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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忠點點頭,這倒也是個好的解決方法。
劉謙和卻是有點擔憂︰「萬一張大人不同意怎麼辦?」張古暨現在因張夫人陷害幼微偷盜自家財物之事,給弄得灰頭土臉,萬一人家不願意出風頭怎麼辦?
幼微卻是一點也別擔心,微微一笑,黑亮純澈的眸子中閃過自信的光芒︰「張家現在的名譽一降千丈,就連聖上也對他的印象不好,他最最需要的就是政績,只要政績突出,還不愁換來上面的改觀嗎?」。她忽閃忽閃大眼楮,似乎完全忘了讓張家如此灰頭土臉的正是她本人一般。
劉謙和恍然大悟,了然點頭後便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
幼微倒是又恢復了平日里沉著穩重的樣子。
劉忠也不停地點頭,幼微說的對,現在的張家急需以一個契機再重新站起來,而主動賑災開設粥棚卻是一個好法子,張古暨必是會同意的。他不禁抬頭看向幼微,見她一臉沉靜,雙目清亮,即使眉宇間隱含憂色,但展露在外的卻是鎮定自若的聰慧,暗嘆一口氣,這個惠娘當真不像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娘子啊,懂得也比這世間那些士大夫多得多,卻偏偏全身沒有一點的浮躁之氣,沉穩莊重,仿佛天下事都能帷幄在拳掌間一般。
那股子的大氣與雍容當真讓人不可小覷!
這樣想著,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惠娘聰慧太過,精明太過,沉穩太過,自家謙郎也不知堪配不堪配。
但現在可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劉忠當即點頭道︰「今天太晚了,明日我就去張府與張大人好好商量商量。」
幼微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只要劉忠同意開粥棚,又有縣令在旁扶持,想必也不至于被那些流民嫉恨。他們還是安全的。
「就讓孫二郎跟您一塊兒去吧。」她想了想,又道。孫家畢竟是自長安來的侯府嫡子,有許多事不用明說就能讓張古暨多一層思量。
劉忠很是贊同,眼中精光一閃,就對孫二郎意味深長地說︰「賢佷,明日需要你陪我共跑一趟了。」
孫二郎自然無異議。
幼微知道不用多囑咐,但還是屈膝施禮道︰「還請伯父到時慎言,萬不可說出惠娘也參有一股。」
張家現在恨她入骨,萬一知道這些糧肆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子,還不知會怎麼想法搞破壞呢,哪里會肯真心幫忙。
劉忠當然也想到了這點,點點頭笑道︰「這個自然是佛曰不可說了。」
他這一句佛語玩笑話倒讓室內稍顯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些,頓時幾人都相視而笑。
這次來總算有了小收獲,幼微的心情稍稍放松下來,與劉忠、孫二郎告別後,謙和就主動送她回去。幼微也對街道上那些成群的流民心有余悸,自然也不反對。
一路都相安無事,只是走到巷子口正欲向里拐的時候,突有一個瘦小的身影猛撲過來搶了幼微身上的荷包就走,幼微駭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劉謙和早就追了過去,忙忙在後喊道︰「算了,謙和,別追了,快回來……」
劉謙和豈肯听她的,他拳腳不錯,又吃得好,幾大跨步就追上那個黑乎乎的影子,將荷包奪了過來,順道又給了那搶奪之人重重一拳。
幼微忙趕過來,先是慌里慌張地上下檢查劉謙和一遍,急急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劉謙和裂開嘴角一笑,滿不在乎︰「我哪有這麼嬌弱,再說這小子根本就沒力氣,我一拳打過去就軟綿綿地趴下了。對了,你快看看少了什麼東西……」他將荷包遞給幼微。
有空間在,幼微一般都只在荷包里放上幾個銅板以備不時之需,哪會在意那幾個小錢,當即不耐煩地說︰「我這里只五六個銅板,哪值得你去拼命,以後可莫如此了!」她瞪了劉謙和一眼,這才扭頭去看被劉謙和打趴在地上的那人。
卻還是個孩子,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也或許會更大些,只是身板太瘦弱了,黑乎乎的臉蛋也被劉謙和一拳打得鼻嘴開花,鮮血滿流,看著倒是很慘。大概察覺到二人的注視,他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手捂著頭,低低嘟噥道︰「別打我!」
幼微注意到他手上與胳膊上都傷痕累累,想必是被打的,清秀的眉頓時皺得緊緊的。她左右環顧一下,見幾處角落里畏縮著幾個乞丐,並沒有一人走出來,這孩子可能是孤身一人吧……
