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蟬聞言大急,想替嚴盈辯解卻不敢在紀氏面前造次,是以漲紅了臉。
紀氏見狀,心中更是好奇,卻听女兒慢條斯理地將今日在安平王府經歷的一切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當听到女兒將楚天楠和嚴玉合謀捉弄幾位小姐的對話都講得十分細致,不禁心中一動,看著女兒的目光也愈發柔和起來。
「你這丫頭,鬼心思真多,你大伯母讓你跟著去倒是做對了。」紀氏將女兒輕輕摟著,臉上滿是疼愛和驕傲。
嚴盈故作得意裝,仰起頭來看著紀氏說道︰「可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盈兒可從不會馬虎,若不是大伯母,我可不費這心思,白白得罪人家。」
「自己姐妹自當互相扶持,閨中如此,嫁作人婦更當如此。」紀氏溫柔地撫模著嚴盈的頭發,認真地說道。
嚴盈若有所思地說道︰「娘,若是你也有姐妹的扶持,是不是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紀氏一愣,眼中緩緩浮現出水光,將女兒抱得更緊,聲音中卻帶著笑意︰「娘現在也不辛苦啊,現在的日子不是越來越好了嗎?」。
嚴盈點頭道︰「娘說的對,以後會更好的,盈兒會陪著娘的。」
香蟬看著便放下了心,雖然不明白嚴盈和紀氏的對話,不過她最擔心的是自家姑娘因此受到處罰,看著紀氏沒有生氣的意思,還夸姑娘做得好。不禁也微微含笑。
事後嚴盈听紀氏說,安平王妃因為楚天楠捉弄幾位小姐的事情大發雷霆,對楚天楠禁足,秦氏便帶了嚴玉上門致歉並看望楚天楠。回來之後便送了一套京城天巧閣的赤金瓖芙蓉石頭面給嚴盈。
「大夫人真是讓人捉模不透。」蕪青看著那套流光溢彩,粉女敕精致的頭面嘀咕道。
香蟬也是奇怪,可是謹慎的性格讓她卻不會像蕪青那般發表意見,只是看著嚴盈不說話。
嚴盈這一次卻沒像往常一般跟兩人細細解釋。只是輕笑著吩咐將頭面好好收起來,等到許芸出嫁時佩戴。
許芸如嚴盈前世那般沒有嫁給太子,而是被聘給了三皇子殿下,兩人年紀相當,相比鋒芒畢露的大皇子和集萬千關注于一身的太子,三皇子便顯得有些寂寂無名了,這樣的結果讓許多人替許氏嘆息,這麼好的機會卻失之交臂。可是嚴盈卻是替她高興,因為在嚴盈的心里,潑天的富貴比起平淡的幸福。並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與其在刀鋒上行走。不如嫁于個未來的閑散王爺,平安一生。
前世她死時,奪嫡之事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大皇子與太子鬧得沸沸揚揚之事讓嚴盈這個在深閨的婦人都有所听聞。可想而知局勢是多麼的詭譎嚴酷,能避開這場殘酷的爭斗,那是再好不過的。
正因為這樣,嚴盈少了許多顧忌,與許芸走的更近了。兩人的友情倒是更近了一層,有許多不能對別人說的閨中之語,許芸也肯講給她听。
香蟬听到嚴盈提起許芸。笑著應了,捧著盒子自去收了起來。蕪青則沏了一杯碧螺春,遞到嚴盈手上說道︰「姑娘,昨兒個方大掌櫃來過了,帶過來上個月的賬本,還說起她和王大掌櫃看中桃樂的一間鋪子,想听听姑娘的意思。」
這兩年,方嬸和王承將桃樂的鋪子做的有聲有色,珍珠生意自不必說,在百姓間已然做出口碑,已經開始往其他方向發展,最近租借的生意做的不錯。除了把最初紀衡豐租借給嚴盈的鋪子盤下之外,又購入了第二間旺鋪,雖然是還是購自自己舅舅,可付的卻是市價,並沒有讓紀衡豐吃虧,為這事嚴盈還跟他賠了不少的小心——因為堅持不肯接受舅舅的優惠價格。
兩年間桃樂的鋪子價格何止翻了一倍,紀氏憑此在嚴家不僅站穩了腳跟,更是擁有了在嚴老太爺面前的話語權,而出手比紀氏不知大幾倍的紀衡豐賺了多少就更不必說了,他堅持將此一半功勞歸于嚴盈,所以嚴盈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讓他很是不快。
「是什麼地段的?」嚴盈聞言問道,待看到蕪青呈上的鋪子位置布局圖,不由小臉一苦,說道︰「又是舅舅的鋪子?」
這意味著嚴盈又要跟紀衡豐進行艱難的談判了,她倒寧願方嬸看中的是旁人的鋪子,哪怕價格高些,也可以殺價不是?哪像這樣多送錢人家還要給臉色看……
「說來他們也不知道這鋪子是舅老爺的,只是這桃樂好的地段都被舅老爺包攬了,方大掌櫃他們也別無選擇不是?」蕪青看著嚴盈的臉色便知她在愁什麼,是以笑著勸道。
