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後傳 正文 第九章 考驗之一

作者 ︰ 陳夢遺

這一日,楊過吃了早餐,領著楊謙出了古墓。

倆人一雕二豹來到一處草地。其時旭日初升,柔和朝陽照得女敕草紅光彌漫,幾點露珠映著日光發出瑩瑩光芒,煞是好看。楊謙見此美景,歡呼一聲,和沉星一前一後,徑撲到了草從中玩耍。

楊過微微一笑,並不阻攔,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捉魚捕雀,上山下河的情景,不由得臉露微笑。他少年坎坷,深深體會到生活不易,因此在教養小孩上便百般慈和,任著小楊謙隨天性發展,自己絕少干預。古墓環境清幽,絕無外物干擾,小楊謙遠離世俗喧鬧,因此性格冰清純潔,十年生活下來,培養得本性率真,整個一塊美玉無暇,令人忍不住心生喜愛。

但見他一會在地上翻跟斗,一會跑到空中捉蝴蝶,一會又躺在地上支頤沉思,想著小孩子的心事。沉星則圍著他挨挨擦擦,無時刻或離,當真是親密無間,好得不能再好。

遠處神雕則和母豹一起嬉戲打鬧,也是玩得性起。小楊謙見神雕揮翅輕輕擊打母豹,生怕他傷了豹媽媽,叫道︰「雕伯伯,你力氣大,下手可別太重了。」神雕聞言低鳴一聲,臉色得意,望著他叫了倆聲,似是說︰「你放心,我老人家自有分寸,絕不會傷了後輩。」那母豹見它神情高傲,心下不服,怒吼一聲,渾身精力暴漲,雙目精光凌厲,向神雕不住怒吼,眼色中充滿了火藥味,也似在說︰「別神氣,瞧最終是誰收拾了誰。」

神雕見它竟敢挑釁,雙翅一拍,躍上了母豹背脊,雙爪微扣,按在母豹頸中。母豹給它騎在身上,只覺渾身沉重無比,呼吸也有點不暢,不由得怒吼連連,在原地轉來轉去,要將神雕摔下地來。神雕一聲高鳴,雙爪使力,母豹但覺巨力涌來,再也支持不住,無奈低吼一身,趴在地上,軟軟垂下了頭。

神雕得勝後,歡鳴一聲,躍下地來,雙翅一收,圍著母豹不住轉動,叫聲更是加倍響亮,似在嘲笑說︰「小樣,知道厲害了吧。」

楊謙見母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踹氣,心有戚戚。向沉星一招手,雙手一撐,躍到了它背上,沉星甚是聰明,不待招呼,便發足向母豹跑去。楊謙奔到近處,見母豹雖然踹氣,但精神卻極是旺盛,知道它並沒受傷,一時放下心來。

沉星卻不知道這些,眼見母親趴在地上,垂頭喪氣,想也不想,怒吼一聲,便要向神雕撲咬。楊謙知道沉星個頭雖大,卻萬萬不是神雕的對手。連忙撫模他的腦袋,輕聲說道︰「沉星,別胡鬧,雕伯伯跟豹媽媽鬧著玩呢。」沉星雖然不甘心,但對楊謙卻甚是信服。聞言低吼一聲,便不再動。可是它雖然止步,眼神卻仍是狠狠盯著神雕,大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隨時準備廝咬的沖勁。

楊謙知道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善法,躍下地來,向神雕走了過去,臉露笑意,柔聲討好︰「雕伯伯,你是上古靈獸,有身份的大高手,怎能恃強凌弱呢?看我的面子上,去跟豹媽媽到個歉好不好?不然豹媽媽和沉星要不高興呢,它們不高興,我也就不開心了。我知道雕伯伯對我最好,絕不會忍心看著我不開心,是不是?」他說得那麼溫柔,神情又那麼天真,神雕縱然高傲,可也不忍拒絕這個天真無暇的孩子,只得長嘆一聲,跑到母豹身旁,伸出巨喙在它身上擦了擦,算是妥協了。

楊謙見神雕肯听自己話,又化解了一場雕豹風波,大是高興。跑過去抱住了神雕脖子,笑道︰「雕伯伯,你對我真好。」神雕給他一摟,頓時沒轍了,只得乖乖任他淘氣。

楊謙抱了它一會,忽然說道︰「雕伯伯,你剛才站在豹媽媽身上,好威風啊。我也想玩,你讓我試一試,好不好?」神雕尚在遲疑,楊謙又道︰「求求你了。」他語氣誠懇,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神雕心腸一軟,點了點頭。

