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漸漸熱了起來,因為金翰林走之前,狠狠的叮囑了一番,不讓她貪涼,故而現在只能在白日在屋中放冰,好在余涼還在,屋內倒也不是太熱。舒殢獍
只是因為身邊少了哪個人,這夜里睡得總是不那麼安生,隱隱灼灼的,總覺得缺了什麼。
此時晨曦未明,屋內還殘留著幾縷昏暗,案幾上一盞翠玉香爐正燃著清香,若有似無。
錦好動了動身子,從涼席上爬了起來,翠兒听了里面的動靜,忙進來,撩開了帳紗,伺候錦好起身,一番收拾之後。
一旁的離兒端了兩碟子果蔬進來,一碟子是剝好皮的荔枝,晶瑩剔透的,如同白玉做成的一般,還有一碟子,是昨兒個皇帝賞賜的櫻桃,這可是個稀罕物,是貢品,據說一路快馬加鞭,送進宮來,饒是如此,能完好的保存下來,也沒多少,在宮中非得寵的嬪妃,也別想嘗到一個。
就是得寵的嬪妃,也不過得個一兩碟子,嘗嘗鮮,誰知道昨兒個皇帝一個高興,倒是賞了她一籃子。
但凡是女子,幾乎都愛吃這些水果,錦好自然不例外,再加上金翰林時常在她耳邊念叨什麼早上起床吃點水果,最是養身,她就養成了這麼個習慣降臨1994。
為了不讓她的嘴吃膩味了,金翰林想著法子萬為她覓食不說,更是想出了窖藏和冷藏的法子,這般窮奢,就連她這個當事人有時候都覺得看不過去了,可是那個男人卻大手一揮,說什麼妻子娶回來就是疼的,他一個大男人,若是連妻子這點小愛好都不能滿足,還算是什麼男人?
說這話的時候,那個得意勁兒,瞧得她都嗤笑了起來——還沒見過如此以寵妻為傲的男子,敢情這人最大志向不是什麼報效朝堂,為皇帝盡忠,而是滿足自個兒小妻子的口月復之欲。
那稀罕物紅紅潤潤的,瞧著就可靠的很,錦好伸出修長的手指,捏著細細的粳睫,送了一顆入嘴,還不說,這稀罕我就是不一樣,口感又女敕又軟,隨著那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蔓延開來,那美妙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眯起眼楮,贊嘆了一聲︰「真好吃!」
離兒卻笑了起來︰「還好侯爺今兒個不在,若是在的話,只怕每日夫人一睜眼,就能吃到這櫻桃了。」
自家的侯爺,不是她這個做丫頭的夸贊,對夫人是真心實意,那是一等一的好,放眼整個天朝,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個,但凡夫人多看一眼的東西,都會出現在夫人的眼前,恨不得將天下的好東西都收羅到夫人的跟前。
錦好想著金翰林那夸張的勁兒,自個兒也呵呵笑了起來。
用了些水果,用了點清淡的早餐,怕積食,又在院子里走了幾圈。
等到折騰了這麼一番下來,這天色就大亮了,在影八的護衛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丞相府,著手操辦邊疆軍士的婚嫁問題。
既然昨兒個用此做借口,不做出些事態來,只怕太後日後又會找茬。
先去看了小包子,白生生,粉女敕女敕的,才七個多月,就知道看人眼色行事,逗的人哈哈笑。
瞧著小包子,听姚麗娟說了會小包子的趣事,陪著邱如意吃了一碗冰鎮蓮子,這才找朱老相爺辦正事。
別說,這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朱老相爺精心挑選出來的人,那是相貌端正,品行溫良,又是身體健康的,瞧著應該能適應邊疆的生活。
丁家興早就與邊疆通了訊息,所以今年回京復命的將士,身邊就帶著的軍士,都是未婚的。
本著自願的原則,雙方找著機會,隔著簾子瞥上幾眼,遇到膽大皮厚的,還故意往簾子上湊,于是那女子就咬著小手絹,紅著臉蛋兒,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小腰一扭,轉身離去,再等錦好詢問意願的時候,雖然小臉蛋紅的能滴血,卻也大大方方的應了下來。
錦好大手一揮,送上一份嫁妝,最後男女婚嫁,皆大歡喜。
還別說,這麼一番折騰,還折騰了五十多對,比預期的好上不少。
等忙完了這些雜事,又過了幾日,翹首以盼之中,得了金翰林的家信,說是這兩日就能到家。
錦好大驚失色,這些日子忙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整個人容顏憔悴,神色疲憊,當晚早早的上了床,點了香,睡的那叫一個踏實,第二日起床,又是一個白生生,嬌女敕女敕,水靈靈的美人。
又指揮著下人,將屋里屋外,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收拾起來,這忙活的勁兒,都快趕上過年前掃塵的光景了。
這麼一番忙活,這太陽都掛在了西邊,因為心中有了期盼,這渾身都有了力氣。
正忙著收尾的時候,忽然听得門房的人來通報︰「夫人,有位容小姐求見黃金遁!」
「容小姐?」錦好手下的動作微微停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先是疑惑起對方的來意︰難道是容佳還不死心,想要出什麼ど蛾子?
