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第二章

作者 ︰ 樂顏

雖然嘴硬,但原嘉寧內心其實惱怒極了,確切地說是又羞又惱,她畢竟也只是才剛十五歲的少女,有著這個年紀獨有的驕傲和自尊,玄淵的話如同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無法承受。

原嘉寧表面上強撐著平靜,送走了特地來看她笑話的薛冰瑩後,獨自一個人在堂屋坐了好久。

錦心再三提醒她起來活動一下,否則手腳要麻了,她才恍然驚醒般地回過神。

錦心擔憂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原嘉寧微微嘆了口氣,說︰「能有什麼事呢?我從來就沒有想攀龍附鳳,被拒絕了又如何?只不過是面子上不太好看而已。」

錦心卻不平道︰「太子殿下太過分了,就算他覺得與小姐的婚事不妥,也可以另外找一些委婉的借口,畢竟他曾經是咱們原府的……嗯,不管怎麼說,都應該為小姐留幾分余地嘛。這樣明白的拒絕,一旦被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會怎麼說小姐呢。」

歷來宮中選妃也好,選宮女也好,都是挑選最好的,只有身體或性格有瑕疵的女人才會落選,因此玄淵那樣毫不留余地去拒絕原嘉寧,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或許就會以為原嘉寧有什麼缺陷,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錦英卻道︰「如果有消息傳出去,那也一定是薛大小姐傳的,她那麼幸災樂禍地來取笑小姐,還不是她想做太子妃都快要想瘋了?哼,也不看太子殿下瞧不瞧得上她!」

「錦英,別亂說!」原嘉寧雖然也不喜歡薛冰瑩,但是也不喜歡在背後嚼人舌頭。

錦心對著錦英做個鬼臉,說︰「笨,薛小姐之心,人盡皆知,這種話根本就不必說。」

原嘉寧卻道︰「給我準備披風,我要去見母親。」

在兩人為她整裝時,原嘉寧又說︰「其實太子殿下的婚事,決定權最終還是在皇上手里吧?我雖無意做什麼太子妃,但是冰瑩也絕不會中選的。」

「啊?真的?小姐,你怎麼能這麼確定?」錦心對這個消息大感興趣。

「因為皇上絕對不會讓薛家連出兩代皇後啊。」原嘉寧輕松地說,隨即狡黯地笑了笑,「冰瑩是人在局中看不清,以後有得她哭呢。」

錦英拍手道︰「那就最好了,皇上最英明!要奴婢說呀,皇上讓誰做太子妃都好,就是不要選薛大小姐,就她那德行,一點都沒有未來國母的風範嘛。」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原嘉寧適時制止了兩個丫鬟。

原嘉寧帶領著丫頭走進母親院落時,雲青蘿剛處埋完家務事,正坐在花廳里喝茶休息。

「娘。」原嘉寧走到雲青蘿身邊,緊挨著她坐下,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忍不住淚盈眼眶。

雖然雲青蘿向來對子女不特別寵溺,表情也多是淡淡的,原嘉寧卻非常尊敬母親,認為她才是這個家里真正的支柱,從來就沒有母親解決不了的事,而且她也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子女真正吃虧受氣。

「怎麼了?」雲青蘿倒是有點驚訝,她同樣了解自己的長女,雖然性格溫婉,實則相當堅強,不會輕易掉淚的。

「娘,我都到了及笄之年,為什麼還沒有訂親?」原嘉寧開門見山地問。

這話她其實己忍了很久了,時下大多數的女孩子十三歲就開始議親,到了十五六歲就會正式完婚了,像她這樣連訂親都沒有的,還真的不多。

剛才她一本正經對薛冰瑩說母親已經為自己擇了一門親事,其實只是硬撐場面胡說罷了。

雲青蘿揚了揚眉毛,放下手中的細瓷茶杯,細細打量著已經要比自己還略高幾分的閨女。嘉寧遺傳了自己的樣貌,又繼承了她父親那種清雅內斂的氣質,不是雲青蘿這個做母親的自夸,她的女兒絕對是萬中難挑其一的絕佳女子。

