一撥人前去詢問,她已經派了五撥人去請人,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沒見一個人回來?大祭司在祭祀之時從未遲到,今日恐怕又橫生枝節。

她正暗暗擔心,不遠處大祭司一襲黑袍匆匆趕來,行步匆忙,甚至連祭祀的禮服都尚未來得及換上,老國夫人隱隱覺得今日大祭司行動間似乎遲緩許多,隱隱有血腥氣息彌漫。

「其他八位長老……」

「緋玉 出現在神殿」滕羅匆匆交代一句離開去換下黑袍,老國夫人與蘇旃檀聞听此言,俱是一震!

「什麼?」

「那蛇妖竟敢擅闖神殿!」

花容神色微怔,這位當真是滕羅?如今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怯懦膽小的少年身影,甚至那半妖的氣息如若不仔細辨別,幾乎也要被忽略過去。

他真的變了很多。

「你受傷了,這祭祀當真要繼續下去?」老國夫人皺眉,容姑娘已經出現在南冥之中,那麼這兩個孩子恐怕不是轉世,那麼大祭司為何還要繼續這場祭祀大典呢?

大祭司似乎低低說了什麼,老國夫人听後淡淡嘆口氣,微微點頭,蘇旃檀眉頭微蹙,問道︰

「不知那蛇妖如今……」

「他被困在大殿,一時半會兒無法出來」滕羅很是意外的說了一句,蘇旃檀微一挑眉,沒說話。

白玉高階,九層高壇。

祭祀大殿繼續進行。

只有如此,容姑娘方有可能出現。

無論是流金彩尾還是紅帽子,在南冥,除了容姑娘沒有第二人能驅使它們,即使是舉行祭祀,紅帽子也不會認同他人,一切都不會改變什麼。

當繁復的咒語從大祭司口中念出,遠處的紅帽子與流金彩尾才知這里究竟發生了何情。兩個孩子坐在中央祭壇,好奇地托著下巴看著站在面前的白袍祭司。

花容緩緩步上光滑如玉的台階,高階下各色衣衫的姑娘,年輕的小伙子,以及抱著孩子的婦人和老人目光齊齊看向高台之上,期待守護精靈究竟選擇哪一個孩子?

兩個孩子面容嬌女敕稚氣,與那南冥舊村寨中的桃靈雕像仿若一個模子所刻。台下眾人交頭接耳興奮地討論。

年輕的姑娘幾個湊在一起笑鬧,老人雙手合十念叨有詞,年輕小伙子探長脖子試圖看清兩個孩子的模樣,人群來來回回擠作一團,如海上的浪潮般來回移動。

「快看呀!那孩子果真與花神一樣呢!」

「是啊,不過我覺得和神之子更像!這麼小的孩子呢!」

花容腳步微頓,人群中嘰嘰喳喳幾乎將她一直以來的疑問都解決的差不多。

「我記得當初神之子可是花神!」

「是啊,不過,九尾之主與花神誕下新主,幸虧有雲止山七子幫助,是真正的神之子呢!」

「大祭司大人曾說過,九尾雪神已身隕,花神轉世,神之子尚在天道門之中不知是否有此事?」

「想來是真的」

……

花容長睫微垂,似乎有很多事情又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如果她沒有猜錯,之前紅帽子在自己身邊時,事情還不是現在這種情況,甚至墨淵手中的孩子可能原來是不存在的,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改變所有人的認知?

為何與真實存在的一樣?似乎在她看到不該存在的雕像那一刻開始,這里的人突然齊齊一夜之間多出一個真正的神之子,而這個神之子卻莫名其妙成了自己與墨淵的孩子?

花容正想著,已發現祭壇之上不知何時竟聚集眾多流金彩尾!滕羅白袍迎風烈烈,烏發飛舞,寬大的兜帽下,五官陰柔詭魅,眉心幽暗漆黑的赫然是烏冥虯的紋路!

祭壇四周驀然起了一陣風,樹葉花木嘩嘩作響,隱隱有紅帽子的叫喚聲呼朋引伴而來,花容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向叢林。

人群興奮地低呼,花容眸光轉向高台之上白衣長袍的滕羅,那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衣與他身為半妖的妖魅容顏迥然不同,然而所有的人似乎都習以為常沒有絲毫反應,齊聲歡呼對他的崇敬。

花容緩步穿過人群,踏上高台。

淡淡的一層看不見的結界如波紋般微漾,轉瞬之間又再度消失。

盤繞在兩個孩子身邊的流金彩尾久久不落,人群暗暗焦急,叢林中雖有紅帽子的聲音,卻沒有見到它們出現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流金彩尾不選呢?」

蘇旃檀目光凝滯在大祭司身上,眸光幽深看不清光芒,他身旁的老國夫人暗自嘆氣,對此早有預料倒不以為意。

人群騷動,大祭司面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他轉身走到兩個孩子身邊,對著人群淡淡道︰「雙生子非我南冥之神轉世」

「什麼?」

「怎麼會這樣?!」

人群一陣低呼,交頭接耳之聲不斷,原本的期望似乎一下落空,甚至有人高呼再試一次。

滕羅站起身,沉靜的眸子望向台下,瞬間台下一片寂靜無聲。他獨特的空曠聲音回響在廣袤的叢林上方︰「昨夜我神降臨神殿叢林,流金彩尾與紅帽子久繞不去,如今當初的蛇妖不死,又再度緊隨我神之後出現在神殿之內,我神未死……」

我神未死……

悠遠的聲音響徹高台每一個角落,人群詭異地安靜下來,好似遙遠的時空回旋的咒語回蕩往復。人們呆滯地看著恢弘的九層高台之上,無形的結界煥然哄散,大祭司直直面對沒有絲毫征兆出現在祭壇之上的白衣墨發女子。

烏墨如瀑,隨著逶迤的素白雪錦留仙裙裙擺拖曳到地面,青絲裙裾流轉不屬于塵世的光彩,流金彩尾彩色的流光翩然如寶石,精美仙魅的容顏仿若上天精心雕琢。

她就這麼靜靜扶欄而立,叢林一陣風拂起她潑墨般的烏發,海藻般妖嬈,人群倒吸一口涼氣,心髒幾乎停止。

蘇旃檀眸光瞬間凝聚成針,指骨緊攥,他身側的老夫人龍頭拐杖好無所覺地倒落,老夫人唇齒開開闔闔,手腳顫巍,許久無言。巨大的震驚使得她幾乎忘記周遭一切。

「娘親!」兩個孩子眸光瞬間一亮,率先打破了在場詭異的安靜,直直撲向花容!

花容攏袖,彎腰輕撫兩個孩子的小臉,轉眸看著一身白袍祭司長袍的大祭司,到現在她才明白,這里所做的一切原不過是為了引她出來,也許,滕羅不知何時已經想到這一雙孩子,是她的。

「你長大了,也很出色」

滕羅異色的眸子劇烈震蕩,長袖下五指不受他控制的抖動,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沒有誰比他此刻的心情更加復雜。「容……」

「什麼時候想到的?」

「你曾告訴我,你的孩子是蛇兒」

花容不語,那是八十多年前之事。當初的滕羅太自卑,她告知他此事希望他不要為自己的半妖身份而自棄。

滕羅苦笑,緊緊盯著她每一絲變化,繼續道︰「赤蚺王當年便出現過,他沒死令我明白,或許我終有一日能再見到你,當初我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是當初的容姑娘口中的孩子……」

「……一直到我知道這兩個孩子叫焰兒和魚兒,我便知道八十多年前容姑娘每次夢里喚到的名字究竟是誰,赤蚺王闖入神殿之時,聲稱孩子是他的,我便明白了一切」

當年她為了赤蚺王不顧一切,隨他一起去死,那麼她的孩子除了連雲谷的赤蚺王還能是誰的呢?

花容眉睫微抬,看著不遠處的雕像,開口道︰「我想知道神之子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滕羅微怔,眸光微露疑惑︰「神之子是九尾仙上仙逝前親自抱來……」

「轟!」的一聲巨大爆炸聲響打斷了滕羅的話,花容只听得「神之子」三字,正待詢問,余光瞥到不遠處的叢林飛起一陣塵土,隱隱傳來緋玉 憤怒的低嘶聲。

老國夫人與眾多南冥子民尚未來得及激動,花容已帶著兩個孩子轉瞬離開了祭壇,身影已不見了!

「容……容姐姐……」老國夫人尚有些無法回神,有些顫抖地顫顫巍巍轉身。是容姐姐!她還是和八十多年一樣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

「快快快!快帶我到那邊去!快!」

「是——是是是!」一群人總算回神了,眼看著大祭司也不見了,立刻攙扶著老國夫人朝聲音來處奔去!

蘇旃檀呆滯地站在原地,僵直地看著所有人激動地散去。怎麼可能呢?八十多年前怎麼會是她呢?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出世。明明時間是對不上的,為什麼真的是她呢?

原來,他和她從來就是不可能。

花容趕到時,緋玉 正被八位祭司纏住,此時八人只有三人還有力氣抵抗,緋玉 巨尾掃過去壓得幾人慘叫倒飛,旁邊趕上來幫忙的侍者小廝更是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緋玉 此時變成一條巨型大水蚺,火紅巨碩,巨大的蛇腦袋高高豎起,豎直的墨藍瞳孔此時赤紅,暴戾地攻擊剩下的三名祭司。

嘶嘶吐信聲森然而詭異,陰戾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沖天殺意。「本王的孩子被帶去了哪里!不說,本王碾碎這幾個老不死的!」

說著,巨大的蛇尾挾千金之勢,劈壓向剩下的三名年老的祭司!

