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詩將谷內情形瞧在眼里,心中砰砰亂跳,尋思「老和尚與蕭飲恨眼下均不能動彈,老子只要膽子夠大,溜下山谷,隨便彈彈手指,便能結果兩人性命。然後殺人越貨,將洗心練道訣據為己有,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想到此處,不由得興奮若狂,手掌心全是汗珠。但只一轉念間,便壓下沖動,思忖「老和尚跟姓蕭的都是絕頂高手,即便受了傷,但只叫有一口氣在,自保的本事還是綽綽有余。老子一不會武功,二來對敵經驗太少,怎斗得過兩只老狐狸?不要一時頭腦發熱,奪寶不成,反送掉小命。」
言念及此,當即決定按兵不動,坐山觀虎斗。
過得半晌,始終不見二人動彈,衛小詩耐心耗盡,一咬牙,心道︰「他媽的,富貴險中求,死就死吧。」
手腳並用,從山坡慢慢滑落,他動作笨拙,下滑的樣子十分難看。好在山坡坡度緩和,只要小心謹慎,倒也不會摔死。
在費盡一番力氣,手上擦掉幾塊皮,褲子割破幾個洞後,終于成功登臨谷底。
衛小詩心中盤算「老和尚跟姓蕭的坐著一動不動,莫非斷氣了?且試探試探。」彎腰拾起兩塊鵝卵石,放在手中,左瞧右瞧,總覺得石頭太小,于是遍地搜尋,終于在溪邊找到兩塊瓷盤大小的圓石,每塊石頭重量不下五斤,衛小詩眉開眼笑,心道︰「老子就用這兩塊石頭去砸老和尚,看是和尚的光頭硬,還是少爺的石頭硬。」
將兩塊巨石抄在手里,躡手躡腳潛行,走到距離兩人三十米外便止步不前,先預留好退路,萬一砸不死和尚跟姓蕭的,撒腿就跑。
孤峰跟蕭飲恨各自調息治傷,內力運行開來,方圓百米內一切動靜,均了然于胸。衛小詩下坡,揀石,潛伏,靠近,兩人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是苦于四肢乏力,受傷太重,明知衛小詩不懷好意,卻拿他半點沒有法子。
何況山谷處僻靜清幽,絕少有外人出沒,兩人定在此處決斗,本以為不會被打擾,誰料到衛小詩竟會憑空出現?
兩人此刻運功正在緊要關頭,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然岔了真氣,當場便會爆體而亡。
蕭飲恨腦筋轉得最快,一見衛小詩手拿石塊,便知他意圖不軌,心想「臭小子年紀輕輕,肯定沒見過多少世面。一身衣服又髒又老土,十有八九地位卑賤,手頭沒錢。對這種又窮又沒見識的小家伙,可以智取利誘。」
眼珠一轉,已有計較,勉力提一口氣,說道︰「小兄弟,咱們談樁交易,如何?」他身受重傷,這幾個字說得十分費力,說兩三個字,便喘一口氣。
衛小詩一見他眼珠亂轉,心中便有氣,怒道︰「他媽的,誰是你小兄弟?」
蕭飲恨強壓怒火,笑道︰「是,那麼我稱呼你為少俠好了。這位少俠,不知尊姓大名?家住何處?」
衛小詩給他曲意逢迎,不免得意,笑道︰「老子姓衛,名小詩,家住扶蘇河畔鳴玉坊。」
蕭飲恨點了點頭,心中盤算「臭小子,眼下由得你囂張。你這蠢貨,既然告知姓名住址,那就好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老子傷一好,立馬去鳴玉坊將你大卸八塊。」
臉上卻半點不露殺機,和和氣氣道︰「衛少俠一表人才,定非池中之物。在下願出三百兩銀子,請少俠幫我殺一人,少俠肯答應嗎?」
衛小詩吞了口口水,心道︰「三百兩銀子,他媽的,老子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口中卻冷冷道︰「你要我殺誰?」
蕭飲恨向孤峰瞧了一眼,道︰「就是這位老禿驢了。少俠放心,老和尚給我用玄陰煞氣侵蝕經脈,此刻手無縛雞之力,殺之如斬草。」
孤峰冷哼一聲,道︰「蕭飲恨,你也好不到哪去,和尚的金剛大手印可不是吃素的,此刻你心肺俱損,要殺你,不過舉手之勞。這位少俠,金銀財寶不過身外之物,只有武功才是王道,你替我殺了蕭飲恨,老衲收你為徒,傳你‘雷電通神掌’。」
蕭飲恨冷哼一聲,道︰「雷電通神掌算得什麼?少俠,你替我殺了老禿驢,我立馬傳你龍門絕學‘暗香夜帝拳’。」
兩人各自許諾,紛紛開出誘惑條件,衛小詩卻是不為所動,心道︰「這兩只老狐狸,為了消滅對手,竟然自墮身份,不顧羞恥,百般討好于我。這般丑態落在我眼里,若傳揚出去,豈不是名聲掃地?別看此刻二人一口一個少俠叫得親切,但只要傷勢一好,第一件事就是殺老子滅口。哼,少爺雖然年幼,卻不傻。」
他本來還猶豫不決,既想殺二人奪寶,又忌憚二人本事了得。但此刻卻放下心來,兩人言語中百般諂媚,如果不是身受重傷,又何必如此?既然兩人都受重傷,還有什麼顧慮?
落水狗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那就打唄。
想到此處,嘿嘿一笑,吸一口氣,運勁于臂,右手中石塊破空如電,砰地一聲巨響,正中老和尚胸口。
衛小詩本想砸和尚腦殼的,但隔了三十米,失去準頭,打頭不成反擊胸。
孤峰正全力運功化解陰毒,給衛小詩石塊打中,頓時岔了氣息,哇地一聲接連吐出七八口鮮血,一張老臉剎那變得慘白。
衛小詩一擊得手,信心大增,心想「和尚吐血半升,已經不足為慮。眼下該全力對付姓蕭的。」
于是又將另一塊巨石扔出,這一次打的是蕭飲恨。
一擊得手。
蕭飲恨哇地一聲慘叫,同樣吐血半升。
衛小詩放下心來,尋思「斬草要除根,殺人要殺透。」于是興沖沖走到溪邊,再次搬來二十余塊巨石。這次站在十米開外扔石頭,十米距離,那叫一扔一個準。
砰砰砰砰砰,石塊亂飛。
然後是慘叫聲連綿不絕,接著叫聲越來越低,終于變成有氣無力的申吟,然後申吟聲也沒了,老和尚上了西天,蕭居士下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