雲青蘿微笑道︰「怎麼?這麼快就想著嫁人了?」

「娘!」原嘉寧拽住雲青蘿的袖子,用力搖了搖,「我問您正經的呢。」

雲青蘿嘆了口氣,難得愛憐地撫模著自家閨女幼女敕光滑的臉頰,說︰「你是听到什麼風聲了吧?太子的事?」

原嘉寧郁悶地「嗯」了一聲,「剛才薛冰瑩來了,笑話了女兒一頓。」

雲青蘿的手停在了女兒的餐角,嘴角微揚,說︰「薛珍那麼沉穩的人,她的佷女卻那麼沉不住氣。不過,寧寧,你老實告訴娘,真的不願意嫁給太子嗎?」

原嘉寧咬了咬嘴唇,有點困惑地反問道︰「娘,在女兒的心里,一直把他看做弟弟,怎麼會有兒女私情?我如果嫁了他,那該有多別扭啊?難道你和爹爹也真的打算把我嫁給他,所以才一直沒有為我議親嗎?」

雲青蘿微微嘆了口氣,「如果你一定得嫁給他呢?畢竟你們並不是真正的姐弟。」

原嘉寧皺緊了眉頭,好久才說︰「我不想嫁。」

「為什麼?」雲青蘿追問。

「先不說我們之間曾經是姐弟這樣尷尬的身分,就算不提這個,現在嫁了他做太子妃,就算以後成為皇後又怎樣?皇帝後宮里三宮六院的,嬪妃那麼多,皇後還不是要與眾多女人爭奪那一丁點寵愛?我想嫁個對我一心一意的好夫君,快快樂樂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像你和爹爹一樣。我才不要去為他做後宮總管,去管他那些未來的鶯鶯燕燕,和將來更多的庶子庶女呢。」原嘉寧說。

雲青蘿忍不住微笑,她生養的女兒果然不是那種羨慕浮華之輩,這讓她倍感欣慰,但是也很憂心。這世上的好男人其實真的很少,能夠對妻子一心一意的就更少,她到哪里去挑選一個這樣的好女婿?

其實這些年雲青蘿一直在留意京城中的眾多適齡少年,但是這些男孩子在她眼里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讓她無法將女兒放心地交出去。

而且皇帝玄昱也早早就放下了話,為玄淵預定了原嘉寧為妻,雲青蘿就算再膽大妄為,也不敢不听皇帝的命令,這才是最讓她和原修之難為的地方。

玄昱之所以選定原嘉寧,是因為看重原府的勢力,玄淵出身有問題,做了太子也地位不穩,需要有原府這樣強勢的外戚來撐腰,這一點原修之夫妻都看得很明白。

雖然玄淵出身原府,注定了和原府牽扯不斷的關系,但是這種關系遠沒有成為姻親來得更牢靠。

原嘉寧見母親久久沉吟不語,不由焦急地問︰「是不是皇上非要我嫁給太子?娘,咱們能不能拒絕啊?玄淵連『娶誰都好,就是不娶原嘉寧』這樣難听的話都說出來了!他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雲青蘿拍了拍女兒的手,說︰「我回頭和你爹商量商量,放心吧,女兒,娘絕對不會讓你受這個悶氣的,那個混帳小子,以為他成了太子就了不起了?給我等著!」

皇帝的指婚之後就沒了後續,原嘉寧煩躁不安的心便稍微放了下來。

眨眼就到了春節,喧囂忙碌過後,緊接著是更熱鬧的元宵節,對于全城的女眷們來說,元宵節才是重頭戲,是難得可以出去盡興游玩的日子。

原嘉寧今年心事重重,原本沒有興致外出游玩,但是耐不住弟弟妹妹的慫恿勸說,最後也不得不跟著出門。

元宵節看花燈,為了要能領略到那份獨特的歡快和熱鬧,眾人都是步行。金陵這些年來一直太平,所以格外繁華熱鬧,大街上人群眾多,眾位女眷玩了一會兒,就有點累了,決定找個清靜點的茶樓歇歇腳。

