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趙某,租房生活。身染怪病,月復內長有硬塊,奄奄一息。這一日在床安歇,閉目養神,睜眼之時,身旁多了一名絕色佳人。問其意圖,女子道︰「我是來給你當媳婦的。」趙某驚道︰「在下一貧如洗,不敢冒犯姑娘;況且我重病在身,即使娶妻,又有什麼用?難不成叫她守寡?」女子道︰「我會治病。」
趙某道︰「我所患疾病,不是短時間能夠治好;縱有良方,也無錢買藥。」女子道︰「我治病不用藥。」說話間伸出雙手,替趙某按摩肚皮,手掌過處,趙某只覺月復內如火,升起一股暖暖熱意,體內硬塊隨之瓦解。再過片刻,趙某肚中轟鳴,叫道︰「不好,要上廁所。」急急忙忙前往茅廁,一番排泄,病情痊愈,通體舒暢。心中感激,跟女子說︰「姑娘醫術玄妙,卻不知是哪里人氏?可否告知姓名?我打算替你訂立牌位,朝夕叩拜。」
女子道︰「實不相瞞,我是狐仙。公子乃唐朝褚遂良轉世,曾經有恩于我,賤妾銘記在心,一直想報答恩情。晝夜尋覓,總算與公子重逢,以後跟在你左右,再也不走啦。」
趙某自慚形穢,又擔心茅屋簡陋,灶台污穢,弄髒女子衣裳,不敢留她常住。女子並不在意,請他不用煩惱,盡管回家。兩人返回住處,床上無被,廚房無米,趙某嘆氣道︰「且不說家境如此,姑娘難以忍受;即便你能吃苦,但無衣無食,靠什麼養妻糊口?」
女子笑道︰「不用擔心。」趙某不知她話中意思,一回頭,床上錦繡軟枕,早已鋪好。再一凝神,屋內桌椅茶具,煥然一新,窗戶上覆著銀光貼紙,光明如鏡。美酒佳肴,更是多不勝數。兩人相對暢飲,飯後同睡,恩愛纏綿,有如夫妻。
店主人听說此事,想要與女子見上一面,女子一口答允,出來會客,面無難色。自此後四方傳播,人人都知道趙某娶了一位漂亮狐妻。爭相拜訪,女子並不拒絕。也有人設宴邀請趙某,女子必定相隨,不離左右。
這一日朋友聚會,席間有一秀才,眼見女子貌美,心生婬.念。女子早已察覺,站起身來,伸手在秀才頭上一推,秀才身不由己,腦袋穿過窗欞,卡在門外,不得動彈,連連認錯,眾人亦幫忙說情,女子這才釋懷,將他拽出。
如此過去一年,慕名拜訪者越來越多,女子煩不勝煩,索性一概不見。不少人遭拒,連帶恨上趙某,對他百般辱罵。這一年端午節,趙某請了許多賓客飲酒,正閑聊之際,一頭白兔躍入大廳。女子起身道︰「這是搗藥翁,是來接我回去的。」跟白兔說︰「請先走一步。」兔子點頭轉身,徑自去了。
女子命趙某取來長梯,高約數丈。庭院中有一大樹,女子將長梯架在大樹之上,率先攀登,趙某跟隨在後。女子回頭道︰「親朋好友如果願意相從,便請上來。」眾人面面相覷,不敢邁步。惟有店主人手下一名書童,踴躍參與。三人越爬越高,漸漸沒入雲層,不知所蹤。
眾人大覺詫異,凝神打量梯子,不過是一塊破門板而已。再次返回大廳,廳內家具統統消失,只剩下舊牆老灶,除此外一無所有。眾人迷惑不解,翹首等待書童歸來,準備向他打探訊息,但書童自從上天,再沒現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