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好坐上回程的馬車時,天空已經被渲染的一片金黃,姚麗娟拉著錦好的手,一直送出二門,邱如意眼眶紅紅,一邊不舍得走,一邊是不舍得讓人走,讓金翰林略微寬慰的是,好在朱丹青此時睡了,否則只怕要抱著錦好的腿,不讓她走了。
好不容易,雙方松手,金翰林瞧著錦好眼眶子紅紅,細長的睫毛上滾著幾滴晶瑩的淚珠兒,知道她心里難過,心軟的滴水,擁她再懷,哄道︰「莫要難受,過些日子,咱們找個由頭回來住些日子就是了,我總不會讓你難過的。」
寬敞的馬車里,放著冰,鋪著薄薄的毯子,錦好將腦袋歪歪的靠在金翰林的懷里,金翰林自個兒卻是一手擁這她,一手拿著把扇子輕輕的搖著,為她驅趕夏日的悶熱,馬車微微的晃動,金翰林卻牢牢的將她抱住,給予她最溫暖,最舒適的懷抱,依靠。
此刻听他這話,錦好頓時從感傷中回過神來,眼楮直勾勾的凝視著他,嘴巴微張,輕輕的叫了聲︰「表哥……」
這稱呼,她已經多日未曾用過,此刻不知怎麼的就這麼順其自然的叫了出來。
金翰林不禁極其愉悅地挑了一下嘴角,攬著她腰肢的手,又加了一份力道,讓她往自個兒的懷里又靠了靠,卻是什麼話都不曾說。
接下來,二人就這麼緊緊的相擁著,在靜寂中,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車廂中洋溢著一股甜蜜的氣息。
這幾日忙下來,就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了,再加上新婚情熱,金翰林血氣方剛,難免在床第之間有所放縱,今日回門,又被灌了不少酒水,這般溫馨的光景,讓他生了幾分睡意,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時,迷糊之間,就瞧見刻在自個兒心上的容顏,還有她掌中原本握著自個兒手里的扇子。
能睜開眼楮就能瞧見她,真好!
他展顏而笑,忽然覺得人生到這一刻,他已然滿足了。
錦好睡的迷糊之間,忽然覺得額頭一陣潮濕,掀開了眼皮子,卻是金翰林正聞著她的額頭,帶著說不出的柔情蜜意,見她醒來,含笑道︰「吵醒你了?」
錦好搖頭,放下手中的扇子,直起身子,嘴角翹起︰「哪里是你吵醒我,是我自個兒醒來的。」
眼前的笑靨如花,明明是他吵醒了她,可她這麼點事情都不想他放在心上。
她和自個兒一樣,舍不得對方半點不好。
想著這些,他的手就爬了過去,緊緊的攥住了那一只,此生注定要和他攜手一生的柔荑。
這樣柔若無骨細膩滑女敕的手,卻能給他最堅定的勇氣。
馬車入了威遠侯府,下了馬車,和金翰林回了房,就見羅秀姑姑早就候在哪里,見到二人回來,笑吟吟的迎了上來,說是長公主請錦好過去一趟,錦好于是連衣裳都沒換下,就跟著羅秀姑姑去了。
長公主向來是干脆的人,等到錦好行禮問安後,就讓人將手中的賬冊送到錦好的面前,說道︰「好兒,你既然已經入門,翰林又承了爵位,今後這威遠侯府的內務人事邊全數由你操持,一應銀錢支出亦是全部交由你手。」
對于長公主徑直將府中的人事和賬目大權全都交給了自己,錦好實在是意外之極,這跟她預想的實在有些左了——婆媳之間,不都是為了這掌家的大權,爭得你死我活,怎麼到了長公主這里,這掌家的大權就成了燙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甩出去才好。
雖然,她從未想過和長公主相爭,可是這來的也太突然了些吧。
雖然錦好心中覺得很意外,但仍然躬身應了下來。
