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重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搖擺不定

作者 ︰ 白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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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和是在幼微住在惟芳園第五日才過來的,後者此時剛剛經歷過鋪子易主的打擊,因而頗有些無精打采。

謙和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你怎麼了?」

幼微搖頭,問︰「你從哪兒過來?」

謙和笑眯眯地說︰「我剛從城里過來。」

瞅瞅他身上的衣服,略皺巴巴的,幼微便蹙眉道︰「你這些天是不是很忙,都在忙著什麼?」謙和眼圈發青,神情憔悴,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謙和伸手拿了幼微面前的茶徑自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才道︰「我在忙著瑜寧候府的事!」

瑜寧候府?是在為孫二郎辦事嗎?

幼微原想斥責劉謙和的行為,但听了他後面的話,便又將話給咽了回去,在心里思忖著。

「二郎可能過一段時間就回府了!」謙和繼續說道,表情雲淡風輕。

幼微睜大了眼楮看他,很想問一句你們做了什麼?

依著她的觀察,瑜寧候絕對不會輕易接受一個當初忤逆過自己的兒子,而且,他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攆出府去,還有什麼是他好在乎的!長安都傳聞,他最疼愛的仍是那名如夫人生下的兒子,當初他任由如夫人害死嫡妻,趕走嫡子,不就是為了給那個兒子讓位嗎?

現在怎麼會輕易就讓孫二郎回去呢?

「瑜寧候已經知道孫大郎是庶子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謙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幼微卻不知何故,他點點頭︰「自是知道了。」

因此,瑜寧候對已故的田氏更加厭惡,也就更加不喜二郎。

望著他的神情,幼微的眼楮眯了眯,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謙和滯了滯,好吧,他就知道自己一有異樣她一定會看出來的。

也沒再猶豫,他就說道︰「其實,瑜寧候也是庶子,並不是田老夫人親生的!」

幼微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繼而眨巴眨巴眼楮,暗暗想著,天哪,這一大家子可真夠復雜的!

劉謙和便把當年的一些恩怨簡單給幼微講了一講,又道︰「瑜寧候自己的生母就是被嫡母害死的,後又被迫娶了嫡母娘家的佷女兒,心中的憎恨自然更深,這也是他特別不喜歡孫大郎與孫二郎的原因!」

所以,瑜寧候將老母嫡子逼出侯府也不怕別人罵他不孝不慈,他分明是被長久以來積壓的仇恨給沖失了理智。

幼微嘆口氣︰「這種大族之家還真是血腥陣陣啊!」

她永遠都無法想象,那些為了爵位或者家產就能下手毒害一個嬰兒或者孕婦的事情!

「是啊,還是咱們這種小家庭好!又簡單又溫馨!」他似是意有所指。

幼微卻沒有听出他的話外之意,緊盯著他問︰「你們做了什麼?」

能讓孫二郎光明正大地回到瑜寧候府,他們一定私下里使了手段的。

劉謙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到了那里,繼而支支吾吾,左顧而言他。

幼微清澈亮堂的雙眸細細盯著他。

劉謙和猛然站起身,急速往屋外退去︰「那個,惠娘,我剛想起來我還有事呢,那……那我先走了啊!」

「劉謙和!」幼微一下子高叫出聲。

謙和便撒開腳丫子跑起來,很快就到跑出了二門,不見了蹤影,幼微站在門口,呆愣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好同昌公主領著一大群人自二門進來,看到幼微傻站在那里的樣子,便問︰「怎麼了?」她向幼微耳邊湊了湊,笑著問︰「對了,我剛看到一個長得比小娘子還要俊俏的年輕小郎跑出去了,是不是你的那個謙郎?」

她大大的眼楮閃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幼微閃過一陣惡寒,抖了抖身子,點點頭,無力地說︰「是啊!他叫劉謙和。」

她有些擔心起來,依著剛謙和的反應,他們私下里做的事應該不是小事,會不會給他們惹來麻煩?

同昌便促狹地笑︰「長得可真好看,我在長安還從沒見過那樣精致又不帶一絲女氣的郎君!」

劉謙和確實長得非常不錯,就連國公府杜璿、四皇子郢王都沒有他長得好!

