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之初 第七章 終于知道在哪拉

作者 ︰ 梁簡兮

「建春門——洛陽?」

她學的是藝術設計,對于古代工藝美術也了解一些。如果這是原來的世界,她依稀記得東漢建都洛陽,在外城開了十二座城門,四面城牆每面三座,東牆最左面的城門叫做上東門。

而這上東門,在魏晉和北魏時候,都叫做建春門。

也就是說,如果她的推斷正確,這里就是洛陽,那麼她現在正存在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某一個時段

她心潮激蕩,終于有些頭緒了,不再是那麼兩眼一抹黑。

雖說一面有三個城門,卻因為城桓太長,離得又近,順著城門兩側看,除了延綿的城牆,還是城牆,根本看不到另外的城門。

馬車上了石橋,愈靠近城門,愈是壯觀。敬仰的望著高大的城門,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自身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以前參觀過的古城門,雖然壯觀,卻顯不出這種威嚴。

這城門足有30米寬,城牆非常之敦厚夯實,分了三層門洞,足有十多米深,不知有什麼講究。

城門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馬車只得她這一輛。

從這些守城士兵的長相看,都屬于中原男子的樣貌,肯定不會是北魏。

判斷出這個,她心中很高興。

因為不清楚曹魏是在什麼時候改的城門名字,她下意識地認為很大的可能是在晉朝。旋即又想現在的皇帝不會是有名的晉惠帝吧?本想就這麼問阿,又擔心萬一他還沒死,自己提前說出這個謚號,一定會被人看成妖怪的。

況且人越少自己被看出破綻的幾率也就越小,思及此,她把已經到嘴邊的話使勁兒的咽下去,打定主意一回到府里就問阿。

看到馬上就要過城門了,王初好奇士兵會怎麼盤查,誰知那些守城的士兵只是看了一眼,立即恭敬的放他們一行人進城了。

她兀自驚訝,卻不知道進城前郎主已經叫人把標示著他身份的徽志掛在馬車上了。

一進城,她就感到非常荒涼,不知是否是天氣太冷大家都不願出門的緣故,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大雪覆蓋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如果沒有視線里時不時出現那些造型古樸的街道建築,她幾乎誤以為現在還是在回京的路上,空蕩蕩的街上,幾乎沒有一個行人,彌漫著一股日暮西山的頹敗氣息,仿佛昭示著這座城市行將就木。

心中有事,她頓覺前路漫漫,甚是煎熬,過了有一個時辰,馬車才緩緩的停在一座高大的府第正門前,因為之前已經先派人快馬通報,此時府門大開,府里的管事,家丁等都立在門口迎接郎主歸來,一行人也不下馬,直接進府。

王初一眼看出這座府第是典型的魏晉後期貴族建築,它一般分成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衣食起居之所,後面為私家園林。她沒想到郎主那樣粗獷的人竟然居住的這麼精致奢華。

馬車緩緩的在府里行駛,進了前堂,行了近百米,又有一門洞間隔,過後是幾間花廳,花廳之後,屋宇徘徊,兩側游廊,雕梁畫棟,延連數里,乍一看就像是一座宮中小殿;隱約能看到後面園林中飛館生風,重樓起霧,高台芳榭,數不勝數,她估模著少不得還會有花林曲池,假山奇石之類的景致。

王初一心想著要弄清楚自己所處的時代,只是坐在馬車上粗粗瀏覽,也顧不上細看。好不容易挨到阿送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剛一坐定,她就急急地開口詢問道︰「阿,咱們國號是什麼?」

從馬車上開始,小娘就總是問起這些她自己明明都知道的事情,阿感覺很奇怪,又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老實的答道︰「小娘,咱們國號為晉啊。」

果然沒猜錯,王初急忙追問道︰「當今皇帝是誰?現在的年號你可知道?」

阿答道︰「今年是永嘉元年,當今陛下是您二十五舅…」

「永嘉」

王初卒不及防,頓時如同被一個焦雷劈了個外焦里女敕。

見王初面色大變,阿擔心地問道︰「小娘,你這是怎麼了?」

根本沒听到阿接下來說了什麼,此時她腦子里閃現著四個大字︰「永嘉之亂」

她歷史知識並不是很好,只因為曾經對魏晉風度感興趣,所以粗略的瀏覽過這段時期的歷史。

然而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真的來到這個時代,她就像是故事里那個好龍的葉公,心里喜歡是一回事,真正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可以選擇,她還是願意生活在太平,安穩的時代,而不是現在這個亂世

中原皇帝最屈辱地第一次被蠻夷擄走,不就是這個時候嗎?

