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狀元,您老這邊走!」
「林狀元,您老小心門檻!呵呵,牢房的光線有些暗!」
衙役知道林科榮是新科狀元後,自是驚恐萬分的拍林科榮的馬屁——一會兒給林科榮掌燈,一會給林科榮撫捋衣衫,深怕狀元郎稍有不滿意降罪自己,衙役心中清楚狀元郎要懲罰他還不是動動手指那麼簡單,更何況自己剛才還收人家的糖人了!
「嗯,好!」林科榮雖然很不習慣自己年紀輕輕就被稱作「您老」,但是對于衙役這個無微不至的馬屁精還是相當滿意的!
而在現代社會,林科榮很少受到這種待遇的——哎,以前竟是自己拍領導的馬屁。有時候,自己還不如一個二流演員,那些演員在床上一躺,雙腿分開,什麼事情都好辦!上次自己競爭系主任就是被一個過氣的演員這麼給干下去的!有時候,林科榮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哎,話說遠了,簡而概之就是現在的林科榮非常享用被拍馬屁的感覺!
「秦世寶,你再罵我一句試試!」在剛進牢獄的大門,林科榮就听到有人大聲吵到。
「罵你,就罵你!哼,你以為我不敢罵你!你三姨太生下的孩子沒有!」林科榮雖然沒有見到說話之人,但是腦海中自然映現出了那個無恥的老頭——秦叔,秦世寶罵人惡毒具體,江陰城里誰不到師爺的三姨太懷有身孕?
此人長相像吳孟達,身材像曾志偉,說話像星馳,做事像冠希,總之一句話,非常之無恥!
「啊,秦世寶,我要給你拼命!」
林科榮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掐住了秦叔的脖子。
好在秦叔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捏住了師爺的胯下……
「啊呀!」只听見一聲痛苦的叫聲,秦叔就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而那師爺卻是雙手捂住胯下,原地起跳不停,可見秦叔那一記仙人摘桃確實是抓實了!
「秦叔,你沒事吧?」林科榮見秦叔倒地,急赤白臉心急如焚的說道。
只見秦叔右眼半睜半閉,給林科榮做著鬼臉,他媽的,又是裝死?又玩這招?
「秦叔你可不能死啊!」不過林科榮玩的更徹底,直接抱著秦叔的身子嚎啕干哭(眼楮里沒有半滴眼淚)。
在林科榮記憶中,那個真正的狀元公可是從來不會這麼做的,頂多就是牛哄哄的冷笑一聲,然後不屑的看眼裝死的秦叔,便不管不顧的瀟灑轉身而去——用旁人的話說,林科榮這般行為頗有魏晉風骨,真乃才子風流也!
只是可憐了那個裝死的秦叔了!
而今天林科榮的表現就連秦叔也感到意外,謝天謝地林家有救了!于是秦叔裝暈便更有動力更逼真了!
「你是他什麼人?」師爺強忍著胯下疼痛,看著林科榮問道。
「他是我的家人!」林科榮指著倒地不醒的秦叔看著師爺憤憤不平的說道。林科榮說話時底氣十足,鼻子朝天,完全就沒有把師爺看到眼里!
「媽的,竟然敢打新科狀元的家屬,不想活了是不是?」林科榮心中暗暗的想到,心中自是一陣兒爽快,這可是林科榮在現代從沒有享受過的優越感。
「好,正愁沒主呢!這張審判書你看著沒有問題就簽字畫押吧!」師爺拿出一張審判書擺在桌子上,只見師爺堂而皇之的用毛筆在審判書上一橫一豎,添加了個十字!簡直就是無視林狀元的存在!
「什麼?」林科榮看見師爺私自修改審判書不由的大吃一驚。
這貪官也太明目張膽的目無法紀了吧?竟然敢當著被審判者的面私自修改審判書,一下子把罰銀五兩,變成了罰銀五十兩!
「怎麼不認識字?」師爺看了林科榮一眼得意的說道,絲毫沒有理會林科榮吃驚的表情。
「江陰縣人士秦世寶,于天順三年大鬧江陰縣衙,茲罰銀五十兩以儆效尤!」
師爺念完後,不屑的看了林科榮一眼,然後對著衙役說道︰「去跟著這個人去拿銀子,要是他一日不給秦世寶一日不放!」
「師爺,有情況……」衙役趴在師爺的耳邊輕聲說道。
「什麼情況?」師爺看著衙役一臉鄭重的表情,不由的問道。
「此人是新科狀元林科榮!」衙役悄聲說道。
「什麼?什麼?」師爺看了林科榮一眼,只見林科榮風度翩翩氣宇不昂,頗似前些日子自己在怡紅院見到的林科榮,此人不是林狀元更是何人?
媽的,牢房太過于昏暗,竟然沒有在一開始就認出來!
「你怎麼不早點說!」師爺驚慌失措的質問著衙役。
「剛才我一直拽您的衣角,您不是沒有理會我啊!」衙役一臉無辜的辯解道。
「要不,你幫我說說好話?」師爺半命令半央求著衙役。
「這不好吧?」衙役有些為難的說道,畢竟自己與林科榮也是沒有交情……
「是誰要罰銀50兩的?」林科榮看著衙役與師爺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由的神情盎然,語氣十分得瑟!
