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宗青興匆匆地對她說︰「快,合秋,去拿面漿過來,我去貼在大門上。」
鄭氏不識字,湊過去看了兩眼,才問︰「這真是張縣令寫的啊?」
「難不成還是騙你的」魚宗青笑了笑,又贊嘆起來︰「怪不得人人都說下邽學風甚濃,出了幾個賢士,有這麼一個愛才的好官在那兒,人人都要愛起讀書來了」
幼微看著爹爹極其崇拜的樣子好笑起來,一扭頭,劉謙和也在捂嘴偷笑。剛才劉孝離開時要帶他走,他卻非吵著要在這里與幼微一起玩,無奈之下,劉孝只好吩咐雖劉謙和一起來的阿貴小心照看小郎君。
左鄰右舍見魚家又是買桌子又是貼對聯的,一問之下才知原來剛剛縣令大人來過了,還留下了一幅墨寶。于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大半個下邽縣就都知道了魚秀才的私塾大受縣令贊揚。
不過幾天,魚家的東廂便坐買了學生,琳琳瑯瑯的有二十多個,還不時有人送學生過來。幼微自然是跟著一起上學的,可是她要求只上午學讀書寫字,下午與娘一塊學針線。
這麼個合理理由魚宗青自然不能不同意,可私下里總覺得有些遺憾。他的惠娘是難得一見的神童,大唐又是一個開放的時代,不好好學讀書寫詩實在是太浪費了。
劉謙和發現了魚家的熱鬧,天天在家里吵鬧著也要來這里上學。可實際上家里已經把他送去了下邽另一個頗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那里,那位老先生教出來的學生有好幾個都考上了科舉。
不過,幼微听劉孝提起過,說是為人也太嚴厲了些,劉謙和不過七歲的年紀,一背不會書就得挨戒尺,他又是個不愛讀書的搗蛋性子,自然挨打的次數比別人多。每次看到他吃飯拿筷子的手疼得直打顫,趙氏就要把那迂腐老先生給罵死了
趙氏雖說喜歡魚家人,可是也不太信任魚宗青的學問,畢竟年紀還輕,見識的少,又私下里問了好幾戶把學生送到魚家的父母,又讓劉孝時不時地過來坐坐,兼劉謙和在家的哭鬧,最終才下定了決心。
挑了個好日子,劉孝夫妻便鄭重地把劉謙和給送了過來。
魚宗青也保證會好好教他。
可是根據幼微幾天的觀察,劉謙和是屬于那種一听上課就打呼嚕睡覺一听見下課就精神抖擻、明顯不愛讀書的人,也不知自家爹會有什麼法子對付他
魚宗青收的束脩不多,家境不錯的話每月隨意給上幾貫錢,家里貧寒的他又狠不下心來拒絕,就規定隨意給些東西就行。弄得魚家每到月初家里就會多了好多雞蛋、豬肉與活雞活鴨什麼的……
有一次,一只雞沒被綁好雙腿,一被主人放下就滿院子滿屋子地撲騰,幼微與鄭氏累得半死才終于把它給逮著了。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幼微想,看來這輩子都不能指望爹爹給家里掙錢了,還是靠她的聚寶盆吧
書生,書生啊……
現在每次念叨這個詞,她都是咬著牙念的。
一說起她的聚寶盆,幼微就會高興得就算是在夢里也會笑得醒過來。那日她放了個金簪子進去後,等了一天一夜進去看,還沒有生成。又等了一個白天,才終于又看見了多了個一模一樣的簪子。
當時她在空間里都差點沒笑抽,雙手抱著那兩只簪子不舍得撒手。
簪子比銅幣的個頭大,所以生成的時間也慢了一半,可見聚寶盆同植物花果生長的原理是一樣的,越大的長成的越慢,越小的結的果就越快。
心里有了譜,幼微便悄悄托劉謙和去金玉坊里把簪子打成別的樣式,免得日後換錢的時候被趙氏給發現了,又讓他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劉謙和現在和她玩得很好,又愛黏著她,對她的要求自然欣然應允。而且幼微知道那些金匠師傅大多數都會無良地把熔化的金銀私扣一些,再打制,還回來的首飾都會分量不足,或者中間是嵌了銅鉛什麼的。劉謙和是劉家的小郎君,一般人是不敢在他頭上做手腳的
