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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兒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答道︰「那是我祖父,也是我師父,我自小跟著祖父學醫,一向以師徒相稱,為了出診探病便利,便作了這般打扮,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嚴盈釋然,這倒是真話,大興很少有女大夫,這位沈苓倒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她心中多幾分喜愛親近之意,便吩咐蕪青好好照顧著。
待得青池跟著沈大夫取回了外敷內服的藥,苓兒便立即著手上前替紀子晨換藥。他傷在肩背之上,是以不得不褪去半邊衣裳,嚴盈等人都退至外間,只留了青池與宋嬤嬤在一旁協助。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苓兒才抹著汗從里見間走了出來,小臉上略顯疲憊,笑容卻是依舊。她見嚴盈一臉擔心之色,于是說道︰「傷口第一次處理,總會費些功夫。紀少爺這傷當時處理的倒也得當,只是粗糙了些,少不得細細整理了一番。若是擔心,現在可以去瞧瞧了。」
嚴盈目中顯出感激之色,誠心謝過之後來到里間,卻見青池跪坐在一邊,臉色慘白,胸口起伏不已。嚴盈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青池抬起臉來,見是嚴盈,忙扶著床榻站起身來。因著從前跟著紀子晨身邊,與嚴盈也是熟悉的,于是苦笑著說道︰「方才見那小童清洗傷口,上藥縫合,血肉模糊得實在是有些吃不消,倒是讓那小童笑話了。」
嚴盈看著已經包扎整齊,干淨清爽的紀子晨,又瞥見莊嬤嬤帶著小丫頭在收拾染血的布條,端出去的水盆里也是暗紅一片,心中明白這傷口一定極深,方才翻開來清洗的樣子也勢必猙獰。她心頭一顫,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還未清醒的紀子晨,臉色發白,嘴唇干裂,但表情卻是平靜安穩,如同睡熟了一般,倒是慶幸此時他尚未清醒,不必直面這苦楚。
「好好照顧著,有什麼需要盡管跟蕪青講,若是他醒了,立刻來知會我。」嚴盈輕聲吩咐著青池,又看了一眼紀子晨,方才轉身離開了里間。
外間的苓兒正在淨手梳洗,嚴盈著人上了茶點,等她坐定了方才問道︰「辛苦你了,苓兒姑娘,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醒轉過來?」
苓兒咕嘟咕嘟灌下一杯茶水,抹了抹嘴說道︰「這個要看他的身體底子了,如今先要退熱,若是不再發熱那便可放心了,只是祖父說紀少爺失血過多,卻是要調理一番才可見效。」
嚴盈心中稍定,看著苓兒坦率而佩服地說道︰「怪不得沈大夫放心將病人交予你照料,我方才還著實擔心了一番,想著你小小年紀哪里經得起這個,誰知卻是我眼拙了。」
苓兒依舊笑嘻嘻的,方才不卑,此時也不亢,只是話家常般地說道︰「四姑娘客氣了,紀少爺的傷雖然瞧著凶險,其實未曾傷筋動骨,比起我之前瞧過的斷手斷腳,腸穿肚爛的可是好多了。有一次有個人來醫館,手被齊齊切斷,只連著一層薄薄的皮,還好來得及時,我祖父還是給他接好了。那一次我終于看到了皮肉骨頭這些里面的樣子,還是新鮮的材料,很是有益處呢。」
屋里眾人都露出受刺激的表情,明顯感到腸胃有些不適,一個個都找了借口躲了出去,嚴盈正在喝茶,聞言也停下了動作,實在是無法下咽,她突然有些羨慕蕪青她們,看著滿臉笑意的苓兒,她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苓兒姑娘,你還真是天生學醫的好材料……」
苓兒做了個鬼臉,看看空無他人的房間,說道︰「其實方才祖父一瞧就知道這傷有蹊蹺,這可不是小孩打架能打出來的。祖父讓我私下里跟四小姐提個醒兒,這傷再深個一寸,紀少爺這條胳膊便不得用了。本來我們也不便多嘴,只是祖父瞧著紀少爺年紀不大,心中覺得不忍,四小姐莫要見怪。」
嚴盈恍然大悟,這個苓兒不簡單,不僅醫術頗得沈大夫真傳,而且生的一副玲瓏心竅,以後必將是個出色的女子,她點頭說道︰「不瞞你說,的確是有些故事,只是具體的也是瞞著我和娘的,不知道這傷有什麼問題?」
