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龍女將楊謙叫到跟前,起始傳授他古墓輕功,說道︰「謙兒,古墓輕功乃祖師婆婆所創。當年祖師婆婆行走江湖,于雪山之巔偶見雙鶴互戲,心有所感,閉關七日,悟出一套絕妙步法,那就是古墓輕功雛形了。後來祖師婆婆多番改進,去蕪存菁,又采天師,上清,靈寶三派武術精華,融入本門步法之中,古墓輕功終于大成。有一次,祖師婆婆跟一位全真教高手比試武藝,雙方約斗五場,前四局倆人各勝倆場,不分勝負。到第五場上祖師婆婆靈機一動,激得那人跟她比試輕功。那人自以為武學通神,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結果……結果那人輸了一招。」
楊謙問道︰「那人是王重陽嗎?」
小龍女奇道︰「你怎麼知道?」
楊謙道︰「祖師婆婆何等武功?普天下能贏她兩局的,除了王重陽那老道士,誰有如此神通?」
小龍女道︰「不錯,那一場比試,王重陽輸得心服口服。但同時也指出︰古墓輕功妙則妙矣,可輕靈有余,長力不足,只利咫尺騰挪,不宜長途奔跑。祖師婆婆口中不語,心中深以為然。」
楊謙道︰「不會啊,我看爸爸施展古墓輕功,一跨數丈,姿勢美妙,後勁十足,連跑數十里地都氣定神閑呢。」
小龍女笑道︰「過兒他神功蓋世,自有變通之法。以他此時內力,即便不動用輕功,平平常常一步跨越,也是威力驚人。不過似過兒這般身手,普天之下再也尋不出第二位啦。」
楊謙不服,叫道︰「媽,你怎麼忘了我?我可也是頂尖高手呢。」
小龍女咯咯一笑,道︰「你嘛,吹牛皮的高手還差不多。」
楊謙給她取笑,臉色微紅,岔開話題,問道︰「媽,咱古墓派都是清一弟子麼?」
小龍女道︰「是啊,不過你爸爸是第一個例外。」頓了頓,又道︰「你是第二個。」一面說笑,一面講解輕功入門知識。楊謙凝神傾听,他資質奇佳,學習任何武功都是手到擒來,古墓輕功雖然玄妙高深,對他來說,卻是一點即透,過不多時,便即領悟。
小龍女微微一笑,囑咐他乖乖呆在古墓不要亂跑,自己出去給他捉些練功的物事,很快就回來。
小龍女去後,古墓只余下楊謙一人,閑來無事,便逗沉星玩樂。玩了一陣,煩悶稍減,隱約听得腳步聲細碎,他心下一喜,知道小龍女回來了。
其實小龍女才剛剛踏進古墓,相距仍遠,只是楊謙神功大成,耳力倍增。小龍女腳步雖然輕盈,還是瞞不過他。過了一盞茶時分,小龍女才來到面前。楊謙歡呼一聲,跑了過去。小龍女向他一招手,走進里屋。
楊謙跟著她曲曲折折前進,過了好半晌,到達一間石室。
楊謙略略一看,石室縱橫數尺,十分逼仄。小龍女取出一只麻袋,楊謙在路上就听到袋中唧唧喳喳作響,猜想里面裝的是鳥雀一類飛禽,卻不知有何用途。
小龍女微微一笑,問道︰「謙兒,你猜里面是什麼?」楊謙故做沉思,說道︰「糖果。」小龍女搖了搖頭。楊謙道︰「兔子。」小龍女又搖了搖頭。楊謙又道︰「莫非是烏龜?」
小龍女見他久猜不中,解釋道︰「是麻雀。」
楊謙笑道︰「麻雀?嗯,我最喜歡吃烤麻雀了。」
小龍女瞪了他一眼,罵道︰「你是飯桶麼?就知道吃。這些麻雀是給你練功用的。」
楊謙 異道︰「練功,用麻雀練輕功麼?」臉上露出不解,這次卻不是假裝。
小龍女道︰「不錯,只要你將五只麻雀齊齊捉住,便算過了三十六關中的第一關。」
楊謙更覺驚奇,問道︰「要過三十六關,練古墓輕功,怎麼如此麻煩?」