果然,等劉謙和拿回簪子,幼微仔細查看,又用秤稱了稱,分量很足。她高興地捏了捏劉謙和的臉頰︰「謙郎真乖,做的不錯。」
誰知劉謙和蹬鼻子上臉,立即說︰「那我今晚的功課你得幫我寫。」
幼微蹙了眉頭,正欲說什麼,劉謙和就搶先說道︰「不然我告訴我娘你把她送你的簪子給打制成別的了……」
好哇,原來是自己上了當,現在簪子竟成了小屁孩手中的把柄。
幼微瞠目結舌,望著笑得一臉得意的劉謙和說不出話來。
平日里自己總是被她戲弄,後者好容易看見她這樣的神情,頓時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
無奈之下,幼微只得幫他寫功課,另外還狠狠地警告他若是再不守信用,將簪子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她就要讓他爹給布置比這多百倍的功課
好吧,這個對于害怕學習的劉謙和來說是最有效的。
劉謙和終于不那麼囂張了。
十月份的一天,自長安傳來消息,京都地震,宣平坊受的損失是最嚴重的,雖然沒有人員傷亡,可是房子很多都被破壞了,地震過後便又被官府收了回去。頓時宣平坊的一干人都沒了去處,天天在京兆伊府外鬧騰,被打了一頓,才漸漸消停下來。
幼微猜測這件事應該沒有傳到天子耳里,不然憑著宣宗的明理,是絕不會允許京都有這樣欺壓百姓的官
這並不是個好消息,魚家三口听了心情都很沉重,就連愛貪小便宜的鄭氏也難過得流下了幾滴眼淚。
唯一的好事便是從此後鄭氏再也不提魚宗青把房子賤賣的事,幼微與爹的耳根終于清靜了。
幼微之後便把原先的簪子收了起來,專門讓聚寶盆生另外一個改了樣式的簪子。半個月一個月之後,她便又托劉謙和把其中一個送去金玉坊改樣式,或者改成鐲子、釵子、步搖之類的,而這些首飾她因為人太小,又不能把實情告訴爹娘,所以一直都堆在空間里。
慢慢積累著,她空間里的金質飾品越來越多,說實話,挺壯觀的。
劉謙和也習慣了隔上一段日子就幫她去改制首飾,一開始他還很疑惑,試圖去找出幼微有這種癖好的原因。可後來,他就懶得再去管為什麼了,幼微讓他去打制他就去打制,不讓他告訴別人他就誰也不告訴。
但是下邽縣的幾家金玉坊還是記住了他,都傳說劉家的小郎君是個愛金首飾的人,而且喜歡把一個首飾翻來覆去地改花樣。
除了生金首飾,幼微又悄悄去北屋爹娘的床下邊拿出一貫錢——娘前世總喜歡把銅幣藏在床下或者埋在地里。生出一貫後,又趕緊放回去,幸喜爹娘沒有發現。她發現這個小聚寶盆不能生單個的兩個以上的東西,但若是把銅錢給串起來還是可以算作一的,或者把面給用布袋什麼的裝起來,也是一。
她便以這串錢做基礎,一串串地任聚寶盆生著,兩年後,她已是個小有資產的富婆了。
前世看到戰亂的她深知糧食的重要性,便也曾讓聚寶盆生出糧食,可盆子太小,生金銀首飾什麼的不成問題,一點點熬著就是。但半碗的糧食兩天才能生出一碗來,實在是太慢了。
在經過幾次的試驗,只得了幾斗的白面後,幼微終于放棄了這個想法。
若是聚寶盆能變得再大點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為以後多儲存一些吃食。她想。
可她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的,有這個聚寶盆不知是老天多麼厚的恩惠,她不能再不知好歹,祈求東祈求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