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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長安住的不舒心嗎?」。幼微想到這種可能,溫庭筠脾氣古怪,性子灑月兌不羈,說話做事全憑本心,在前世的時候就得罪了一大批有權有勢的人,這一世莫不也是如此?
溫庭筠大笑兩聲,眼楮閃了兩下︰「你這小娘子年紀不大,卻恁多心思。」
鄭氏這次也出來陪坐著,眼看天色不早了,便對幼微說道︰「惠娘,快做午飯吧,留溫先生在咱們這兒吃。」
幼微應了,又笑嘻嘻地讓明珠把包裹拿去廂房,自己則挽了袖子去廚房。
溫庭筠則又感嘆似的說道︰「我前個兒剛參加了廣德公主的婚禮,見了幾個年幼的皇子與公主,這般論起來,倒都不如惠娘聰慧。」
他心里喜歡幼微,自然是把她的好處處處放大了來看。魚宗青可不敢有這想法,當即道︰「惠娘也就是仗著有兩分小聰明,論聰慧怎麼會比得上那些皇親後裔,這話可千萬不能再提」
知道他是個迂腐性子,溫庭筠沒勁地徑自喝茶,連話也不接。
頓時,場面有些尷尬。
倒是鄭氏忙挑了話頭問︰「公主的婚禮想必特別繁華富麗了,唉,要是咱們還在長安,定也是要去湊湊熱鬧呢」語氣中滿是向往。
溫庭筠沒什麼談話的興致,淡淡道︰「廣德公主自幼便賢名在外,隨時聖上的妹妹,卻也頗為重視,駙馬于崇也是長安有名的才子。」
他嘴角微撇,似有不屑一顧的樣子,于崇雖有才高八斗的名聲,但實則為人老成木訥,溫庭筠自是不喜歡這樣的性子。
魚宗青嘆道︰「廣德公主賢良淑德,聖上卻一味不喜,唯獨愛寵同昌公主」
鄭氏忙問︰「溫先生可見了這同昌公主?我听人說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得沉魚落雁,宛若西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個同昌公主比廣德小六歲,卻是皇上最為寵愛的一個。郭淑妃所生,听聞同昌長到三四歲時還不會說話,可是有一日,她卻突然對還是皇子的李凗說︰「今日可得活了。」父母都被女兒這句話弄得糊里糊涂,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迎接李凗即位為帝的儀仗就到了鄆王府門前。從此,大喜過望的李凗從此把女兒看成是自己的福星,當作心頭肉一樣,愛得不可開交。就連眾皇子也比不得她受寵
說話間,幼微已蒸好了米、炒了幾個小菜,端上來後一家子便圍著吃上了。
鄭氏仍眼巴巴地等著溫庭筠的回答,無奈,後者只得停住筷子嘆道︰「倒是無緣了,同昌公主恰好身疾,並未去駙馬府。」
幼微因問在談什麼。
鄭氏便忙忙把溫庭筠的話說了一遍,幼微點點頭,不甚感興趣地低頭吃飯。實則她心里卻在感嘆,因備受皇帝恩寵的同昌公主卻在出嫁後一年就早早身染怪病死去,長安便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皇帝痛惜愛女慘死,遷怒朝臣官員,甚至有二十多名御醫被砍了頭,其家族的三百多人都投入大獄治罪。同昌的駙馬韋保衡卻趁此機會鏟除異己,污蔑與自己不和的朝廷官員,就連宰相與兵部侍郎都未能躲過這場災禍。而廣德公主的駙馬于崇也受牽連,幸得廣德聰慧,早早備好後路,主動與丈夫去了地廣人稀的韶州為官,這才保住性命。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大唐從此更加混亂,不堪一擊。
所以世人都說同昌公主雖然享受了世間最為奢華的寵愛,就連盛唐的高陽、太平、安樂公主都不能相比,但是她的被寵卻給人間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她正感嘆間,魚宗青問道︰「听聞皇子們都甚少出宮,溫先生見了幾位?」
