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陽還是那麼惡毒,暴曬著每一個人柔弱的肌膚,跟一班異教徒僵持在毫無遮陰的馬路邊實在不是件美差,好在這班恃強凌弱的天主教徒們似乎因為P市第一醫院的心髒科醫生和東方傳媒總裁的出現,變得乖巧順從,一個個收起鋒牙利爪。
我以為可以擺月兌這鬧劇,又可以得到一個反動我的男人的支持,心情竟忽略了炎熱的氣溫變得清爽起來。
然而,新娘雖然不再把我當成眼中釘,但她抱著新郎的腰,新郎的雙手又像千年老藤盤在我的手臂上,實在教人無法掙月兌。
我向南宮成武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剛想伸手去拉盧莞南,卻又出乎意料地轉了方向捂向我雙耳——
下一秒,東方天煞的獸式吼便在現場炸開︰「你TM心理變態也好,早熟也好,不想讓盧氏股票變草紙就給我放開髒手!」
我分明感覺到盧莞男的手在顫抖,最後終于被石膏臉的威脅成功逼退,只是我的手腕上不可避免地出現幾道深紅的指痕!
等石膏臉吼完,身邊這位迷倒眾生的心髒科醫生才慢慢把修長的大手從我耳邊松開,一面指責東方天煞道︰「嘖嘖嘖!臭脾氣啊臭脾氣,你說話就不能擰低音量麼?」
這不知道是南宮成武第幾次抱怨石膏臉的音量問題了,但我知道,這絕不會是他這次抱怨的最後一句話。
南宮成武一皺眉,一吸氣,又開始他的長篇碎碎念︰「你老是這樣扯著嗓門嚎叫,一來制造噪音,對周圍無辜百姓的耳膜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最重要的是我的小愛愛也在場,她的聖體哪怕受到一丁點兒皮外傷,我的整顆心都會跟著抽痛,你一吼兩傷,何必呢?」
我忍不住抬手捏捏楮明穴,揉揉太陽穴,日曬加耳鳴,實在令人吃不消,但這位心髒科醫生一旦開始他的理論,就算天才級別的裁縫把他的嘴縫上,也不能阻止他發表言論的堅定決心!
石膏臉沒有吭聲,只是印堂間的褶皺越來越深,像隨時會爆炸的地雷,心髒科醫生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繼續說教︰「二來傷了自己的聲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毀之不孝啊!你不在乎,你的父母也會心疼啊!」
「嗯嗯!」我猛點頭,對南宮成武這個理論表示深刻的贊同,卻見石膏臉突然面如土色,眉頭皺得更深,刀刻般的狹眸底下隱藏著深深的憂傷,只是隱忍著沒有釋放出來。
「父母」二字似乎令他情緒起伏,記憶中媒體從未報導過關于他的父母或其他家人的信息,我不由得懷疑這個經常對我微笑的男人也有不為人知的悲情史!
似乎覺察到我正在觀察他,東方天煞即刻換上微笑,沖我柔聲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這個男人急轉直下的表情變化令我錯愕地無言以對,為難之際,南宮成武的長臂已經繞過我後背環住我︰「小愛愛就不麻煩你了,你還是回去換塊紗布吧,血糊糊地怪嚇人!」
心髒科醫生這麼一提,我又注意到東方天煞的右手,在醫院時明明已經替他止血了,為什麼他老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石膏臉瞅了一眼掌心血紅的紗布,淡淡一笑,絕美的狹眸赤祼祼直視著我︰「弄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你?」
我心里一震,在醫院對付那群無緣奧斯卡金像獎的「職業家屬」時,他確實救了我,雖然我沒有從頭到尾給他處理傷口,但是——我把疑問的目光轉向南宮成武,後者即刻擺手澄清道︰「我是以對待國家級重要人物的態度給他包扎的,不能排除他自個兒涂番茄醬博取同情的嫌疑哦!」
「我可以拆開給你看看是不是番茄醬。」石膏臉淡然一笑,抬手作勢要扯下紗布上的繃帶,我趕緊掙月兌南宮成武跳過去按住他的大手,厲聲吼道︰「你瘋啦!誰要看你的血呀!」
見我動作迅猛又激動,南宮成武忍不住報怨道︰「小愛愛,你不要中了他的苦肉計!這點小傷對于一個體型這麼龐大的男人來說不算什麼!」
「你不是教過我,傷口要是不慎感染,可能會引起破傷風嘛?」我回頭輕拍他的手臂,對他突然不像個慈悲醫生的態度感到不滿。
這時,那位早該被送往醫院的新郎突然發出弱弱的聲音︰「小愛,我……我也有傷口……」
石膏臉笑顏頓消,沖盧莞南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怒吼︰「你有傷還不快滾去醫院處理?在這兒裝可憐討同情能讓傷口愈合嗎?」
「去醫院吧,趕緊!這兒沒什麼事了,大家回去洗個涼水澡,吹空調,吃西瓜,喝下午茶吧!」南宮成武笑臉迎人,打發那班天主教徒回去。
眾人一走,紅色法拉利旁邊那位瘦弱的男子又走過來湊熱鬧,晃動著弱小的肩膀沖我撒嬌道︰「那我怎麼辦?」
失策啊!我差點忽略了這個重要的財神爺吶!可惜他答應我的五萬報酬已經隨著婚禮結束泡湯了……
我垂下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高積男卻突然從背後拿出一個掌上電腦,眼里閃著亮光說道︰「把你的賬號給我吧,今天辛苦你了,我馬上叫人給你匯款!」
呃?任務失敗也給錢?這是什麼邏輯?這個男人是嫌錢多還是剛才受各種沖擊腦袋秀逗了?