對待一切窺視她丈夫的女子,她絕不願意手軟,既然對方不死心,非要見她,那麼她也只有會會這位容小姐了,也好清清楚楚的告訴她,所有窺視她丈夫的人,殺無赦!
錦好居然生出了一股子戰斗的豪氣出來,
「請她進來。」
門房上的婆子得了話,又傳到門房小廝的耳里,開了門,就讓容佳主僕進來,領著她們到了錦好會客的偏廳。
偏廳不算大,布置的也不算華麗,可是每一件擺設,都看得出不是凡品。
容佳心情忐忑不安,端坐在雕花紅木椅上,借著捧茶的機會,仔細的打量了那上首的年輕女子。
這一次,她看的十分的真切,瞬時被錦好的容顏驚艷了一把,她前幾次見她,還沒覺得有這麼的美,可是此刻覺得她不但容顏嬌艷,傾國傾城,更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婉約如水的柔情。
這股柔情,她在自家的表姐身上見過,那是被深愛的女人身上才會有的。
也是,眼前的女子肌膚白皙如玉,頭發烏黑光滑如絲,身段窈窕,就那麼隨意的坐著,可就是那麼個隨意的動作,卻透著一股子誘人的韻味。
這的美人,就是她這個女子見了,都怦然心動,更何況男子呢。
仿佛察覺到她過分專注的眼神,她抬起頭,看向容佳。
容佳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相貌出眾的女人,就是每日梳妝的時候,她都會仔細的端詳自個兒的容貌,品味自個兒的五官。
在她的五官中,容佳最喜歡的就是自個兒那一雙美麗靈秀的眼楮,忽閃忽閃的,如同星辰一般。
可是對上錦好的眸子時,她卻忽然生出了一種類似與自卑的情緒,原本的那點比較之心,也頓時黯然失色。
這女子的眼楮,比她的更大,比她的更亮,比她的更溫柔,最重要的是,這雙眼楮中有一股她所沒有的生機勃勃,因為這份生機勃勃,讓這雙眼楮充滿了春意盎然,灼灼生輝,顯得尤為特別,特別到她這個女子,都想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拔。
四目對視,她原本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突然之間轟然倒塌,心里那份絕望,再次漫入腦海,無邊無際的冷。
「小女容佳,見過侯夫人。冒昧來訪,還請侯夫人見諒!」
目光閃爍,幽光一現,錦好神色慵懶,身子卻比往日里更直了三分,對著眼前這位看似溫柔大方,端莊得體的年輕貌美的女子,緩緩地道︰「容小姐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容佳微窒,她能說,原本是想和錦好陳述利弊,想要勸說她,收下自己,莫要惱了太後,給威遠侯生事嗎?
雖然宮中的逾齡宮女都被打發出來,配給邊疆的軍士,可是她甚是得太後的歡心,太後特意將她發放回家,還親口許諾,會為她指一門好親事。
太後雖然沒有明說,可是這好親事是什麼,她這心里還是有數的。
只是長公主的態度,是個大麻煩,那日,她看的清清楚楚,長公主之所以如此,都是為了朱錦好,倘若朱錦好松了口,長公主就不會在為難她。
這幾日,她翻來覆去想了,唯有說通朱錦好,才能圓了她的心思,可是她準備了那麼多的說詞,這一刻,居然一句都說不出來誤入官場最新章節。
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可以看出這個人的素養。
錦好不得不說,這位容小姐還真不是個俗人,不說別的,單說她被長公主那般羞辱,被她變相拒絕,她還能若無其事,落落大方的與她說話,就能窺見分毫。
二人你來我往客氣了幾句,容佳來的目的說不出,也開不了口,總不能說,讓我做你丈夫的妾室,我定不會與你爭寵的。
所以只能極力變相表示自個兒的溫婉柔順,乖巧听話。
聰明人不只長了一對耳朵,還長了一雙眼楮,所以沒等一盞茶喝完,錦好已經基本看出,這位容小姐是來干什麼的——還真給她猜著了,還惦記著她丈夫呢?
