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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昌也沒讓她立即起來,只是懶洋洋地靠在榻上,望著她︰「你知道我和四哥打了個賭嗎?」。
幼微一怔,困惑地搖頭。
「與你有關的!」同昌道。
幼微便傻乎乎地抬頭看她,與自己有關的?
同昌被她迷茫的樣子逗笑了,雙眼彎彎︰「我跟四哥說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不知是出于什麼目的,四哥便道肯定是為生意上的事,還說商人輕義重利,尤其像你這麼世故精明的人從不肯做無緣無故的事。你最後肯定是要提出與我合伙做生意的。我便反駁他,說花食鋪就是你的點子,但我邀你入股你卻拒絕了……四哥便說你圖的是大買賣,這些小娘子玩樂的也只是想討我歡心罷了,並不在意……」
幼微冷汗涔涔,鬢角不知不覺就被涌上來的汗水給打濕了。
她沒有想到郢王對自己竟是這樣一個評價!更沒想到,他對自己竟然這樣了解,用詞犀利,隱有嘲弄之意,他竟是對自己很不滿的!
那,同昌公主听了這話現在是不是也很生氣!
同昌看著幼微一下子就變得慘白的臉色,掘了掘唇忍住笑,面無表情地問︰「惠娘你猜我與四哥打了個什麼賭?」
幼微大大的眼楮驚惶不定地望著她,緩緩搖頭。
「我和四哥說你果真另有生意讓我入股,我便應下來,以示我大人有大量,公主肚里能撐船!可四哥卻賭我一定會生氣,現在是我贏了!」同昌已經裝不下去,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大眼彎彎,帶著一絲當朝最受寵公主的驕縱與淘氣。
她的個性真得很純真,一點也不像在後宮浸yin數十年的人。
幼微看著她完全舒展的眉眼,有些發怔。
按著前世的日子,她今年夏就要嫁人了,而一年後的這個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縱扁鵲在世也無能為力了!
見她發愣,同昌嘻嘻笑著,過來拉她坐下,問︰「你該不會是怕我發怒吧?」
幼微回過神來,趕忙搖頭︰「不,只是見著公主的笑顏,美如天仙,一時看呆了去。」
同昌心里歡喜,面上也不由自主就流露出了幾分驕傲。
幼微含笑問︰「公主芳齡十六,將來還不知會是誰家兒郎將公主娶回家呢,不管是誰,他家的祖墳一定是冒了青煙的!」
同昌想到幾位皇姑母還有王妃向母後推薦的幾家郎君,便有了些羞意,又帶著少女對婚嫁生活的向往。
幼微靜靜笑著看她。
同昌有些惱羞成怒,嗔看她一眼,斥道︰「沒大沒小!」
只可惜嗓音柔和,眼中噙著笑意,一點也沒有威懾力。
幼微唇邊溢出一抹笑,輕輕點頭︰「是民女沒規矩,請公主恕罪。」
一點也沒有誠心,同昌撇撇嘴,不再揪著這一點不放。又與幼微商量了一下契約的細節,便在一群侍衛的重重護衛下揚長而去。
三月里,世間萬物紛紛蘇醒,柳條抽出新綠,各種粉女敕的花相繼盛開,妖窕生姿,美不勝收。
幼微東市、西市各有一間鋪子開張了,她靠著同昌公主的人脈購了大量的米面,又將自己空間里的糧食一一拖出來混在倉庫里,一下子她就零成本多了八九百袋糧食,而她的聚寶盆每日能為她生成十袋左右的米,相比較其他的糧肆,她的盈利明顯要多上許多。