她腦子里的念頭多的如一團亂麻,糾結個不停。

「冷靜,冷靜」她不斷的告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又不是穿越成了那個倒霉的皇帝,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她一面命令自己穩住,一面想著如何應對明顯起了疑的阿。

想來想去也沒個好主意,她有些放棄的吐了一口濁氣,既然已經讓她起疑了,不如干脆問個明白再做打算。

想到這兒,她只得使出那著名的一招——扮失憶…

悄悄看了阿一眼,裝作很難受的樣子,痛苦地對阿說︰「阿,我突然覺得頭痛,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眼見阿驚得就要變了臉色,她先發制人,一臉恐慌地仰頭望著阿,驚惶地說道︰「阿,你說我是怎麼了,會不會永遠都想不起來了,我好害怕」

阿立時想起自己比小娘年齡大了不少,別看小娘平時有些嬌蠻,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麼想著,她面色盡管還很蒼白,卻強裝鎮定地拍著王初的背,輕聲哄道︰「小娘不怕,小娘不怕,阿這就去請大夫,小娘很快能好起來的。」

見她要走,王初扯著她的衣袖,口中念叨著︰「別走,我怕。」

見她這樣,阿心中難過,她拍拍王初的手,柔聲安慰道︰「阿只是要請大夫給小娘瞧病,馬上就回來。」

王初依然緊緊攥著她的袖子不放,怯怯地說道︰「別走,你陪我說說話,說不定我就想起來了。我,我不想讓阿父憂心。」

听她這麼說,阿有些動搖,若是小娘她真能想起來,自己這樣慌忙地去請大夫,豈不是平白讓郎主擔憂。

見她被說服,王初得意地暗笑,就知道一說到郎主這丫頭就會同意。

一直聊了一兩個時辰,直到王初覺得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才讓阿退下。並一再保證自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稍微休息一下。讓她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郎主,不必讓他為已經過去的事擔心。

阿走後,王初終于忍不住輕嘆了口氣,她左右打量著自己的房間,窗戶是不能活動的直稜窗,因為窗子較大,倒也算是亮堂,只是這房間極大,襯的王初更為渺小了。

房中燃著燻爐,定是用上好的木炭與香料一同燃燒,不僅暖和,而且香氣襲人。

室內四個角各放一盞青瓷燭台,用于晚間照明。一側放著兩只用來儲物的高低不等的櫃子。地上鋪著印有吉祥紋樣的波斯地毯。

緊挨著進門處擺著座塌,憑幾,以及一張獨坐小榻,座塌後面立著一架琉璃屏風,之後便是一張矮案,上面擺著銅鏡,梳妝用品,燈具等,案前鋪著一張厚厚的織錦坐毯。

床榻的高度與現代相近,上部加了床頂,周圍設了可拆卸的矮屏,飾以象牙玉雕,金玉珠寶。懸著墜有流蘇的蜀錦帷帳,光華耀目。

她又嘆了口氣,房中所陳所列都是極盡奢華,一派富貴逼人的景象,然而這時代是動蕩不堪,搖搖欲墜了。

從阿口中得知,現在是永嘉元年,晉朝第三位皇帝司馬熾即位將近一年了。此時全國雖然戰爭不斷,卻還沒有發生永嘉之亂。

她只記得永嘉之亂是在公元311年發生的,也不知道離現在還有幾年。

那位著名的晉惠帝司馬衷在去年年末已經過世,據說半夜吃麥餅中了毒,大家都猜測是太傅司馬越下的手。

王初,也就是現在的自己,出身于聲譽日隆的大士族瑯琊王氏家族。

這王初的身份可算是極為高貴,她母親是晉朝開國皇帝之女,當今皇帝之異母姐姐——襄城公主。襄城公主如今已經不在了,不知為何,總感覺提到她母親阿有些閃爍其辭。

她的父親是青州刺史、廣武將軍王敦,此次回京是因為他被召任中書監,這個職位大概類似于後來的宰相。而她是這位即將走馬上任的中書監和襄城公主唯一的孩子。

「等等,王敦?」

王初陷入呆滯狀態,一時間天雷滾滾,從來沒有感覺這麼糟過。

對于整個晉朝她印象最深刻的人物就是這位王敦了。

他生性堅忍,殺人無數,只因為個人恩怨及政治立場不同,就連堂兄弟他也能下得殺手。以此看來,他對于別人的生死,幾乎到了毫無感情的地步。

「如果讓他知道我並不是他的女兒,會不會一刀劈了我?」

她無法將她所見到的,雖然脾氣暴躁的嚇人,卻對女兒關懷備至的郎主和歷史上那位殘酷得出了名的王敦聯系在一起。

腦海中有兩個小人兒打架,一個聲音說︰「你看他那殺人不眨眼的樣兒,可不就是個殘暴的主兒。」

另一個聲音反駁道︰「可他們是劫匪、強盜,這是古代,對他們不可能手軟。」

她想到在永嘉之亂時,中原大部分士族百姓南遷,瑯琊王氏家族因為在江南扶持司馬睿做了皇帝,漸漸成為東晉第一大士族。作為瑯琊王氏主要人物的王敦,更是聲名赫赫,權可傾國。

然而在東晉成立後沒過幾年王敦卻謀反不成,旋即病死。自己這個唯一直系親屬,肯定要受到牽連啊。

王初心中煩悶不已,她一把扯過被子蒙在上頭,神神叨叨的念著︰「東晉,王敦,司馬睿,司馬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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