她端起茶盞,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再引出話題的容佳一愣,不明白剛剛還說得好好的,怎麼忽然之間就端茶,打哈欠,表示送客了。
不過,心中雖然狐疑不解,卻不敢惹她生厭,忙道︰「這天色已晚,小女也該告辭了。」
錦好坐在椅子上沒動,只是淡淡的對著她點頭道別︰「天色以晚,就不留容小姐用膳了。翠兒,送送容小姐。」
容佳又乖巧的道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便帶著自個兒的丫頭,跟著翠兒出了院子。
剛剛走到垂花門拐彎的時候,忽然見領路的翠兒的聲音透著歡喜︰「侯爺,您回來了。」
容佳的步子頓時微微頓了頓,然後加快步子,跟著拐彎,就看到垂花門外的人。
能靠他這般近,這樣的機會彌足珍貴,只是那樣飄逸出塵,風華絕代的人,總是能讓人心跳加速,她的步子,上前,又後退了兩步,若不是身邊的丫頭,扶住她,只怕她會失態。
「見過,見過侯爺!」
就像無數次重復的場景一樣,她的聲音,她的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透明的,根本無法入他的眼,他的耳。
那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對著引路的翠兒,蹙眉道︰「怎麼沒在夫人身邊伺候?你不知道,她性子懶散,最離不開人嗎?我臨去前吩咐你和離兒的事情,是不是都忘在腦後了?」
他神色頗為自惱,自言自語︰「就知道她是個不肯安生的,沒我在一旁盯著就不行。」
也不等翠兒回答,就大踏步的過去,連一個眼神都沒吝嗇施舍給她,或許從頭到尾,他根本連她這個人都不知曉。
那人的步伐極快,沒兩下子就消失在垂花門後,只有空氣中那陣屬于他獨有的燻香之氣還殘留幾分,如同在嘲諷她那份可憐又可悲的痴心妄想。
明知道此刻,她應該跟著翠兒的腳步離開,可是她的腳下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
「容小姐,怎麼了?」翠兒笑吟吟的停下腳步,心中卻又是一聲冷哼,目光鄙視︰又是一個想打侯爺主意的。
她是真的弄不明白,這些女人,長得也不差,眉清目秀,甚至絕對算得上漂亮,出身又不差,嫁個尋常人家,做個當家主母,那是絕對不在話下,可是卻都是傻的,上趕著要做人妾。
最好笑的是,居然將主意打到侯爺的身上,卻也不打听打听,侯爺眼里除了看得見夫人外,還能看見誰,痴人做夢,實在是愚不可及。
「沒,沒什麼煮酒點江山最新章節!」容佳失魂落魄的搖頭,一路上心不在焉,若不是身邊的丫頭機靈,只怕不知道要栽倒多少次了。
翠兒送到門外,連寒暄都簡短的很,揮一揮衣袖,留下背影,實在懶得應付這些別有用心的女人。
「我終是比不得她啊!」容佳瞧著翠兒的背影,感嘆道,她不過在侯爺的面前,露出些微的不妥,這丫頭就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樣子,侯夫人她將人心攏的極好,這一點,她比不得啊。
「小姐比不得誰啊,我瞧著小姐萬般好,誰也比不得小姐才是!」那丫頭自然是知道容佳的心事,忙疏解自家小姐的氣郁。
容佳苦笑一聲,長嘆︰「走吧!」
比得,比不得,此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求的不過是能守在他的身邊,根本就沒有相爭的意思,又何須處處比較?
她想了一下,又打起精神︰「走,咱們去姑母那里坐坐。」
……
錦好托著下巴,想著那容佳,真是個奇女子啊,她這個妻子沒有找她,她居然敢找上自己了,看來長公主的狠話沒有嚇到她。
嗯,這算不算勇氣可嘉?
還是男色太魅惑?
想到男色,就想到那個壞人。就是個招蜂引蝶的,往日里在街道上露個臉,這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眼風就跟過來了,等他回來,再好好的興師問罪,還說不認識,不認識都找上門來了,若是認識,豈不是要打上門來了?