滕羅遠遠看去,神色一變。

「卓南!琳宓!」

花容一听這名字,眸光一凜!瞥到那三人皺紋縱橫的五官隱隱的熟悉,頓時明白過來!卓南和小宓!當年的兩個孩子!

「子玉!住手!」

花容倏然出現在緋玉 身側!仰頭看著眼前巨大的蛇蚺,飛速出手,袖中白綾驀地甩出!如蛇如電,層層纏住緋玉 巨碩的蛇身!掌心一緊,迅速回拉!

緋玉 目露妖異,眼看突然有人偷襲,突兀轉首,豎瞳蘊滿殺意轉向花容身上!長尾直直劈向這方!

花容目光對上他豎直赤紅的眸子,心下一凜,暗罵一聲。眼看他竟然巨尾橫掃過來,神色一變,立刻翻身躍起,捏緊手中白綾,驀然收緊!

「夭夭?」緋玉 一看來人,長尾巴方向一轉,大身體欺然而上,纏住花容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大蛇腦袋前面,「娘子!」

幾人見緋玉 突然收勢,目光觸及他纏住的身影,頓時神色大變!

「容……容姐姐!」

「蛇妖!還不速速放開容姐姐!」

「妖孽!我和你拼了!」

三人來不及高興,顧不得許多自己這一身老骨頭,赤紅了眼就要沖上去拼命。

大祭司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勢。

「大祭司,你干什麼?」

「這蛇妖竟然……竟然……」

此刻緋玉 已經恢復了原樣,只是一身騷包的華麗紅衣此刻不甚好看,拼命掙月兌誅妖網時掙得破爛不堪,堪堪遮住他的身形。

所幸,他一頭妖嬈的紅發披瀉如泉水流瀉而下,魅麗妖異,半遮半掩,沒有太丟臉。

「娘子,為夫衣服成了這般,被人看完了可怎麼好?」緋玉 狹長的鳳眸完成月牙兒,摟著懷里嬌軟的身子又蹭又咬。

「胡說」花容沒有好臉色給他,伸袖子細心地擦淨他面上的塵土,沒好氣道︰「你倒是好本事,還想一尾巴壓死我不成?」

「娘子」緋玉 眉眼里都是笑意,紅唇艷麗欲滴,雙手捧著她縴細的腰肢不松手。「為夫舍不得」

說著,還不待花容反應,圈著她,就在一干人面前直接消失。

幾位長老還沒來得及和花容正式見面就被緋玉 霸走了。

兩人回到竹樓客棧,兩個孩子在抱回來時花容便讓他們直接睡一覺,此刻尚未醒來。安頓好兩個孩子,花容走出房間,正看到緋玉 沐浴後拖著半濕的長發赤足走出。

為了不引人注意,此刻烏墨般的青絲柔順如水再不是赤紅如火的招眼顏色。紅衣襲地,松散地半系,露出紋理健碩的胸膛,勾魂攝魄地朝花容拋媚眼。

花容手一伸,把擋在面前的妖孽推到一邊,「你先去休息,想必明日還有不少事等著我們」

「好」緋玉 瞧著花容離開的方向,竟然詭異地沒有痴纏,花容點頭,按了按眉頭,最近累的骨頭快散架。

花容打發走緋玉 ,歪在溫熱的浴桶中打盹兒,剛把自己刷洗干淨,手朝後一伸,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套了半晌才覺得哪里不對,她低頭一看,一身艷麗的紅,這麼張揚的衣服,瞧一眼就知曉是誰的。二話不說,一腳踹向一旁的小杌子,借力而起,飛速朝另外一個方向逃竄!

「娘子,你穿著為夫的衣服逃跑,讓為夫光著身子出去麼?」緋玉 一手扔開直擊面門而來的小杌子,人已經一堵牆似的擋在花容面前。

花容眼觀鼻鼻觀心,對站在自己面前不穿衣服的不要臉的大蛇恨恨道︰「我去拿我的衣服!」

轉身就跑!

緋玉 低低魅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嬌妻惱怒。好心提醒道︰「娘子,寶寶睡著了,為夫怕他們半夜醒來嗅不到他們娘親的味道醒了,萬一著涼了也不好,所以娘子只好奉獻兩件身外衣物……」

花容臉一僵。瞅準旁里半開的門,身影一閃,就往那里躥!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

「哎呀!」緋玉 發嗲的聲音听得花容頭皮發麻,一頭撞上緋玉 堅硬的胸膛,把她鼻子差點撞歪了,花容痛苦的揉鼻子,痛得她眼淚在眼眶打轉。

「緋、玉、 !」

「娘子,哪里痛?子玉吹吹就好了」那一張顛倒眾生的傻臉湊到花容面前,竟然是傻子的模樣,花容瞪著他說不出話來。明知是有人故意的,但那副可憐兮兮的痴愣模樣,她下不了狠手。

「你你你……」

「娘子答應我要陪子玉種寶寶哦」無辜又純淨的瞅著她,怎麼都覺得他好像很無辜很純潔。花容認命的嗚呼哀哉。

緋玉 興高采烈地賣力種寶寶,耕耘地煞是熱切,有使不完的熱情,花容被搓揉的散架,又是嗚咽又是告饒地泣到嗓音沙啞,待某大蟲終于意猶未盡地懶洋洋地卷起尾巴,饜足地眨巴著墨藍的眸子,懷里嬌媚小娘子早已沒有知覺。

緋玉 小心地輕撫花容頰邊的青絲,露出明潤嬌媚的容顏,嬌妻雙頰此刻透著淡粉妖嬈的媚意,緋玉 愛極此刻她因自己而露出的嬌媚,俯首輕輕吻她細致的眉眼。

花容醒來時,天已大亮,緋玉 一只手臂被花容當做了枕頭,另一只手撐著腦袋支在她身側,鳳眸溫柔如水,定定地看著她長睫輕顫,迷蒙的眸子睜開。

「醒了麼?腰還酸麼?」緋玉 殷紅的唇輕點她的額頭,嗓音柔和。花容揉了揉後腰,哼哼兩聲。「不酸!」

「那我們繼……」

「很疼很酸!」花容瞪大眸子,眉頭擰成一團,飛速撐開兩臂兔子似的飛速往後躥,冷不防拉動腰肢,腰酸好似被驢踢了一蹄子,她頓時低呼哀叫一聲,重新龜趴回去。

緋玉 攬起她的腰肢,心疼的揉了揉,花容怕癢,左閃右躲他的毒手。

「別鬧」緋玉 擺正她的身子。「我看看」

花容俏臉一紅,躥逃地更厲害了。

緋玉 低笑,眸眼溫軟,撐在榻上,好笑地看著她套衣服。花容瞧著他促狹的笑容,狠瞪了他一眼。

她剛穿好衣服,外面便傳來叩門聲。「客官,外面有人有請」

「稍後便到」

花容說完,轉頭看了一眼緋玉 一眼,緋玉 鳳眸半眯,危險地瞅著花容。

昨日之事,他尚未詢問夭夭為何要為那幾個老不死的求情,他差點失手傷了她。他們回到此處已是變相告訴那幾人落腳地點,如今一大早就來人了。

南冥圓頂宮殿群色彩華美絢麗,壁畫雕刻精美精致,栩栩如生。

兩個孩子被蘇旃檀派人來接去見老國夫人,花容見他們高興並未攔阻,因為她已經知道那位老國夫人竟是當年的小伊藍!那個最喜纏著她學醫的淘氣孩子。

花容擔心子玉與這幾人見面發生沖突,便單獨去見幾人。不僅是剛剛知曉真相的蘇旃檀驚得化作冰雕,就是花容看著眼前的幾位白發蒼蒼老人,也一時無言。

只有在此刻,她才感覺到時間匆匆,不知不覺,原來已過去多年。

「容姐姐還是當年的模樣」老國夫人哽咽難言,旁邊三位年邁的祭司有些無措,好像回到當年,看到如今依舊的容顏,心中感慨萬千。

「三十年前,寨子里老一輩都相繼去世,五年前紅瑪、琳依姐也去世了,一年前滕槐也熬不住了,如今只剩我們幾人,當年誅妖台之後,雨水下了數月,涼花河泛濫淹沒了寨子,我們搬至西苗,卻不料水災之後瘟疫橫行,我和摩卡、小宓以及伊藍便在長老處幫忙……」

「……幾年後長老祭司離世,我們幾人接任,一路過來,走到今日,原本以為再無法見到容姐姐」

琳宓,也就是當初的小宓,如今的二祭司,她捂著花容的手,滿是皺紋的面上一片哀戚。「容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八十七年了……八十七年了……當年寨子里老人都病死了,她們一直說要是你還活著,你還在,就一定有辦法」

當年奇華叢林好似發瘋般一連下了兩月暴雨,豆大的雨水漫灌,涼花河淹沒了整片大叢林,南冥地勢不算低,卻也被淹沒成汪洋,整座寨子被洪水夷平,之後蚊蟲滋生,瘟疫奪走了大半人命,也是在那一次,伊藍、還有她的親人都染病去世。

她看著他們在痛苦中死去卻無能為力,她至今無法忘記母親在臨死前,干枯的雙手死死抓住她的手,嘶聲淒厲︰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老人臨死前渾濁悔恨的眼淚,一句句念著要是容姑娘在就好了……要是容姑娘在就好了……

容姑娘在的時候村子里的人都不用死了,也許上天就是痛恨南冥的絕情無義、恩將仇報,容姑娘死後,南冥寨子再也不復存在。

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死死支撐,一直相信她沒死,總有一天會回來,他們等啊等,等了八十七年,如今他們也老了,再也等不了了。

