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健康,只在發間隱隱用手能模到一塊凸起,證明她曾經受到了重傷。在這期間,蘇幕遮總算是弄懂了為什麼秦雨香只能靠著刺繡生活了,僅僅只有兩天的時間,她就已經抓了三條蛇,兩只黃鼠狼。
難怪菜地里面總是亂七八糟青黃不接,秦雨香也不敢像別的鄉親們那樣養雞。不過,這些送上門來的野物,倒是讓他們天天吃上了葷腥。秦雨香從一開始的吃驚到現在的坦然,總算是接受了女兒力大無窮的事實。
「娘,姐姐,我出去啦!」
鐵蛋的聲音響了起來,秦雨香笑著應了應,囑咐道︰「記得早點回來,別給牛大嫂家里添麻煩知道嗎?」
自從和牛家交好了之後,鐵蛋總算是有了一個同齡的玩伴了,每天都跑出去和小牛玩得不亦樂乎,性子也變得活潑多了。秦雨香自然是樂見其成,對于蘇幕遮和牛大叔上山打獵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反對了。而且,靠著這些獵物,家里的情況漸漸好了起來,隔幾天都能吃上葷腥,這樣的日子,可是秦雨香從來沒有想過的。
郁郁蔥蔥的樹林里面,鳥兒清脆的叫聲此起彼伏,空氣里是滿滿的陽光和青草的香氣。一個背著竹簍的少女在林間穿梭,蹁躚的身影宛如一只蝴蝶。這幾天跟著牛大叔進山拿了許多野物練手,蘇幕遮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她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平淡的生活,每天無拘無束,實在是愜意極了。
陽光漸漸強烈起來,蘇幕遮有些累了,這才發現自己越走越深,居然到了一個自己沒有來過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瀑布和清澈的小溪流,蘇幕遮眼前一亮,飛快地跑了過去,鞠了一把清水撲到臉上,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瀑布旁邊居然是一大片盛開的紫色花朵,空氣里有著醉人的香氣,碧水清泉,竟是宛如仙境般唯美。瀑布下的少女雖然一身青衣素服,卻是掩不住的天姿絕色,白皙如玉的肌膚,一雙沉靜的墨玉眸子,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璀璨而迷人。
就在這時,蘇幕遮臉上的神色忽然一變,冷聲喝道︰「誰,出來!」
清亮的聲音擴散的很遠,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是屬于自己的回聲。蘇幕遮戒備起來,自從重生之後,對于危險,她有一種天生的直覺。就是這種直覺,讓她在打獵的時候能夠很快的發現獵物並且做出反應。
她分明感覺到了一股粗重的氣息,不同于野獸的沉重和暴戾,取出背簍里面的鐵棍,這可是蘇幕遮隨身攜帶的武器。她屏住呼吸,身影極快的一閃,手上的鐵棍已經朝著不遠處的草叢里面擊去!
「唰——!」
「 當!」
鐵棍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一雙鐵臂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身子,蘇幕遮神色大駭,竟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推開身後的桎梏。她雖然力氣大,然而畢竟不通武術,被那人用巧勁兒制住了。一股屬于男人的氣息從撲面而來,邪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想到在這山野之中居然還有這樣姿容絕世的女子,難道你是這林中的山魅?」
男人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子輕佻和邪肆,蘇幕遮沉靜的神色不變,听著對方沉重的呼吸,倒是慢慢地鎮定了下來。她聞到了對方身上的血腥味,顯然這人是受了傷。
「放手!」
冷冷地開口,蘇幕遮垂下眸子,看到了一雙繡著金線的華美靴子,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冷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她伸出腳,朝著那雙靴子狠狠地踩了上去!
「嘶——!」
男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松開了手上的動作,趁著這個時候,蘇幕遮迅速地月兌離了對方的桎梏,轉過身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邪魅狷狂的容顏,這是一個渾身充滿了霸氣的男人,他的衣著是不屬于這鄉野之地的華貴非凡。一雙濃眉斜飛入鬢,細長的眸子微微上挑,是異常魅惑的桃花眼,立體俊美的五官,即使此時此刻他的面容蒼白,嘴角也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是一個會讓女人飛蛾撲火一般的男人。
蘇幕遮挑了挑眉,被她撿起來的鐵棍已經直直地指著男人優雅的脖子,神色冷漠。
男人沒有動,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對面的美貌少女,腳上隱隱作痛。他已經從這個少女手上吃到了苦頭,這個女子,身手不但靈活,力氣似乎還很大。他毫不懷疑,只要他有所動作,那根鐵棍便會立刻毫不猶豫地打爆他的頭。
空氣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男人一只手捂著胸口,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尖溢了出來,他卻仿佛沒有覺察到一般,嘴角的那抹笑容絲毫未變。
「姑娘,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不過,我對你並無惡意。這東西,還是放開得好。」
蘇幕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的氣息越來越重,顯然是在強撐,光是這份毅力就讓人佩服了。不過,對她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更別說他一看就是個麻煩,而蘇幕遮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松開了手上的鐵棍,蘇幕遮轉身就走,看著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這個女子,還真是有些意思。然而這抹笑意卻漸漸地僵硬在了臉上,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蘇幕遮的腳步頓了頓,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回過了身走到了那人身邊。
後山之中野獸眾多,這人受了傷,血腥味很容易引來大型的肉食動物,而她,也的確做不到就這樣置一條人命于不顧。從背簍里面取出她采到的一些止血藥草,她解開了男人的衣服,面不改色地看著男人果——露的上半身,嚼碎了敷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面。
這些藥材本來是她打算拿到鎮上去賣的,現在倒是便宜了這個男人了。蘇幕遮的眼神落在了男人衣袍上的玉佩上面,她從來不吃虧,看這人的衣著舉止應該是個有錢人,這玉佩,就算是藥錢了。
毫不客氣地解了下來放到自己身上,蘇幕遮起身,施施然地離開了。卻沒有看到,那本該是昏迷不醒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楮,邪魅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