半墨茶樓是一棟以針對富家子弟為主的茶樓,樓下大廳的最低吃食消費就要一兩銀子,這比普通百姓一月的辛苦酬勞都還要高,他們自然消費不起,也不敢進門,所以茶樓里相對清靜許多。

原嘉寧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這里人更少,更加清靜,也方便推開窗子觀賞遠處的花燈和街景。

眾人坐下喝茶休息,走得酸疼的腳總算舒服了一些,可還沒安穩片刻,麼妹原嘉敏就蹭到原嘉寧的身邊,小聲道︰「姐姐,我想去茅廁。」

原嘉敏今年才七歲,小臉蛋粉女敕女敕圓嘟嘟的還帶著嬰兒肥,大眼楮烏溜溜地看著自己最信賴的大姐姐。

原嘉寧只好起身,親自攜著原嘉敏的小手到外間去尋找茅廁,錦心和錦英也跟了出來。

錦英招來小二哥,詢問茅廁在哪,小二哥立即為她們指明了方向,二樓就有專門為貴客準備的如廁間。

錦心跟著原嘉敏進去如廁,原嘉寧和錦英在外面等候,這時突然走過來一個人,伸手拉住了原嘉寧的手,將她迅速拉入了相隔幾步之外的雅間之中。

變故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等錦英反應過來要大叫時,已經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喝道︰「太子殿下請原小姐過去一敘,不要聲張!」

其實錦英也認出了把小姐掠走的人正是玄淵,她想去報信給自家二少爺三少爺,卻被玄淵帶來的侍衛給押住,只能不滿地瞪著侍衛生悶氣。

被玄淵拉到雅間里的原嘉寧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怒道︰「你這是做什麼?強搶民女嗎?」

听見她這句話,玄淵冷硬的面容有了一絲絲變化,只是他依然眉頭緊皺,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原嘉寧被他看得有些失措,莫名地心虛,自從玄淵十歲那年被從原府帶走,他和她之間就早已不是姐弟,她也只不過是緊咬著曾經是姐弟當做借口,用來抵抗玄淵這讓她慌亂異常的感覺而已。

「听說,你前天真的去相親了?」玄淵正值變聲期,嗓音有些沙啞,卻意外的帶了幾分磁性,非但不難听,反而在靠近原嘉寧的耳朵逼問時,更讓她面紅耳赤起來。

原嘉寧伸手推他,讓兩人之問保持一段距離,才惱怒地說︰「是啊,我去相親了,如今你我非親非故,這又關你什麼事?」

玄淵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握緊了拳頭,指尖深深刻進掌心,帶來麻木的疼痛。

他低聲質問︰「非親非故?我在你心里已經成了非親非故之人?」

原嘉寧躲避開他那令人心驚的咄咄逼人眼神,依然忍不住羞惱,道︰「難道不是嗎?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世族女子而已。」

玄淵閉了閉眼楮,讓那陣讓自己氣怒攻心的黑暗感覺慢慢消散,才沉郁地說︰「你是生我的氣了吧?因為我曾經說了『娶誰都好,就是不娶原嘉寧』這句話?」

原嘉寧低下頭,咬緊了嘴唇。

玄淵伸手去握她縴細女敕白的玉手,卻被她閃過,玄淵干脆直接將她攬進懷里,緊緊抱住,如今的他已經比她整整高了一個頭,她就是要掙也掙月兌不了。

「放開!你放開我!」原嘉寧的心更發慌,臉更紅了,她簡直要被玄淵弄胡涂了,他明明那樣無情拒絕了她,現在這樣又是為何?

