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之初 第十五章 郊外遇襲

作者 ︰ 梁簡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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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一遭,王初著實模不到頭腦,看少年的樣子,顯然是並未打算向她做解釋。

馬車在沉默中駛向郊外,王初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識得他們?」

少年道︰「識得。」

王初問︰「他們是什麼人?」

她目不轉楮的觀察著少年的神色,少年卻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跟他們是一族的?」王初不氣餒地接著說起自己的推測︰」你既然听得懂他們的話,最起碼也是和他們那一族有淵源的吧。」

少年淡淡地道︰「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你。」

隨後他便三緘其口,既然少年如此,王初也只得暫時按下好奇心不提。

因為連年戰亂,城郊早沒了人家,唯有荒草野木瘋長,出了城,越發顯得荒涼。

雖說雪已停住了,然而荒郊野外無人清掃,白雪日日肆虐地堆積著,現在已有將近二尺深,馬車越來越緩慢,一不小心就有陷進雪里的危險。

李桓派出大半侍衛在前方清掃出一條路,他們在原地等了近半個時辰才得以前行,而留守的侍衛們輪換著到更前面去清路。

在荒野中行了許久,又穿過一片干枯卻繁密的樹林,到達另一處空曠的荒野。

「小娘,前面就是了。」李桓隔著車窗沉聲稟道。

一層迷霧被風吹著,卻未散不去,那霧像黏在一起,粘著,扭著,不肯散去,薄薄的霧扭做一股,陰郁地向別處飄去,浮在半空中。

車馬將至李稜墳前,王初讓眾人在樹林前面40,50米遠的地方等著,她拿出一早請阿幫忙準備的祭拜用品,和李桓兩人步行到李稜墳前。

為了讓王初可以坐在覺得累或者冷的時候隨時能坐在車里取暖,李桓堅持讓馬車慢行著跟在身後,離得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車夫將馬車調轉過去,這樣一方面不會打擾李桓與王初的拜祭,另一方面回去的時候也不會耽誤時間。

王初贊許的點點頭,她對這個車夫非常滿意。

突然一只烏鴉呱呱叫著沖向遠處高空,冷不丁被他突兀的叫聲和撲稜稜的扇翅聲驚了一跳,王初不由得往後倒退了一步,李桓趕緊大步向前扶住她,待她站穩,他復又跟在王初身後一米遠的地方。

李稜的墳前並未立墓碑,只有一棵古樹張著干枯的樹枝聳立在墳墓一側,大片的雪跡覆在四周,漫漫荒野中只這一座孤墳。王初心中難過不已,李稜是一個多活潑的人呀,卻永遠地長眠于這麼孤單的地方。她想起蘇軾《江城子》里地那句︰「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李桓將他墳前的積雪都清掃干淨,默默擺好供品,他靜靜的跪在李稜墳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李桓作為王初的貼身侍衛常常伴隨在她左右,可是他不苟言笑,老成持重,和李稜那種滔滔不絕,古靈精怪的性格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本來就是如此還是因為李稜之死而性格大變,王初無從知曉,她一直對李桓心懷歉疚,她明白不管自己對李桓多好,即使把對李稜的虧欠全都補償給李桓,這種感覺也會跟隨她一輩子。

王初看了看望著李稜墳頭出神的李桓,在心中下了決定。只見她右膝微微一彎,右腿順勢著地,隨後左腿也彎曲著貼在地,竟是端端正正的跪在了李稜墳前。

李桓大驚,趕忙將她攙扶起來。

「這是我欠他的,」王初對李桓說︰「李桓,李稜臨去之時,我曾對他承諾過要將你當做自己的家人一樣。」

她拉著李桓重新跪下,而後上身直立,雙手扶地,對李稜的墳墓鄭重的叩了一個頭,她轉身對著李桓,朗聲道︰「王初今日對李稜在天之靈起誓,從今以後,李桓便是我的異姓兄長,我與李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車夫是淳樸的老實人,因而王初也不避諱他;而少年,雖然目前關于他的任何事王初都還不知道,但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的,從一開始就毫無保留的信任他,更遑論少年未必會將別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又轉頭對著李稜之墓立誓般說道︰「你放心,我永遠把李桓當做我的大兄,替你照顧他一輩子。」

之後王初站起身,又去扶李桓︰「李桓阿兄,快起來吧,以後我們便以兄妹相稱,可好?」

「小娘」王初這一番作為,使李桓不知所措,他面現一絲悲痛,說出的話卻堅定無比︰「李稜本就是您的近身侍衛,他為您死了也是他死得其所,豈可以此邀功。」

剛開始見王初竟然對李稜的墳墓跪下他很受震動,但現在他開始苦笑,要他怎麼相信以瑯琊王氏之高門,堂堂中書監王敦之女,竟真的要將他認作做異姓大哥?她現在還小,不諳世事,待她長大之後,定然要後悔今日魯莽行事,與自己這種身份的人攪在一起。要知道,莫提士庶有別,單說他不過是個區區部曲,他與王初的身份又豈止是雲泥之分別啊。