而一開始她就花重金購買質量上等、去年較新的米面,不像別的鋪子那樣賣已經發霉或者往年賣不出去的陳米,價錢也很公道,又是新粉刷好的干淨鋪子,地段也好,很快就吸引了無數百姓,生意興隆。
幼微給自己的鋪子起名為「魚氏糧肆」,很普通的名字,但貼在鋪子兩邊的對聯卻是︰「民以食為天,商憑信立本」,橫批是︰「不缺斤少兩」。
詼諧有趣,而且將鋪子的招牌打出來,就是「不缺斤少兩」。
有過路的讀書人看見指點兩下,便會心一笑,對這商家挺有好感。
五月麥田就會收割,要賺錢全靠這兩個月。幼微全身心都投在生意上,不時推出些小實惠,每當客人買糧積到了二十斗,便多送兩葫蘆瓢的米,這可不少了,尤其在青黃不接的三月;她還專門請一個賬房先生,每日記的就是誰今日買了多少米面,每月購糧最多的前五名,便免費贈送胭脂坊的胭脂。
胭脂坊賣魚氏胭脂長安幾乎人人都知道,誰讓玉炭膏太過出名呢,而且胭脂坊里的胭脂最便宜也要五十貫錢,平時老百姓誰買得起。但只要家里有女眷的,誰又不想買上兩盒魚氏胭脂充充門面!這免費贈送的便宜,只有傻瓜才不佔。
幼微的兩間鋪子紅紅火火,讓杜五娘很眼紅,她的胭脂坊因價格昂貴,相比較之下就很冷清,知道幼微拿魚氏胭脂做彩頭,便說著風涼話︰「每月白送出去五盒,不賠死你!」
幼微笑而不語,她去年那麼多胭脂都存放在空間里呢,白送幾年都不會虧本。
同昌也去魚氏糧肆看過熱鬧,一看之後就有些郁悶︰「早知道我也賣糧食了,現在開個花食鋪,整日連個人影也沒有。」
她貴為公主,又是拿著世間各種嬌艷奪目的花做食物,泡酒,泡茶,本錢不低,自然賣的也高。
而幼微給她出的主意中就有但凡客人進門,首先就得拿兩貫錢來買座,也就是你哪怕什麼也不吃,只坐上一坐就得拿錢。
同昌有些不滿︰「這不是燒錢的嘛,誰肯白白拿啊!」
事實上,這兩貫錢就是在隱晦地給愛攀財炫富的長安貴人提醒,我們這里很高檔的,只要進一下門,就得拿出兩貫錢的買路費!
同昌的鋪子是在東市最繁華的地方,與崇仁坊離得很近,右邊又隔著平康里,她為了顯示出花食的高雅,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名字︰花滿樓。
幼微當時一听就笑岔了氣,這怎麼那麼像平康里ji院的名字。
同昌卻固執己見,不听幼微的勸告。
後者也只得作罷。
花滿樓高達三層,一樓二樓全是一間挨著一間的雅間,三樓是打通的一整間,以供應聚會的女客。雅間內全部是用檀木、花梨木等名貴木材制成的塌幾,還有雅致的梳妝台,上擺放著明亮清晰的鏡子,有供客人小憩的安置在窗下的睡塌,屋內角落擺放著水仙、牡丹,牆上掛著的也是名人字畫。吃飯用的盤子,全部是金銀制品,就連喝茶用的杯子,也是自波斯來的玻璃杯,很名貴。總而言之,處處體現著貴族的奢侈與享受。
同昌還在酒樓里安置了一批彈琴歌舞的男伶女伎。
店鋪後面則連著一個大花園,邊上幾間雅座,花園里有亭榭有樓台有曲水,假山花石,還有牡丹、菊花等花圃,簡直可以比得上大戶人家的後花園。
幼微初見時,便很是感慨了一番,到底是天之驕女,光這鋪子投入的成本大概就得幾十萬貫,讓她望而生嘆啊!
