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有點生氣了。
好女人都是這樣,在為男人精心準備了菜肴之後,她們渴望的並不是什麼深切的回報,也不是什麼虛偽的夸贊,或許僅僅是一個不輕不重的認可,就能夠讓她們得到深切的滿足。
問題是袁尚這貨平日看著挺精明,偏偏在這方面像是個硬木頭,怎麼砸也不開竅,跟個爛核桃似的,也不知道是裝傻的還是故意玩痴呆的。
眼看著甄宓憤憤的將吃食一樣一樣的收拾起來,袁尚頓時有些後悔了。
吃就吃吧,裝什麼個種高手挑毛病,沒得造了吧?
甄宓將吃食收拾好,啪的一聲將食盒蓋上,不滿的轉頭望向袁尚,卻是乍然一呆。
但見袁尚不知何時換了表情,一臉可憐巴巴的望著她,雙目瞪得渾圓,當中布滿了晶晶亮的大星星,一閃一閃的,很圓潤,很萌,像個小正太,還是天然呆的那種。
見了這種眼神,甄宓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好好的一個男子,裝什麼閹人樣,真是太惡心人了。
「你干嘛這麼瞅人?」甄宓臉色一紅,略顯羞澀的將頭低了下去。
「你不覺得我這個眼神很可愛嗎?」聲音很萌,像個小蘿莉。
罷,便見袁尚又輕輕的眨了眨眼,個中的光芒晃得甄宓有些迷糊,急忙擺手道︰「別,你這個樣子我好不習慣,快把你那眼神收起來,好得慌。」
「那你把食盒給我打開。」袁尚萌萌的開口說道。
甄宓臉色一窒,憋住惡心的想吐的沖動,抬手將食盒又重新打開,將里面的食物一樣一樣的又重新的擺了出來,一邊擺一邊嘀咕道︰「快把你那鬼樣子收起來啊,我這雞皮疙瘩掉一地。」
袁尚微微一笑,伸手抓起一個雞腿就往嘴里塞。
甄宓定定的看著他。突然長嘆口氣,關懷道︰「袁冀州突然離世,讓你接手河北四州的軍政事務,你這肩上的擔子,一定是重了不少吧?」
袁尚咬著雞腿,聞言忽然一愣,接著略有落寞的點了點頭,道︰「沒辦法,責任越大。壓力越大,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基業,就是再重,我也得把他擔起來。畢竟還有家人和弟弟需要我照顧,我可不能倒下。」
到這里,卻見袁尚微微的聳了聳肩︰「就和你父親當初離世,你們兄弟姐妹一起將甄家的家業擔起來一樣,都是同樣的道理,沒什麼好思慮的,將心比心,家家都有一擔子爛事,就看你拿什麼心態去扛而已。」
甄宓認真的看著袁尚。仿佛是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的對袁尚有了一個新的評價。
沉默了良久,突听甄宓輕輕的開口道︰「放心吧,不論今後會有怎樣的困難,甄家一定站在你這邊的。」
到這里,但听甄宓頓了一頓。輕聲道︰「我也會幫你的。」
袁尚聞言,胸口不由的微微一顫,仿佛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撲通撲通的,有一些微微的悸動。
「那個」袁尚張了張口。方想說一聲謝謝,突听正廳之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很有節奏,听起來很急促,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歡樂?
