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了嗎?」章小念的聲音幾乎都打著顫,兩人相隔甚遠,章小念走的時候,陸向北還處在昏迷的狀態,此刻她最擔心的不過就是他的身體。
「我沒事,倒是你一定要安心養傷,你就放心吧,就是這幾天,我一定會收拾了她,到時候我就過來陪你。」陸向北三言兩語,實則他身體里的蠱還未全清,這一點他都讓瞞著不讓章小念知道,可章小念到底是不傻,如果陸向北和容易身上的蠱都清楚的徹底了,艾娃肯定不可能還能好端端的,就算因為礙于奧里克斯家族,不能將艾娃殺了,她也必定要蛻層皮,哪能像現在這樣囂張,就連打個電話都要躲躲藏藏的,用這種特殊的手機。
「我知道的,我也想你,希望我們能夠早一點見面。」章小念這話就說明,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早一點除掉艾娃。
「會的,一定會的!」陸向北的音調低沉,帶著篤定和一抹怒氣。
章小念知道現在就是用這電話都不一定安全,再說也不知道陸向北那邊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還是少說的好,現在提前暴露了對整個計劃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他們都還年輕,有再多的話以後見面還有的是說話的機會,不急于這一時。
縱然心里還想要躲听一會兒陸向北的聲音,還想要再多多他的哪怕是呼吸聲都是好的。不過她是識大體的,還是要為大局考慮。
只要知道陸向北的心里有她,光這一點就已經夠了。
「我有些累了,這電話我們還是少打的好,你只要知道,不管我身在何處,我的心永遠都是跟你在一塊兒的。」章小念這已經在表明知道的心跡,這是對陸向北來說最好的鼓勵,就為了章小念這一句話,陸向北都不可能放過了艾娃。
「你只管好好休息的,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去處理!」
章小念輕嗯了一聲,當她準備掛上手機的時候,清楚的听到听筒傳來的,溫柔帶著一絲溫潤,像是夏日里的清風微微拂過心頭,侵潤了心田,又像是冬日里的暖陽,給予了一室的溫暖。
電話已經掛斷了,章小念都在回味著陸向北清清淡淡卻蘊含著無限情意的一聲「我愛你!」
他表白心跡的直白,讓章小念臉紅心跳,她也愛他,很愛很愛,想要給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也想要跟他面對一切的困難,力所能及的幫助他,成為他得力的助手,更是不願意成為陸向北身邊他們所說的後腿,她要足夠的強大,強大到能夠和陸向北並肩而立。
其實這一回是真的要感謝艾娃,感謝她的這些深沉心機,要不是如此章小念都不知道之前對別人一味的善良其實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那些人不會因為你的善良而感激你,只會得寸進尺,把你都當成了真正的傻子,這就是人性!
……
那邊的陸向北掛斷電話,臉上殺意四起。
那種怨毒的眼神,像是猶如地獄里爬上來的閻王一般,有著可以吞噬一切的力道。
尹濛灝,容易,蘇倫三人跪在陸向北的跟前,這是他們的失職,護主不力。
就算平時他們能夠開著各樣的玩笑,拿陸向北來當做是玩笑的焦點都不會受到他的任何懲罰,那是平時,平時他們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莫說是玩笑,就是同穿一條褲子,陸向北都願意。
可現在不是平時,是在戒備的攻擊狀態,是來完成任務的,這就不再是兄弟,而是上下屬的關系。
既然陸向北昏迷了五十幾個小時,這就是他們的護主不力,就算陸向北不說,他們都要主動的跪倒他的面前領取自己該有的處罰。
蘇倫的眼中隱隱泛著驚異的光,剛才通話中的男人,是何等的柔情蜜意,就是當著他們的面,也毫不掩飾對于章小念的愛,那說話的腔調,跟陷入熱戀中的那些少年有什麼區別。
帶著誘哄的調調,就跟在哄孩子似的,說話都沒有個高音調的,就怕嚇著了她。
這般的呵護,就連氣氛壓抑至此,在掛斷電話之前都不忘對章小念說一聲我愛你。陸向北平日里對他們是好,還是非常的好,但眼神中也從未有這種毫無防備流露。他都能看出來,章小念已經是陸向北心中無法或缺,誰都不可能去比擬的一個存在。