初開始生意並不好,登門的寥寥無幾,同昌著急得嘴角都長了泡。
幼微便給她出主意,以她自己的名義給長安城的貴族千金頒發請帖,就在花滿樓設宴,還有皇家的公主與皇子,盡可以拉他們過來。
現在生意蕭條的原因一則是長安剛剛經過暴*,皇宮又被暴民攻破,皇帝受了大驚,發了雷霆之怒,長安人心惶惶,權貴們不敢再肆意玩樂;二則花滿樓的名聲還沒有傳出去,價格又高得驚人,自然沒有人登門了。
同昌的請宴設在三月二十,正是踏春的好氣節,當朝最有權勢最受寵的公主相邀,誰願意放棄這個巴結的機會,自然是忙忙地備了禮,又細細裝扮一番趕到花滿樓。
又在路上交流了一番,問這花滿樓是什麼地方,公主怎的在這里請宴。便有人將原委說了,眾人都恍然大悟,也都暗暗思索著該怎樣在花滿樓上討好公主。
幼微也著重打扮了一番,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與杜五娘一起來了。
她們到的時候時間稍晚,酒樓外面已停了無數香風陣陣的馬車,使得相挨著的鋪子連生意做不成,但又知這全部都是長安權貴家的千金嫡女,皇親國戚,掌櫃的吭也不敢吭一聲,頭一縮就躲到了後院。
幼微望著簇擁在大街上的馬車,蹙眉,這是東市最繁華的地方,她們這樣大張旗鼓、肆意張揚,也算是擾民了。得與同昌公主說說,以後這樣大肆宴客的時候不少,要專門置了一個地方安排車輛才好。
杜五娘探頭望望後,忽然道︰「咦,惠娘,你那糧肆鋪子似乎與這里不遠。」
幼微點頭︰「是很近。」
杜五娘微嘟著嘴,也不知魚幼微是怎麼在這樣的地方佔了鋪子的,她的胭脂坊可不在這條街上。
下了馬車,跟著宮裝打扮的侍女進了酒樓里面,頓時一陣香風襲來,滿目的金光閃閃,幼微只覺眼花繚亂,忙忙側了臉,才敢望過去。
清一色仕女裝扮的女郎們在你丫鬟的簇擁下要麼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要麼就是在雅間內轉著欣賞,也有的悠閑地靠在榻上,喝著熱氣騰騰的花茶。
她們從頭到腳都戴著貴重首飾,貓眼兒,祖母綠,紅翡,金瓖玉,長裙拖地,露出雪白的胸脯,頭上梳著高高的發髻,插著各種時鮮花朵,也有極少數的在發髻了插了牡丹,現在並不是牡丹開花的季節,這些人的身份一定很高,家里有溫泉莊子,專門培育出來的。
幼微便著重打量那幾個插著牡丹的仕女。
杜五娘因其聞名長安的美貌與私奔又被棄的名聲,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還是她闊別長安八九年後第一次站在這種大型宴會上,杜五娘有些緊張,臉色稍白,手微微顫抖。
幼微悄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緊了緊,向她鼓勵地微笑。
杜五娘鎮定下來,也啟唇一笑,如寶石般璀璨瀲灩的眸子環顧四周,睥睨高貴,又慵懶漫不經心,竟展現出了絕代佳人的風華。一時,看著她的眾人都看呆了去。
她抬腳朝里走去,幼微微微錯後半步,以示平民對貴族的尊敬。
她一走動,眾人才都從那懾人的美麗中回過神來,竊竊私語︰
「這杜五娘已經二十多了,沒想到風華依舊!」
「你瞧她眉宇間有著婦人的瑰麗,自然比以前多了份嫵媚……」
「瞧她的樣子就不自重得很,怪不得會與人私奔……」
「站在她身邊的是誰?以前似乎從未見過……」
……
在嘈雜、一聲響過一聲的議論中,幼微與杜五娘優雅、目不斜視地上了樓。
同昌將整個花食鋪都開放,但三樓卻是她與別的公主、郡主還有幾位皇子郡王的談話場地。
沒有正式開宴前,這些來赴宴的仕女們都拿著各自的禮物上來三樓奉給同昌。
初看見二人的時候,圍坐在一起的年輕貴族們頓覺眼前一亮,紛紛將目光投過來。
同昌坐在主位上驚喜出聲︰「惠娘,你來了,今天可真漂亮!」