長公主見她爽快的應下,心中對她的應對又滿意的幾分,拉著她在自個兒的手邊坐下,問了些回門的事宜,婆媳二人說說笑笑,氣氛和煦極了。
羅秀姑姑瞧著,不由得打趣道︰「公主和少夫人一起,瞧著倒不像是婆媳,倒像是嫡親的母女。」
說得長公主心頭大慰,不由得夸口道︰「你這話說到我心里去了,瞧著好兒,倒不像是瞧自個兒的媳婦,反而像是瞧自個兒的嫡親女兒一般。」
錦好也湊趣說道︰「可不是,瞧著母親,我也覺得自個兒是您的嫡親女兒,否則這世間哪有這樣疼媳婦的婆母。」
等到錦好離開長公主的院子,已經是華燈初上,回到自個兒的院子,就見牆角掛著的羊角宮燈,在昏暗中搖曳,拖得那道長長的影子,也跟著搖曳起來。
「你怎麼守在這里?這天氣悶熱的,若是中了暑,可如何是好?」
金翰林瞧著她關懷備至的語氣,還有那嬌嗔的樣子,知曉她是真的關心自己,不禁露出好不掩飾的愉悅笑容。
盡管三朝回門之後,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的守在她身邊,但是他對自個兒的妻子是有百倍的信心,雖說府里有些鬼魅之人,可是以著他的手段,心計,自然能護她周全。
「傻兮兮的,你看什麼呢?」
錦好覺得有些難以想象,這人都已經將自個兒娶回來了,為什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卻還能瞧她瞧呆了。
就算她是美貌如花,可是他們都已經是夫妻了,再親密的事情也都做過了,不敢說日久生厭,可是也不該再這模樣了吧。
瞧瞧這男人此刻看她的眼神,目不轉楮也就罷了,那贊嘆的眼神,就仿佛在欣賞什麼絕世瑰寶一般,讓她心里又是歡喜,卻又有些隱隱約約被為人窺視的羞惱。
他現在這傻樣,已經引得一旁的下人低頭了,雖說沒人敢笑出來,誰知道背後怎麼編排他們呢。
然而,她這嬌嗔,本是要讓金翰林收斂一些,誰知道,他居然還面色不動,含笑著迎了上來,也不管身邊有沒有人伺候,上前就拉著她的手,緊緊的握住,隨即邊拉著她往屋里去︰「你也知道外面熱,還不趕緊會房。」
他的笑容如同清風朗月般讓人無法抗拒,她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腳步,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伺候的丫頭,已經都紅著臉,低著頭,停在了原地,沒有人跟上來。
直到走了近十步,她才突然驚覺過來,這個壞人,又勾得她沒有神志。
有些惱羞成怒,輕聲的叫了聲︰「金翰林……」見那些下人沒有跟上來伺候的打算,想來是害羞了,忍不住又出言提醒金翰林︰「你能不能注意點,下人們都在,你別這麼明目張膽的,好不好?」
「我怎麼明目張膽了?哪個規定,當丈夫的不能在人前和自個兒的妻子親熱,我不過是拉了自個兒妻子的手,難道還犯了法不成?」他側頭看著錦好,見錦好的小臉蛋不知不覺紅的跟櫻桃一般。
他是知道錦好的性子,看起來沉穩,實際上最是臉女敕不過,怕她惱了,故而開口打趣道︰「好好,你怕什麼,這滿京城的人,說不知道你是我眼珠子,心尖上的人,我和你親熱些,他們不會覺得奇怪,若是我和你不親熱,他們才會覺得奇怪呢。你怕什麼他們會亂嚼舌頭,只怕瞧著我們這般恩愛,他們才會覺得正常。」
「呸……哪個跟你恩愛了?」
「是我想跟你恩愛……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錦好的錯覺,總覺得這恩愛二字,金翰林說得纏綿悱惻,語帶深意。
臉色倒是越發的紅了,金翰林瞧著她那粉紅的臉蛋,目光越發的炙熱起來︰秀色可餐啊!