花容走出宮殿時,眸色茫然。

她從來都不知為何南冥寨民為何如此害怕子玉,為何如此憎惡子玉,如今才知一切的源頭。

當年,子玉被擒,卻是因南冥寨民暗中告密,她當初重傷被帶至天道門之時,他們利用她對流金彩尾的牽引找到子玉,後來才有誅妖台的那一幕。

誅妖台之中她奮然跳入煉獄之火亦被燒至灰飛煙滅,而間接地將南冥村寨推向了深淵。因他最後一刻要拖著她下地獄,似乎南冥之人將一切罪責歸至緋玉 身上。

之後的瘟疫或許來得太過突然,南冥幾乎遭受滅頂之災,也許人總是在遇到相同的困境時,才能明白過來自己喪失了什麼。她從未想到這一切好似一個怪圈,一切繞到最後卻是繞到他們自己身上。

時光匆匆,帶走了一切塵埃,留下的只有當初的回憶。也許她也是一個沒有心的,听到的永遠比不得自己親身經歷的深刻。

她只記得南冥寨民的熱情,他們毫不保留的信任與熱忱,當一切過去,大浪淘沙,留下的只是閃閃發亮的金沙。她會永遠記得這片土地留給自己的真誠。

滕羅站在香樟樹下,陽光在他黑色的長袍上投射點點瑩白光斑,花容一襲白衣耀眼的不真實,長發柔和,眸光恬淡平靜,風吹過,揚起薄薄沙土。

她記起當初那個膽怯的少年,他半夜偷偷躲在涼花河畔,仇恨地吞吃生蛇,她記得他半夜縮在牆角不敢進屋,她記得他被虐待的從未穿過一件干淨完好的衣服,從未像正常人一樣好好的吃一頓飯,總是畏首畏腳地站在人群的角落看著別人笑鬧歡呼。

她還記得他認真的學握筷子時的笨拙,學醫時的認真執著,穿上新衣新鞋時局促羞澀又欣喜,他比南冥任何一個孩子都用功,也更自卑。

如今,他可以支撐整個南冥,再也不是當年的不敢見人的半妖孩子,他比任何人都優秀,都有毅力!

滕羅看著花容徑直離開,他沒有上前,只是看著她離開。

他知道,八十七年前他就知道,她對他寄予厚望,她從來只將他當作孩子,他出生後沒人願意理會一個半妖孩子,他不願說話,不會說話,一直到遇到她。

他只記得她的名字。容。

那是他第一次喊出的字。

以後,他大約再也不會有機會喚她了……

南冥的篝火晚會盛大而隆重,國民慶祝花神的重生,年輕人圍在一起跳舞高歌,通紅熱鬧的火堆 啪作響。

叮叮當當,南冥姑娘身上鈴鐺脆亮悅耳,夜晚的奇華叢林彌漫著烤肉的香氣。

「快來喲!」

「來!來來來!」

男女老少沒有絲毫芥蒂地高聲歌唱,推杯換盞,酒香彌散。

年輕活潑的少年少女手拉著手在沖天篝火中圍成圈跳舞,腳環手環叮鐺作響,在場中央最大的篝火堆中圍著三四層跳舞的寨民,火紅的火焰映照下,一張張笑臉歡樂高興。

有人在一旁擊鼓唱和,老人口中古老的歌謠一代代傳唱,在夜空中彌漫飄蕩。

火堆中央,花容在一群熱情的民眾簇擁下,正要上去跳一曲。緋玉 遠遠坐在圈子外,曲腿坐在草叢中,手中拿著古銅色雕刻繁復花紋的酒壺仰頭肆意灌酒,魅然迷離的眸子流光溢彩,殷紅的薄唇勾勒一抹邪肆的笑意,熾熱的眼神膠著在場中清潤明朗的少年身上。

花容一身西苗服飾的明紫短褂,斜挎精致的格子口袋,頸上掛著同色的長緞,笑容爽朗而明媚,正是一陽光少年的打扮。

已有不少熱情的少女頻頻邀請他共舞,發上不知被哪位少女乘機插上一枝白玉蘭般清麗的花朵。

此刻他又再度被推出去,少年笑容如春日里的陽光,溫煦柔和,即使很多人並不認識他,卻不知為何總覺得熟悉。

或許誰也不曾在此刻想到,他們神壇之上,也曾出現過這麼一張明媚的明紫衣裳少年。

「少年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加油喲!」

「哈哈!」

明晃晃的篝火下,老女老少笑語盈盈,歡聲呼喝。

花容站起身,右手覆胸,彎腰朝一圈男女老少行禮,瑩白的牙齒一咧,嗓音朗朗脆亮︰「獻丑了!獻丑了!」

「哈哈!快跳快跳!」

「跳不好要罰酒給姑娘親親嘴!」

「哈哈哈!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起哄的人一多,紛紛笑鬧,旁里長輩老人也忍不住搖頭好笑。

花容眉目流轉,轉到一位紅衣裳的少女身邊,禮貌一拱手,嘻笑道︰「美麗的姑娘,手中緞子可否與小子一借?」

小姑娘臉上一紅,一甩手就扔到花容手心。「沒跳好,本姑娘可不客氣!」

花容連連道是,惹來一群人更是笑得打跌。

雲緞一甩,花容朗朗一笑,迅速旋身躍起!

游龍戲雲間,清風逐月明。轉眸閬月出岫,如風動竹林葉間。

古老的歌謠遙相呼應,風流婉轉,宛若粼粼涼花波光,瀲灩豐秀。

明月皎潔,銀輝如水瀉。

篝火中央明紫的秀長身影宛若熟識,人群逐漸安靜下來,怔然出神,老人們忘記談笑,美麗的姑娘無法收回眼光,點鼓的人們忘卻擊鼓,怔怔看著眼前的場景,只有篝火 啪聲。

流金彩尾好似受到召喚,翩然擺動美麗的雙翅,流光璀璨,繞著場中明紫西苗服飾的少年翩翩起舞,瑩亮流光魅絕眾生,夜色明媚氤氳,不似塵世。淡淡的光華流轉,骨秀妍姿,恍若神仙中人。叢林中「吱喲」稚女敕的聲音隱隱傳來,老人們機械地扭頭,無法掩飾眸底的震撼激動。

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一個個圓頭圓腦的小精靈蹦蹦跳跳地加入篝火的隊伍,不及小腿高度的小矮個兒,頂著紅艷艷圓嘟嘟的大蘑菇帽子,邁動小短腿吱喲圍著篝火轉圈拍手歡呼。

明紫的身影緩緩停下腳步,一只小小的圓圓的紅帽子牽著她的褲腳,仰著明媚的小臉吱喲,少年蹲去抱小精靈,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跳入他的懷抱蹭蹭。

人群驀然倒吸一口涼氣,有皮鼓落地的聲響,呼之欲出地答案近在眼前,他們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如此熟悉的場景,如此熟悉的面龐,不知為何,他們在這一刻竟不知所措。

紅帽子歡聲高唱,恍若此處無人。即使傳說中曾有紅帽子在大型篝火會中出現,但他們從未有幸見過。紅帽子從不親近陌生人……

他們親近之人僅僅是場中唯一的那明紫短褂的明朗少年,他們記得她的傳說,流傳在南冥西蜀廣袤的叢林之中。

緋玉 妖顏絕魅,烈性的酒水下肚,面上如同染一層艷麗的胭脂,原本的西苗服飾此刻悄然化作妖嬈流水紅衣,赤紅的長發狷狂披散,紅唇妖異,鮮艷欲滴,熱切地看著場中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少年。

在旁側的篝火堆坐著的九位長老緩緩起身,老國夫人淡笑不語,人群中低呼陣陣傳來,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眾人圍著中央的少年起舞,歡樂的氣氛感染了紅帽子,小小的精靈歡快地跳到人們的肩頭,湊近粉女敕的小嘴親南冥眾人的臉。

樂聲乍起,九位長老親手敲動古老的歌謠樂曲。

「容姑娘!」

「容姑娘再跳一次吧!」

「再跳一次!」

「再跳一次!」

「吱喲喲——」

歡呼聲與紅帽子歡快的聲音夾雜,花容踮足而笑,火焰中,她明媚的容顏如烈火般艷麗,瑩潤的五官燦然綻放風華。明紫的短褂下包裹跳動的靈魂。

緋玉 舉杯,紅衣瀲灩,高聲笑道︰「不跳罰酒一杯!」

他的聲音邪肆風流,爽利中透著熟稔,鳳眸灼灼,比那火焰更加璀璨,人們似乎這一刻才發現他,驟然驚呼他絕世的妖魅玉顏,然而目光觸及他不同尋常的如火長發,驟然瞳孔凝聚。

他似乎毫不在意,目光依舊含笑定格在中央閬月般的少年面上。

九位祭司沒有絲毫驚奇,甚至老國夫人也沒有抬眼,一身黑色長袍的大祭司在眾目睽睽之下走至緋玉 面前,竟是席地而坐。人群愕然不已。

蘇旃檀站起身,拿起斟滿酒水的杯盞遞到花容面前,清澈的笑容在火焰光芒中好似當年。

「請!」

花容接過他的杯子,一飲而盡!

