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之初 第十一章 告誡

作者 ︰ 梁簡兮

第十一章告誡

作為犯了錯被處死的部曲,李稜本應棄尸荒野,好在王敦知道李稜與王初一向親近,特許他的哥哥李桓將他斂葬。

從李稜死後王初都沒有見到王敦,吃飯時也不見他的蹤影,或許他很忙,但王初總感覺他刻意不見她似的。

雖然沒見面,他倒是給王初指派了好些侍女。

王初面帶疑惑︰「這是做什麼?我用不著這麼多人吧,都散了吧。」

她覺得她完全能照顧好自己,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人侍候著。雖然有句話叫入鄉隨俗,她必須學會適應這個時代,但習慣也不是那麼好改的。

阿勸道︰「她們是郎主派來侍奉小娘的,怎麼能叫她們回去呢。」

又道︰「小娘忘了,咱們從青州回來時,因為現在天下不太平,帶著那麼多人不方便趕路,郎主便將婢女都遣散了,答應了回京要多補給你的。」說著很是後怕地輕拍胸口︰「要不是小娘身邊得有個人侍候,阿也得留在青州呢。」

王初恍然大悟,是有這麼回事,但並不是她想起來了,而是她從前在《晉書》上看到過記載。

既然是她的貼身侍女,那個紅衣侍女呢,怎麼回來之後就沒見過她?

王初裝作又有些犯迷糊的樣子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那個和咱們一起回來的婢女,她現在在哪兒呢,這幾天怎麼沒看見她?」

「小娘是說紫玉啊,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她了,巴不得她不出現呢,怎麼倒問起她來了?」

糟糕,又露餡了,王初趕緊找補︰「嗯…因為…因為我討厭她嘛,所以很多事都記起來了,就是不大記得她呀。」這個理由應該是能說服她的。

阿了解的點點頭。

王初又問︰「我很討厭她嗎?」。

「是啊,小娘還說她叫什麼紫玉,應該叫阿紫,非要讓她改名,郎主不同意,你因為這事兒跟郎主鬧了好些天呢。」

「為什麼要叫阿紫?」王初腦海中浮現出金庸筆下的那個阿紫,「難道,紫玉也是個刁蠻陰險、冷血毒辣的人嗎?」。王初不覺打了個寒噤,如果真是那樣,也太可怕了吧?

阿噗嗤一笑,「小娘還說呢,還不是你編派人,說她狐媚,雖然變作了人形,那狐狸尾巴卻怎麼都藏不住」

還是頭一次听說,阿紫=狐狸精?再說紫玉那麼溫柔怯弱的,可真不像啊。

「你還逼著要郎主趕她走呢。」

額…這麼嚴重,難道紫玉溫柔可人的外表下真的藏著一顆歹毒的心?要知道孩子是最敏感的。

「我為什麼要趕她走啊?」

「紫玉做夫人的侍女時,小娘還是很喜歡她的。後來紫玉成了郎主的侍妾,因為這事兒,小娘就越來越討厭她。」

「侍妾?」這樣啊,也難怪原來的王初會討厭她了。

「那阿父身邊有幾個侍妾啊?」作為目前王敦唯一的孩子,想到以後少不得要被一堆後院女子算計來算計去的,王初感覺極為悲催。

「現在郎主身邊只有紫玉一個,咱們離開青州的時候郎主將侍妾們都遣散了。」

听阿這麼說,王初頓時松了一口氣,她不可能改變一個根深蒂固的古代人,所以對于王敦擁有三妻四妾她是有心理預期的。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個侍妾,這是意外之喜呀。

但在必須遣散所有侍妾時,唯獨留下紫玉一個,看來她是很有手段的,以後和她打交道也得多個心眼,不能讓她的外表騙了。

喪事過後,又過了兩三日,早起趁著王敦在府中,王初去書房向他問安,王初年紀尚幼,而王敦性格粗獷,不拘小節,這府中只他們兩位主人,所以一向沒有這些繁瑣的規矩。

自然王初也不是真的向他請安,而是想借機請他將李桓派到她身邊。

王敦今天頭上帶著白色的綸巾,身著一件寬袖長衫,腳踏家常木屐,和以前英武威嚴的模樣判若兩人,更像一位謙謙君子,他正在專心致志地練習書法,那副架勢,居然頗有幾分書畫大家的感覺。

從一進門王初就感到有道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她朝那目光來處望去,那里赫然站著回府後再也沒見過的紫玉。

紫玉果然侍候在他身旁,自從得知她是王敦妾侍,王初就再也不疑問自己為什麼從來無法對她生出好感了。

紫玉眼楮來不及收回,兩人我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紫玉的眼神里仿佛帶著探究和猜疑,一瞬見全都消失,快的讓王初分不出來。

撞到王初的目光,紫玉急忙低下頭,露出怯怯地神情,復又抬起來,對王初溫柔友善的笑著,屈身行了一禮。

她眼中的情緒王初看不透,只覺得有些奇怪,但她很快記起自己來此的緣由,便丟開紫玉那奇怪的讓人覺得不安的眼神不去想。

一旁的侍女替她解下斗篷,她上前行禮問了安,然後靜靜地站在一邊。

看到王初面色平靜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王敦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最終只是點點頭,叫她坐在一邊的座塌上。

王初很想問他為什麼會將李稜打死,當時不是沒有追究嗎?怎麼一轉眼竟如此狠絕?她自嘲地一笑,問了又如何,他是郎主,他有權決定附屬之人的生死。

王敦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思潮澎湃地王初。感受到他的目光,王初迅速站起身來,說出她來的目的。她無心作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樣子,一面對王敦,她就不自主地想到正是他殘忍的奪走了李稜年輕的生命。

或許是擔心王初情緒低落,王敦大手一揮,便將李桓送給了她,從此他的一切——包括生命,都為王初的私人所有。

此行目的達到了,王初一刻也不想和他呆在同個房間里,她矮身行了禮,就要告退。

王敦卻叫住她,對上王初平靜的眼楮,他一愣,「沒想到她能將情緒平復的這麼快,那天她在救回來的小郎那里大鬧一場他可是知道的。或許她只是怪那個小郎,畢竟是因為救他,李稜才違反規矩被處死的。再說李稜充其量只是初兒的近身侍衛,不過因為常常在一起,感情還算不錯,就是少了個玩伴而已,不可能為了他難過多久的,過個幾天也就拋之腦後了。為了個小小的侍衛鬧騰不休,還算什麼士族,哪配的上稱為瑯琊王氏之子弟。初兒能這樣快就想明白,這才是王家的女兒現在將李桓提升給初兒做貼身侍衛,也就對得起李稜的忠心了。」

他很快回過神來,溫和地對王初說︰「李稜死了,阿父知道你一時還不習慣,」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年齡小,難免貪玩犯錯;李稜不勸著你,反倒和你一道犯錯,若今後下人們都如此行事,又如何是好,所以必須懲一戒百。阿初,你明白嗎?」。

王初感到胸中的怒火騰地升起來,「這算什麼?解釋嗎?簡直就是警告」王初看著他溫和的面容心寒地想道。她此刻再也無法與王敦呆在同一個房間里,也不待王敦出聲,轉身就走。

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王敦本性的冷酷,這個認識使她不自覺的顫抖,更壓地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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