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之初 第五章 隨我去救人

作者 ︰ 梁簡兮

天色已暗下來,他們緊趕慢趕,總算在天黑之後,在都城外的一間客舍住下來。

大概是臨近京城,豪門貴客很多,這家客舍建得頗為氣派。平日里生意大概是很好的,只因正值臘月寒冬之際,多日來又連降大雪,此時竟是除了他們這一行,再也不見一個客人。听到馬蹄聲,店掌櫃親自迎了出來,待听到他們要包下客舍一晚,更是將腰哈地深到幾乎挨著地了,他雙眼發亮,喜地嘴巴都咧到耳朵後面。

也是,明明他們一行人連半數的房間都用不了,況且這時侯很難再有客人上門,郎主是腦袋抽風了才會要包下整間客舍。

郎主這種明顯位高權重,處尊養優之人的想法王初是猜不透。不過這樣正好,她可以悄悄讓店家給少年先預備好一間住處。

王初快速跑到分給她的那間房,假裝一直呆在房間,叫阿守在這里,然後找機會偷偷溜出房間。

之前告訴阿她的計劃時,阿一听就兩眼放光,硬是纏著要跟王初一起去。王初好不容易說才服她留下,臨走時阿還不滿的嘟囔著什麼︰「好事兒都便宜李稜了。」

趁著郎主他們在安置的時候,王初悄悄去找到李稜,雖然李稜攔著不讓她下馬車,但她總覺得這個人可能會幫她。

倆人一打照面,李稜就是滿臉被我猜中了地表情,他笑嘻嘻地說道︰「小娘,又想要李稜幫你做什麼事呀?」

王初一愣,下意識地支吾道︰「哪有什麼事?」

她不敢輕易對他說實話,萬一他去王敦那兒告密呢。

李稜怪叫道︰「小娘,你怎麼連我都不相信了」

她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我找你做什麼?

李稜得意地說道︰「還用說,一定是讓我幫你把今天那個小郎給救回來。」

王初頓時笑容滿面,用她那稚氣未月兌的童聲貌似天真地夸獎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

李稜驕傲地一挺胸,說道︰「那是當然」

王初笑道︰「聰明人,跟我走吧,咱們現在就去」

見她真的要去救那少年,李稜卻猶豫道︰「小娘,這個人又不是什麼好人,咱們干嘛要救他。」

王初有些著急︰「你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反正你家小娘我要救他。」

李稜面露難色地說︰「郎主一定不會同意的。」

原來癥結在這里,王初用阿的話來安慰他︰「阿父那麼疼我,不過是救個人,他不會對咱倆怎麼樣的」

李稜還是犯嘀咕︰「他是不罰你,可我就說不定了。」

王初擔心時間久了,少年凍死在那里,不想耽擱下去,她撂下一句︰「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說完拔腿就走。

李稜一臉苦哈哈的表情,無奈地跟上來︰「我沒說不去啊,小娘。」

一臉討好的對她訴說道︰「小娘您的吩咐,我敢不從命啊您想想,我哪次沒听您的了?」

「哎,小娘,你等等我。」

王初頭也不回的直往前走,越叫她反倒走的越快,卻是邊走邊笑,心道︰「原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呢,敢情這倆人兒以前沒少狼狽為奸啊,咳咳,應該說兩人是**戰友。」

倆人躲在一邊,待眾人陸續進入房間,偷偷把馬車趕出客舍,一路狂奔,王初仍然嫌慢,不停的催李稜再快點。

雖說冬日里天黑的特別早,好在到處都是潔白的積雪,在墨色天空的映襯下的白雪,熠熠生輝,,十米之內都能看得很清晰。

終于回到那里,大雪還未將之前的凌亂全部掩蓋住,李稜讓她呆在車上,自己下去尋找少年。

等待的時間過得格外地漫長,只一會兒王初就呆不下去了,她想到李稜身邊和他一起尋找,可李稜一听到她下車的聲音立刻跑來把她抱回馬車上,又再三保證自己一定很快找到少年。即不想讓他擔心,也怕耽誤他找尋少年,王初只好听他的話,耐下性子等待。

她等得痛苦極了,一會兒憂心李稜找不到他,一會兒又害怕找到了卻發現他已經凍死了,越想越煩躁,越想越不安。

就在她忍不住要再下車去的時候,忽听到有人踩地積雪咯吱咯吱的響,听著腳步聲像是往她這邊的,她將車簾拉出一點點縫兒,趴在縫隙里向外窺視,正好看見李稜吃力背著已經凍僵了的少年走過來,少年的左臂松松的下垂,兩個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緩慢的移動著,她趕緊把車簾整個拉開。