「好!」

人們的注意力沒有在緋玉 面前停留,他們轉身看著眼前如火焰般充滿生命力的舞蹈,無論男女老幼皆一齊陪她跳動。

夜色深邃,絕世的風華在西苗姑娘們的裙擺上綻放如花,金色的彩尾點綴迷魅熱鬧的夜色。酒酣耳熱之際,鼓樂齊鳴,歡聲雷動,緋玉 緩步走入層層歡樂的人群,紅衣妖魅慵懶,朝花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

紅帽子跳起,抱住少年縴白細致的頸項,人群舞步不停,鼓聲依舊,他們看到眼前小小的少年在握住緋玉 伸過來的手那一刻,悄然忘記要給她歡樂的篝火夜晚。

人們看著她白衣翩然,再不是僅僅是雕像上的冰冷容顏,她真實地站在他們面前,所有的精靈都在為她歡呼。

「南冥的子民永遠在我心中,雲止山巔的神袛會依舊守護你們。他,還會回來……」

他,還會回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隨著她的消失而不見。

「我神……」

人群伏地抵足低呼,表達心中的激動與感激。

當他們抬起眼,那令人安心的黑色長袍依舊站立在眾人面前,他們不明白最後那一句話究竟是何意思,卻相信南冥的神袛從未離開過……

恢弘的神殿之中,白色的光芒流轉,白色的雕像中走出的身影靜靜站立在夜風中,白衣雪發,霜雪般的長袍拖曳到冰涼的白玉磚地,柔順的長發如緞,散發出淡淡的光華。

「哇嗚」

稚女敕的幼兒往雪衣人懷里拱了拱,他收攏長袖,溫潤的眸中盛滿溫軟的呵寵與慈意。如同緋玉 所看的一樣,那是夭夭看四個孩子時才有的眼神。

「這個世界的她還活著,多好……」

明月的光輝傾灑而下,一陣風過,神殿中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

日升月落,南冥從來都是南冥。時空多竅,守住這一世已是不易。

花容醒來的那一刻就知曉。

她伸手間便觸到醉醺醺的妖魅容顏,巨大的蛇尾還沒收起來,大約是醉的很了,他忘記了。

她听了他一夜的胡話,卻好似什麼都沒听到過。

緋玉 睜開眼就嘗到唇畔溫軟的香甜,他又閉上眸子,低低的笑,雙手抱緊嬌妻的腰肢,印刻上更深濃的吻,吻遍她細致的五官脖頸……

夭夭,若是在某個時空,沒有緋玉 ,沒有轉世的子玉,如果我們從來就沒有遇見,你會是我的麼?

如果沒有子玉,會不會有冷花容,會不會有夭夭?會不會只有雲止山巔的雲狸呢?

他看到那個墨淵手中的孩子那一刻,他從未如此震驚過。經歷了這麼多,他從不懷疑她,在昨夜盛會的前一刻,他在神殿雕像後看到另一個故事……一個沒有連雲谷赤蚺王的故事。

她還活著,多好啊,就陪在他身邊。

「夭夭,你愛我麼?」

「你好肉麻」花容悶悶地笑,圈著緋玉 的脖子咬了他下巴一口。

「夭夭,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胡說!」花容重重咬了一口,嗡嗡,聲音細的好似蚊蠅,低低道︰「夭夭很愛你……」

緋玉 殷紅的唇幾乎要咧到耳朵後,又耍起無賴︰「夭夭,為夫耳背,沒听見,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一點也不喜歡你!」

「夭夭……」

「我什麼都沒說」

「娘子……」

「我……我……」

室內溫聲細語,兩個小鬼頭趴在門口豎起耳朵,睜大眸子往里瞅,冷不防,房門大開,一雙與他們頗有些相似的鳳眸與他倆大眼瞪小眼。

「哎,哥哥你看這里的台階真好看哦」

「是啊是啊」

緋玉 ︰「……」

花容托著下巴,望著這三個活寶,好笑道︰「我們回家!」

冬日里大雪紛飛,後院水面結了一層薄冰,京里玉王府最近傳來一件趣事,工部尚書江縛青大冬天讓他兒子光著膀子背著荊條跪在大門口大聲喊自己該死。

玉王府里奔出一對與玉王妃極為相似的龍鳳兒,牽著一只據說不太好看的癩子狗把那江啟吠出門,追出幾里遠,一時成為街頭巷尾茶余飯後的笑談。

這對孩子也成為京中討論的對象。因在他們曾在魚鋪中出現,之前就隱隱有傳聞太子曾說過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如今玉王爺雖說對外宣稱是自己的孩子,但這兩個孩子據說時常被太後宣進宮中與兩位皇子相處,甚至有人見過他們別別扭扭地喊當今聖上父皇,茶余飯後眾人紛紛猜測可能性。

先不說此事,此刻玉王府中緋玉 最頭疼之事便是倆個小鬼頭壓根兒不理他,外界傳聞不可信,因為兩個小鬼根本就沒叫過他爹爹。

更讓他無比嘔血的是那個難看猥瑣的禿毛狗!它、它竟然叫……

「爹爹」魚兒歡快地呼喚搖著尾巴的哈巴癩子狗。「過來吃骨頭哦」

緋玉 幾乎要吐血。幾番申斥無果,這陣子夭夭多與緋姨在一塊兒,白瀾那只狐狸精把自己的崽子扔到一旁不管不問,現在那只狐狸崽子竟然口口聲聲喊他娘子作娘?

他怎麼想都覺得兩個小鬼頭不認他定是因為自己長期不在他們身邊的緣故,要是夭夭再生幾個,他定要寸步不離守著,璃兒與凌兒如今已經差不多大人了,也不怎麼理會他了,果然他太淒慘了。

這日,鳳宸郁卒地來尋玄冥與良羽出去,緋玉 也跟著心情郁悶地出去「散散心」,他們一行人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樓。不過,良羽後來拍著胸脯又是詛咒又是對天發誓,他們僅僅是散心,絕對沒有做很出格之事。

不過,他們運氣比較背,「散心」的時候還不忘找了幾個美嬌娘端酒伺候,還很不巧,這日花容正陪著白瀾到此去尋她的好姐妹「談心」,那姐妹正是掛牌此處青樓的頭牌花魁白眉瑩,良羽這廝財大氣粗地點中花魁來伺候他們。

白瀾的姐姐是半道結拜的白鼠,因有一段同被青宗追殺逃命的革命友情,平日里沒少到白眉瑩這里打秋風,大談特談如何一菜刀剁下去更快結果薄情男的第三條腿。

老鴇陪著笑臉過來請白眉瑩時,白瀾、花容、白眉瑩三人正在一起說笑,白瀾與花容是一副素白衣斯文儒生的打扮。

平日里偶爾過來也沒見什麼出格的事情,偏偏這兩個俊俏的書生委實俊朗,這樓里的姑娘小倌兒每回一瞅見他們來了就跑出來。又是白眉瑩的好友,此刻兩人在陪花魁娘子樓里大約大部分人都是知曉的。

「讓眉瑩姐姐去陪客?」白瀾眉頭一挑,本來心情就不太痛快,此時找兩個姐姐妹妹過來紓解紓解胸懷,竟然有不長眼的找死?

「是啊是啊,這次來的客人身份不同一般,我們這實在……實在……姑娘看在我這老臉面子上能不能……」

「你哪來的這麼大面子?」白瀾一拍檀木桌面,怒目圓瞪。眉瑩姐姐是掛牌到此,又不是賣身這里,看誰順眼就看兩眼,還沒見過這麼皮癢癢上門找抽的。

老鴇撲滿厚粉的老臉皺成曬干的豆皮,撇撇嘴,皮笑肉不笑又冷言加了一句︰「小姑娘好大的口氣,這次來的可是玉王府的玉王爺和他幾位朋友,小店可得罪不起」

「噗!」正慢條斯理喝茶的花容聞听此言,茶水頓時卡在嗓子眼!

老鴇見狀,以為是這身份鎮住了花容,立刻笑容滿面迎上去。「這位公子多勸勸白姑娘,媽媽我這也是為姑娘著想,這玉王府是萬萬得罪不得的!玉王爺不僅風流英俊,他身旁幾位也各個出挑!」

白瀾此刻也沒心思問為何這老鴇只看出自己不是男子卻認不出來花容女扮男裝,听到玉王爺三字早就嚇住了,瞪大眸子瞧著花容。

花容此時已經鎮定下來,拿起干淨的帕子擦淨唇邊的水漬,見白眉瑩與白瀾都望過來,淡笑道︰「眉瑩去看看也好,本公子也想會會這位‘風流英俊’的玉王爺……」

花容薄唇微勾,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茶水,白瀾瞧見她的眼神,一個哆嗦趕緊躲到眉瑩的身後。

眉瑩掩嘴嬌笑,轉眸對老鴇道︰「眉瑩這就去,媽媽放心吧」

有好戲,不瞧豈不是對不住自己?這玉王爺果然和那鳳宸是一家的,沒一個好的!