她如是想,終于下定了決心,對劉謙和說︰「謙和咱們把他帶到我家里吧……」這離她家並不遠了,再拐一道巷子就是。
劉謙和卻不甚贊同,雖也對那人充滿了同情,但還是低低地說︰「惠娘,這些人可不是你能救得完的!」他瞥了眼空落落的街道,見那些聚在一起的流民並沒有趁機大著膽子沖過來,不由松了一口氣。
原本他是不在意這些乞丐的,但剛在糧肆听到幼微的話,他不禁有了心悸。
「我知。」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包含了很多無奈,幼微再次細細打量那個乞丐,見他的衣衫都破破爛爛的,腳上沒有穿鞋,竟是打著赤腳走路,右邊的大腳趾指甲竟是向外翻了多高,可是他竟像沒感覺有多疼似的,只一個勁兒地縮著自己的身子。
她低聲道︰「只救一個孩子,應該沒事吧?」她語氣中有著不確定。
她一向就不是個心善的人,對于這些麻煩事也總是能避之多遠就避之多遠,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面前這個悲慘的少年時,心底那點可憐的同情心竟然發作了……
大概听到了他們二人低低的討論聲,少年突然一個鯉魚打挺似的翻坐起來,嚇了幼微與劉謙和一跳,他卻是毫不猶豫地就跪了下去,朝二人重重磕下頭去︰「還請娘子、小郎救小的一命,小的什麼活都能干,什麼都會干,只求兩位貴人給一口吃的,小的來世必定變犬變馬來報答貴人的活命之恩……」許是許久沒喝水了,他的聲音有著很嚴重的干澀與低沉,即使用了全身的力氣,也顯得很微弱,也幸喜這樣,沒有遭來多少注意的目光。
劉謙和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聞言卻是心軟了,又看了一眼幼微,便點頭道︰「那就快點,別再耽擱了。」說著他一馬當先扶起那少年,在嗅到少年身上的汗臭味時,眉頭不由皺了皺。
幼微立即也幫著扶著另一邊,回了魚家。
那少年可能真是力氣用盡了,在剛支撐到魚家的時候,眼皮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鄭氏看見他們兩個拖個死人回來嚇了一跳,忙忙阻止道︰「你們在干什麼?」
幼微累得滿頭是汗,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汗珠,便急急道︰「娘,先別說這些了,快幫著把他扶到西屋里。」
西屋自她不做胭脂時就一直空著,現在用來安置他更好。
劉謙和也道︰「師娘,倒點水來吧,看他這個樣子,是又餓又渴才暈過去的。」
鄭氏迷茫了一會兒,便明白他們竟是救了一個災民回來,蠕動了一下唇想說什麼,但又一想到在明珠上她與幼微、魚宗青鬧的別扭,只得暫時閉嘴,忙忙找了水來喂這少年。
木郎也一直跟在旁邊,睜大黑亮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
那十一二歲的少年將一碗水咕咚咕咚喝個精光,眼楮才慢慢睜了開來,劉謙和見狀忙道︰「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幼微也擔心他會有什麼惡疾在身,當即點頭應允。
劉謙和抬起腳步飛快地去了,鄭氏轉頭看看幼微,又看看那正大口吃著蒸餅的少年,到底沒吭聲,只想等魚宗青回來再與他好好商議此事吧。
「木郎,快,走了,別總在這兒待了,你還要去讀書呢。」她對仍站在一旁好奇盯著少年的木華說道。
木華不滿地嘟起嘴,小臉上滿是不情願。
幼微也微笑著對他說︰「木郎听話,快跟著娘去書房。」
連姐姐都這樣說了,木華便知自己留下來絕無可能了,只得不甘著站起身跟著鄭氏依依不舍地走了。
幼微一直在靜靜觀察著這個少年。直到回來看到他喝水吃東西的舉止時,她才感覺到這個少年可能出自富貴,因為即使餓得狠了,他給人的感覺只是狼吞虎咽而不至于粗魯,吃相還算文雅。而他在街道上向幼微、謙和二人說來世報救命之恩時,措辭也很文雅,顯然是個受過良好教養的人。
他一連吃了兩個大蒸餅,動作才慢下來,幼微把那碗茶朝他面前推了推,溫聲道︰「喝吧。」
那少年這才抬起眼楮看了看她,這時,幼微才發現他長得也挺清秀,那雙眼楮也閃爍出不屬于年少人特有的明亮與犀利。
這定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不知怎的,幼微對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
「你叫什麼名字?」她竭力讓自己的表情溫和些,也平易近人些。
少年看了看她,又低頭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才擦了擦下巴,低聲︰「娘子救了我,就是我以後的主子了,還請賜名!」他這次聲音沒有先前那樣干澀,倒是很悅耳。
幼微眼中再次閃過一絲訝異。
這個少年不僅措辭文雅,動作文雅,似乎懂得也頗多,倒不像個普通少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