「男子漢大丈夫,要那麼俊俏做什麼!」幼微笑道︰「謙和為自己的容貌都不知煩惱過多少次了!」

小時候還不顯,但自他眉眼長開以後,圍著他傻盯著他看的人便多了起來,他很受不了被人像猴子一樣觀看。」這有什麼煩惱的,我就對自己的長相非常滿意!」同昌輕哼一聲,自大地說道。

幼微忍住笑,點點頭︰「是啊,公主是我大唐第一美人兒!」

同昌便很高傲地昂起小下巴。

因著駙馬于琮去了南方辦皇差,廣德便決定去念慈觀里為他祈福,幼微與同昌也一起跟了去。

念慈觀佔地幾十多里,而緊挨著它的幾千畝田地全部屬于念慈觀。

幼微知道這基本上可以說是皇家的道觀,許多公主、先皇的妃子都是在這里出家做女冠,而且嚴格禁止男子進入,還算正規,不像長安其他地方的道觀,實際上已經變成了ji院青樓的另稱。

當朝兩位公主大駕光臨,念慈觀的觀主親自出來迎接,去了大殿上了香,又在後面房間內吃了素齋,廣德公主便道她要念會兒經,讓同昌與幼微出去逛逛去。

念慈庵靠著山,後山上修著石子鋪成的階梯,兩邊種有桃林,竹林,還有楓葉林,五月的桃子都已經熟得透透的,白里透紅的顏色煞是惹人喜愛,一陣微風吹來,便帶來一股桃特有的鮮香。

同昌當即吩咐跟來的隨從︰「多摘一些大紅桃子,咱們回去吃。」

幼微笑︰「我弟弟卻是最喜歡吃桃子粥的。」這麼一說,便有點想念家里了。

同昌擺擺手︰「回去讓人給你家送去些就是。這念慈觀的桃子很鮮,還特別甜,你弟弟保準特別喜歡!」

幼微便盈盈施了一禮︰「民女多謝公主。」

「快起來,走,咱們去那邊去看看!」同昌上前攙她起來,拉著她的手直接往半山上的一座亭子走去,亭子上影影綽綽的似是人影。

幼微詫異︰「莫非還有別人來上香?」

那身份也一定非富即貴。

同昌笑道︰「走,咱們過去看看便知,說不定是熟人呢!」

到了跟前,果然是熟人,但卻是兩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幼微訝異地望著坐在亭子里默默拭淚的杜五娘與在一旁陪著小心、殷切說著情話私語的梁君,好半晌都無法說出話來。

在亭子對面的兩個侍女看見幼微一行人,急急跑過來︰「這里有人,還請去另外的地方逛吧……」一語未了,便認出了同昌,嚇得立即跪倒在地︰「奴婢,奴婢參見同昌公主……」

動靜驚動了亭子里的兩人,杜五娘愕然地望著她們,繼而又看看同樣默然注視著她的幼微,臉色一白,什麼話也沒說,只匆匆行了一禮,便奔出了亭子。剛那兩個侍女也忙跟了出去。

一轉眼,亭子里就只剩下梁君一個了,他此時仍半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小心又帶著柔情蜜意,被這麼多人看見,他似是有些羞澀,臉頰上飛快閃出一抹紅暈,站起身向同昌施了一禮︰「失禮了,還請公主勿見怪!」

同昌玩味地上下打量著他,直到看著後者受不住低下頭去,她才冷嗤一聲︰「梁小郎還真是多情多義啊!」

她自然知道梁君將幼微與杜五娘的胭脂方子全都給偷了去,繼而又拋棄了杜五娘,另攀高枝去了。對于這樣的人,她向來是厭惡鄙視的。

梁君似是沒有听到同昌話里的鄙視意味,低頭行了一禮,便也走出了亭子,很快就消失在密密的叢林中,不見了蹤影。

同昌望望他消失的方向,扭頭對幼微說︰「惠娘,你不是與杜五娘關系很好嗎?勸勸她,梁君不是一顆好樹,別讓吊死在上面!」

幼微苦笑,她怎麼沒勸,上一次杜五娘來找她的時候她還以為她想通了呢?

誰知,不過幾天功夫……

同昌也蹙著清秀的眉道︰「我一直覺得奇怪,杜五娘那樣聰明世故的一個人,怎麼會屢屢在梁君身上栽跟頭?」

幼微翻翻白眼,說不定梁君就是她今世的克星呢!