「李桓阿兄,李稜是我的好朋友,因為我的緣故使他白白喪命,害你失去唯一的親人,我希望我們以後相互扶持,這也是李稜的願望呀。」王初真誠的說。

李桓單膝跪地,誠懇地說道︰「這是李桓之職責,李桓定然會竭盡全力忠于小娘,。兄長二字實不敢當,請小娘收回」

這里的人怎麼動不動就跪,王初急道︰「你快起來。」

李桓跪地不起︰「請小娘收回成命」

王初佯怒道︰「立過的誓,豈可輕易收回的?莫不是你還在怪我」

「李桓不敢」

「還說不敢,分明是在怪我」

李桓為難的看著王初,他一向口拙,不似李稜那般機靈。看她這麼認真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使她失望,又不知該怎麼說才能使她打消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

「請您千萬勿以兄長相稱,實是折煞小人也」

王初明白此時門第等級之分尤為嚴重,若是自己硬要認李桓做兄長,很可能會害了他。她思量片刻,也罷,只要自己以後如同家人一般對他,也不在乎這麼一個稱呼。

遠處侍衛中突然出現一陣騷亂,然後听到馬蹄聲,有幾名侍衛飛騎而來,將馬急急地停在幾步之外。

李桓如同解月兌般吐了口氣,他讓王初先到車里等一等,自己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李桓是今日出行的侍衛首領,若是王初真出了什麼事,王敦不會放過他,因此王初也未做阻攔,李桓行了禮,不待王初再說什麼,便大步朝那幾名侍衛走去。王初只有耐心的等待著李桓回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王初拉開車窗向外張望,正好看到李桓打頭,帶著幾名侍衛來到她車窗外,她伸著頭急迫的詢問李桓︰「怎麼回事?」

「回小娘,前方幾個賊人攔住了咱們的去路。」李桓以一種敘述的口吻回道,似乎這件事無足輕重「小娘放心,咱們對付得了。」

雖然他說的輕松,但王初一听就頭大了,怎麼回回都這麼悲催,她埋怨地瞪了少年一眼,都是他,不開個好頭。

少年倚著馬車壁板紋絲未動。

「他們是哪里冒出來的?這荒郊野嶺的,哪里還有什麼人經過。他們在這里打劫,豈不是早該餓死了啊」王初疑問道。

「小娘說的是,」李桓贊同的說道,幾番接觸,他早已發現王初不似一般的孩童蒙昧天真,只知終日游樂,所以每每同王初講話時常不自覺地將她當做大人,接著又說︰「他們絕不會是常踞此地的。天下連年戰亂,城郊早沒了人家,而今天寒地凍的,沒人會在這時候出行,況且這里也不是正路,一般也不會有人經過的。」

「那麼很可能是一路跟著咱們過來的啦?」

「的確如此。」

「若只是求財,咱們將隨身所帶的財物給他們就是了,犯不著大動干戈。」

「兄弟們在前面只是擋著他們,並未動武。小人現在回去看是什麼情形,若果真只為求財,如小娘所說,舍些錢財便是。」

「恩,雖說咱們帶了些人馬,還是謹慎些好,需得知道,若是先示了弱,他們見咱們軟弱可欺,因而得寸進尺也不是不可能。」

「遵命」

「小娘,這幾人是一等一的好手,就讓他們留著這兒吧。」李桓將隨他前來的侍衛留下來保護王初。

「我們一同過去」王初道,她滿意的看到這句話成功將正要上馬的李桓給拉下來。

「不可,」李桓斷然拒絕,意識到自己的口氣稍顯強硬,李桓放緩語速,他模準王初是個體諒下屬疾苦的,勸道︰「若小娘遇到危險,莫說李桓萬死不辭,兄弟們也都月兌不了干系,小娘您在這兒等著,很快咱們就能回城了。」

「他們蒙著面嗎?」。

「都戴著面具。」李桓疑惑的看她,不明白她問這話的含義。

「那他們總共有多少人?」

「二十多。」李桓如實答道。

「他們不過才二十多人而已,你看咱們人比他們多了一半,他們也未必敢跟咱們動手,」王初明白李桓的擔心,一是怕自她遭遇危險,二是一旦她過去前邊,侍衛們勢必要分神照顧她,萬一打起來,會因為她在那兒而縛手縛腳,很可能就敗給毫無顧忌的賊人們。可是她認為一般劫道的都是為了求財,又都戴著面具,沒有暴露真容的危險,再說她的侍衛也不算少,賊人們既得了財,見他們人多,一定不會滅口的,因此她堅持要去︰「若是你們抵擋不住,我也決計逃不月兌的,不如和你們一起也能安心些,我不靠那麼近就是了。」

「這,小娘咱們可說好了,您一定不能靠近」李桓拗不過她,許是因為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總算讓步了。

「沒問題」王初干脆的答道,一直以為李桓過于循規蹈矩,原來他也是會變通的嘛。

少年一直靜靜的听著他們的對話,並未表達意見。王初心想︰他此時一定是對自己另眼相看,一定認為這小丫頭確實不一般,小小年紀竟能將問題分析的這麼透徹。這麼想著,她不禁得意的笑起來。

似乎感染了王初的快樂,少年嘴角也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馬車行到前方,但見那些賊人騎著高頭大馬,停駐在挨著樹林的空地上。雖然他們帶著面具看不到面容,那面具之下的眼楮但身形也是少見的魁梧彪悍,隔得老遠便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地那股嗜血的煞氣。

此時兩方還在僵持著,但王初可不認為他們是畏懼自己這邊人馬多過他們。這些侍衛全是王敦千挑萬選出來的個頂個的好手。然而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和攔劫他們的那些賊人一比,侍衛們氣勢弱了不知多少倍。

她心中有些犯怵,這些人明顯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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