這個存在對于陸向北來說是危險的,他這樣的人不該有弱點,而恰恰章小念就會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但同樣這個存在又是極好的,誰要是敢觸動了陸向北心底的這根刺,那麼對不起了,你將要付出的代價,將是誰都承受不起的,有章小念這麼一個存在,就是促使陸向北要不斷強大,強大到無以匹敵,只有如此才能夠保護住章小念。
他都已經到了無人能夠觸及匹敵的地步了,那麼還有誰能夠去,會有膽量去對付他的這個弱點呢。
原本對章小念就存著敬畏和尊重之心,分析了陸向北的心里之後,蘇倫是暗暗發誓,這輩子就算是拼去了性命都要保護好章小念。章小念就是陸向北的命,陸向北對他的恩情就是用他的命去還都還不夠。保護好他心愛的人,就是他的職責。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如蘇倫這般分析的透徹,可他們對章小念也早已經改觀。
尹濛灝第一個膝蓋上前一步,抬頭稟報道︰「是屬下無能,到現在才知道此事,若不是被攔著,我早已經把那可惡男女一槍斃命了。」尹濛灝扭過頭怒瞪了蘇倫一眼,都怪他攔著。
他就是一個沖動的行動派,你讓他帶人打仗,收繳土地,那是最合適不過,可忍耐性比起陸向北郭政和蘇倫來就差的遠了。
這也是為什麼陸向北會讓尹濛灝去訓練這麼多的雇佣兵,他訓練出來的兵是絕對優秀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陸向北厲害的地方也表現在這一點,他用人能夠和他們的性格特點聯系在一塊兒。這樣用人才能夠起到最大效率。
蘇倫也回瞪了尹濛灝一眼,尹濛灝看他不順不光是因為蘇倫攔著他,不讓他去動艾娃,更是對他這些日子不將此事告訴他,真正是不把他當自己人了。
這一點蘇倫有他的計較,也是章小念首肯的,當時情況下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說尹濛灝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事來,陸向北還在昏迷,必須要能文能武的主持大局的。
「灝,這一點我很贊同蘇倫的做法。」容易拉了尹濛灝一把。「好好好,你們都是對的,那現在如何辦?當真是要放那個惡毒的女人回去嗎?哥你別忘了你身上受到可怕的傷,我沒親眼所見,光听描述就已經毛骨悚然了。」尹濛灝對著容易說道。
他真是難得叫容易一聲哥的。
容易的臉色同樣不好看,此仇不報他就不是容易。
誰不知道他容易最是有仇必報的,絕對是本錢利息一並要回來的主,手段毒辣的讓人嘖嘖稱道來著。
「我也想,不過不是這個時候,必須等安爾的消息,我們現在就是在五天後的那場‘葬禮’上好好布置!」容易說出葬禮的時候還忍不住的抬頭看了一眼穩如泰山坐在椅子上的陸向北。
以前倒也沒覺得陸向北有多威嚴,只是佩服他的領導才能,此刻竟然被陸向北臉上的冷冽給震懾到了。
他就是怕陸向北不高興,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葬禮是假的,可難免會有些不吉利,再說再怎麼樣章家的人都要請來呢,那天的情況只怕不好控制呢。
「你們都起來,誰都沒錯,反而把事情都處理的極好。確實容易說的對,灝你以後也要多沉得住氣些,這一點要好好的跟蘇倫多學學。你們先下去準備,我要親自去見慕當家。」
陸向北恩威並施,他不會因為此事責罰任何人,只是對于他醒過來第一眼見到的艾娃心生不滿。
他也明白這是蘇倫不得已之舉。
但就算知道,心里已經不痛快,不痛快讓蘇倫跪著,算是小小的懲罰。這一點也不代表陸向北是在公報私仇,只是告訴他們,他不在的時候做什麼事什麼決定都可以,只是像那些觸踫到了他陸向北底線的,就算是逼不得已,也要受到懲罰。
再者如果蘇倫能夠再強硬些,是不是他醒過來第一眼就不用見到那張讓他惡心到想要嘔吐的臉了呢。
他們誰都不知道,艾娃竟然可以齷齪到何種境地,當然這一點陸向北也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昏迷中的陸向北果然如山山醫生算計的時間段內醒過來的。
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就在他眼前,一厘米的地方,他微涼的薄唇被一張豐潤的紅唇堵著。這是被一個女人強吻了!