「不,是發銀50兩!發銀50兩!」師爺靈機一動,改「罰」為「發」,其意真是妙不可言。
「區區50兩,有些少吧?」林科榮不知道銀兩的實際價值,自以為50兩跟現代的500塊錢一樣的價值!
「50兩啊?不少了!不少了!」秦叔不知何時醒來,一邊擋住林科榮一邊把手伸向師爺,意思不言而喻,當然是想捷足先登的拿到銀票!
50兩白銀,不是小數了!夠中產階級一年的生活費了!
林科榮腦海中自然浮現出了對秦叔的評價——狗日的秦叔,自譽為大戶人家出身,卻貪戀小便宜,常常幻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好事。
「秦叔,好像現在沒有你什麼事情吧?」林科榮在現代就是貪財之人,現在有機會敲竹杠,自然是不能易手給他人了!
本來已經拿出銀票準備給秦叔的師爺,一听林科榮的話趕緊把錢收回。
師爺究竟官場之人,自然知道送錢要送到鋼刃上!
「哎,科榮!我發現你變了!」秦叔一臉驚喜的看著林科榮,絲毫沒有因為林科榮剛才阻止他收錢而感到不快。
「你才變了,你們全家都變了!回去再給你算賬!媽的,要不是你老子能穿越到這鬼地方!」林科榮想起被穿越一事,心中就痛罵不已,殊不知他林科榮現在也是秦叔的家人了!
「一百兩!」林科榮朝著師爺獅子大開口,絲毫沒有意識到這般赤果果的要錢有失他讀書人的體面和斯文。
「好,好!我這就給!」師爺悉悉索索的從懷中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門票,朝著林科榮懷中塞去。
無奈因為剛才與林狀元發生了誤會,師爺依舊心有余悸雙手哆嗦,半天的功夫都沒有把銀票塞進去。
「拿來!真是笨,毛毛躁躁的這麼點小事都不會辦!」林科榮一把奪過師爺手中的銀票,不急不慢穩穩妥妥的把銀票塞到自己的懷中。
「看到沒有,做人就要想我一樣這般穩妥才是!」林狀元收到錢後,不忘教訓那個毛毛躁躁的師爺。這中間林科榮不由得意的看了秦叔一眼。
沒想到秦叔看著林科榮的眼神全是贊許之色,似乎很同意林科榮這麼做!
「師爺,你看我們能走了嗎?要是我們家秦叔今天有違法紀,還請師爺您鐵面無私以正王法!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姑息養奸啊!」林科榮回頭無恥的對著師爺說道。
「林狀元說笑了!秦老今日雅興偶起光臨縣衙,興趣所致指點江山!吾輩听聞秦老之言,猶如干禾吟露暢快淋灕!感謝秦老還來不及呢!林狀元真是會說笑,秦老何罪之有是?」
都說師爺一副鐵齒銅牙,今日一見果然是佩服之極啊!愣是把黑的說成了白的,就連始作俑者秦叔都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自己來縣衙撒潑打滾還能被師爺說的如此詩情畫意,意義匪淺!
「林狀元,慢走!」師爺躬著身子,作揖不起!
「還是快走!這種地方晦氣!」林科榮頭也不回毫不客氣的說道。
「師爺,此人到底是不是林科榮呢?」衙役看著林科榮的背影不禁懷疑的問道。誰都知道林科榮放蕩不羈,敢為世人不敢做的事情,可是今天看到的林科榮怎麼卻不是那麼回事呢—一一身的痞氣加無恥!
「是,肯定是!」師爺肯定的說道。
「何以見得?」衙役不解的問道。
「他日只聞林科榮放蕩不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看看他剛才索要賄賂之時是何當的坦蕩?」師爺回味著剛才的情景說道。
「坦蕩?我看是無恥吧?」衙役搖頭說道,不同意師爺的說法。
「呵呵,這就是你們白丁與我們讀書人的差別,你們認為無恥的事情在讀書人做來就是放蕩不羈!此人是林科榮,我確信不疑!那日我在怡紅院中曾有幸見過他一面!經你剛才一提醒,我才也認得出他來!好在這件事情已經拿錢擺平了,我最怕是不能拿錢擺平的事情!」師爺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由的頭冒冷汗。
這個林科榮可不是好惹的!
「哈哈,我也是在那次見到過林狀元的!林科榮雖然放蕩不羈且留戀煙花之所,但他卻有真才實學,竟然能在鄉試中連中三元,一舉取得狀元的名號!」衙役無不佩服的說道。
衙役與師爺見林科榮那次正是在怡紅院,那日林科榮高中甲榜狀元,報喜官人尋他不得,只好滿城尋找,在全淮陰人的熱心尋找之下,終于在怡紅院小桃紅的床上找到了林科榮……
最絕的是,林科榮听到喜報之後,臉色如常,只是平靜的告訴大家稍等片刻!
眾人不解,大喜之事為何要稍等?
就在這時,小桃紅的繡花小床前後搖擺,左右蕩漾,在密密的帷帳中時不時的傳來讓人羞煞的呼吸之聲!眾人听得一陣臉紅,一同前來賀喜的道學之士見此情形,無不破口大罵……
等到完事之後,林科榮才眯著桃花眼,朝著目瞪口呆的報喜公人說道︰「賀卡放下,賞銀沒有!本狀元公要與小桃紅大戰三百回合以示慶賀!」
由此可見那個真正的林科榮是何等的放蕩不羈!面對功名利祿竟然的放蕩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