伴隨著腳步聲而來的,伴隨著陣伴銀鈴般的笑聲遙遙的傳到了袁尚的耳朵里,格外醒人。
「阿巴阿巴,袁顯甫!你在哪里?嘻嘻,回了鄴城也不知道過來找我!今天非狠狠的教訓你一下不可!」
袁尚聞言臉色猛然一窒,低聲言道︰「傻妞來了!」
「誰?」甄宓聞言不由的一愣,卻見袁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將地上的餐盒收拾起來放在甄宓的手中,然後一把順勢將她抱起。
「啊!」甄宓的臉色頓時一紅,目光渙散四下游走,低聲喃喃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袁尚快步的將她抱入靈位白布的後堂,然後輕輕方下,抬手沖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在甄宓詫然的目光中,袁尚又飛一般的快步跑回到前堂跪下,正襟危坐的看著上首的靈牌,面色很是莊重。
剛剛做完這一切,便見夏侯涓手里端著一個食盒,蹦蹦跳跳的進了正堂。
「阿巴阿巴。」夏侯涓沖著袁尚一擠眼楮,張口道出了她那招牌式的招呼。
袁尚眉頭一皺,喃喃道︰「你不在家練說話,怎麼也到這里來了咦,我為什麼要說‘也’?」
夏侯涓頭腦單純,倒是對袁尚的語句沒有什麼疑惑,只是笑嘻嘻的蹲在了袁尚的身邊,一臉嬌笑的看著他。
「你這渾人,回了鄴城好幾天了,為什麼不來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哼!真不是東西!」夏侯涓皺著小鼻子問責,一臉的嬌俏可愛相。
袁尚的臉色抽了一抽,低聲嘆道︰「夏侯圈小姐,你可否講點理乎?我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又要處理軍政事物,又要為我父親發喪,現在還要守孝,哪有心情到你那玩耍」
夏侯涓聞言愣愣,接著理解的點了點頭,善意的拍了怕袁尚的肩膀,嘆道︰「人生在世,生死之事在所難免,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
「謝謝你的關心,我心志堅強,還算勉強堅持的住。」
「那就好。」夏侯涓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打開了自己拿來的食盒,指了指其中的東西,笑道︰「我給你帶了些干果和酥點,讓你養養精神,都很甜的,你吃吃看?」
袁尚聞言不由一震,下意識的開口回道︰「還吃?」
夏侯涓抽了抽鼻子,有些落寞道︰「怎麼,你吃過了嗎?」
「也不算是」袁尚頭頂冒汗,低下頭,從食盒中取出了一塊酥,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奇道︰「對了,我守孝期間,斷絕一切娛樂和交際,以示哀思外面都是我的侍衛,這些事早就交待給他們了,如何會放你進來?」
夏侯涓嘻嘻一笑,頗為自得的挺起了嬌俏的胸脯︰「是你娘專門吩咐讓我過來的!他們敢攔麼?」話語之中,特別加重了‘你娘’與‘專門’四字。
「我娘?」袁尚聞言差點沒被口中的吃食噎道︰「她怎麼會讓你來的?」
夏侯涓輕輕的搖了搖頭,奇道︰「我也不知,只是她今日白間突然尋上我,說是你一人在此守孝,缺人照顧,她為大將軍之大婦,逢喪不好隨便過來,不合規矩,卻是想找個賢惠淑德的女子幫著她照看于你」
到這里,夏侯涓的臉色頃刻間也是紅了,和適才甄宓唯諾的模樣有的一拼。
相比于夏侯涓的羞態,袁尚的樣子更,張大著嘴巴,一臉詫然的看著夏侯涓,幾是能塞下兩個卵蛋。
「我娘,這麼跟你說的?」
「對啊,要不我會理你,想得美哩。」
一個甄宓姑且不算,同一個日子,居然又搞來一個,這個便宜母親,卻是在耍的什麼花樣?
該不是父親死了,痛苦過甚,精神失常了吧?
不過得虧也就是這兩個,袁某尚還應付的來,若是老母再琢磨著派來一個,本公子卻是該如何打發?
正琢磨著呢,突听門廳外一陣高亢的腳步聲響起,呂玲綺清冷的聲音從空氣中遙遙的傳進二人的耳中。
「袁尚,本姑娘瞧你來了。」
「嘶——!」听了這個聲音,袁尚頓感有些牙疼。
那邊的夏侯涓更是臉色一白,嚇得小舌頭一吐,道︰「呂姐姐來啦,可是不能讓她瞧著我在這,不然非得笑話死我不可。」
罷夏侯涓小手不停,飛快的收拾了地上的果果酥酥,捧在懷中,沖著袁尚一擠鼻子,阿巴阿巴的閃進了適才甄宓躲進的後堂。
「喂——那邊不能進去!」袁尚急忙出言阻止,怎麼此時此刻,卻哪里還阻攔的住,夏侯涓已是「嗖」的一閃,躲入其間不見了聲息。
其後,呂玲綺依舊是一身紅色勁裝,一手持酒壇,一手持兩只剛剛獵到的野兔,昂首闊步的走進了廳堂。
袁尚的眼皮子微微的跳了一跳,心虛的出言問道︰「是我母親讓你來照顧我生活的?」
呂玲綺秀眉一挑,詫然道︰「你怎麼知道?」
袁尚︰「」
呂玲綺疑惑的看了袁尚兩眼,接著猛然將手中的酒壇子和野味向著地上一扔,豪邁的言道︰「去,準備柴火,生火,本姑娘今日做燒烤與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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