楊謙大喜,生怕對方反悔,連忙雙足一頓,上了雕背。神雕只因一念之仁,便吃了大虧。楊謙在它身上不住搗亂,一會數羽毛,一會又對著它頸中呵氣,神雕只覺渾身癢癢的極不舒服,身子微動,要將楊謙輕輕甩下,可楊謙武學已有根基,此時一但上了雕背,便已立地生根,如何摔得動他?神雕長嘆一聲,深悔英雄大意,一時失策,上了這小鬼的大當。

楊謙正玩得起勁,忽听得楊過一聲咳嗽,連忙跳下地來。

神雕跟楊過是多年摯友,自己一時調皮戲弄了雕伯伯,不知爸爸會不會生氣?

眼見楊過向自己招手,當即笑嘻嘻地跑了過去。

楊過見他額上隱見汗珠,微微喘氣,心知他又忘了呼吸吐納方法,不然以小家伙此時功力,只跑了幾步路,又如何會心跳氣踹?當下拿出手帕替他擦去額上汗珠,又將他身上露珠抹干,說道︰「別只顧著貪玩,練好本領才是正經。」

楊謙笑道︰「是,我听爸爸的話。對了爸爸,今天準備教我什麼神奇武功?」

楊過模模他腦袋,笑道︰「我今天要傳你九陰真經,不過這門功夫太過精深,我要先試試你的根底,看你這幾年練得怎樣了。若是沒偷懶,根基打得牢的話,那我便傳你這門神功。否則嘛,嘿嘿,可別痴心妄想我教你。」

楊謙聞言大喜,說道︰「好爸爸,你要教我九陰真經了麼?太好了,我听媽媽說你好多功夫都是從九陰真經中學來的,你本領如此厲害,那九陰真經肯定非同小可了,我早就想學了呢,快教我,快教我。」楊過道︰「我可沒說一定教你,得看你眼下的武學修為。若是內力不夠,根基不牢,即使學了九陰真經,也只會適得其反,反受其害。」

楊謙大是興奮,往地上一站,雙足微分,叫道︰「我以前的功夫當然練得牢了,那些武功又不難,我人又這麼聰明,當然學得又快又好了。你快來試我吧,試玩之後便教我九陰真經」言下竟似十拿九穩。楊過微微一笑,心想︰「你竟說威震天下的全真武功易學得緊,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正想稍稍教訓楊謙一下,叫他不可小瞧了天下武功。瞥眼間見他腳步端凝,巋然不動,竟有武學大宗師的氣度,不由得暗自驚異︰「小家伙根基竟扎得如此牢固,可真是奇了。」當下微微一笑,左掌使了一成力,向楊謙拍了過去,叫道︰「我要試你了,小心。」

楊謙見他掌勢緩慢,叫道︰「爸爸,你沒吃飯麼?怎麼拳腳軟綿綿的毫無力道。」楊過真要給他氣死︰「這小家伙,竟敢小瞧我,看我不叫你知道厲害。」拳勢仍是緩緩逼近,但已隱隱夾雜了風雷之聲。

楊謙見他掌勢帶得自己衣衫飛舞,大聲叫好,雙掌揮出,正好迎上楊過拍來的左掌。楊過只覺他掌勁綿綿密密,竟是無止無歇。心下大喜︰「小家伙竟將功夫練得如此精純,遠遠勝過我少年之時,如此說來,也可修煉九陰真經了。」他正覺喜慰,不想楊謙這一掌小小年紀使來,掌握不了分寸,力使得大了,竟將楊過震退半步。

楊謙見楊過給自己震退,還道已傷了他。忙問道︰「爸爸,你沒事麼,我有沒有打疼你。」楊過微微一笑,心想︰「你怎麼能傷得了我?」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見楊謙一掌竟能震退自己,雖說皆因自己大意,少了防備,但楊謙小小年紀,能有如此造詣,已是難能可貴。

自己掌力在山洪中練成,威力無匹,雖說只有一成力,可也有數百斤拳勁,即便是一流高手,只怕也接不住。楊謙不但擋住了自己一掌之威,還震退了自己,自然讓他喜出望外。

當下踏前半步,說道︰「小家伙功夫不錯,我再試試你。這一次我要使三成力了,打你胸口,我會出手很慢,不過後勁卻很凌厲,你要小心了。」他怕楊謙臨敵經驗不足,擋不了自己微妙絕倫的一招,因此先叫了出來,將去勢剖析明白,又故意放慢節奏,好讓小家伙心有防備,不致措手不及。