溫庭筠道︰「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與四皇子三人。」
魚宗青蹙了眉道︰「我前些日子還听聞四皇子原先備受恩寵,但其母一去世,聖上便不怎麼寵愛了,倒不知真假」
溫庭筠想起一事來,因道︰「那四皇子我們在上次送惠娘回來的路上還見過呢,听說那日正是他母妃的忌辰。」
幼微眨巴眨巴眼楮,好奇地問︰「他的母妃怎麼葬在郊外?難道沒有資格葬入皇陵嗎?」。她想起當初那個素色錦衣的少年,氣質華貴,性子淡漠,一看就是很不好相處的。
溫庭筠搖頭︰「好像是犯了大錯,被貶成一普通宮女埋葬的。」他來長安時日不長,這件事也只是偶爾听人說起過︰「四皇子也受了牽連,聖上最為不喜。」
幼微點點頭,怪不得,生長在那樣的環境里,不管誰都會沉默寡言的吧。
說起來,她皺眉,前世她基本對這個四皇子沒有在意過,因為知道他最不受寵愛,在皇子中也最沒有勢力,似乎為了消除父皇的成見,他日復一日地躲在自己府中談詩撫琴,甚少與外人來往,可以說是神龍不見尾的人物。咸通三年被吐蕃人殺害
竟是個短命的。
幼微嘆了一嘆,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興致勃勃地問︰「先生預備搬到哪里住?」不等他回答,她便接著說道︰「依我說,就在平淮這條街上找是最好的了,一則地處鬧市,交通便利;二則也有熟識相伴,不至于冷清;三則這一片書生頗多,先生正好可以多多交談,說不定還會交幾個知音呢。」
溫庭筠啞然失笑,半晌道︰「你都把理由給我想好了,我不搬到這里不是有眼無珠嗎?」。
見他打趣自己,幼微便掘唇笑。
魚宗青問︰「東西可都搬來了?」
溫庭筠搖頭︰「只是臨時起意,先托魚老弟找著,我再回去收拾行囊。」他這次原本只是想來下邽游玩一番的,卻突然來了精神,想在下邽定居。
魚宗青自然滿口應承。
溫庭筠沒帶那麼多的銀兩,也不扭捏,只道︰「看見合適的只管定下來,不用等我,等下次來時再還錢。」
書生談錢最是俗氣,魚宗青立即擺手道︰「溫先生不用多禮,分內之事何足掛齒」
鄭氏听他立即應承下來,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
這溫先生雖說性情豁達開朗,但看那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衣衫與腳下帶著泥點的布鞋,便知是個窮的,還不知能不能買得起房子呢。這倒好,自家這爺倆一個應得比一個快。
下午魚宗青便停了課,帶著溫庭筠好好把下邽給逛了一遍,下邽本是古城,出了好幾個歷史名人呢,自然有香火繁盛的寺廟與古園可觀。幼微則忙著在西屋里多做些胭脂等劉家宴會時用。
近來一直與明珠同睡,弄得她也不敢太過頻繁地進出空間,也不知現在里面成什麼樣了。
她便趁著上茅廁的時候趕緊進里面看了一看,這一看,頓時興奮得差點就當地打滾起來。
前些日子因只放了一支金簪子,等了一天卻沒生出來,她暗暗猶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那個臉盆大小的聚寶盆,便又投進去一個。她想,不定是聚寶盆變大了,能生出的東西也多了,一個已經不符合它現在的生長狀態了
其實用的多了,她對自己的聚寶盆也有了些了解,這樣的想法自然而然就產生了。可誰知等了一天一夜,進去看時卻沒有生出來,她有些氣餒,決定再等上兩天,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幼微定楮望著盆子底四支一模一樣的金簪子,高興得見牙不見眼。她寶貝似的一個個拿起來放在嘴里咬了一遍,確定都是十足成的真金時,更是跳得一蹦三尺高。
一生一,二生二,是不是以後盆子再長大一些,就變成三生三,四生四了?