如此奇恥大辱這叫陸向北如何能夠忍受!
抬手就要將趴在他身上的艾娃推開,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無法動彈,這一切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艾娃動了手腳。
他醒過來只記得自己最後一眼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章小念,然後期間發生了什麼就都不記得了,就連已經過去了五十幾個小時,陸向北都毫無印象。
身體還是很虛,手臂抬都沒法抬,全身無法動彈,就劍眉下的一雙亮如星辰的眸子能夠滴溜溜的轉動。
陸向北長這麼大何曾受過如此羞辱,頓時怒上心頭。
「當真是賤貨了!」他真的是有修養不過的人,能夠忍得他動嘴罵人的,艾娃可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了,如若她要是知道榮獲了如此殊榮,不知道是不是要笑顏如花大擺筵席了。
艾娃一點兒都不惱怒,竟然直起了身子舌忝舐著自己的唇瓣,就是那張被涂抹的紅艷艷的嘴唇親吻了陸向北的唇,此刻她這簡直就是無聲的挑釁。
「不賤到時候在床上你怎麼會覺得舒暢呢,章小念那種骨瘦如柴的女人根本就給不了你歡愉,她那干癟的身材,根本就配不上你,容貌也是委屈了你啊,再說她因為替你擋了那一槍,明明手術很成功,昨天夜里竟然是傷口發炎,就那麼去了,她那瘦弱的身子,到底是福薄啊。」
艾娃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如此大膽露骨的話都敢在陸向北的面前說,想必她也不想在陸向北面前裝什麼柔弱的小女人,該是知道像陸向北這樣的人是不會吃那一套的,那些可都是那些沒腦子的男人的。
陸向北在听到艾娃說章小念出事的時候,胸口一股郁結涌了出來,但轉念一想,事情不對。
蘇倫和容易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如果章小念真的是出事了,艾娃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就算是為了救他也不可能,一定有蹊蹺,他在心里不斷的告誡自己,縱然想到了可能會有蹊蹺,那心髒處還是時不時的傳來鈍鈍的疼痛感。
再不想多看眼前的女人一眼。
「你不過是想要得到我,這當口何必再尋我的討厭呢,你不該是如此愚笨的人。」陸向北心中的疼痛掩飾的很好,就是艾娃瞪大了她那雙碧綠的眸子在陸向北的臉上逡巡都發現不了一絲一毫的不對勁和蛛絲馬跡。
陸向北知道這時候他不該跟這女人起無謂的沖突,首要的還是見到蘇倫和容易,問個清楚。
果然在陸向北那一番話後,艾娃的眸子閃了閃,陸向北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她就是想要得到陸向北的幫助,結成同盟的,當然也想要這個男人,她何必要如此跟他成了敵對呢?