楊謙見他羅里嗦,有些不耐,叫道︰「你盡管打吧,怕你我就不是神雕俠的兒子。」楊過听他言語中對自己很是崇敬,當真比吃了靈丹妙藥還要高興。微微一笑,說道︰「小心了。」左掌拍了出去,果然是打向楊謙胸口,只是出掌沉滯,故意放慢了節奏。

楊謙見他慢吞吞出掌,還道楊過輕視自己,叫道︰「你不用讓我,若要人相饒,贏了也沒趣味。」楊過見他故做老成,微微一笑︰「小家伙倒傲氣得緊,頗有我當年之風。」說道︰「我不讓你就是了。」掌勢帶風,到距離楊謙一寸之處這才發勁,頓時氣浪滔天,巨力狂涌。

他這一下于極短空間處,用極緩慢去勢,使出極剛猛掌力的功夫,乃是近年從九陰真經上悟出的妙理,厲害之急。放眼天下,能使出如此玄妙功夫之人已是微忽其微,更不要說破解他這嚴嚴實實,絕無破綻的一招了。

楊謙見他掌勢奇妙,掌力雄渾,也是微微吃驚,叫道︰「來得好!」。

不及多想,仍是雙掌揮出,掌力對掌力,向楊過撞了過去。楊過覺察到他掌力更趨綿密,心下暗贊︰「小家伙到底有多少潛力,瞧這一掌余意無窮,只怕他還沒出全力。」雙掌相交,楊過雖沒給他震退,卻也給他帶得微微晃動,而反觀楊謙,則穩穩的立在當場,動都沒動半分。

這一下楊過可留上了意,小家伙竟能面對自己三成掌力而還穩佔上風,可真邪門。他小小年紀,怎能如此厲害?心思一動,立刻想到︰「這定是異果之功,不然以全真教功夫進境之緩,絕不可能練到如此地步。瞧他此刻游刃有余,莫非已給他打通了任督二脈?」又想︰「這小家伙真氣龐雜,只怕還不大會運用,若讓他掌握了個中訣竅,豈不是要飛龍在天了。」

念及于此,激發了好勝之念,又是一掌揮出。這次他不先行叫破,等掌力將及楊謙之身時,才道︰「小心,我第三掌又來了。」楊謙見狀大叫︰「壞爸爸,竟然偷襲,不要臉。」嘴上斥責,手也不閑著,仍是雙掌揮出。

他每次都是一見楊過掌來,便即雙掌揮出,招勢毫無變化,隱然有以拙御巧,返樸歸真的韻味。不過他掌勢雖無變化,力道卻越來越強。此時給楊過掌力籠罩,終于毫無保留的露了家底。一掌揮出,竟帶得楊過頭發微微後擺。

又是一聲巨響,倆人第三次掌力相交,這一次楊過毫不動搖,神定氣閑的站在當場,小楊謙卻身體晃了幾下才拿樁站定。

楊過此時的驚訝已到了極點,小家伙竟能接住自己五成掌力,而且還是在真氣不大會運使的情況下接住的,若讓他掌握真氣運用之法,那還了得?

這是他神功大成以來第一次遇見如此高手,心想楊謙此時內力只怕已能在江湖中排到顛峰位置,除了郭伯伯,黃島主等幾位高人外,無人能及。自己平生所見的少年人物中,只有當年的覺遠之徒張君寶才有這份修為。

想到此處,當真是喜不自勝,忍不住仰天長嘯。楊謙見他露出癲狂模樣,輕輕拉住了他衣角,柔聲道︰「爸爸,你沒事吧,可別嚇我。」

楊過猛的止住嘯聲,溫言道︰「爸爸怎麼會有事,爸爸現在高興得不得了。」楊謙這才放下心來,說道︰「爸爸,你剛才那一招好厲害,教給我好不好。」

楊過柔聲道︰「你是我兒子,我不教你教誰?等爸爸將九陰真經等高深武功都教給你,那時你就要超過爸爸,天下無敵了。」楊謙道︰「我不要什麼天下無敵,我只要爸爸媽媽天天高高興興的,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就好。」

楊過見他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胸襟,更是喜悅,連聲道︰「好孩子,好孩子。」楊謙任他摟著,說道︰「爸爸,你現在是不是就要教我功夫了。」楊過道︰「不忙,不忙,你得再通過我一個考驗,我才傳你絕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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