這豈不是越生越多嗎?
發財了發財了幼微興奮地沖到堆放首飾的地方,把百來件金光閃閃的首飾摟到懷里,哈哈狂笑著,嘴里不知不覺都流出了口水。
她模模嘴角一長串的哈利子,臉 得紅了,一把放開懷里的東西,又去另一旁放錢串的地方,數了又數,確定是一千五百貫錢時,嘆口氣。雖說聚寶盆能二生二最好不過,卻必須得按時間把東西全部拿出來,再放入二,才會接著生,不然就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這必須自己得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
這可是自家聚寶盆的一大缺點。
而且除了這點外,聚寶盆生成的時間也太長了,這次就用了兩天兩夜,太費時間了。
不過,她想想,一生一的時候開始時間也特別長,但隨著聚寶盆的長大,後來時間越來越短,最後幾次不都是半天就生成了嗎?
話說在神話傳說中,她怎麼听說聚寶盆都是扔進去一個東西就一直生成的,就比如說一枚銅錢,甚至能從盆子里漫出來,還不停地生成。
怎麼自家的盆子這麼麻煩?
她對石榴花空間的感覺已經由驚異變成淡然,自然的,心也便貪婪了——這是人的弊端,無人能幸免
幸喜她只是純粹感嘆一番,繼而便抱著自家的聚寶盆傻笑個不停。
丟進去兩支金簪子後,她便順手拿起錢串旁的一沓紙,翻了翻,找出一個方子來。這沓紙上都是她害怕記憶忘卻,將前世記得的藥方記錄下來,藏到空間里去。
過兩日就是劉家宴會了,她得趕緊做出新的胭脂,好引人注意。她挑的是叫益母草澤的面方,洗臉用的。
她先前賣的都是搽臉染唇用的脂粉,還未做過這種洗面方呢。
這方子要求非常嚴格,必須是五月初五采集的根苗全具的益母草,而且草上不能帶一點土。幼微光尋這樣的草藥就找了好久,最終才在千金藥鋪中找到兩根合適的(怪不得是千金藥鋪啊,光這兩根益母草就花了一百貫錢),兩根夠做什麼,幼微只得將分量減少,把干益母草粉碎後過細籮,又加入適量的面粉與水,原本是要調和成雞蛋大小的團藥,但奈何克數太少,只能丸了如半個雞蛋大小,曬干,然後用黃泥土制成爐子,爐子四邊各開一個小孔,爐上層和爐下層放入炭火,兩層間放置藥丸,點火燒制。
大火燒模越一頓飯的功夫,便改用文火慢慢煨制十二個時辰,中間不能滅火,所以幼微很榮幸地一天一夜沒睡,若是嚴格按照采藥的時間、藥材的品色與制藥過程中的火候來制,最後煉出來的上等藥丸應該是藥色潔白細膩的。所幸幼微將那可憐的一點子膏藥取出來以後,是潔白如雪的。
藥丸取出後要涼透,再放入瓷缽中,用玉錘研粉,這個幼微沒有專門去買。明芳家就有各式各樣的玉,她讓明芳挑了一個沒有佩戴過的什麼裝飾也沒有的純玉。敲下一小塊研成粉末後,再過細籮,再研,如此反復,粉越細膩越好。接著將玉粉放入瓷瓶中攪拌密閉,等用的時候倒出來用就是。
益母草澤面方傳聞是武則天曾用過的,其八十歲的時候看著仍如十五六歲的少女一樣年輕,可見這個方子的珍貴。
因材料太少,幼微便把瓷瓶的東西一分為二,放入聚寶盆中,過個兩天兩夜,便有四個半瓶了,又合到一個瓶子里去,便是滿滿的一瓶,夠一個人用兩個月的了。
三日後,幼微一大早就拉著明珠起來,細細裝扮一番,又帶了那瓶洗面漚子,步行來到了劉家。
劉家這次邀請的都是下邽有權有勢人家的郎君、娘子,宴會便擺在了後花園中,害怕下雨或者別的什麼,又簡易搭了個棚子,供人歇腳吃飯用。繞著花園一圈的便是清澈如明鏡的湖水,劉家的建築並不華麗,唯一的特色就是大廣,而方圓百里的花園最大的景點就是自下邽城外淵源流來的湖水了,經自劉家後又朝另一方向流去。