眉瑩略略收拾鬢發,剛走至房門,花容涼涼的嗓音帶著三分慵懶,淡淡對一旁笑逐顏開的老鴇道︰「听聞春香樓與那憐倌樓不分伯仲,不如讓在下見識見識」

眉瑩一個踉蹌,臉差點撞上門框。

老媽媽一听這話,微微一怔,隨即立刻明白過來,甩著紅帕子嬌笑打趣︰「原來白公子好這一口,我這就去辦!保證讓公子滿意!」

說著,扭擺大臀,就去吩咐下面望穿秋水的小倌兒美少年!白眉瑩與白瀾對視一眼,嘴角微抽。

花容挑眉,淡粉的薄唇輕揚︰「春香樓不就是尋樂子的地方麼?小瀾瀾過來陪本公子,听聞這里的小倌兒各個水靈」

「是……是麼?」白瀾又興奮又忐忑,她還從沒這麼豪放過。一挪到花容身側,朝眉瑩擺擺手道︰「姐姐好走,小妹就不陪你去了」

眉瑩笑意盈盈地去會會那邊四位了。

良羽左擁右抱,順帶不忘吩咐一旁的美人去伺候緋玉 與鳳宸,緋玉 與鳳宸眉目精致魅惑,殷紅薄唇勾勒一抹薄涼的弧度,狹長的鳳目幽魅妖異,沒有美人敢自動上前,偶有忍不住受色相迷惑的屈身上前,被這兩人鳳眸一掃更不敢放肆。

「公子,眉瑩這廂有禮」眉瑩進來之際,緩步走至良羽身側,良羽大笑推開纏上身的幾位美人,順手拉過白眉瑩,瞥了一眼,微微抬眸,嘖嘖道︰

「不愧是春香樓的頭牌」

玄冥掃一眼眉瑩鬢發上白茸茸的銀鼠裝飾,不置可否。這位還真是大膽。

眉瑩美目流轉,瞥了一眼緋玉 與鳳宸身側倒酒的美人,一旁陪酒的美人胸口低垂,無限嬌羞,美景嬌媚稍稍抬眼就能瞧見,這幾位果然艷福不淺。

「這位想必就是玉王爺」眉瑩巧笑嫣然,縴指執一杯青花酒盞,嬌軟身子歪向緋玉 。「王爺請」

緋玉 鳳眸微挑,紅唇輕抿手中酒盞,並不接眉瑩的杯子。「一只老鼠也敢出現在本王面前」

眉瑩並不生氣,柔荑轉個彎,豐潤的紅唇微啟,飲酒的剎那掩去眸底波瀾,不經意道︰「听聞玉王妃傾國傾城,王妃與王爺恩愛非常,小女子甚是欽羨」

緋玉 臉色稍霽,殷紅的薄唇彎起不經意的弧度,鳳宸瞧見,低頭沉默不語。

良羽大手一揮,也不瞧一旁悶葫蘆般的玄冥,只啪啪啪拍著桌子沖鳳宸、緋玉 大叫道︰「身為蛇蚺王族一脈,當然是傳宗接代的女人越多越好!就那麼三四個孩子還不夠塞牙縫的,像鳳宸二哥這般就好,緋大哥你沒瞧見前年那連雲谷的雌蚺一下子為鳳二哥生了四十三個!這還是僅僅其中一個呢!」

鳳宸臉色微抽,還不待他說話,玄冥從老僧入定的狀態回過神來,悠然道︰「我族經過八十多年的劫數,如今族群銳減,子嗣之事並不是小事,良羽所言有理」

鳳宸當即不說話了。

「 當」一聲脆響,門外似乎響起陶瓷碎裂的聲音,接著傳來老鴇裝模作樣的大聲叫罵聲,眉瑩瞧著門外,暗瞥了一眼鳳宸。這廝當年風流韻事貌似不少,難怪某人听見不痛快了。

眉瑩不動聲色地替幾人倒酒,柳眉輕挑,嬌笑應道︰「這位公子所言甚是,男人子嗣昌隆也是一種本事,听聞赤蚺一族向來子孫眾多,赤蚺王數千年道行,難道還擔心子孫不隆?」

男人最受不得的大約就是自己不行,尤其是蛇蟒一族,一向一胎多生,子嗣越多是強悍的表現,雌蚺一胎生下四十多並不少見。

鳳宸在連雲谷多年,與良羽一起沒少荒唐過,子嗣有多少他根本不清楚,蛇蚺生下幼蛇後並不怎麼理會,畢竟有化靈天賦的孩子大約不到千分之一的幾率,多數是普通水蚺幼蛇,它們皆要各憑本事生存下來。

「子嗣不在多,天賦較為重要」鳳宸見緋玉 臉色晴轉多雲,不輕不重道。

「雖是這麼說,不過依我看,緋兄還是多努力努力,要小弟說,西蜀中有不少雌蚺天賦不錯,如此孩子以後化靈的機會也大,數量也可觀,還怕沒有天賦卓群的孩子?容嫂子再怎麼說也非我族類,受孕的幾率又小,又受不得緋大哥過多折騰,以小弟看可以多納妾試試,為了子嗣著想,想來嫂子也會同意」

良羽喝的開懷,左親一位美人的嬌唇,右模一把美人的酥醉美胸,還不忘推了推緋玉 ,奸笑不已。

「再說了,就那麼幾個小鬼頭怎麼像是堂堂赤蚺王的作風?大哥定要生出個雲昭國民的數量也不是大問題啊!你說是不是?」

緋玉 冷哼一聲,狹長的鳳眸微挑,縴白如玉的修長指尖摩挲著酒盞,一飲而盡,笑道︰「自是可以,只不過你們嫂子受不得……」

「是麼?王妃賢德,想必也願意為了緋氏開枝散葉納幾個妾室」眉瑩立刻道。

「那是自然!嫂子一向溫柔,那身子骨嬌小的估計大哥捏重了就要斷了,嘖嘖……」

良羽喝的暈頭轉向,也沒瞧見緋玉 那眯起的危險眼神,眉瑩瞧著重頭戲來了,掩唇笑道︰「王爺不反對,想來也是願意的,不如小女子為王爺說道說道……」

緋玉 擰眉,總覺得這女人話中有話,還不待他想明白,就听得外頭老鴇湊進來賠笑臉。

「幾位客官,眉瑩的兩位好友正在隔壁正叫眉瑩姑娘過去……不知眉瑩姑娘可否……」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在本爺面前要人?」良羽大手一拍,很是不高興。

鳳宸與玄冥在一旁看熱鬧,緋玉 撐臂托腮,一杯一杯的喝酒,薄唇愈發殷紅艷麗。

眉瑩趕緊起身,笑道︰「公子切勿生氣,這說著就這麼巧,這兩位好友,幾位原也是認識的,這時候大約是旁樓里的少年伺候著,我這就去看看」

「認識的?誰?」良羽半睜醉眼,笑嘻嘻道。

眉瑩瞧了一眼鳳宸與緋玉 ,眉眼柔婉,脆亮的嗓音清晰無比,不知為何緋玉 與鳳宸總覺得她語氣中似乎別有意味,還不待他倆想明白,眉瑩笑語盈盈︰

「正是王妃與白瀾,這陣子白瀾的孩子已會爬了,這才有心思出來散散心」

「什麼?!」

「什麼?!」

緋玉 與鳳宸幾乎是跳起來,異口同聲!

緋玉 想的是夭夭身邊竟然有不長眼的蒼蠅往她身邊湊,鳳宸是驚白瀾怎麼有的孩子?還會爬了?

「怎麼王爺這麼吃驚?只許你姓緋的放火,不許我姐姐點燈?」白瀾抱胸立在門框上,冷眼挑了一眼緋玉 ,順帶瞧都沒瞧一眼一旁震驚的鳳宸。

緋玉 不想理會她,目光直直穿過白瀾,死死盯住她身後三人,只見兩位唇紅齒白的少年曖昧地挨著一位白衣書生,那兩雙眼楮痴迷地望不進其他的,緋玉 臉上變幻萬千,恨不得把這兩人剝皮抽骨踢出他娘子的周圍。

「公子,還要麼?奴喂你……」其中一名少年痴痴看著花容,花容慵懶地靠在朱紅的廊柱上,唇色艷魅,眸光瀲灩,顯然是酒喝的有點多,不自然地流露蠱惑人心的迷魅,緋玉 看得喉頭發干,惱怒更往腦門沖。

花容縴指接過小倌兒手中的酒杯,懶洋洋地飲盡,這才不屑地瞧了一眼緋玉 ,涼涼道︰「預祝玉王爺將來嬌妾盈門,子孫昌隆」

「玉王爺憋了這麼久的日子,在朋友面前沒面子沒里子,在下可真是對不住,阻礙了閣下繁衍子孫,真是罪過」花容半靠在一旁小倌兒肩上,吐氣如蘭,小少年雙頰緋紅,盯著她的唇發怔,忍不住就要吻上去。

緋玉 瞬間紅了眼,低嘶一聲,倏然欺身而上!

「你想氣死我麼!」他蠻橫地沖開一左一右兩個人模狗樣的乘機想佔他嬌妻便宜的小倌兒,強勢地將嬌妻擄到自己懷抱的範圍。「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的孩子只能從你肚子里出來明白麼!」

說完,大手一揮,打散了她月白的書生帽,落下一頭柔亮順直的青絲,柔魅的嬌顏帶著微醉的酡紅,緋玉 瞧著趕緊闊袖攏緊,遮得嚴嚴實實,自家的肥水堅決不能流到外人田。

花容揪住他的衣襟,水汽氤氳的迷離眸子瞅著他,癟癟嘴,委屈道︰「你這個色蛇,本公子生不了四十幾個,找你的美妾替你生去吧!」

緋玉 快被夭夭拉斷了氣也不吭聲,伸近脖子,讓她拉起來更容易些,白瀾瞧著眨了眨眼,哼哼兩聲。

鳳宸這才沒好臉色道︰「什麼孩子?是不是我的?」

白瀾臉一拉,馬臉一擺,上上下下瞧了一眼鳳宸,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趾高氣揚道︰「閣下子孫何止千千萬萬?怎麼還嫌不夠,還想賺我九尾哥哥青沅的孩子?真可惜,那孩子是九尾血脈,和閣下無干,閣下渾身上下都是髒的,本姑娘的孩子干干淨淨」

