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我端了一盤子水果去書房,竟迎面遇上多日不見的陸新。我笑著道「總算回來了,可把我們的小勺兒牽掛壞了」,他面色一窘,神態間竟是一片緋紅。
他這一臉地窘態我看著實不忍繼續打趣他,遂笑著提步走向書房,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他一笑「勺兒還不知你回來,去和她說一聲」,然後才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里,慕楓正對著案幾沉思,我緩緩走到他的跟前,道「怎麼了?」
他淡然道「汝陽王謀反之事」
我說「陸新這次就是為的那件事情?」
他點點頭,我將桌上的水壺拎起來給他斟了一杯茶水,端起來遞給他,笑道「我其實對一件事情十分迷惑,不知道睿王爺能否給解個惑?」
他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一臉興味道「說來听听」
「古往今來,藩王謀反的原因不外乎幾點,想自立為王,從此威震一方;不受管束或者被逼無奈,朝廷昏庸無能,苛捐雜稅太過繁重,百姓民不聊生;君王殘暴無道,殘害忠良;國內硝煙四起,趁機作亂,割據稱雄,總之就是不到萬不得已,除非他有過人的能力或自信或自負到一定階段,試問目前這藩王謀反卻是為的哪般?」
慕楓一臉贊揚的將我注視著,道「你想的正是關鍵之處」
我接著分析「橫觀當今政治形勢,以上的客觀條件似乎都不成立,就算他實在想當皇帝,也總應該知道如今的大局走向吧,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得出,目前兩大派勢力勢均力敵,正在僵持不下,若是坐山觀虎斗,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再來一招漁翁得利,豈不是最合理的步驟嗎?」
慕楓笑著道「伊兒真是聰明,可嘆堂堂一番之王,竟然會糊涂至此」
我得意一笑,「是個長腦子的人都看得明白的,他,也不可能看不明白,必定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慕楓一臉欣賞之色,由著我在這胡亂猜想,道「你覺得是什麼別的原因?」
我走至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接著道「那汝陽王有什麼特征?」
慕楓道「汝陽王,四十出頭,此人有勇無謀,妄自尊大,毛病倒是也不少,只是有一條,為人特別豪爽仗義」
我想了一想,「那當時是如何將其判定為謀反的?起兵還是抗旨不尊?」
「有人舉報在他的密室中有龍袍」慕楓淡淡道
我一個沒憋住,撲哧一聲笑爆了,半晌方停下笑,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古往今來怎的就那麼多人非要在沒做皇帝之前做個龍袍在那做定時炸彈。一件衣服而已,等你真的當上了再做也很不遲,卻為何偏偏要留下那麼一個給人握住把柄的機會,而且這個把柄還是在賭命」
慕楓笑道「這其實是有典故的,這個典故比較長,基本的意思就是要成為九五之尊者,就需要先做好龍袍,以凝聚龍氣,對于做上那個位置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
「是相當于風水一樣嗎?」我問
「可以這麼理解」他笑著道。
原來是這樣,這風水一說,我不太確定是否真的是有意義的,但是這龍袍確確實實,在古往今來,不知道已經因此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只覺得實在是不敢恭維這樣的做法。
「那就應該是他自己熟悉的人,但是那人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呢?」我繼續轉著圈圈敏思苦想「如今能夠爭奪那個位置,就凌宣那邊算是個勁敵,難道……?」
慕楓臉色一沉,語調不善道「凌宣?看來對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不解道「一個名字而已,而且他本就溫潤如玉般的男子,哪像你冷冰冰的,還霸道」
他面色一冷,我暗自猜想似乎是發怒的前兆,遂連忙安撫道「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叫他二皇子」
他哭笑不得道「你……,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我咧嘴一笑道「是二皇子?」
他點頭,我迷惑不解「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話音剛落,就听見外面陸新的聲音道「王爺,韓小姐在門外要見您」
我看了慕楓一眼道「那你先忙,我先回去睡了,有些困」,說完連連打了兩個哈欠,不等他說話,就走了出去。
韓笑菲此刻正站在門外,一身粉色衣裙,在這寧謐寧靜的夜里,更顯得風姿卓然。我對她禮貌淡淡笑了下,她朝我一點頭,才走了進去。
腦海中,似乎有個印象,韓家和汝陽王關系匪淺,莫不是因為那件事?索性隨他去,我兀自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勺兒見我回來,道「熱水都準備好了,還放了些花瓣,這會洗著正好呢」,邊給我拿了換的衣服。
我嘻嘻一笑,走近幾步打趣她「陸新來了沒?」
她羞澀一笑道「小姐,你還洗不洗了?」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肉呼呼的小臉蛋,笑道「咱們的勺兒臉皮也忒薄了,以後跟著你小姐我混,這臉皮怎麼著也得練得厚些」
洗了澡,已經渾身癱軟,索性直接躺在了床上,勺兒正在將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我懶懶道「勺兒,汝陽王和韓老將軍兩家是什麼關系,你知道嗎?」
本來只是隨便問下,也沒抱多大指望,就听勺兒語氣輕快道「那可是家喻戶曉的,一年前汝陽王的女兒嫁到了韓家,所以兩家是姻親」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凌宣打的是這個主意,倒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再想到慕楓當日的所作所為,卻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瞬間如醍醐灌頂,腦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