所以劉家的閣樓上總擺了好幾架小船坊,還有仿似南方的竹排,其實也就圖個稀罕,在並不寬闊的湖水中劃竹排,說實話,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幼微與明珠去的時候時間還早,一群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們聚在亭子里或湖邊或花樹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戴著襆頭帽、穿廣袖對襟衣衫的郎君則三五成群,劉家沒有馬場,他們只好圍著馬廄旁朝那些馬指指點點,或者膽大的率先跳上竹排劃來劃去,都是北方的旱鴨子,頓時有幾個便大叫著頭暈恐慌不已的,倒讓一旁的小娘子們樂不可支。
她們兩個是熟客了,也不要丫頭們領路,熟門熟路地來到後花園,便看到這麼一熱鬧景象。人都是群居動物,喜熱鬧的,幼微嘴角不知不覺含了一絲笑,眉眼整個舒展開來,來時害怕洗面漚子不受歡迎的緊張與恐慌全不見了,她拉著明珠在鵝卵石小道上悠閑地散步。
劉謙和此時正在招待兩個世家裝扮模樣的少年郎,他雖然才九歲,個子卻比幼微高多了,今日又穿了件赭紅色衣衫,更襯得他眉眼分明,皮膚白皙,十分好看。高挺的鼻梁與沉靜的眸子倒使他有了成人的模樣。
幼微微微發怔,她眼前閃過初見劉謙和的那一幕,一轉眼,當初愛撒嬌乖巧的小屁孩也長成這般大了,距她重生已過去兩年了嗎?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她感嘆著。
劉謙和面前那兩個郎君幼微以前從未見過,不過她听說是劉家之所以要宴請賓客,就是因為下邽新搬來一位三代世襲罔替的侯府後宅老夫人,似乎是瑜寧侯侯爺新娶了以為厲害的美嬌娘,兩個嫡子的處境堪憂。老夫人與那後母斗智斗勇,結果慘敗,不得不搬到小縣城里暫避風頭,順便帶著兩個嫡孫子。
劉忠夫人在長安曾受過瑜寧侯老夫人的恩惠,便專門托二弟多加照拂。
幼微正看得仔細,誰料謙和回頭一眼看到了她,忙招手呼喚︰「惠娘,快過來。」
他本就是宴會主人,此刻一擺手高呼,立即有好幾人的目光便移到了他們身上。
幼微暗嘆一聲,拉著明珠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劉謙和旁邊,含笑︰「今日裝扮很精神。」
劉謙和驕傲地挺挺胸脯。
幼微接著說︰「只是動作還是孩子氣了些。」她眨眨眼︰「面容也精致了些,倒像是個嬌嬌俏俏的小娘子了。」
對面那個個子矮些的少年撲哧笑出聲來。
劉謙和就如泄了氣的公雞似的嘆口氣,他怎麼忘了,想從惠娘嘴里听出一句夸贊的話比登天還難。
他夸張地拂去額角並不存在的汗珠,這才趕緊給三人互相介紹起來︰「惠娘、明珠,這是瑜寧候侯府的孫大郎君,這是孫二郎。」
幼微正了臉色,屈了屈膝︰「見過兩位郎君。」
明珠呆了一下,才忙仿照幼微的動作行了禮。
孫大郎與孫二郎也忙還了禮,孫二郎看著似是更活潑一些,笑嘻嘻地問劉謙和︰「這就是你夸得跟天仙似的好妹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幼微,撇撇嘴︰「也不過如此」
的確,只有八歲的幼微,即使穿著新衣裳,戴著新首飾,在這些富貴子弟眼里也就只是個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沒什麼好出奇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