現在看來章小念也不過如此,陸向北听到她的死訊也就是片刻的傷心,如此之快的就消失無蹤,就說明他根本就不是像她認知的那樣在乎一個女人。
艾娃根本沒有體會過愛人和被人愛,就算有追求者,更多的是對她的美貌和身份趨勢若無的,真正愛她這個人的,幾乎是沒有的。
她只把男人都看成了是她的那個哥哥,整天只對于權勢在乎,什麼女人啊都是用來調劑和利用的工具。
在她看到的那些男人都是如此,就像嫁給她幾個叔叔伯伯的那些嬸嬸們,還有兄弟娶的那些嫂子弟媳們,哪一個不都是從來傳遞子嗣的,死了那些男人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自然她把陸向北也當成了她所認知的那些男人,眼里只有權勢的冷血惡魔。
「那我就先走了,五天後見,到時候希望你能給我想要的,不然我不知道你還會昏睡多久。」艾娃到底是發號施令和威脅人習慣了,現在陸向北就像是刀俎上的魚肉。臨走前還不忘對他警告,更是向前傾下了身子,還想要在陸向北的唇上重溫他唇齒間的薄荷清香,剛才那一吻到現在艾娃還在回味呢。
只是還未觸踫上去,陸向北就張開了口,一口咬住艾娃的唇。
這可不是情人間的廝磨,挑逗性的輕咬,而是貨真價實的一口,瞬間就沁出了鮮血。
艾娃吃痛,快速退回身子,要不然只怕下半邊的唇都要被陸向北咬落下來。
「你是屬狗的嗎?」艾娃憤恨。
「哼!」陸向北只是冷哼,他可也不是翩翩君子,惡毒的手法不是不會用。
冰冷的目光送著艾娃出了他的房間,那種冰冷可以瞬間將山川湖泊都冰凍住。
收回了思緒,眼前的三人異口同聲答道。
「是!」
蘇倫抬高了眼,陸向北就連五天後都等不急了這是。
陸向北從來都沒有親自去求過慕當家任何事,他一心就是想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的,那都是沒有觸踫到他的底線,這次不同,艾娃這女人太傲慢,太驕傲,太自以為是,以至于她觸踫到了陸向北的底線。
這時候陸向北他寧願底下他高貴的頭顱去尋求慕當家的幫助,也一定要置艾娃與死地,可見陸向北對艾娃已經仇恨到了什麼樣的一種地步了。
慕當家曾經派慕小七跟他說過一句話,就是在他有危險的情況下,可以有三次尋找他幫忙的機會,但這一生也僅僅只有三次機會,用光了他就不會再管陸向北。
從沒有一次陸向北動過這念頭,去求得慕當家的幫助。
而慕當家也是極其高傲的人,陸向北不親自求他,他就絕對不會出手幫忙,以前慕小七幫的那些忙,雖然可以說是慕當家受益的,但意義也是不同的。
這次他明知道陸向北陷入昏迷,因為慕小七的自作聰明可能會送命,他因為這事都懲罰了慕小七。也沒有出手幫忙,這就是他在等陸向北,也知道陸向北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如果那樣就不配是他的外孫,更不配是他最優秀的女兒生下的兒子了,死了也是應該。
對于陸向北的決絕,容易是最興奮的人,這個奇恥大辱,他怎麼不要報!
……
慕當家對于陸向北的到來多少還是有些意外,這個外孫倔著呢,沒有想到這一次倒是如此輕易的就上門了。
既然陸向北用的是他自己給的承諾,慕當家自然會幫忙的。
開門見山的來,陸向北和慕當家都是直爽人,不愛那些七拐八拐的彎彎繞,陸向北很直接的問慕當家要蠱毒高手,他不信慕當家身邊沒有這號人,就算沒有,只怕慕當家在容易他們報信給慕小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也肯定能猜測出他中的是什麼。
各大家族肯定都有慕當家派去的人,對于艾娃身邊的這個山山醫生,只怕慕當家早有耳聞。
不是艾娃自己都說了,這個山山醫生還未慕當家的瞧過病嘛,慕當家能夠選艾娃做他的妾,做她背後的勢力,就說明艾娃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被慕當家看上了。
現在看來艾娃的過人之處似乎就是這個身邊的山山醫生。
陸向北這趟來就不是踫運氣這麼簡單,他就是過來要求慕當家幫忙的,而且這個忙他還一定會幫。
果然一切都如陸向北料想的那般。
慕當家很爽快,立馬就把比盧普斯叫了進來,讓他將人安排一下跟陸向北回去。
這個就是苗寨里的神婆,還恰恰就是山山醫生的老師。
可能就連山山醫生都不知道,這個老師他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只不過是早早的就被慕當家招到麾下,一直沒有用這個人,當然是沒有到必要時刻。
就連慕小七都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可見慕當家的手段。
陸向北來也匆匆麼是去也匆匆,離開慕宅,慕當家讓他留下來陪著吃一頓飯,陸向北都找理由推拒了。
他是洞悉慕當家的性情的,在這一點上慕當家從不拘小節,也斷然不會生氣,才拒絕的如此干脆。