幫著李稜把少年安放在她的坐塌上,又看著李稜給昏迷地少年灌了些烈酒,雖然他嗆得咳了幾聲,最後畢竟還是咽進去了,王初這才裹著裘衣窩在一邊。

在冰天雪地里凍了這麼久,再加上身上的刀傷,也不知能不能治好回來的路上王初心里七上八下地,這里荒郊野外的,要到哪里去找醫生啊,何況他們是瞞著郎主把人救回來的,怎麼敢大張旗鼓的延醫尋藥呢。

一路上心中一直想著怎麼才能找到醫生,到了客舍王初臉上猶帶著愁容。

店家已經按李稜的吩咐送來了熱水等物品,房間里也燃起炭火。

王初指了指熱水,道︰「喏,你幫他清理一下。」

李稜點點頭,挽起衣袖。

「唉….」王初以手掌心托著腮幫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正準備給少年擦拭的李稜不解的看著她道︰「小娘,這人已經救回來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王初憂心忡忡地說︰「這麼晚了,咱們應該到哪兒找醫生去?」

「醫生?」

「這就是代溝啊,比跟外國人講話還難…」王初搜腸刮肚,終于又想起一個詞︰「大夫,」她突然想到大夫在古代可是個官呢,趕緊改口道︰「唔,就是醫者。」

怕李稜糾纏在她的用詞上,她故作不耐煩的埋怨道︰「哎呀,真笨」

李稜果然沒糾纏在這上面,他撓著頭大為不解地問王初︰「小娘,找醫者干嘛?」

這一句話差點讓王初吐血,她忍著逆流的氣血沒好氣地道︰「干嘛,你說干嘛?」

弄不清楚她為什麼發脾氣的李稜,可憐兮兮地說︰「咱們都好好的,沒,沒人生病啊。」

……

「香蕉你個芭樂,」王初心里默念了兩遍,咬著牙擠出一個笑臉對李稜說︰「咱們救回來的這個小郎,他不是受傷了嗎?」。

李稜恍然大悟︰「噢,小娘是要給他請醫者啊。」

然後就安靜了。

王初覺得自己面前仿佛一群烏鴉飛過,能不能給點建設性的意見啊,她繃著臉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不用請呀。」

說完又安靜了。

王初覺得自己脾氣快上來了,她提高聲音沖著李稜嚷道︰「不用請?我救他回來難道是為了看著他死的嗎?」。

「噓,噓,小點聲兒,我的小娘,咱們現在可不能被人發現。」李稜急得壓低聲音告求道。

「發現就發現。」雖然這麼說,王初還是把嗓門壓低了不少。

「你說,現在怎麼辦?」仗著自己是小孩,她把問題丟給李稜。

李稜笑嘻嘻地看著她︰「哎,小娘,你忘記你面前還站著個人呢。」

「你?」王初不相信的上下打量著他。

現在她身材過短,打量像李稜這麼高的人著實吃力,李稜見狀,很配合地平蹲在王初面前任她打量。

王初這才發現李稜剛才一直站著的,她有些慚愧自己的粗心,卻沒好氣地埋怨李稜︰「你自己不知道坐啊。」她也明白是自己的疏忽,古代規矩那麼大,一個侍衛怎麼會擅自在主人面前坐下。

好像就等著她這句話,李稜一坐到她對面,嚴肅的對她說︰「小娘,咱們習武之人,哪個不會些治療刀傷的法子,況且——」他拉長聲音,換上一臉得意洋洋地神色︰「某不才,郎主身邊第一神醫是也」

「神醫,你還神獸呢,」王初臉上寫滿了我不相信,她歪頭問李稜︰「你真的能行?」

李稜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又被踢了一腳,之前的得意洋洋刷地變作無比委屈的樣子︰「小娘,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如此豐富的表情在他臉上嗖嗖嗖不停的變換,難為他居然沒有臉抽筋。

王初被他活靈活現地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她揉著肚子說道︰「好,好,姑且信你,既然你這麼厲害,那趕緊救人吧。」