因著這一件事,兩人也都沒了游玩的心思,草草地將念慈觀里面的風景大致逛了逛,便回去找了廣德公主,一起回去。

路上見二人情緒低落,廣德便疑惑地問︰「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同昌便快言快語地將在亭子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模著自己的小下巴道︰「也真奇怪,那梁君明明已經投靠三哥了,現在又來和國公府的人牽扯不清是什麼意思?」

廣德淡淡道︰「說不定是蜀王指使他這樣做的!」

同昌恍然大悟,生在皇家,即使她再純真在孩子脾性,一些政治上的事情她還是懂的,不由蹙了眉頭,擔憂地說︰「糟了,糟了,那杜五娘豈不是又中了他的圈套?梁君根本就不是真心與她復合!」她抓著幼微的手臂道︰「惠娘,你得好好勸勸她!」

幼微扶額嘆息,要是真那麼好勸這世上就不會有痴情一說了。

廣德也道︰「你看杜五娘的為人是那麼容易听進別人勸的嗎?要不然當初,她的父兄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別人私奔?」

這倒也是,同昌垂眸想了一想,忽然笑道︰「這杜五娘還當真有個性,這點我可比不過她!」言語中竟有一種隱隱的羨慕。

廣德與幼微對視一眼,無奈而笑。

杜五娘倒是知道那一幕定會讓幼微不舒服,兩日之後便也來到了惟芳園,幼微忙讓人請她進了自己的房間。望望里面的擺設裝潢,杜五娘笑︰「人都說同昌公主是皇宮中最受寵的,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她今日穿著淡青色衣衫,發上也只簡簡單單插了一支紅翡釵子,樸素簡單,不像以前的富貴堂皇,現在的她看起來便有些單薄,像是大病初愈的小家碧玉。

她那雙瀲灩璀璨的眼楮卻愈發顯得朦朧了,如高山幽谷一般,有著一種清新月兌俗之氣。

幼微親自為她倒了一杯花茶,笑眯眯地答道︰「這間屋子在惟芳園卻是極普通的,你該去看看這院子正對面的那間,碧玉輝煌,猶如蓬萊之境。」

這就是極高的評價了。

杜五娘微微一笑,望著面前那清澈亮堂的茶水,幽幽說道︰「念慈觀這樣的房間也多不勝數,那年,我十五歲,剛剛及笄,因姨母在觀里出家做了女冠,我便去看望她,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梁君,他也只有十六七歲,白玉似的臉在見到我們一行人時便羞得如熟過了的紅隻果一樣,但是他行禮的動作卻落落大方,哪怕是其間露出些許局促之氣,也給人非常真誠踏實的感覺。當時我便認定,這是一個如玉一般的翩翩君子……後來,也是在這樣金玉輝煌的屋子,他對我說︰‘滿室金玉珍寶,都不及你一人耀眼!’我便心動了,從此後再也未能忘記他……」

她聲音很低,帶著些許的沙啞,幼微安靜地听著。其實不用杜五娘解釋,她就已經明白她現在的心境又變動了,她對梁君又有了期盼之心。

「上次自你勸說我過後,我便再也未曾與他見面,可是,這次他不知怎麼知道我來念慈觀里,便也跟了來,又對我說了我們當年見面的情形……惠娘,」杜五娘的聲音忽然激動起來,緊抓著幼微的手︰「我努力過要忘記他,我把他所有的對我做過的壞事都一遍又一遍地記在心里,那時我是恨的,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是,可是,我還是忘不掉他,恨他太痛苦了,我不想自己永遠活在痛苦里……我努力過的,我真的努力過的……但我做不到,我愛他,我一直到現在都愛著他……」

她緊緊抓著幼微的手,哭得泣不成聲,那仿佛天塌下來而幼微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樣讓後者覺得似曾相識。

曾經,她也這樣緊抓著李億的手,苦苦哀求著他不要拋棄自己!

女人,真是可憐的動物!

突然的,幼微就不想再去勸告她了,只輕拍著她的手,道︰「如果你覺得再次與他在一起你能夠快樂,那就憑著你的本心去做吧!不要去管別人說什麼,不要再猶豫……」

一開始杜五娘以為她是在說反話,愣愣地抬頭看她,發現了她眼中的誠摯與真心,不由喃喃問︰「為什麼?」

為什麼你與先前截然兩種相反的態度?

幼微卻微微笑著,唇邊的笑容帶著絲絲澀意︰「但是如果他再次對不起你,你就真的不能再回頭,五娘,事不過三!」

最後這句話,卻是含了絲警告。

杜五娘呆呆地望著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繼而晶瑩的淚水很快就奪眶而出,她緊緊抓住幼微的手,低低泣著︰「謝謝你,惠娘,謝謝你!」

幼微知道她是謝自己在這種情形下仍願意給她祝福,她身邊的所有人,包括她的父兄,肯定都不願意她重新回到梁君身邊,但是她已入了情障,如果不給她機會讓她徹底從疼痛與絕望中驚醒,她會一輩子活在痛苦當中,就像自己當年一樣!

所以,她願意用這種方式,用這種疼痛現實的方式去推著她前進!

