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家來說,蘇從熙失節之事畢竟是丑事,為了傳出去對蘇府的聲譽有礙,蘇家主子們嚴令禁止家中主奴泄露此事,下人們只要有談論的,立即賣到偏遠地區去做苦力奴。
當晚,蘇從熙在老太君跟前照顧了大半夜。她說不出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雖然她是被人陷害,但是她卻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若不是因為她,老太君便不會被氣倒在床。
「唉……」老太君直到子時才蘇醒過來,睜開眼楮見到是蘇從熙又閉上了眼楮,重重地嘆了口氣。
蘇從熙見老太君醒轉,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氣,她恨宇文昊,恨許氏,恨霓裳,卻最恨自己。若不是自己不謹慎,又怎會落入他人的圈套?她明明就知道這個宴會有些不妥……
不過蘇從熙卻不知道,即使她不去赴宴,那個人照樣能夠找到其他的方法來陷害她,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老太君……」蘇從熙眼眶有些濕潤,老太君臉上的皺紋似乎一個晚上便又多出了不少,頭發已經全白了,樣子看起來就像蒼老了好幾歲,「熙兒讓您傷心了……」
分辨的話蘇從熙根本無法說出口,她只覺得內疚到了極點,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兩耳光。可是她明白即使她再如何折磨自己,也無法換回老太君瞬間老去的身體。
「為什麼不好好保護自己?」老太君沉默了好久,才虛弱地問道。
蘇從熙怔然地望向了老太君,難道老太君也相信自己?
「或許這幾年真的是我錯了,寶劍鋒自磨礪出,你的確是少了許多磨礪啊」老太君睜開眼楮看向了蘇從熙,目光帶著憐憫,也帶著自責。
老太君已經年過古稀,經歷過大宅院的明爭暗斗,也見識過豪門貴族的勾心斗角,算得上是人老成精了,又怎會看不出蘇從熙到底是何種心性之人?今日之事,無論如何都透著蹊蹺,蘇從熙平日里聰慧機警,即使真的對男子上了心,也不會做出這等愚蠢之極的事情來。
「老太君,是熙兒太過愚鈍,竟然落入了人家的圈套。熙兒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個普通至極的女子,怎樣也沒想到會有人暗算于我……都是熙兒的錯,是熙兒太大意了,惹得老太君傷了心。」蘇從熙心下十分感動,今日之事就連她的親生父親也看不起她,厭惡了她,可是老太君卻絲毫沒有懷疑她。
見老太君清醒過來,于媽媽便吩咐廚房送了些清淡的粥過來。
「老太君,這是熙兒自作自受,您不要為熙兒操心了。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其他的事情熙兒不在乎,也請老太君您不要太在乎了才是。」蘇從熙接過了小丫頭遞過來的粥碗,小心翼翼地喂了老太君一口。
雖然老太君心里堵得慌,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該倒下的時候,想來過兩日禮親王府便會有消息來了,于是也勉強喝了幾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太爺在世的時候躲過了一劫,可是時隔二十年,那些人又找上來了。老太君知道,只要那東西在一日,蘇府便一日不得安寧,那些人從來沒有放棄過。
「說說事情的經過吧……」老太君吃了幾口之後,便擺了擺手,在于媽媽和薔薇的伺候下重新躺了下去。
蘇從熙想了想,便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只除了宇文昊對自己的那一段曖昧之舉。
「禮親王世子……不是良人啊」老太君對禮親王府十分忌憚,所以盡管禮親王府一直蘇府禮遇有加,可是蘇府之人卻從來不求禮親王府半點事情。
可是老太君怎樣也沒想到宇文昊會將主意打到蘇府女眷身上,那個東西真的有這般重要麼?