臨走前,慕當家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心里有人也未必是壞事,她並不強大也不一定就幫不到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夠明白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不要步了你母親的後塵,這永遠都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想要拔掉還得看你的出色,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必然知道我的苦心,對你,我是不同的!」
慕當家走進陸向北,伸手落在他的頭頂。雖然慕當家到了這把年紀依舊是蒼勁有力,可到底歲月不饒人,他的身子骨總是有些萎縮,背脊還是挺拔,身高比起當年可就是要縮了些,陸向北站在他跟前起碼要高出半個腦袋。
因為是彎腰低垂著腦袋,一派恭敬之色,讓慕當家的大掌輕松松的就落在他的頭頂。
這麼長一段話,很難會有人听到從慕當家的嘴巴里說出來,只怕是慕家現在最優秀的慕雷傲都未曾有。
真是慕當家對于陸向北無上的關懷了。
陸向北不是傻子,真關懷和假關懷他分辨的很清楚,慕當家的這番話是不會有假,在他看到母親的日記上字里行間對這位高高在上的父親愧對,和種種父女間的親情,他當時第一眼見到慕當家的時候,簡直都不敢跟母親日記本上的那個和藹老人聯系在一塊兒。
這是愛屋及烏了,女兒早死,對于女兒的愧疚全部都轉移到了他這個外孫身上去了。
「是,祖父我懂!」
陸向北這句不是叫錯了,而是他故意為之。
所有人都只叫他慕當家,那陸向北就不,偏生叫他祖父,沒有了那個外字就不見分生了。既然他在慕當家的心里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一個子女的,那他就要把這一點淋灕盡致的表現出來。
慕當家再彪悍,也就是一個耄耋老人,過了那個爭強好勝的年紀,在殘酷的競爭和殺戮中,他的人性並未全然泯滅,如若不然陸向北不會受到他的看中。
正是洞悉了這些,陸向北才敢叫這麼一聲。
而慕雷傲,慕家最得力的子孫卻看不透這一點,他的鋒芒太露,在老爺子還狠健康的時候就露出他的鋒芒,這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好好好……」
慕老爺子拍著陸向北的腦袋,很是輕輕的拍著,就跟一個長輩在憐惜晚輩似的。
連續的三聲好,彰顯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陸向北低垂著的臉,隱在一片陰影中,慕當家瞧不見,他的嘴角劃出的是一抹如獵豹捕食時才有的凌厲狠辣。
這一次他肯定慕當家絕對會傾力相助,艾娃就等著吧。
陸向北這次是秘密回的紐約,一切的行程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他顯示坐車做的遠洋船,而後在海上坐上了航母,繼而再坐私人飛機,轉戰紐約,這一切是早就與慕當家聯系好完成的。
能夠在公海上開著航母四處走的也就只有慕當家了,他當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只怕是千年才能出的一個。
就是回到紐約,和章小念可以說是近在咫尺,因為艾娃這個女人,他都沒有辦法去看他一眼,越是到現在了,越是要小心謹慎,一點馬腳都不能露出來,艾娃不是個蠢貨,相反她很聰明。
審時度勢的,陰謀詭計也是數不勝數,所以想要騙過她最好的就是不去。
這一筆賬陸向北同樣都把他記在了艾娃的頭上,就等著一並收回。當然利息要的就不是一點點了。
……
章家接到消息的是章起雲,他第一個通知的就是章小想而不是他的父母親。平日里章起雲跟章小想看著都不對盤的兩個人,說到底章起雲對這個大姐心中也是有畏懼和尊敬的。
大姐的能力他確信無疑,再者他認定了大姐的心理承受能力要高過他們家里的任何一個人,這就是有點兒把章小想當成冷血了。
說來章起雲這麼潛意識的認為還真是有些過分了,章小想這麼些年來的冷漠都是自我保護的一種偽裝。
章起雲啊怎麼說都有些偏心,偏向他的二姐,這大概就是家里一些比較強勢的子女都會吃虧些的原因,人嘛總是會沒有理由的同情或是去選擇保護弱者。
太強大的人只在有了困難的時候被人第一時間想到,其實因為太強大了,也不需要人家的保護,就算是需要,人家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本事的。
章小想看到沖進自己辦公室的弟弟,衣服胸前的扣子一刻扣著,一刻沒扣,領帶歪歪扭扭的耷拉在脖子上,西裝外套都不見了蹤影,這個形象確實有些不怎麼得體。
但听到章起雲嘴巴開合間說出的噩耗,章小想就不覺著弟弟的形象有問題了,而是覺得他可能是受到了刺激。