「白瀾,那都是以前,如今我……」

「鳳宸,你別再來惡心我了,我也沒空理會你」白瀾冷哼一聲,扭頭凶狠地盯了一眼一旁獨自喝酒的玄冥和一臉迷蒙的良羽。大手朝鳳宸一揮,拍了拍眉瑩的肩,道︰「白姐姐,我先走了!」

眉瑩點點頭,悠然靠近玄冥一側坐下,端起酒杯悠閑地飲酒,玄冥眉頭一挑,多看了她一眼。

「閣下多緊張緊張你身旁這位吧」眉瑩紅唇挑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以她對白瀾的了解,這位始作俑者又兼顧教唆的恐怕要倒大霉了。

這邊,鳳宸又追上去詢問白瀾孩子之事,緋玉 抱緊寶貝嬌妻,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剛剛一點怒氣,在瞧見夭夭柔順靠在他頸側的一剎那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花容在旁听這幾人說話听了大半天,良羽雖是慫恿者,以她听到的來看,緋玉 這條色蛇卻一直沒多少實質的拒絕,八成內心就是這麼想的,一邊听一邊怒,不知不覺就灌了不少。

勉強保持理智,嗅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又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

緋玉 抱著花容鳳眸暗沉幽深,指尖微動,見鳳宸走了,抱著嬌妻迅速離開這破地方。

正值冬季,街頭積雪厚達幾尺,涼風嗖冷,枝頭冰稜子剔透垂掛,啪嗒一聲掉落雪地。

花容披一身狐裘坐在廊下,瞧著抄廊上兩個孩子追著癩子狗喊爹爹,忍不住揉了揉額頭,最近她總算發現子玉愁什麼了,可那廝總瞧著她肚子唉聲嘆氣,她又有幾分不痛快。

難道那混蛇真以為再生一個他日日守著,孩子們就會親近他?焰兒和魚兒怎麼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父子仨的問題總要解決,這陣子她躲到外頭不理會他,兩個孩子似乎對老爹的意見更大了。

如今朝中安定下來,看著子玉最近的動作總對外聲稱重病,出來見一次大臣總是半死不活表示命不久矣,她看得出他大約是想將雲昭權柄逐漸交給璃兒。

「焰兒、魚兒過來」花容招呼兩個孩子到身邊,兩個孩子小手小臉凍得通紅,圍在母親身邊蹭蹭。

「娘親」魚兒涼涼的小臉湊近花容拱了拱,花容攏起兩個孩子的小臉輕呵氣,掃掉孩子肩頭的落雪。

「娘親,焰兒和妹妹堆雪人好不好?」

「凍壞了焰兒和魚兒,你們爹爹又要心疼了」花容笑道,兩個小家伙貼著娘親的臉,嘟著小粉唇,糯糯道︰

「娘親,焰兒和大哥哥、二哥哥玩好不好?」

「魚兒也要去找哥哥」

兩個小鬼頭都要成精了,花容無奈,蹲解下狐裘,將兩個孩子攏到披風中,吩咐下人將兩位小主子帶到屋中。

緋玉 回府時,花容正坐在窗邊翻看緋嫵在街邊搜羅的稗官野史。見他進來,頭也未抬,上次春香樓之事她還沒找他算賬。

緋玉 將帶回來的幾樣孩子喜歡的小零嘴擱置在梨花木條案上,見花容坐在一旁,立刻湊上前,笑道︰「剛去一趟西城給焰兒和魚兒買零嘴,所以遲了」

花容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緋玉 心下一喜,花容抬眸涼涼道︰「擋著我的光了」

「娘子」緋玉 貼上前攬著縴腰,花容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他。緋玉 又立刻貼上去,攬得更有勁了。嗅到懷里暖香,心下微漾,艷麗的薄唇輕貼她耳垂,低聲道︰「娘子,我知道錯了……」

花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拉緊自己的衣帶,擺月兌他不安分的爪子。「別鬧,焰兒和魚兒在暖閣內與凌兒一起,如今正值冬日,孩子們不適宜在外面呆過長的時間,你空閑下來多陪陪焰兒和魚兒」

緋玉 聞言漂亮的眸子哀怨地瞧了一眼花容。「不知是誰給那難看的哈巴狗取的名字,我要是知道了定要讓她明白明白後果」

花容挑眉,裝傻。

迅速轉換了個話題,瞅著緋玉 道︰「我听聞良羽最近到處躲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那廝屬于那種一日沒美人陪著就渾身不痛快的類型,真正將蛇蚺的天性發揮的淋灕盡致,最近不知為何听白瀾說良羽看到母蟑螂都嚇得臉發綠。

緋玉 面上浮現一種古怪的表情,將花容摁到懷里搓揉了一陣子,頗有幾分羨慕,花容瞥到他神色怪異,又問了一遍。

緋玉 攬著嬌妻,這才講清楚當日春香樓之後的事情。

話說當日白瀾知道良羽帶頭之後,更听說了他不可一日無女人的習性,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兩百大型號雌蚺,還兼顧不少其他種類的精怪,不論好丑只要那方面發達就成,還要是那種為了漲功力啥事都干的出來的女妖。她租了一個青樓聚集這些人。

將良羽打暈喂了不少「好東西」,良羽死豬似的任由捏扁搓揉,狠扁了一通後扔到「餓狼窩」里,臨了,白瀾還不忘高聲宣傳采陽補陰之術,多多益善,勤能補拙。

然後……

貌似過去了七個不間斷的被強上的日夜,良羽就徹底軟趴趴吐白沫了。大約被榨干了。七日實在太丟他們的臉了,怎麼也得支撐個一個月才是,果然良羽還是嘴皮子厲害而已。

緋玉 神色古怪,較為委婉地為嬌妻說明了意思,花容嘴角微抽,總算明白白瀾為何時常暗自奸笑。

不過,花容立刻感覺到不對,漂亮的眸子瞪著緋玉 氣得手直抖,猛地起身,就要掀簾離開。

緋玉 箍著她動彈不得,幾番無果,怒道︰「你要是惦記,白瀾倒送你幾千都沒問題!」

緋玉 低低悶笑,輕吮花容細女敕的脖子,悶悶道︰「為夫惦記的人不惦記為夫,怎麼不見白瀾那狐狸設計為夫與娘子倆呢……」

他頗為郁卒。

花容刷的臉紅到脖子根!

緋玉 溫熱的氣息傾吐,低魅的嗓音如小貓般撓入花容心底。輕含嬌妻薄唇,低聲道︰「為夫保證不止七日……」

花容低嗚一聲,腦門血氣上涌。

上火。

第三日凌晨,兩個孩子望穿秋水,娘親被爹爹擄走了,失蹤三天。

事實證明,僅三日,花容就已經被折騰得半死不活,沒幾個時辰就哀哀求饒,低泣抓撓,三天來,滿屋子逃竄,每回還沒挨著房門就被抓回來更加變本加厲地折騰。

大約冬日的夭夭實在是生命力不強,緋玉 心疼地摟著不放,又是親又是哄,哄得花容愈發疼得兩只小腿打顫,到第三日終于嬌妻支撐不住了,嗓子都啞了,兔子般受驚的小眼神讓他又差點又忍不住,好在緋玉 瞧見她長睫下淡淡的陰影,停手了。

「夭夭乖,不疼了不疼了……」

緋玉 俯,艷麗欲滴的唇輕輕吻遍花容柔魅的五官,摟著她縴細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好好休息。

冬日里冰稜子掛在松枝間,透亮透亮如水晶,滴答答滴水。多日來絮絮大雪初霽,天氣卻愈發冷得打顫,呵氣成霜。

花容搓了搓冰涼的雙手,呵氣尚未達到掌心就化作冷氣飄散,宮內昔日碧水蕩漾的小湖此刻升騰淡淡白色的霧嵐。

一對龍鳳兒剛剛下學,此刻正在宮苑內追逐著打雪仗,兩個孩子身畔哈巴狗正搖著尾巴汪汪叫得歡。

花容站在廊下看著兩個孩子玩得小臉紅撲撲的,目光移到那歡月兌的不怎麼好看的禿毛犬身上,不知怎麼的,這兩個孩子最近似乎被某人收買了,喚「爹爹」喚的少了,雖還是不太搭理某人,好歹也不排斥了。

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腰,這都過去兩日了,她的腰至今還沒好利索,心下愈發惱恨那沒有節制的渾蛇。

她正念叨,就有下人過來稟告王爺回府了。兩個小鬼頭聞言抓著雪球就蹬蹬蹬跑到花容身邊。

花容蹲,輕撫小家伙的小臉,接過兩個孩子手里的雪團。「是不是餓了?」

「焰兒不餓」

「魚兒也不餓」小女孩抱住花容的脖子,親密的蹭蹭。明亮的眸子滴溜溜轉,正好看到一身紅衣妖嬈,風流俊魅,名喚爹爹的生物快步走上來,頓時刺蝟般束起渾身小刺,抱緊娘親的脖子。「娘親,紅紅的大妖怪欺負娘親,魚兒保護娘親」

「魚兒是乖孩子」花容親了親小女兒的額頭,笑逐顏開。

「焰兒也會保護娘親!」焰兒蹬蹬蹬蹦出來,露出小虎牙呲牙咧嘴地嘶嘶守在母親身邊,閑人勿近。「娘親,那個妖怪和寶寶好像,是不是爹爹?」

焰兒以手遮眉,做遠眺狀,探到敵情,立刻翹首以問。

花容一眼就瞥見某人清艷饜足的俊臉,他倒是悠哉。

被壓榨的太久了,總想惡心惡心這廝混蛋,扳回一點兒本也好。

瞥到一旁乖巧地蹲在地上,揚起長臉搖著尾巴的某生物,當下秀眉一挑,縴指一撈。

「怎麼會?‘爹爹’不是在這兒?」花容直接扔給兩個小鬼頭一只「爹爹」。

「汪汪汪!」小東西還挺上道,興奮地沖緋玉 嚷了兩聲,尾巴搖的不亦樂乎,不枉她一直吩咐下人多多照顧這位特殊生物。

緋玉 完美的光潤玉顏裂開一條裂縫,瞥了一眼那只被稱為「爹爹」的斑禿四腳生物,眼角不正常抽搐。

花容優雅地教育兩個寶寶識人要清,兩個小東西連連點頭,漂亮的眼楮亮晶晶地閃星星,崇拜啊崇拜,娘親就是厲害!娘親就是威武!