「嘉寧。」玄淵埋首在她的玉頸之中,發出悶悶的聲音。「嘉寧。」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原嘉寧幾乎要窒息,她掙扎的力度漸漸減弱,慢慢便不再動了,任憑他緊抱著她,听著他一聲聲的呼喚,淚水慢慢盈滿了她的眼。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當著皇帝的面狠心拒絕了她,現在又來撩撥引誘她,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她雖然性格溫柔,卻並非爛好人,之所以對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讓步,心甘情願為他一針一線地縫制衣衫,最初或許是出于對他離奇身世的憐憫,可是後來看著這個文雅的少年一天天成長,變得冷硬,變得孤獨,明明高高在上了,卻經常在她面前流露出困獸一般無助的眼神,讓她一點點心疼,一點點心憐,就這樣一點點地將他烙印在了自己心上。

她是真的不願意嫁入皇宮,她萬分討厭皇帝的三宮六院,但她以前便隱約猜到了皇帝和父母的企圖。玄淵和原府根本就分不清彼此,聯姻會更加深兩者的聯系,能給孤獨無助的他一份助力。

那時她其實的確隱約想過若皇帝指婚,且也是父母之命的話,就算再討厭皇宮,為了「原瑯」,她或許能容忍、讓步。

為了他,她願意嫁入皇宮,願意忍受眾多嬪妃,她真的這樣想過。

可是薛冰瑩傳來的話,徹底讓她心寒,也讓她明白了自己是如何自作多情,錯許芳心,人家根本就不領她的情!

當薛冰瑩說出「娶誰都好,就是不娶你」時,那一刻她真恨不得一頭撞死。

「對不起,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話就月兌口而出了,後來很難再解釋清楚。」玄淵輕輕推開她一些,雙手捧住她淚水滿面的小臉,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激蕩,猛然低頭吻下去。

原嘉寧被他如此突兀的行為嚇住,甚至忘記了抗拒,只傻傻地瞪大了眼楮,看著猛然靠近的英俊臉龐。她的雙唇被狠狠壓住,玄淵笨拙又發狠地在她嬌女敕的嘴唇上來回磨蹭,滾燙的吻隨後又蔓延到她的臉頰上,將她的淚水全部吻去,之後他又吻回她的雙唇,貪婪又急切地吮吸含咬。

他也不太懂得如何親吻,只是憑著本能想與自己心愛的女孩再親密一點。

他的手緊緊樓著她的縴腰,那種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身體的渴切,直接反應在他的身體上,雖然冬日衣服穿得厚,原嘉寧還是隱隱察覺出來不妥,等她明白那抵在自己小月復處的硬挺是什麼時,轟一下整個人都快燒了起來。

她清醒了一點,急切慌亂地開始反抗,用盡力氣推著玄淵,說︰「你瘋了?放開我!放開我!」

可是情竇初開、初起的少年既然品嘗到了心上人的滋味,哪里還願放開?玄淵依然試圖吻她、抱她,手中的動作也不由加了幾分力氣,原嘉寧被勒痛了,忍不住哀鳴出聲,叫道︰「原瑯!」

這個名字讓玄淵猛地清醒過來,他停下動作,頭抵在原嘉寧的肩膀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良久,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嘆了口氣。

原嘉寧立即後退三步,離他遠遠的,目光警戒地盯著他,唯恐他再亂來。

玄淵說︰「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說出那話傷了你。」

原嘉寧眨了眨眼,迷糊不解。

玄淵無奈地扁了扁嘴角,說︰「你曾經教訓過我和二弟、三弟,要我們日後長大了要學習父親和二叔、三叔,做一個善待妻子的忠貞丈夫,你日後的夢想也是嫁一個這樣的夫君,希望自己與夫君都能夠從一而終,白首偕老,不是嗎?」

原嘉寧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她的理想。

或者說,這是天下大多數女子的理想,只是真正能夠實現的,又有幾個呢?