苓兒看了看嚴盈擔憂的神色,想起祖父交代的話,于是說道︰「這傷是刀傷,從切口來看,當時下手的速度一定非常快。切口非常整齊,而且很深,從方向上來看若是再偏少許,便是斜劈到脖頸,可能是紀少爺當時閃避的及時,不然可就沒得救了。」
嚴盈幾乎驚出一身汗來,她知道這里面必是十分凶險,可是沒有想到竟會有人想要一個十多歲孩子的性命。紀衡豐到底攪進了什麼樣的事情當中?她心中本來略微放下的擔憂又涌上幾分,反而更加濃重了。
「多謝苓兒姑娘了,我也一直想找到這背後的原因,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忙,不知是不是有些冒昧。」嚴盈看向苓兒的目光有些灼灼,既然沈大夫留下了她,還讓她提點暗示自己,那麼至少可以多些建議可參考。
苓兒擺擺手說道︰「四小姐不必客氣,叫我苓兒便是。這樣的打扮久了,听見人叫姑娘還真是不習慣。」她帶著幾分頑皮笑了,湊近嚴盈說道︰「告訴你個秘密,其實紀少爺的傷本不用我留在府中照料的,是我跟祖父求來的。」
嚴盈一愣,原來自己方才卻是想差了,不由打量了一番苓兒,詫異地問道︰「苓兒這是何意,為何要如此呢?」
苓兒眨著眼楮很是認真地說道︰「這些日子醫館沒什麼新病人,呆著實在無趣。四小姐若是肯讓我幫忙,我樂意之極。」
嚴盈不禁微笑,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著實有趣,她點頭道︰「那再好不過,只是要暗暗地查看,卻不能聲張,不然我娘第一個饒不了我。連她也得瞞著才是。」
苓兒會意地笑了,說道︰「放心,這種事情我有經驗,我經常跟著祖父去衙門玩兒,我爹和我娘從來沒發現過。」
嚴盈沒有听懂,下意識地問道︰「衙門?」
苓兒笑得古怪,點頭說道︰「每次有了大案的時候,衙門里仵作們驗尸找不出問題所在,就喜歡去請祖父,不過不能告訴別人,爹爹不喜歡祖父去做這個,我們都是偷偷去的。」
嚴盈握著茶杯的手頓時一緊,臉色又僵硬了起來,呵呵干笑兩聲說道︰「我娘已經吩咐為你準備了客房,先休息一下吧,莫要見外才是。今天辛苦你了,日後還要勞煩你繼續照料病人呢。」
苓兒見狀笑道︰「放心,方才那是為了咱們安靜說話,這會兒我可不會跟你講那些個細節了。」
嚴盈微微松了口氣,隨即笑道︰「你倒是聰明得緊,說實在的,若是真的再听你多講一些,我連晚膳都不想用了。」說完她喚人進來,帶苓兒自去房間休息。
青池瞧著苓兒離去,方才上前來說道︰「這個丫頭真是厲害,對著少爺傷口眼楮都不眨一下。少爺這番真是受了大苦了,瞧著都心疼。」
嚴盈吩咐蕪青關了門,只喚了莊嬤嬤留下,問道︰「你們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紀子晨會傷成這樣?」
青池瞧了瞧莊嬤嬤,先開口道︰「我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少爺隨老爺出門,晚上卻是老爺自己回來了,面色陰沉的可怕,什麼也沒說,帶著範管家和幾個人在書房里一夜未眠,不知道商量些什麼。我那天擔心少爺睡不著,半夜還瞧見有人在咱們府里進進出出的,是……是翻牆走的。」
嚴盈皺起眉頭,心中隱隱有了個想法,卻听莊嬤嬤輕咳一聲說道︰「表小姐,咱們是跟著老爺來京城的,如今宅子里的人大都不是南邊跟來的,老奴平時也只是在少爺院子里伺候,很少外出,瞧著老爺整天不知道忙些什麼,總是提心吊膽的。」
莊嬤嬤是紀子晨的女乃娘,從小貼身照顧著他,如今與青池一同跟著紀子晨上京,想來是擔驚受怕的,如今到了嚴家紀氏這里,才稍微放下心一些。
嚴盈看見她眼底的不安,安慰道︰「莊嬤嬤莫要擔心,舅舅他一向是有分寸的。」
莊嬤嬤嘆了口氣,總是不好說主人家的是非,只是忍不住跟嚴盈抱怨道︰「少爺好些天後才被人抬了回來,那個樣子是嚇死人,血肉模糊的樣子,還那麼大點孩子……」
看來莊嬤嬤和青池所知都很有限,嚴盈微微嘆了口氣,交待他們看顧好紀子晨,便先行退出了客房,卻見采星匆匆趕了來,有事要外出,便親自先送沈大夫回醫館,晚些回來再去瞧紀子晨,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嚴盈笑道︰「怪不得一直等不到娘回來,卻是出門了。」
采星接著說道︰「方才還有個婆子從二門傳話說有人來尋蕪青,可要放她進來?」
嚴盈心下一動,問道︰「來人可是姓方?」
采星點點頭,有些好奇地問道︰「姑娘認識?那奴婢去帶人進來可好?」
嚴盈瞧了一眼蕪青,笑道︰「既然是尋蕪青的,那你自己去接了人進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