蘇從熙听老太君的話中的意思,總覺得老太君或許知道一些什麼,可是老太君不說,她也不便去問。有的事情知道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老太君看蘇從熙的神色便知曉她在想些什麼︰「熙兒,很多事情女兒家不需要知曉,至少不是現在,你明白麼?」
蘇從熙乖巧地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喜歡這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但是她也明白老太君不會真的害她。
一時間,老太君和蘇從熙都沉默了下來。
子夜的蘇府顯得特別寧靜,可是房間里的一老一小卻沒一人能夠平靜下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可想過怎麼辦?」既然生在蘇家,便應當背起蘇家人的責任,所以老太君雖然憐惜蘇從熙,卻不得不狠下心來。
自從事情發生之後,蘇從熙一刻也沒有停止考慮過後果︰「現在熙兒的清白已經沒了,擺在熙兒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落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不問世事;二是嫁與宇文昊,但是很有可能只能做人家的侍妾。畢竟在世人看來,我是德行有虧之人,不配做妻。更何況,我本身也不過是個五品官之女,身世不夠顯赫,哪能做親王世子之妻?」
老太君听蘇從熙分析得頭頭是道,心下也是暗暗嘆了口氣,這個曾孫女兒其實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只可惜太過缺乏磨練了。真不知道她若是進了那吃人的王府,能不能挺得下去。
「可是熙兒如今尚且年幼,青燈古佛的日子,熙兒實在不願意去過。可是與人為妾……熙兒又實在不甘心。」蘇從熙強壓下心中的不甘,無奈地說道,「只是,事已至此,熙兒已經沒了選擇的余地,所以只能入了王府。至于今後的日子,熙兒一定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熙兒今後會更加小心謹慎。」
說起青燈古佛,蘇從熙如今是做不到的,上一世的她雖然孤苦伶仃,可是畢竟還有大好的前途擺在面前,她無法看破紅塵;這一世她有了親人,有了仇怨,更無法做到不問世事,一心禮佛了。
之前蘇從熙一直保持低調,是為了能夠在蘇府中平安健康的成長。如今既然無法再躲避災禍,便也無需再隱忍,有些人有些事遲早都是要面對的,她從來不是不戰而言敗之人。
老太君見蘇從熙眉目間有了怨氣,便知道她心意已決,就算自己勸阻也是無濟于事。更何況,她也不願意看到蘇從熙就這麼孤苦一生,若是她的手段足夠,或許將來還是能夠活得很好的。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就不勸你了。只是你要記住一點,將來到了那府中,沒有人再護著你,所以很多事情不要心慈手軟,卻也不能鋒芒畢露。」老太君目光灼灼地看向蘇從熙,見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這才閉上了眼楮,「時辰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次日一早,正房里便有人通傳,說是禮親王妃來了。
老太君听聞之後,連忙梳洗更衣,剛到客廳便見到了禮親王妃,于是連忙迎了上去。
「老身見過王妃。」老太君給禮親王妃行了一禮,不過因為她是一品誥命,論品階並不比親王妃低,所以禮親王妃也還了她一禮。
禮親王妃笑容滿面地扶了老太君︰「老太君身子一向可好?可有一陣子沒見著老太君了呢」
「可不是麼?人老了,這身子骨就不行了。平日里就算坐個車也嫌累,整日也就在家呆著,哪里也不能去。」老太君也是滿臉笑容,請禮親王妃上座。
禮親王妃連道不敢,只是撿了左首位坐了下來。
兩人閑話了半晌,終于繞到了正題上。
「咱們王府與貴府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些話我也就是直說了。」禮親王妃掃了一眼四周伺候的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太君會意,便向于媽媽使了個眼色。于媽媽便將丫頭婆子全部都趕了出去,自己緊隨其後,還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
「王妃有話請直說,老身雖然年紀大了,卻也不是那等經不起嚇的小婦人。」老太君臉上的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完全就是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禮親王妃也就沒有再跟老太君廢話︰「想必昨日蘇府四姑娘之事,老太君已經知曉了。不知老太君有何看法?」
老太君臉上的皺紋都沒有動一動,依舊笑道︰「王妃此話差矣,老身倒是听說是世子爺與我家四丫頭的事情,可不只是我家熙丫頭一個人的事情呢」
禮親王妃暗自罵了一句老虔婆,竟然一開口便讓自己吃了一個憋︰「老太君說得是,的確是他們二人之事。只是昨日之事主要還是在于蘇府四姑娘走錯了院子所致,無論四姑娘是有意還是無意,可是到底是走錯了院子不是?」
老太君自然不會承認是自己曾孫女兒的錯誤,若她真承認了是蘇從熙的錯,那麼她便真的只能做人家的妾了。
可是蘇府的女兒,怎能與人為妾?
「王妃所說雖然不錯,不過老身也听我家熙丫頭說了,當時是王府的丫頭帶的路,她並未離開過房間半步,又怎會走錯院子?退一萬步說,就算走錯了院子,世子爺便可對一名良家女子動手動腳麼?」老太君語氣不溫不火,不過卻句句有力。收藏實在慘淡,雖然沒有友情收,但是實在是讓人看了傷心啊……唉,親們多多支持吧~~歡迎各位大大多提建議,重九一定虛心接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