嚴盈想想也是,橫豎也逃不出這個範圍,倒不如坦然面對,說來也好久沒見到舅舅紀衡豐了,想到這里她又高興起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見甜白細瓷茶杯中茶水清冽,碧中透亮,嚴盈不由贊道︰「蕪青,你這沏茶的功夫是越來越好了,我看就是比起那些閨中小姐們,也毫不遜色。」
蕪青臉上一紅,擺擺手說道︰「姑娘過獎了,蕪青不過是喜歡,平日里喜歡瞎琢磨罷了。」
嚴盈搖搖頭說道︰「蕪青,我恭維你做什麼,我自己的丫頭這麼出色,我這是臉上有光啊。」
蕪青眼楮亮亮的,臉頰紅紅的,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姑娘,你就別取笑奴婢了。」
嚴盈看著有趣,剛想再調侃她幾句,卻見雀兒進來稟道︰「姑娘,不好了,二夫出事了,三姑娘差身邊的小丫頭來報信,讓姑娘去看看呢。」
嚴盈臉色一變,嚴舒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不是什麼大事,她是不會服軟求救的,尤其是牽扯到二夫人,她急忙問道︰「報信兒的人呢?還說了什麼?」
雀兒說道︰「那小丫頭報完信兒就跑了,像是怕被人瞧見,面生的很。」
嚴盈立刻明白了,心中更是一沉,嚴舒粗中有細,可一向還是大大咧咧的,這次連報信的人都這麼上心,可見其慎重。
「快幫我更衣,咱們這就去瞧瞧。」嚴盈急急地吩咐道。
蕪青和香蟬卻是對視一眼,都有些遲疑,之前三姑娘因為在外頭和人比武一事被二夫人知道,鬧得不可開交,是嚴盈去勸了許久才和好的,從此這對母女有什麼矛盾總有人來告訴嚴盈,期望她能去勸和,可是這種事情,哪里是那麼好做的,三姑娘倒也罷了,二夫人那小心眼兒的人可是難伺候的,費了心力不說,有時還落不下好……
可是看著嚴盈焦急的模樣,兩人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是時機,于是依言替嚴盈更衣收拾妥當,悄悄讓雀兒去報了紀氏知道,便跟著去了。
到了二房福乾院門口,出人意料的沒听見喧鬧聲,而是出奇的寂靜,這讓嚴盈站在門口有些遲疑。回想那小丫頭的話,嚴盈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次是薛氏出了事,而不是嚴舒出事,那事情就不簡單了……
可是若是不去,嚴舒怎麼辦?
正在左右為難間,卻見紀氏匆匆趕來,一把拉住嚴盈嗔道︰「你這丫頭,動作倒是快,差點追不上你,這事情也是你能摻和的?」
嚴盈眼楮一亮,順勢拉住紀氏的手問道︰「娘,你可是知道二伯母出了什麼事?」
紀氏看看周圍,悄聲說道︰「柳氏小產了。」
嚴盈一愣,隨即臉色鄭重起來,這句話雖然簡單卻是包含了許多,她看了紀氏一眼,問道︰「娘,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紀氏舒了口氣,見女兒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眼中閃過欣慰之色。她知道嚴盈一向跟嚴舒交好,怕她不管不顧地卷了進去,這才趕了過來。紀氏略一琢磨便說道︰「既然到了這里,那便進去看看吧,省的你總惦記著。」
嚴盈卻有些猶豫,望著母親說道︰「盈兒自己也就罷了,可是若是連累到娘……」
紀氏拉緊女兒的手,灑然一笑說道︰「娘還用你擔心?如今可不會有人輕易給娘臉色瞧了,便是有人要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
嚴盈聞言心頭一松,紀氏說的可不是大話,她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拉著紀氏的手邊邁進了院子。
待得見到薛氏,嚴盈便有些後悔拉了紀氏來。許是動了真火,薛氏臉色極為難看,見到紀氏也不過點了點頭,連笑模樣也沒有一個,幾句話便要端茶送客,還是紀氏賠著小心說了幾句話,薛氏才吩咐身邊的丫頭帶著兩人去見嚴舒。
出了薛氏屋子的門,嚴盈有些歉意地拉了拉紀氏的衣角,紀氏見狀笑著搖了搖頭,握了握女兒的手表示沒事。她對女兒的細心和體貼很是滿意,說起來這是薛氏對她由來已久的情緒了,隨著她在嚴家日漸得了青睞,薛氏就橫看豎看她不順眼了,這次她院子里出了事兒,更加不願意看見自己了。
嚴舒等了很久了,為了柳氏的事兒,二房院里誰也不敢亂走,她也被薛氏勒令呆在房中不許出門,好不容易盼到嚴盈來,那便是如同看見了烏雲背後射出的一縷陽光一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