玄淵的眼神幽暗,繼績說︰「現在的我,還會是你的良人之選嗎?一入宮門深似海,多少恩怨不由人。你可知道,現在在我的東宮里,皇上已經賜給了我兩個侍寢宮女,皇後也賞了兩個,美其名教導我成人,而且還有其他的宮女和千金貴女,多到不勝數。嘉寧……你可知道,我是不想日後負你,才狠心今日拒絕你。」

原嘉寧瞪大了眼楮,她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玄淵會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拒絕了她。

「皇宮里,美女成群,麗人成堆,可是紅顏枯骨更是不知多少,我原本不想你跟著我受罪,只希望你真能嫁給一位如父親這樣的男人,平安喜樂地過一輩子。」玄淵握緊了手心,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我是真的這樣想過,我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謹守著弟弟的身分,看著你嫁給良人,默默守護你的幸福。我以為我自己真的可以這麼偉大,這麼無私!」

原嘉寧咬緊了嘴唇,眼淚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願意為了他入宮,甘願忍受日後他必然會有的眾多妃嬪;他卻為了她而拒絕她,想成全她「一生一代一雙人」的美好夢想。

他們都全心全意為了對方著想,結果卻背道而馳,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堅持下去?你今夜為什麼還要見我?」原嘉寧淚眼朦朧地質問,既然他要裝出偉大的情操,為什麼不裝到底?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我……」玄淵低頭,指甲劃過掌心,那種疼痛讓他終于放下了男人所謂的自尊,說︰「我輸了,我辦不到!我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偉大,那麼無私。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哪怕只听說你要和別人議親了,我就已經忍受不了了!」原嘉寧一時百感交集,臉上的表情更是似哭似笑難以分辨。

「你想偉大就偉大,想自私就自私,那你真的為我想過嗎?你知道我被拒絕時有多難堪,現在又有多難受嗎?」

「嘉寧……」玄淵上前想再次擁抱她,卻被她連連後退躲開,直到她退到窗子邊,玄淵不敢再上前,他只能說︰「別退了,求你別退了,我不動就是了。嘉寧,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原嘉寧低下頭,從袖袋里抽出手帕,掩住自己已經紅腫的眼楮與壓抑的嗚咽。

玄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原嘉寧嚇得急忙閃身避開他的正前方,又氣又急地說「你這是做什麼?」

玄淵慢慢地說︰「小時候,弟弟們犯了大錯時,父親就罰他們去跪祠堂,可是無論我做錯了什麼,卻從來沒讓我罰跪過,我以為父親是不在意我這個庶子,根本不屑于管教我,可現在才明白他只是謹守著君臣之禮,他始終沒把我當做他的孩子,只把我當做一個被寄養的皇子。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就連弟弟們被罰跪都羨慕得要死。」

原嘉寧慢慢平靜下來,听著他的訴說。

「我小時候犯過錯,卻沒被罰跪過。後來進了宮,根本就不敢犯一點錯,所以仍然沒有被罰跪過。嘉寧,對不起,如果有些過錯只要罰跪就能原諒,我懇求你的原諒。」

他今天自己罰跪,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曾經的拒絕做錯了,而是他恨自己的沒擔當。他明白自己對原嘉寧的渴望,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唯有原嘉寧一個,卻以後宮嬪妃眾多為理由,硬生生把她推開,這不是給自己的無能軟弱找借口嗎?

太子如何?日後當了皇帝又如何?他真的就不能做一個獨一無二的皇帝,許她一個一生一代一雙人嗎?

這樣的想法對于向來風流成性的皇族子弟來說或許驚世駭俗,可對于在原修之教養下長大的原瑯來說,絲毫不足為奇。

原嘉寧的淚水又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她都有些恨自己不爭氣了,她明明平時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愛哭鬼啊。

都怪玄淵,都怪原瑯,只要是和他有關的事,就容易惹她哭,讓她傷心難過,不能自己。

娘親說,她雖然表面上是一副大姐姐的架勢,其實遠沒有二妹精明,也沒有三妹討巧,是個名副其實的傻大姐。

娘親說的沒錯吧?否則她怎麼會這樣被玄淵玩弄在手心,喜怒哀樂皆由他?最要命的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無法真正對他生氣。

玄淵說︰「嘉寧,再給我一次機會,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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