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好故意顫顫的嘆息了一口,看來為了讓母親更加堅強,也為了母親不懷疑她為何會懂事許多,她有必要將那些編出來的瞎話說出來哄騙母親了︰「其實女兒不是在蘭雪寺受了風寒,而是受了驚嚇。」
「什麼?」姚氏臉色一沉,她一向聰慧,只是性子較軟,錦好這麼一說,她心里就覺得像明鏡似的︰詩書耕讀之家,最重長幼嫡庶之分,今兒個姚家母女逼上門來,想要求平妻之位,若是成功了,佟湘玉生下的孩子雖說是嫡子嫡女,但正宗的嫡長女卻永遠是錦好,這佔著一個長字,可是大不同的。
姚氏現在經過二老爺薄情一事,對人的信任感弱了不少,一點小事,也覺得一定有不好的緣由才發生的。
如今听到錦好胡謅,卻是信了八分,畢竟誰又能想到,一個七歲的女童,能有這麼一番心思?
姚氏臉色越發的沉重,揮手遣走雲燕和雪蘭,關好房門,回到榻邊緊緊攥住錦好的手心,輕聲細哄︰「乖女兒,你別怕,有什麼事情,你跟母親說,一切有母親給你做主。」
「女兒不敢瞞母親,錦好今兒個去蘭雪寺,遭到謀害,差點不能回來。」
姚氏攥住錦好的手一抖,面色頓時一片慘白,忽然眼圈子一紅,將錦好摟入自己的懷里︰「乖女兒,都是母親沒用,才害得女兒你受驚。」
心里,卻越發的認定,肯定是那佟家母女想要謀害錦好,奪她嫡長女之位,怪不得今兒個撕破臉皮鬧上門來,原來打得是這主意,讓她們分身無術。
錦好搖頭,輕聲說︰「這怎麼能怪母親?實在是對方心思太過毒辣,我這樣手無寸鐵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去。這世間的人,多是表面看是好的,可是女兒今兒個差點沒了性命,這才想明白了,多少人都是帶著面具生活。女兒一路上細細想著,只怕這害女兒之人,就是那即將進門之人,這麼一個柔弱女子,誰又能想到如此蛇蠍心腸。」
「女兒原本是不打算將此事稟告母親,可是一想到對方,竟然能對我下手,又怎麼能保證日後不會對母親和月復中的弟妹下手,還請母親多加防範為好。」
姚氏一臉震驚,看著錦好那謹慎的表情,有些認不出眼前的這個女兒了,人都說,經歷生死,人都會一夕長大。
天,今兒個,她的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竟然想的如此深遠。
之前,這孩子也只是聰慧些,可是今天這一席話,實在是太過成熟。
錦好卻像是沒看到姚氏的震驚︰「母親,今兒個這事情,女兒僥幸逃過,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心里實在不是滋味。我原本以為咱們莫家不同于其他人家,卻也不是那等藏污納垢之門。現在看來,卻是女兒想得太好,平日里就是丫頭對我們母女也多是輕慢,現在想來,都是我們自個兒腰桿子沒硬起來,才讓對方輕視,生出這等惡毒心腸。」
「若是我們母女自個兒直起腰桿子做人,誰又敢欺到我們母女的頭上,這世間的臉面,都是自己給自己掙的,今兒個,女兒死里逃生,日後斷不會再忍上半分。」
她拉起姚氏的手︰「母親,佟家母女欺人太甚,居然奢求什麼平妻之位,若是真讓這人得了平妻之位,只怕我們母女日後再沒有活路了。」
「我的錦好……」姚氏一陣揪心的疼,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的在莫府討生活,想要做賢妻,又要討老夫人歡心,整個人身心疲憊,累的憔悴心碎。
雖說娘家離的不遠,可是莫府的規矩大,她難得回家一趟,再加上父母遠游,即使嫂子親厚,但也不能什麼事情都和嫂子商量,所以遇事,也只能自個兒琢磨,多加忍耐。
現在听得錦好這麼一番話,竟然覺得慶幸之余,還輕松不少,胸口一直郁結之氣一掃而空,欣慰不已。
不愧是她的女兒,這般聰慧,日後可以當她貼心小棉襖了,有什麼事情,她也能找這女兒商量了。
「母親這是怎麼了,是不喜女兒了嗎?」錦好伸手抹掉姚氏眼邊的淚痕,她編這些瞎話,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成熟的理由,為了日後可以讓姚氏放心將事情交給她。
既然覺得要保護母親和月復中的弟妹,自然不能一無所知,若是莫名其妙的什麼都懂,只怕會嚇壞她的母親。
「母親這是太高興了,我的女兒長大了。」姚氏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淚︰「日後遇事,母親也有了幫手。」
錦好見姚氏如此輕易的接受了她的理由,心里的大石落下,又輕描淡寫的將自己對佟湘玉的打算說給姚氏听了一番,只听得姚氏驚詫之余,又驕傲無比。
點了點錦好的鼻子︰「你個鬼精靈!」
姚氏心情放松許多,以至于離開的時候,步伐居然帶了幾分坦然。
錦好目送姚氏離開,招了雲燕進來︰「那邊情況如何?」
「大夫人原本說身子重,不肯插手佟家的事情,老夫人讓顧嬤嬤抬了她的攆子過去,大夫人這才出面將佟家母女接到自己的院子。」
「你繼續注意祖母那邊動靜。」她慵懶的伸了懶腰,靜靜的閉上雙目︰一箭雙雕,她不但要姚氏得不償失,還要莫老夫人因此而厭棄王氏,日後休想在莫府一枝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