怎麼可能?前些日子通電話,雖然不是章小念接的,可容易那邊她是分明听到章小念健健康康的聲音來著,自己的妹妹絕對不會听錯,高高興興走的人,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不願意相信,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你是不是听錯了!」章小想一把揪住章起雲的衣領子,她不願意相信。
章起雲垂著眼,他也希望是自己听錯了,電話是容易打來的,怎麼會有錯。他不說話,章小想松開了手,眼神有些瘋狂,她依舊不相信,是不願意相信。
拿起電話,要陸向北的電話,一定要問個清楚,可是按了好幾下,手顫抖的就連解鎖鍵都沒有打開。
卻意外的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就算是容易的電話,章小想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容易握了電話許久了,想想這個電話還是要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個什麼樣的情緒,就是心神不寧的拿著電話,自顧自的找到了章小想的。
思量好好久,手機在手里被他上翻下翻的,手機都發燙了,終究一不小心,觸屏的手機,電話被按出去了。
既然打都打了,那他也不再猶豫,天意如此嘛!
容易啊容易,這種時候還為自己找借口呢。
「我妹妹呢,你給我一個解釋!」章小想劈頭蓋臉的去了一通,容易愣了下。
他這是何苦呢,這不自討沒趣嘛,好好的一場計劃大家都說了,現在就算是對不起章家,以後會彌補的,再說他們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一定不會怪他們的,畢竟這種事情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
想要推到艾娃,可是要跟她身後的整個家族過不去,把章家人放在身邊不是更安全嘛。
保不準布蘭克會魚死網破呢。布蘭克這個人他們也都做了一個了解,最是心狠手辣,惡毒甚至是極端分子。
自然是要防備的。
「我打電話也就是要跟你說的,別太傷心了,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容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可以掛斷電話了,可是吧他還真是見不得電話里听到的那種隱忍的帶著顫抖的語調,還硬是要強裝著強勢,明明就是一個弱女子,何必這麼為難自己呢。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越發的不懂了,章小想怎麼都听不懂這個人的話。
一想到他那張臉,就覺得暈,這人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如果說是看不懂容沐風,那她是更加看不懂這個容易。
容易有些諂諂,再說可就白了,說白了,自己估計得被他們給剁了。
「這個你還真別問我,你們都來就是,飛機我都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當然這飛機可是蘇倫親自安排的。
章小想的情緒突然就壓抑不住了,這是肯定出事了,如果沒事準備什麼飛機,她听到這個噩耗就已經是胸口郁結,若是閔谷雨听到了,想到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還不得傷心至死嗎?
一口氣壓在胸口只等著爆發,對著電話,也不顧慮對方是容易,就這麼毫無形象的爆發了。
「哇……。」的一聲,痛哭出來。
容易的腦袋一下子就炸了,這什麼情況?
這個女人就是罵他行,怒他行,瞪他也行,可是怎麼就能夠在他面前苦呢,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一人兒,這麼毫無顧忌的大哭,讓容易這樣的混球都手足無措了。
若說一般的女人哭就哭吧,他也不覺得什麼,他容易可不是好相處的,就是女人都能打的,才不管你是哭是笑呢。
但這回不同,胸口因為章小想的哭聲一下子就軟了,跟雪糕融化似的,帶膩膩的。這種感覺說不好,不算好也不算壞,就是容易不習慣,怎麼都不習慣,從來都沒有過的啊。
別說是容易了,就是章起雲都愣住了,這都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見過章小想哭成這幅模樣了。
畢竟是親姐弟,章起雲看著都不忍心。
心里本來就難受的厲害,眼眶也紅了,走到章小想的跟前,將這個姐姐摟進自己的肩頭,他也是悶悶的流淚。
章小想的這聲大哭,不就代表著章小念真的去了嗎?章起雲跟章小念的感情最是好,還是還能夠壓抑的哭,可是到後來他越發傷心了,一個大男人竟然抱著姐姐哭個不停。
容易頭更大,怎麼還有男人的哭聲?