正想著給如何興師問罪之時,就听的有人敲門。
錦好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繼續想她的十八酷刑,有離兒在,自會出頭。
「咯吱」一聲,門打了開來,人影微晃,卻半響沒听到腳步聲。
怎麼回事?
錦好錯愕的抬起頭來。
晚霞的余光中,離兒的身邊,立著一個身姿如松的男子。
他此刻正揚著眉頭,笑的開心,眼底卻全是促狹。
「表哥。」錦好忽然跳了起來,又驚又喜,站起身子,就要往他撲過去。
金翰林卻還在她沒有邁開步子的時候,大笑著沖了過來,一下子將她抱住,還旋轉了起來。
「哈哈……」旋轉的弧度,讓她笑了起來,邊笑,邊叫著︰「表哥……」
這一刻的錦好像是個快樂的小鳥,張揚的笑著,而金翰林的懷抱就是她快樂的藍天。
魚兒離不開水,鳥兒離不開藍天,而金翰林就是她的水,她的天。
伸手,摟著他的脖子,身子不停的後仰,如同在跳冰面上的芭蕾。
這般歡快,這般神采飛揚,金翰林的心就跟著飛揚了起來,一直的旋轉,直到旋轉到了床前,金翰林順勢,將她壓在了床上。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讓我起來!」看著他眼底跳躍的火焰,錦好的臉紅了起來,身子軟得使不上力氣。
離兒在金翰林抱著錦好旋轉的時候,就已經紅著臉,離開了內室,她雖然不那麼聰明,可是這些事情,雲燕姐姐可都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只要侯爺與夫人獨處,就要趕緊走人。
這可是雲燕的切身經歷,自家的侯爺,瞧著夫人,那是兩眼冒綠光,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來,為了不讓夫人和自個兒難堪,最好的法子就是眼不見為淨天才按鈕。
他一回,他們兩個就賴在內室不出來,大家肯定猜到,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這麼一想,臉上就火燒了起來,想起那次的白日宣婬。
「啊!」
身下一涼,接著一沉,猛的驚叫出聲,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他居然就這麼撩起袍子,站在床邊就入了她的身子!
怎麼急成這個樣子?
她實在是又羞又怒,卻只能隨著他飛舞著——其實她也挺急,也很想的。
她眼波如水,魅惑眾生,身子如同柳絮般,輕盈,緊貼著他,舞動著,奏出人間最美的篇章。
等到她睡眼朦朧醒來的時候,卻見燈火透亮,燭光搖曳,錦好眨了眨眼楮,有片刻的恍惚。
然後面色一紅,如火燎原,她記起來了,表哥回來了,他們還……
這時,背後忽然傳來細微的疼痛,是唇印在她後背的動作。
男子灼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吹過︰「醒了。」
那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怎麼就暈了過去?是不是最近沒有我監督,這運動就做少了?你跟我說,每天散步,你有沒有老實完成我布置的任務?你……嗚嗚……」
錦好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腦海中卻浮現出剛剛的狂濤巨浪。
一吻停息,彼此的呼吸都有些紊亂,金翰林喘著粗氣,故意做出凶悍的樣子,道︰「先饒了你,等你夜里,看我怎麼收拾你?」
錦好吃吃的笑了起來,給了他一個勾魂奪魄的眼神,嫵媚俏皮︰「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
金翰林哈哈大笑起來,使勁的抱著她,笑道︰「那剛剛是誰暈過去的?」
錦好眨了眨眼楮,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是誰?是誰啊?」
逗得金翰林又是哈哈大笑,半響,笑意才歇下來,柔聲道︰「我想你了!」
錦好頓時柔情似水,軟軟地應了︰「我也想你了!」
金翰林頓時化為了繞指柔︰「肚子餓了吧?我去端飯進來。」
「不用了,我還是起吧!」
哪有連飯都在床上用的,豈不是告訴別人,他們剛剛有多荒唐,那她明天還要不要見人?
「別起。」他又將她按了下去︰「天熱,你剛剛出了那麼多的汗,別再折騰你身子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他親了她粉紅的唇︰「這是我的。」手劃過她的豐盈︰「這也是我的」,漸漸下滑……「也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難得霸道的宣告︰「所以你要乖乖的听話,好好的照顧身體,因為都是我的。」
錦好啐了他一口,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空氣中就甜膩的讓人的心中,也涌現出無盡的柔情蜜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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