「怎麼了?小愛愛,他無緣無故給你錢做什麼?」南宮成武打發完那批人回頭問我,他的問題比高積男給我錢更令人糾結,我怎麼開得了口告訴他呢?
我準備幫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阻止一場婚禮,結果這個男人和新郎都將充滿婬念的視線轉向我,上演了一場基男終結者的鬧劇,最後我還可能要厚著臉皮收人家的報酬……
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啊?為什麼惡魔工作室的任務沒有一項進行得順利呢?
正當我陷入無限愁緒之中,一聲沉悶的痛叫伴隨著某種物體轟然倒下的聲音傳入耳膜,轉眼一看,高積男已經直挺挺地躺在柏油馬路上了,而東方天煞正用左手揉著他的右拳。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的客戶?」我沖他吼道。
東方天煞卻堆滿石膏式的微笑解釋道︰「這個人明顯的居心不良,他想用錢泡你,你不覺得這招太俗了嗎?」
「那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我想蹲下去扶高積男,這回連向來以慈悲行醫的南宮成武也阻止我︰「小愛愛,他只是鼻子受重擊,暈一會兒自然會醒,大不了我把他搬到路邊,省得被來往的車輛輾著了。」
我瞪大眼,不敢相信這個穿著神聖白大褂的心髒科醫生果真動手將高積男的身體像抬尸體一樣抬離馬路中間!
這可是我認識了十年的善良醫生啊,過去他對待追求我的男人從來不會這樣粗魯,今天是怎麼了?
東方天煞看著南宮成武辦完這件體力活,兩人竟默契地相互點頭,一致說道︰「那家伙太礙事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客戶啊!」我氣急敗壞地沖這兩個高大的男人咆哮道,他們卻懶懶地瞟了高積男一眼,一致從鼻孔里哼出不屑。
「好了,小愛愛,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跟臭脾氣一起出現在醫院?我不是勸過你不要見危險的男人麼?」南宮成武貼到我身側,意有所指地問道。
「你不要岔開話題!你口口聲聲說支持我的惡魔工作室,為什麼那樣對待我的客戶?」我執著地質問道。
「哎喲,小愛愛,你不要討厭人家啦!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這只猴子無故想給你匯錢,顯然是對你心懷不詭啊,你怎麼可以為這種人生我的氣呢?你有沒有听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是從我胸膛偏左的部位發出來的啊!」這位心髒科醫生又使出他既惡心又猥瑣且肉麻的套路來說服我。
不可否認,這一招他是屢試不爽的,但是東方天煞可不能輕饒——我轉眼瞪向他的石膏臉,他仍是天塌下來也不會變的溫柔微笑。
我以為他會道歉或者說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之類的敷衍之辭,他卻出其不意地把問題拋到腦後,轉而說道︰「昨天我還為惡魔工作室的存在感到懷疑、不可理喻,甚至深惡痛絕,但看到你為客戶那麼盡心盡力地去實現願望,甚至用生命去完成任務,我決定相信你是一個值得依賴的人!」
「你想說什麼?」我降低音量問道,原本燒到眉頭的怒火被他吹噓幾句之後,很沒出息地熄滅了。
沒辦法啊,我梅馥愛從小缺乏父愛,最經不起人家贊美了,此刻能把持住沖動,不對贊美我的人擁抱獻吻實屬不易了。
「臭脾氣,你若想說支持的話,不外乎物質和精神上的支持,精神上小愛愛已經有我,改天會給你發個賬戶,你把錢打過來表示物質的支持就行了!」南宮成武輕輕將我從東方天煞跟前拉開,想帶我離開。
在我轉身之前,東方天煞仍是一臉淡定的微笑,待我被南宮成武拉向他的摩托車時,他在後面說道︰「我只是想找一個真正能夠、而且願意幫助我去做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難道這個小小的願望也不能實現嗎?」
想做卻不能敢做事?這正是惡魔工作室的宗旨啊!
我心動地拽住南宮成武,回頭望向那個站在太陽底下的高大男人,他的石膏臉此時此刻簡直比藝術品還令人著迷,因為他那番真誠的話已經深深打動了我的正義之心。
「你想做什麼事?我可以幫你。」我認真與他對視,他望著我的眼神也分外真誠,尤其是他兩片性感厚實的嘴唇發出的磁性聲音,在這一刻更誘惑人去靜心聆听。
「你應該已經從梅紫芸那里知道這三年來我對她的表白都不理不睬了吧?其實我對她也是深感抱歉,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去補償她!但這輩子我的生命中早已出現了一個女神,只是我向她表白多次都沒有得到正面的答復,我既得不到她的心,又得不到她的身,更得不到她的愛,我早已心力交瘁……」石膏臉柔聲說著動人的愛情故事。
我的心早已被打動,不等他提出要求,我就對他保證道︰「我一定幫你得到她!」
石膏臉感激地沖我點點頭,他的眼里似乎被一層水霧彌漫,我對他的痴心更加同情,但凡偉大的愛情背後總是充滿辛酸的淚水和鼓舞人心的堅持!
「你不是說價格面談嗎?現在我們就確定一個價。她對我無比重要,我願意用我畢生所得換得她的愛!」東方天煞激動地上前拉住我,嚴肅地承諾道︰「只要你幫我征服她,你任意點出我名下一個或多個產業,所有的資產都可以給你,我只想跟她結婚……」
一個或多個產業!那將是多大的金額啊!我的小地下室能裝得下那麼多錢嗎?
我眼前昏眩了足足5秒鐘,整個心靈被這份天文數字的報酬震撼了,思維和舌頭都打結了,唯一能說出口的幾個字就是︰「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如何征服東方天煞心目中的女神級人物,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