幼微卻是著重打扮了一番的,上身穿著煙羅紫雲雁錦紗短襦,下著月白色曳地飛鳥描花長裙,短襦長至臀下,將她小巧圓滾的臀部完全包裹住,長裙拖地,袖子寬大垂至腰間,襯著如柳一般的腰肢不堪一握,因是宴會,又在兩臂上披了淺紫垂金的畫帛,凸顯了淡淡的華貴之氣,並不張揚。
時下的宴居服一般都是大袖明衣或者短襦長裙,但裙子都是越高越好,齊至高腰的拖地裙被認為是最美麗的,而幼微卻反其道而行之,襦長裙短,但看著卻是別有風味。
當即,便有幾位少女眼楮一亮,細細地打量著她。
先前眾人都被杜五娘的美貌給吸引了注意,這會兒再細看向幼微,才發覺站在杜五娘身邊的她長得十分美麗,並不遜色多少。
同別具一格的服裝相比,她的妝容也與眾不同,烏壓壓的黑發只用一支白玉釵挽住,面上未施粉黛,只在粉女敕的唇中間點了殷紅一點,襯著瓷白如雪的小臉,那一點嫣紅格外顯眼,仿佛是迢迢雪地里的一朵臘梅,神情冷淡,那雙墨玉般的桃花眼上挑著,周圍帶著一層薄薄的粉色,清冷而又嫵媚。
她與杜五娘上前幾步,在杜五娘見過禮後,便跪倒在地︰「民女拜見各位皇子、公主,郡王與郡主,祝貴人們yu體安康,萬福金安!」
聲音糯軟清麗,尾調上揚,帶著一抹輕顫。
同昌走上前拉她起來︰「哎呀,行這麼大的禮,快起來!來,隨我坐在一起。」又揚聲吩咐侍女安置塌幾在自己的旁邊。
也有其她公主招呼著杜五娘坐在自己旁邊,畢竟國公府的嫡女身份不低。
另一邊一個貴公子直直打量著幼微,問同昌︰「梅娘,這是誰?」
幼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是個皮膚白皙,鼻梁高挺,雙眼微顯陰沉,二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子。
觀其神形,應是一位皇子了。
果然,同昌嘻嘻笑著︰「三哥,她就是做魚氏胭脂的魚家女,魚幼微!」
卻是三皇子了。幼微心神一動,三皇子都來了,卻不知四皇子來了沒有?
她在房間內瞟了一圈,這次來參加宴會的男子很少,只有那麼幾個身份高貴的,他們身邊都圍滿了美麗高貴的仕女,卻不知具體哪個是。
同昌仍在同三皇子說笑︰「我這花滿樓還是她的主意呢……」
蜀王眼楮閃了閃,望著幼微親切一笑︰「魚娘子做生意很有一套!你那三支白墨玉釵子我母妃很喜歡呢!」
三皇子的生母是德妃。
幼微垂頭,恭敬地說道︰「王爺謬贊了!」
她淡淡的語氣讓蜀王臉上的笑意斂了下,雙目犀利地盯了她一眼,正欲說什麼,旁邊就有人與他說話,他這才轉移了注意。
同昌有些擔心地對幼微低聲道︰「我三哥性情暴躁執拗,惠娘你小心些,可別惹著他了。」
幼微秀美輕蹙,點頭應了。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面容美麗,裝扮簡單大方的二十多歲女子,看她穿的華麗袍子,幼微便知也是一位公主。
她眉宇間隱含著一絲嚴厲,笑容淡淡,給人一種很莊嚴的感覺。
大概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那人也轉頭看她,並向她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善意。
幼微也忙欠身還禮。
沒辦法,坐在這里的每個人身份都比她高,她必須得小心再小心,全身的弦都繃得緊緊的,不然小命就有可能丟在這兒了。
「魚娘子有些眼熟!」那人卻突然開口對她說話,嗓音出乎意料地柔和,幼微原本以為像她那樣威嚴肅穆的人說話會很嚴厲呢。
同昌听到聲音,扭頭望了望幼微,便道︰「七姑母認識惠娘?」
七姑母?原來是那個素有賢明,在民間傳聞甚廣的廣德公主啊!
幼微忙欠身行了一禮︰「民女見過廣德公主!」
廣德擺擺手︰「無須多禮。」她似是有些疲憊,揉揉眉心,回答同昌的話︰「我以前並未見過她,也不知是哪里感覺到熟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