緋玉 ︰「……」

嬌妻無賴怎辦?有厲害的夫君就成!

「焰兒,魚兒,爹爹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了哦,這次可是東城的冬花酥」緋玉 慈眉善目地瞅著兩個孩子。揉了揉兩個寶寶的腦門。順帶將手里油紙包得精細的糖酥往兩個寶寶眼前晃了晃。

兩個小東西直揪揪的目光盯著晃蕩來晃蕩去的糖酥,花容瞅著兩個小鬼亮晶晶的眸子立刻又開始冒星星,暗嘆果然抵不住糖衣炮彈,剛剛還說保護她呢,轉眼就變節了。

「娘親,焰兒先去打探敵情!」焰兒小肥手一揮,壯士斷腕般豪情。

「魚兒要前去助哥哥一個胳膊的力氣!」兩個小鬼立刻沖上去抱胳膊抱腿,以示自己不被威脅,順手牽走了老爹手中香噴噴的糖酥。

緋玉 暗自好笑,得意地朝一旁干瞪眼的妻子拋個媚眼。如何?此等小伎倆完全是小意思!

誰料,花容抿唇一笑,頗是百媚生香,緋玉 眸子一深,尚未來得及從美人計中回神,就听得嬌妻甜甜道︰

「孩子們,好吃麼?」

兩個小鬼頭,立刻調轉方向,蹬蹬蹬投入母親的懷抱,狗腿地將好吃的拱手送到娘親面前。

「好好吃哦,娘親吃,吃完了好打大妖怪」

「是啊是啊!吃完了有力氣哦!」

緋玉 額頭冒黑線,沒好氣道︰「你們這兩個小鬼頭,也忒牆頭草了罷」

花容慢悠悠咽下兩個孩子遞到她唇邊的點心,暗自滿意,甜度適中,某人還知道兩個孩子正換牙時期不易吃太甜的,溫度也是熱的,看來是買好後怕涼了匆匆趕回來的。

她挑了挑秀氣柳眉,鄙夷地瞧著緋玉 ,涼涼道︰「沒听過兵不厭詐麼?」

「沒錯沒錯!」焰兒趕緊拍手稱呼。

「是啊是啊!」魚兒見哥哥同意,也立刻崇拜地瞅著娘親。

花容頗是挑釁地瞧著緋玉 ,瞧瞧,和我爭寶寶?慘敗罷。

緋玉 意味深長地瞅著嬌妻,熾熱地盯著她,盯得花容一陣心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緋玉 隨手抓起一旁的禿毛狗,似笑非笑道︰「娘子,它真是寶寶的爹——爹——麼?」

花容嘴角一扯,瞥了一眼那怪狗,心下戚戚,別開玩笑了,當然不是!

「是‘爹爹’哦」魚兒吃飽了,胖胖小手一揮,豪氣道。

緋玉 笑得愈發善良無害,只一味瞧著花容。「來人,把陳管家養得母狗帶過來,听說那大狼犬最近能吃能喝,肚子也撐大了不知何故」

花容一個咯 ,心下哀嚎,憤恨地瞪著緋玉 手中一臉狗腿的某哈巴生物,這畜生竟然這麼抵不住誘惑,什麼時候背著她上了管家的那只膘肥體壯的大黃犬。

不多時,就見管家將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肥狼狗牽過來,花容一瞧,瞪大了漂亮的眸子,眨巴眨巴,驚奇地無與倫比,指著昂首挺胸過來的大黃狗,機械道︰

「姓緋的,你誆我吧?這比例也太失調了!」

就那矮個子的斑禿冬瓜怎麼上這雄壯威武的看門狼狗啊?

「汪汪汪!」听听,這雄赳赳氣昂昂的叫聲,哪個小毛賊敢上玉王府偷東西?

「汪汪汪!」某矮冬瓜大約是听到了那叫聲,立刻歡喜地回應,四只短蹄子一溜煙跑到那足有它四五倍的大狗身邊。

「嗚嗚嗚……」雄赳赳氣昂昂的某大狗立刻嗚嗚兩聲,無限嬌羞地奔上去……兩生物歡快地奔一邊撒歡繞圈,鼻子對鼻子親親密密去了。

花容︰「……」

緋玉 殷紅的薄唇抑制不住的勾勒出明媚的弧度,一本正經地對一旁恭恭敬敬的陳勉管家道︰「你與王妃說說這大黃犬」

「是」

陳勉恭敬地上前一步,對花容詳細解釋大黃狗叫「賁狼」。某日某時與小主子養得貴犬(花容︰明明是矮冬瓜)相遇相識,又如何墜入愛河,再如何賁狼突然胃口大增肚子大圓,無限思念某矮冬瓜。順帶暗示王妃不如成全一對「苦鴛鴦」(花容︰鴛鴦個毛啊)

緋玉 在一旁幸災樂禍,不知怎麼地,又掏出一盒子的點心賄賂兩個牆頭草,兩個小東西腦子也單純,見狀,還不待他們娘親從呆滯中回神,就豪氣地一拍胸脯︰

「那管家大叔把‘爹爹’帶走吧!一家團聚哦!」

「是」

陳勉後腦勺冒汗,終于明白王爺為何每每談及小主子的狗一臉悲憤欲絕,如今他總算是完成王爺的交代的艱巨任務了,趕緊領著兩只樂顛樂顛的一高一矮離開。

緋玉 甚是好心情地目送,示意好走不送,又立刻讓暗衛將兩位小主子帶下去領他買回來的吃的,兩個小家伙一听,立刻歡興鼓舞地蹦走了。

一時間只剩嬌妻與自己,心情無限美好,湊上去輕咬嬌妻軟玉般的耳垂,低低道︰「比例失調挺好的,娘子……」

說著,攬住花容的不盈一握的縴細腰肢,溫熱的氣息吞吐,嗓音柔魅詭異,暗示性十足,花容只覺胸口一疼,頓時一個激靈,從蛇靈香中回過神,反應過來登即面紅過耳,一把推開胸前的大腦袋。

「緋、玉、 !」

花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裳,立刻攏上外衣遮住內衫上留下的濕潤,尖叫一聲,抱頭躥回自己屋內, 當一聲,大門緊閉!

緋玉 低笑不已,濕潤的薄唇殷紅艷麗,狹長的鳳眸微眯,勾勒一抹邪肆的欲意,血紅的信子微舌忝紅唇,轉眸惆悵地盯著夭夭的緊閉的房門。

唉,難辦啊。

怎麼辦才行呢?

嬌妻不讓進房怎辦?沒撤啊。睡炕板兒唄!

這日,緋嫵將白瀾的孩子送回去後,閑來無事去王府找花容逛街,沒想到花容竟然去了宮里,貌似這十多天來,他們夫妻倆又鬧什麼矛盾?

秉著有熱鬧往哪兒湊的高尚情操,緋嫵樂顛地奔回皇宮,最近連續下了幾場雪,天氣冷嗖。

她抬眸瞅了一眼湖邊彎檐翹角的小亭子,順帶瞄到了花容發頂毛茸茸的兔子幃帽,又瞄到花容更夸張的里八層外八成的千層餅的厚衣裳,驚愕地半晌沒合上嘴。

待走近時,才瞧見花容嬌顏妍麗,一雙水眸此刻瞪圓的滾圓,外加紅彤彤的,活月兌月兌更像兔子了,揪著旁邊一位身著明紫錦緞泥金線滾邊狐裘的公子衣襟,兩人坐在一起,端的是天姿鳳儀,一個嬌艷燦然,一個光彩清潤。

「緋玉 !你裝少蒜!」花容嬌靨透紅,不過不是嬌羞,而是惱怒。她目露凶狠,滿臉殺氣,唬的緋嫵一愣一愣的。

她一瞧花容身邊這位,驚訝道︰「子玉?」

不過豐秀俊朗的緋玉 此刻一臉痴愣傻氣,傻呵呵的瞧著花容直樂,一點也沒有被欺負的自覺。

緋嫵撫額哀嘆,不知道到底是間歇性又傻了,還是那廝故意這狀態,夭夭被無人道地折騰三日恢復元氣後就躲洪水猛獸般躲了緋玉 十來日。

如今璃兒已接任大位,緋玉 大約飽暖思啥啥,整日想著壯大緋氏族群,偏偏夭夭看到他就好似兔子見了餓鷹,跑得比誰都快。

花容見到緋嫵,怒瞪了一眼傻兮兮的歐陽玉,很是挫敗地干瞪眼。

「緋姨,你老貴腳」

緋嫵在花容身周轉了一圈,奇道︰「你怎麼穿成兔子了?」

花容臉一黑,一臉殺氣地瞪向歐陽玉。

歐陽玉立刻傻笑地逗了逗花容垂下來的長耳朵幃帽,一臉無辜心疼。「娘子不冷哦,子玉會法術會穿衣服」

「噗」緋嫵總算弄明白了,一揮手就褪了夭夭一身冗沉的衣裳。「這不就完了?」

誰料花容俏臉一黑,還不待她說話,歐陽玉已經彈簧般跳起來!「你這個壞蛋!娘子不冷哦不冷」

立馬自己撲上去貼緊花容!箍得花容差點斷氣,指骨咯吱咯吱響,很想一拳頭揍歪那張無辜可憐的臉。

緋嫵大驚,總算看出點門道,難怪夭夭臉色這麼難看,活像別人欠了她十萬兩不還。不過,子玉雖然行跡作為很可疑,不過緋氏精良血脈,夭夭自個兒承擔她巴不得,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哎呀,夭夭呀,子玉怎麼說也是腦子出了問題,你要是打他,他以後好不了就難辦了,這萬一要是生出來的孩子遺傳了傻子就更可怕了,所以啊,你這要手下留情啊……我想起來還有一件要緊事要做,這就不陪你了」

花容眼看著緋姨又發揮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剛要開口,歐陽玉扛起她就跑!一路飛檐走壁,速度快的肉眼難及。

花容措手不及,上下顛倒,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快被顛吐血了!