李稜神情又嚴肅起來,他說道︰「據名醫張仲景《傷寒雜病論》、華佗《中藏經》之記載,醫治金瘡傷者︰其一,當看五絕關節,如五絕犯其一二,難治,」

王初搶著笑道︰「他們兩位只是名醫,你自己倒成了神醫,看你能不能把牛皮吹出花兒來」

李稜毫不在意王初的笑言,他一副老夫子風範,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夫五絕者,傷者青筋滿眼,直視無神,是為一絕;指甲紫黑色者,二絕也;兩耳發黑,外腎縮進者,三絕也;腳趾甲俱黑,四絕也;腳底蠟黃者,五絕也。」

「其二,凡人兩肩胸前背後肋脅左右,至關緊要,破傷皆為死癥,破傷血入內者不治,出黑血水者不治,血流出盡者不治。

其三,各種內傷最忌倒插,氣血逆流,則為難癥;傷時耳內發響,血在上沖,其傷最重,是為死癥;

其四,腎經受傷,口吐鮮血者,十日死;面色晦暗發黑者,內必有傷,兩肩之處,不論骨碎與否,傷至昏迷,七日必死。」

王初本來臉上是笑意妍妍,哪知他越說越嚇人,待听到「兩肩之處,不論骨碎與否,傷至昏迷,七日必死。」,她霍地站了起來。

見王初面色難看,李稜趕緊收住,他輕拍兩下自己嘴巴,討好的對王初笑道︰「小娘,一提到醫傷我就忍不住引經據典,該打,該打。其實他這個傷一點都不難治,絕對不難,真的」

這小子肯定是故意地,王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了這麼多廢話,你倒是給他治傷啊。」她把「廢話」二字咬得格外地清晰

李稜不慌不忙地拿出一紅一白兩個小瓶子,他搖了搖那個紅色小瓶說︰「這是咱們府上特制金瘡藥,有止血,定痛,生肌之能,最重要的是,完全不會留下傷疤,愈合後就跟沒受過傷一樣;用法也很簡單,待傷口清洗干淨,以燒酒調勻,將它敷在傷處,立時就能見效。」

「說的比唱的好听,是不是真的?」王初撇撇嘴,有點兒不大信這藥能有這麼厲害。

「您還真別不信,」李稜笑得很是神秘,說完又從白色的小瓶里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大約有大拇指甲的四分之一那樣大小,還發著淡淡的清香,只是嗅著味道,就已心曠神怡,滿腔郁悶為之一驅,頓覺心中清明。

他小心地托在掌心里,獻寶似的讓王初看。

王初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李稜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就等你問呢,他眉毛一揚︰「花蕊丹」

隨後他把聲音壓的很低,王初不得不支起耳朵捕捉他的話語︰「刀傷出血,與常病不同,刀傷乃平人被傷出血,既無偏陰偏陽之病,故止血為要,止得一分血,則保得一分命。」

「這個…」他看著自己手中的藥丸,頗為得意地說道︰「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配藥極難尋得,我花了三年才制了兩粒。專治金瘡跌打損傷,骨斷筋折,對于化瘀止血,續筋接骨,疏風活絡更有奇效。最妙的是,它能解百毒,若是新中之毒,一刻之內,包管起死回生。您別看這小郎長得單薄,他是練家子,身子結實著呢。服了它,保準三日之內即可下地行走。」

「這藥真有李稜說的那麼牛?太夸張了吧听著怎麼跟狗皮膏藥,萬金油似的?」王初突然想起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的場景︰「一個郎中,手中撐著一個竹竿,上面掛著白布做的招牌,上書八個大字,曰︰‘狗皮膏藥,包治百病’。」

王初不由地湊近去看那粒小小的藥丸,沒等她靠近,李稜謹慎地收起那粒藥,重新放如小瓶,揣入懷里,站起來對王初說︰「小娘,我要給小郎用藥換衣了。」

王初催促道︰「都說了半天了,快開始吧」

李稜頓了一下,他用試探的口吻扭扭捏捏地哼哼道︰「小娘,那個…畢竟男女有別,你是不是…是不是…先回去?」

「噢,」王初竟然有些臉紅,當然,她幼小的身體下可是一顆20多歲的心髒,這還要被人提醒,能不臉紅嘛

她和李稜商定好被發現時的口徑,匆匆回了房。

遠遠看見阿跪在房門口,王初嚇了一跳,弄不明白她怎麼跪在外面,況且這種天氣就是在外面坐一會兒也得凍的夠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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