小龍女道︰「有什麼麻煩了,當年我跟過兒不都是這樣過來的麼?偏你有許多抱怨。」伸出手指,在楊謙額頭上彈了一下,說道︰「我先做個示範,你瞧仔細了。」
打開麻袋,放出五只麻雀。麻雀重見天日,撲撲振翅高飛。小龍女微微一笑,等麻雀飛到三尺開外,雙掌一攏,一股柔和勁力涌出,頓時將麻雀擋了回來。那些麻雀甫得自由,豈肯任由擺布?橫沖直撞,四面亂飛。小龍女一雙素手東邊一擋,西邊一拒,幻化成千百個掌影,圍成一個大圈。勁氣彌漫開來,雙手如生磁力,那些麻雀使盡解數,卻怎飛得出去?一個個累得筋疲力盡,這才罷休。
方當三十年前,小龍女便能連擋九九八十一只麻雀而無一漏網,此刻她內力日進,對付區區五只麻雀,自是輕而易舉,揮灑自如了。但見她雙袖一揮,勁風掃蕩,眾麻雀紛紛掉地。
小龍女微微一笑,道︰「謙兒,你也來試試。」
楊謙沒練過這門功夫,心想要擋住麻雀,全憑掌中一股吸力,笑道︰「好,我試試看,也不知成不成?」
小龍女撤去勁力,眾麻雀沒了外力干擾,作勢欲飛。楊謙不給它們機會,雙手伸出,學小龍女的樣子左拒右擋。他內力高出小龍女許多,手法雖然笨拙,掌中柔勁卻極是厲害。那些麻雀給他內力一引,渾身乏力,左支右絀。
楊謙練了一陣,漸漸模索出訣竅,雙手連抓了數下,五只麻雀盡入掌控,隨手扔進了麻袋。
他雙手一拍,笑道︰「媽,我練的怎樣?」小龍女道︰「麻雀雖抓住了,所使手法卻全然不對。再說了,抓住五只麻雀算得什麼?要連抓八十一只麻雀,這門天羅地網勢才算小成。」
楊謙不以為意,說道︰「什麼天羅地網,我才不稀罕呢。媽,還是教我輕功吧。」
小龍女道︰「欲練輕功,先抓麻雀,欲抓麻雀,先練天羅地網勢。閑話少說,抓你的麻雀吧。」說話間又將麻袋打開,放出眾鳥。
楊謙心想「我剛才練過擋麻雀,再練抓麻雀,也沒什麼。」伸手去擒麻雀。小龍女道︰「要一口氣全捉住,可不能傷了它們。掉了一根羽毛,就算失敗。」
楊謙答應了,向左手邊一只麻雀撲去。但那麻雀靈動之極,東閃西躲,動作如電。楊謙直累得筋疲力盡,氣喘吁吁,還是徒然無功。
小龍女見他上跳下竄,動作笨拙難看至極。笑道︰「你這麼抓是不行的,我教你法子。」當下傳了他一些竄高伏低,揮抓拿捏的法門。楊謙極是聰明,一听就會。他根基極厚,一經小龍女指點,立馬心領神會,跳躍之際身輕如燕。不出片刻,就將五只麻雀一一捉住。
小龍女看得驚奇不已,問道︰「謙兒,你以前練過麼?」楊謙搖了搖頭,道︰「沒有啊,不過天羅地網勢一點不難,我一學就會了。」小龍女沉吟片刻,道︰「你練過九陰真經,心智高于常人,這也難怪。」
當下換了一間石室。
石室空曠,比前一間大了數倍,難度自也成倍增加。
本來一般古墓弟子,習練天羅地網勢,若資質上佳,用功夠勤,循序漸進下來,三個月後便可來此。但楊謙內力太強,學任何武功都是一點就透,小龍女不敢以常法教學,直接跳了五級。
這一次小龍女放出了三十只麻雀,楊謙雖然領悟了些技巧,要一下子全部抓住,也感吃力。小龍女一旁觀看,每逢小家伙不支,便傳他三兩句口訣,楊謙活學活用,配以渾厚內力,很快又將麻雀一一擒拿。小龍女點了點頭,將他帶往更大一間石室。
至此楊謙所進石室越來越大,所學口訣越來越難,所捉麻雀越來越多。到了第三天,楊謙已將口訣全部學會,能一口氣在野外捉住八十一只麻雀。練到這般境界,小龍女才華告罄,教無可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