「歐陽玉!你還不放開我!」

歐陽玉立刻乖乖地放下花容,委屈地站在一旁對手指,花容一瞧,險些昏倒。她腳下是別人家的屋頂!

「我……你……」她指著委屈的歐陽玉,一口氣上不來,哽的俏臉紅艷,歐陽玉狹長的眸子掠過一瞬異色,轉瞬即逝。

「你也不听話了」花容哀嘆,當年的子玉多乖巧啊,她很想念純潔的那個傻娃子。如今的這廝整個一吃人不吐骨頭的渾蛇!

「娘子不喜歡子玉」歐陽玉低著頭,看著腳下的積雪,聲音低啞微弱帶著泣音,花容心中一軟,又不忍心了。

待她被被糊里糊涂地抱回來還沒回神,看著小心翼翼地擔心地看著他的歐陽玉,哪里還有心思生氣?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花容理了理凌亂的衣裳,拉著歐陽玉的手坐在自己身邊。

歐陽玉的手冰涼,許是冬季的緣故,他一向不喜這季節,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又痴愣了,想著想著,心下又心疼的很。捂著子玉的手湊到唇邊呵氣,抬眸瞧了一眼傻笑的大傻子,秀眉一瞪,沒好氣道︰

「以後不能再胡鬧了」

「嗯!」歐陽玉墨藍的眸子溫潤如水,一眨不眨地瞧著花容,雙手順勢捧住娘子嬌艷的小臉,笑得很是樂呵。

花容並不真的有多生緋玉 的氣,此刻知曉他正常後大約也是記不得現在的,也沒有板著臉不許他親近,這十幾日子玉一直忙于朝中之事,她並不願去打攪他,所幸避開。

如今接近年關,朝中事務不多,歐陽 又是頂著太上皇的名號,倒是閑下來了,她也可以好好陪著他。

室內盤金繪彩香爐中暖香彌漫,歐陽玉伸手將花容攬入懷里,盈盈不堪一握,眸光微蹙,動作愈發輕柔小心。「娘子不愛吃東西,子玉以後每天給娘子做桃花酥好不好?」

花容怔了怔,瞥了一眼旁邊幾案上擺放的點心,不由好笑,她並非不愛吃東西,只是如今是桃靈休息的時節,她才胃口不太好。

「好,子玉說什麼都好」花容親了親歐陽玉緋紅的唇,莞爾道。

歐陽玉眸光瑩亮,燦然生輝。「子玉要把娘子養得肥肥的,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嗯」

養豬呢,花容忍不住月復誹。

歐陽玉蹭了蹭娘子的頸,溫熱的唇輕吮輕吻,如羽毛般輕柔的掃過細膩如瓷的肌膚,淡淡的暖香縈懷,狹長的眸子微深,手中的力度不由加重。「夭夭……」

微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溫柔,花容明潤的眸子微閃,微微側臉,雙手撐著歐陽玉發燙的胸口,正要推開,眸光觸到他左胸觸目的釘骨釘留下的褶皺傷疤,神色一頓,伸手去觸,凹凸不平,很是咯手。

她一分神,衣裳已半褪,衣襟下嬌美若隱若現,已有人采擷嘗鮮,緋玉 赤紅妖嬈的長發鋪撒開,撒滿花容白皙如瓷玉般細女敕的肌膚,幾乎將她攏入其內。

強健的頎長身形驀然覆下,花容眸光剎那迷離,腳踝那連接身子之上之人骨血的赤紅蛇骨圈環光華燦亮,瑩瑩妖異。

「夭夭、夭夭、夭夭……」他一遍一遍無意識地喚她的名,眸光迷蒙如霧嵐,分不清天地,只感覺到她一人,耳畔是她低低的吟泣,唇齒間是她甜美的氣息,掌心觸到她溫軟的溫度。

他早已忘記了去掩飾身份,忘記他還在裝著傻氣來哄她。

蛇靈骨環環繞修長如玉的小腿,一**的浪潮襲來,催得她嬌靨妖魅艷絕,更惹來緋玉 加倍的疼寵憐惜。

溫熱的水流流淌在肌膚上時,花容睜開了眸子,四周是大理石雕琢的溫池,蓮花螭龍雕刻精美華麗,她稍稍一動就感覺到身體中的不同尋常,視線被身前摟住自己腰肢的緋玉 擋住,她所幸眸子一閉,不看不羞。

不過,緋玉 還是很愉快的發現妻子雙頰紅透,他雖知緣故,卻不想離開她的身體,抱緊軟綿綿的嬌妻低哄,輕輕擦拭滑膩的肌膚。看到夭夭身上他留下的痕跡,又是痴迷又是心疼,攬著她疲軟的身子坐到池沿邊上的浮雕上。

這個動作使得花容身子一僵,低嗚一聲,抱緊緋玉 的脖子不敢伸頭,又是羞又是惱,軟糯微啞的嗓音帶著泣音︰「子玉,你……你饒了我罷……」

緋玉 眸光一赤,翻身又好一番旖旎,折騰的花容梨花帶雨,硬是洗了半日,這才抱著嬌妻,一臉饜足的離開浴池。

花容其實很清楚緋玉 這廝只有正常的時候會喚自己夭夭,她實在很鄙視自己的心軟,明明她被不少人指著鼻子罵冷血無情沒良心,為毛面對這緋玉 這廝裝貨就是硬不起心腸來。

她扯禿了手中的兔子絨幃帽也沒想明白,所幸也不想了。

緋玉 一襲紅衣,妖嬈萬千地坐在花容對面,一臉欠扁的笑容,這陣子夭夭終于肯放他進房了,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了。

不過,不知為何,今日夭夭外出一趟回來又用警惕的目光瞅著他,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每次夭夭露出這眼神,就是他睡外頭地板之時。

花容托著下巴撐在窗台上,望著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又想吃酸杏了。她瞅看一眼緋玉 ,手一伸,無限哀怨︰「夫君——」

拖長的音線磁軟嬌嗔,瞬間擊中了緋玉 心髒,立刻光速出現在娘子大人的面前。

「夫君,我想吃杏子,年前凌香腌制的那壇……」

緋玉 當下激情頓減,因為他听說酸杏不能多吃,他攬起花容的腰肢,溫聲哄她。「酸杏吃多了不好,要不,我去逢源樓買回別的好不好?」

花容當即就要發怒,冷哼一聲,仰著脖子,調頭就走。「我自己去拿!」

「夭夭,你過來」緋玉 摟緊妻子的縴腰,正待說出一番大道理,順便再帶她去逢源樓,一般情形下,夭夭是很好哄的。

他伸手間就發覺這幾日夭夭腰身似乎粗了些,雖然不明顯,但是他對夭夭每個地方都熟悉的很,立刻發覺了。當即又仔細瞧了瞧妻子周身。

夭夭似乎比十來日前稍稍長了兩斤肉,這是好現象。他抱起嬌妻,薄唇親了親她的眸眼,笑道︰「夭夭最近重了些」

花容沒有好臉色,臉扭向一邊,甕聲甕氣道︰「你要是嫌棄我了,保證立馬消失」

緋玉 好笑,摟著親昵了一陣子,撓咬的花容一陣討饒,這才開心道︰「娘子以前太小,要多吃才能長肉,為夫定要把夭夭養得白白胖胖,白里透紅才好……」

「你去豬圈隨便牽一頭都是白白胖胖,白里透紅」花容白了他一眼,見他真的興沖沖的要喂她,忍不住莞爾。

這兩日她也發現自己脾氣見長,嗜酸好睡,畢竟有以前的經驗,這才出去又確認一番。

這次大約是一個健康的蛇寶寶罷,不知是哪次懷上的,最近子玉纏人的頻率頗高,寶寶倒是健康成長。

她想著想著,伸手圈住還傻樂呵她長胖的某渾蛇,腦袋靠在他頸邊,低低說了一句。

緋玉 動作一僵,樂呵的表情瞬間成倍遞增!

「真的?!」他登時興奮地怪叫一聲,抱起花容又親又蹭,一會兒趴在花容月復中听動靜,一會兒走來走去,嘴巴都快咧到耳後了。

花容忍不住笑道︰「又不是第一回做父親,怎麼還這麼激動?」

緋玉 不說話,狹長的鳳眸灼灼地瞧著夭夭,拉著她的手呵呵傻笑,這次花容確定他沒特意裝傻,是真樂傻了……

……

——此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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