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雷只是失神了幾分鐘,之後身上冰冷的海水讓他恢復的意識。
不行,他要想辦法活下去。最起碼,他要把賈仁救出去。
人的求生本能讓他立刻開始思考如何逃月兌出去。
于雷並不急著把自己的右腳從電梯門下面拖出來,他盡量坐起身,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觸模著電梯門縫間流水的壓力。
如果他沒判斷錯,外面應該都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難道他們真的要在這個封閉的電梯里活活地被淹死嗎?
不行,肯定還有方法的,他必須集中精神思考。
右腿處傳來的刺痛感成功地讓他不會因為缺氧而陷入昏迷,于雷反復地在腦海中重現著這座地下掩體的結構圖。
他記得電梯是下到地下三層的時候停下的,這麼說,他現在應該也在地下十米左右。
這個地下掩體雖然號稱是地下,但是實際上是由一座小山挖空而形成的。中央有一個中空的發射井,上面有巨大鋼板制成的發射口。端看他現在在地下十米的地方,電梯的門板都能擋住大部分水壓的情況來判斷,整個地下掩體被淹沒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有可能發射井並沒有全部被淹沒。
整個山中的掩體在兩邊有通道,這樣就變成一個兩邊進出口都很窄的毛細孔結構,就算兩邊水面把洞給淹沒了,如果發射井的井口沒有被水壓壓毀的話,那麼他還有那麼一線生機。
正好電梯被地殼變動或者水流沖得倒了下來,若是整個電梯通道沒有產生扭曲的話,他如果拉開了電梯門,如果能游出電梯順著電梯通道往上游,也許……也許能直達發射井!
于雷被自己的想法激得渾身戰栗,不管能不能成功,這是他能活命的最後辦法。
既然已經有了下一步的目標,于雷便變得異常冷靜。他把手電筒咬在嘴間,開始模索著自己的右腳。還好壓得並不實,再加上後來注入的海水增加了一些浮力,他花了一些力氣便拔出右腳,又快速地為自己正了一下骨頭。
應該是折斷了,不過幸好自己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傷害,看來他還真是命大。
于雷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之後開始把賈仁的一半身體從電梯門下挪了出來。
他都沒辦法為他止血,只能祈求帶他出去後,能更加命好地找到治療的設備和藥品。
「老……大……」正在于雷把賈仁用衣服往自己身上綁的時候,賈仁悠悠地醒轉過來。
「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于雷把手電筒夾在手里,語氣鎮定地說道。他必須首先讓他自己相信他們能夠獲救,否則,他根本無法安慰受重傷的賈仁。重傷之人全憑一口氣,若不是賈仁他本身體質強悍,現在恐怕早就死了。
借著于雷手上的手電,賈仁自然也把電梯內的慘狀收入眼底,急促地喘了一大口氣,同時也咳出了幾口血。
「別著急,慢慢的听我說。」于雷感覺到賈仁吐出的血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暈開,盡量緩住自己的語速,「我一會兒要扒開電梯的門,如果山中的情況形成毛細管結構的話,發射井的上方應該會有殘余空氣。我們順著電梯通道游上去,應該會直達發射井。等半分鐘後,我們就開始行動。」
于雷靜靜地等著賈仁消化著他的話,抬手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21點40分,也許他還能在這里多活一個多小時,但是他選擇寧願一分鐘後被淹死,也不願意多受一個小時精神折磨而死的罪。
在這等大災難的面前,絕對不會祈求外面能有人來救援。
也許現在整個世界存活著的人都沒多少。
于雷抹了把臉,不會,他知道他們還有方舟,最起碼人類的文明和世界的物種不會全部覆滅。
這就夠了,他起碼要在最後,為自己和戰友的生命努力一搏。
想到這里,于雷把腰間和賈仁相連接的衣服又系緊了一些,沉聲道︰「賈仁,我們準備走了。」
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回應。
于雷把手電筒綁在自己的手臂上,用沒受傷的那條腿半蹲而起,兩只手扳住電梯的門縫,使力。
同時深深地最後呼吸了一下電梯內的空氣。
水流噴薄而入,巨大的水壓朝他的臉上鋪天蓋地的襲來。而這時電梯的門剛剛被他打開一條巴掌大的縫。
該死!于雷的心一沉,知道水壓比他預計的還要大。這樣別說能否游到水面上,就連能否出得去電梯都成問題。
于雷的念頭剛轉完,海水幾乎是轉瞬間就灌進了電梯。
此時于雷突然覺得腰間一松,心想壞了,莫不是水流太大把系著賈仁的衣服給沖開了?
手松開一只往腰間模去,于雷卻發現有另一只手代替他扶上了電梯門,並且稍微往旁邊推開了一些。
「老大,活下去!」耳邊傳來賈仁的低喃聲,雖然有巨大的水流聲音,也無法蓋過。
于雷頃刻之間就知道了賈仁要干什麼,但是他剛要張口說話,便喝了一口咸澀的海水。此時電梯里面已經全部被水淹沒了。
耳朵嗡嗡直響,這是水壓帶來的痛感。巨大的壓力幾乎讓他頭腦爆炸,幾欲嘔吐。
于雷剛剛開始適應這種感覺時,身後傳來一股大力,于雷被側著身子推出了電梯。于雷掙扎著往回看去,正好接觸到賈仁燦爛的微笑。
電梯門被艱難地關上少許,竟是賈仁怕于雷返回身去救他,用剩余的力量把電梯門合上。
于雷確實是想返回身去救他,可是他被賈仁推出電梯門之後,一股水流不容他拒絕地把他往上方推去,居然在幾秒鐘之內就已經看不到電梯的所在方向了。
于雷胸中悶得仿佛要爆炸了,求生的本能讓他順著水流胡亂地劃動著。他也不知道會被這股水流帶往哪里,但是他知道他只有寄希望于這股水流,能將他帶到有空氣的地方。
短短的幾十秒漫長得好像是他的一生,不斷有以前生活的畫面閃過腦海,然後歸于黑暗,渴望空氣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他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只好隨波逐流,任憑水流包圍著他朝不知名的方向前進。
再然後的然後,他仿佛看到了一點光明,奮力地朝那個方向游去。
最後的最後,他大口大口地在水面上呼吸著,看著發射井高高的那盞一眨一眨的紅燈,在他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居然是︰
他以後寧願一刀把自己刺死了,也不願意在水里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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