不過想到自個兒丈母娘今兒個那不善的眼光,只得咽了咽口水,將心里的念頭壓了下去。
「母親將府里的賬冊交給了我。」等了片刻,沒等到金翰林開口,卻等到他如火如荼的眼神,只得自個兒開口打破寂靜。
「嗯。」金翰林僅僅是應了一聲,目光中的熱度倒是半分未減︰剛剛瞧著雲燕手中的賬冊時,他就已經猜到長公主叫錦好去所為了何事。
再說了,長公主這些年雖然避居,可是心里卻還未曾放下,對那賤人深惡痛絕,此時有這樣的機會打擊那賤人,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只怕日後要偏勞錦好,這麼一想,金翰林心里就舍不得了錦好日後時時要對著那些瑣事了。
「你若是不喜歡這些瑣事,就讓母親自個兒處理,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個事情分分心。」
有這樣做兒子的嗎?
居然鼓勵媳婦這般孝順婆婆?
錦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耳邊听得他低低的聲音,听著听著,這心里就漲滿了起來,不由得反握住金翰林的手,隨即用低沉,卻斬金截鐵的聲音,對著他說道︰「這本是我的份內之事,女子嫁人為妻,主持中觀,打理家事,我之前學的也是這些,你休要擔心。咱們府里的情況雖說和別人家不太一樣,可是我又不是那溫室里的嬌花,禁不起事情,咱們自小認識,我之前過的什麼日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沒道理,之前那樣的日子,我都能過好,難不成現在這日子,還能過不周全?」
「你啊!」金翰林滿心的疼惜,頓時化為無奈。
眼看著要進門了,院子里的下人,都迎了出來,帶著滿臉的殷勤恭敬的行禮,金翰林忍不住眯了眯眼楮,等到夫妻二人進了門,揮退了眾人,才忽然開口說道︰「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了,這下人們的臉色都好看了。」
錦好的心一下子酸澀了起來︰他來威遠侯府這些年,一定過的很苦吧!
「胡說什麼,是你自個兒心情好,所以瞧別人才是好的。」
金翰林聞言,低低的笑了起來︰「你也知道我心情好……」
他終于忍不住,對她出手了,伸手將她擁在懷里,吻上他早就垂涎的唇。
「唔……」錦好掙扎︰「別,還未用膳……」
她的聲音剛剛出口,就被金翰林堵了回去,經過這兩夜的纏綿,這身子倒也不那麼僵硬,經他這麼一番狂風暴雨的吻,她幾乎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試出來,就被他用極其強勢的態度壓在了床上,耳畔更是想起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明日我就要當值,怕是不能回府過夜,今日咱們早點入睡……嗯……晚膳等一下再用,也未嘗不可……」
錦好斷斷續續听完他的話,耳邊就傳來那精致拔不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身上做工精良的衣裳,在他的努力下,沒幾下就散落在地。
盡管錦好分外的想提醒他,如今該節制了,否則下次再見丈母娘就不是被瞪這麼簡單了,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根本說不出口。
當身子融入一體的時候,生出了一股戰栗的顫抖,尖尖的下巴,顫抖中挨著他的胸膛,光滑的肌膚,如上等的美玉般,在夏日里透著幽幽的涼氣。
身下的小妻子,像是老天雕琢出最精致的作品。
夏日的夜晚是愉悅而寧靜的,小鳥安靜的棲息在樹梢上,透著那薄薄的窗紗好奇的打量著那屋里旖旎的景致。
昏暗的內室,錦好已經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昏昏沉沉之中,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翌日,她醒來時,身邊早已透涼一片,瞧著窗外透亮一片,心中一驚,忙喚了丫頭進來伺候。
「怎麼不早點叫醒我?」今兒個是她接掌家務的第一天,瞧著時辰,該是遲了。
「是侯爺吩咐的,不讓奴婢等人進來吵醒夫人。」雪蘭臉色紅紅,想到侯爺說這話時的神情,還有錦好現在的慵懶模樣,心頭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