章小想抽噎著說道︰「求求你,就算我求求你,你要怎麼樣都行,告訴我真相,我只想要知道真相,讓陸向北听電話,他是怎麼答應我們的,又是如何做的,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沒有,還給我,你們把我妹妹還給我……算我求求你……求求你……」
章小想的聲音越說越輕,越發的細微,像是在自言自語。
容易一見對方來軟的,那哭聲弄的他心都發緊了,不該是如此的呀。
他真是恨透了自己手賤,沒事想要打什麼電話,現在好了,看你怎麼收拾吧,本來這苦差事就是蘇倫去做的,人家做的挺好,自己摻和進來了。
「不哭不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誤會了,我也求求你們,別哭了行不行,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這回換到他求人了。
還什麼看到他的面子上呢,看到他的面子上,人家哭的更凶了。
「求求你啊,我的大姐誒,小姐誒,求求你別哭,我說,我說還不行嘛,沒死,沒死,就是假死你們懂嗎?假死!」
容易揉了揉他的板寸,狠狠的揉,像是要把頭發揪下來似的,憤怒的吼了一聲,頹敗的說道,他認輸,認輸還不成嘛,就算是他犯賤好了,受罰就受罰吧,認了,誰讓他自己腦袋被門夾了呢,要不然怎麼會沒事打這麼一個該死的電話。
想想就是一肚子的悶氣。
章小想一听,眼淚立馬止住了,還在抽噎,這個轉的有些快,她的腦子一時半會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是說沒死?」章小想問的有些傻。
「是是是,沒死,可是你們得當她死了,你們還是得來,這出戲必須你們演,要不然她就真死了。」容易覺得自己都繞。
果然這邊剛才還在嚎的姐弟倆也暈了,章起雲也能听到听筒里傳來的聲音。
氣憤的道︰「你才死了呢!」什麼叫沒死也當她死了,這人神經病吧。
「到底是什麼情況?」章小想急了,她是聰明,可是就是再聰明,有愛因斯坦的腦袋只怕都沒法相處前因後果來。
容易急了,這姐弟兩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你們其他的不用知道,我跟你們說這些就已經是離死不遠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整死了,所以你們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是為了你們好,總之你們就當她是真的死了,到了現場就跟剛才似的使勁嚎,嚎得越逼真越好,其他的別問了,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說完,就趕緊掛電話。
他這都帶著恐嚇了,不過也是真的,要是讓蘇倫和陸向北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蛻層皮。
真不知道自己是失心瘋還是著魔了。
章起雲和章小想對著電話面面相覷,眼楮里帶著無數的問好,雙方的意思都是在詢問對方。
「你明白他說的什麼嗎?」
章起雲立馬就發問︰「姐你听明白了?他說我們在嚎?還神乎其神的,死啊死的,真有這麼玄乎嗎?」一早就知道陸向北不簡單,可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誰敢動他啊,那不是找死嗎?現在你國內陸家的勢力可以說是只手遮天了啊。
當然他們的思維還僅僅局限在了國內,不過想也是,又不是好萊塢大片,誰會想到陸向北跟國外的那些軍火商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啊,章小念可是一個字都沒跟他們提起。
章小想搖頭,一副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的神情。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姐!」章起雲大叫了一聲,搖著章小想的胳膊問道,他現在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章小想定住,伸手擦了擦臉龐的淚痕,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剛才就跟神經病似的。
這事情反復的實在太快,而容易更像是精神病,說的都是不著調的話,想要從他的話里找出點蛛絲馬跡來,只怕是難。
「姐!」章起雲見她不說話,繼續搖。
這種時候算是知道自己家大姐的重要性了。
章小想想了想,抬眼沖著章起雲看,她的眼里陰沉沉的,章起雲覺得肯定沒好事。
「你听著這事千萬不能跟爸媽說,我覺得這還就得我們兩去,瞞著爸媽,到時候就按照他說的做,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啊。」
章小想是下定決心了,但這件事情不能夠牽連到兩個老人。
章起雲就知道事情不妙,但也只能這樣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