好半晌,等杜五娘的情緒完全恢復過來後,幼微讓人給她打了水來細細梳洗一下,又抹了些許脂粉,她的臉色便有了些紅潤了,幼微便問道︰「白蕊與明珠你準備怎麼辦?」

據她所知,明珠與白蕊兩個都住在梁君府中,成了他的姬妾。

杜五娘臉色黯了黯,繼而嘴邊露出一絲極其冷的微笑︰「擋我者,背叛我的人,都該殺!」

她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狠絕。

幼微嘆氣,她知道的,杜五娘原本就是個堅硬果斷的人,不是嗎?

皺皺眉,她最終還是請求道︰「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請求你留給明珠一條生路好嗎?」。

這下該輪到杜五娘詫異,她驚愕地說道︰「惠娘,明珠她欺騙了你,背叛了你!」

幼微點頭,無力地說道︰「我知道。」

「那你還……」

幼微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她畢竟與我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

是啊,魚幼微一直把明珠當做妹妹來看的,什麼事都沒想到要瞞著她,說起來,魚家人除了鄭氏其余幾人對明珠都非常好的,只可惜那卻是個喂不飽的白眼狼!

送走了杜五娘,幼微回到內宅,在經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輕快中帶著爽利︰「你又不是不知道筱姐姐的脾氣,她沒安壞心,只是性子急了些,快別哭了啊……」

那卻是元蓉。

幼微心中一動,輕移腳步來到假山後面,探頭去看,一個長得嬌小乖巧、約模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正抹著淚珠,低低泣著︰「她把公主安排的差事給忘了,卻來埋怨我,說我故意不提醒她,你瞧……」她高高擄起袖子,露出上臂內側,幼微離得遠,沒有看清,可是她對面的元蓉卻驚呼一聲︰「天哪!」

那小丫鬟的淚水便流得更凶了︰「自從公主我把我撥給她伺候她,她便時常打我,拿針扎,還有細簪子,還不許我說出去……可是,元姐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再待在她身邊……」

幼微在後听得心驚,她只當筱九是性子急一些,敏感一些,也高傲一些,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暴虐。

元蓉呆愣半晌後才低低地說︰「這種事在宮中多了去了,小還,你且忍耐,我幫你想想法子……」

「元姐姐,你是知道的,以前還好些,但這段日子公主不願意下嫁給郭府的環少爺,她便把怒氣都發泄在我身上……」

她的名字與環少爺是重了音的,因為是女子,又剛撥進來的,便沒改名。

元蓉似是也知情,末了片刻,便道︰「這話你與我說說也就算了,以後萬不可去別人面前說,知道嗎?」。

小還應了,又哭道︰「不光是我,就連魚娘子給公主出的主意要來年春公主自己挑駙馬,她就背地里一直罵魚娘子,什麼出身卑微,卻善媚迎上……」

話未說完,元蓉卻即刻制止了她︰「越說你還越來勁了,魚娘子是主子,咱們這些下人豈能隨意議論,以後可切莫再說了……」聲音嚴厲。

小還嚇了一跳,見她神情不像是開玩笑,忙忙應了。

幼微已快步抬腳走遠了,沒想到筱九竟然與郭府的環少爺有私情,不過,她是郭淑妃賜給同昌的,與環公子認識也情有可原。

一下子知道了筱九兩件私密事,幼微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便忍不住細細觀察她,沒成想越看越吃驚,她雖然知道筱九不討喜歡自己,但沒想到後者竟然如此厭惡自己,或者可以說是憎恨自己。

每次她一與同昌表現得親密些或者稍一有些沒有規矩,她那厭惡憎恨的眼神便惡毒的瞪著幼微,那模樣恨不得能把生吞在肚子里才好!

而不止一次的,幼微都听到她在背後指桑罵槐地罵著自己的話。

這些筱九做得很隱秘,同昌並不知道。而幼微也知道了上次她為何會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同昌面前的原因。

有時候,厭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哪怕只是初次相見,你就會看這個人從頭到腳,從他說話的語氣到走路的姿態都厭惡至極,筱九對自己或許也如此吧?

幼微有些無力,但更多的卻是警惕。

她不能將這樣一個對自己懷有深切惡意的人留在同昌身邊,不說她時常在同昌面前吹吹枕頭風,就是她某天心血來潮,吩咐一道針對自己的明令下去,那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

想清楚這一點,幼微忽然對那日在假山後面听到的對話感到了深切的懷疑。

這日,她特意讓人找來元蓉,靠坐在榻上懶洋洋地審視著她。

元蓉面色平靜,微垂著頭任她打量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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