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的老爺子上官雲如今已經算是半退隱在朝堂,如今身為皇子太傅,除了偶爾指點一下皇子們的學習,在有重大事件的出面之外,多數都是賦閑在家。而這位幾乎適合薛奎一樣曾經權傾朝野的人物,膝下有三個女兒。
嫡長女上官凝,庶次女上官如,嫡幼女上官純。當時的上官純尚小,反倒是上官凝和上官如年紀相差無幾,是京城有名的姐妹花。兩人不管是從相貌還是才學都不分軒輊,雖說身份有差,姐妹之間的感情卻很好。
再加上上官雲的妾侍是他的表妹,也頗為受寵,唯一的庶女上官如在府上的待遇,實際上和嫡女無異。無數世家子弟都在希望能夠摘下這對姐妹花,而其中,自然是嫡女上官凝收到的關注最多。
雖說上官凝和上官如有五分相似,卻是一個溫柔俏皮,一個高貴冷艷。情竇初開的少女,听聞了京華寺姻緣樹的大名,姐妹兩人相攜而來,邂逅了一場奇妙的緣分。姻緣樹下,上官凝香囊跌下,砸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俊美無雙,成熟霸氣,尹灝天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單純的少女漸漸傾心,每天借口上香到京華寺來,與心儀的男子見面。為了應付家人的疑惑,上官凝將秘密告訴了妹妹上官如,姐妹兩人一起,編造了讓家人放心的謊言。unq3。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們誰也沒想到,命運會給這兩姐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竟然讓她們同時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彼時的尹灝天風流多情,在兩姐妹之間搖擺不定,一視同仁。卻也引得兩姐妹的芳心沉淪,無法自拔。
上官如一向冷漠高傲,面上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而上官凝卻是一個敢愛敢恨,忠于自己感覺的女子。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于尹灝天的喜歡,最終和尹灝天兩情相悅,已然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地步。
生己身官。尹灝天少年英才,又是威震朝野的少年將軍,上官家對于這樁婚事自然也很滿意,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婚事即將開始的前一個月,尹灝天居然在酒後誤忍,一時沖動玷辱了未來的小姨子上官如。上官如當場便剪斷了自己的長發,表示願意出家為尼,只希望不要讓姐姐為難。
而上官凝雖說十分痛苦,卻也知道妹妹已經失貞,如果不這樣做,這輩子都只能常伴青燈古佛了。無奈之下,上官家只能以滕妾的身份讓尹灝天同時娶了上官如。
所謂滕妾,身份地位比起一般的妾侍要高上許多,甚至能夠出席正式的宴會,若是正妻出現了意外去世或者沒有子嗣,滕妾便能取代她的地位。一開始,上官家的眾人都覺得對不起上官如,就連尹灝天也覺得自己酒後失德,對于這兩姐妹都感到十分內疚,因此婚後更是體貼入微,不過,他到底還是喜歡上官凝多一些。如此一來,便對上官如多有冷落。
名滿京都的上官家兩姐妹,居然全部都被剛剛封王的尹灝天娶了去,可謂是羨煞了一干世家子弟。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美滿姻緣之下,隱藏的暗流。
「一開始,小姐也深深地感覺對不起二小姐,甚至還勸說王爺去她哪里。而每次王爺離開之後,小姐便暗自催淚,我知道,她嘴里說著不在乎,實際上卻是難受極了。一個是心愛之人,一個是親妹妹,雖說男人三妻四妾是慣例,可是哪個女人願意忍受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歡好呢?」
「小姐她雖然表面柔弱,實際上卻是一個極為倔強的人。早在和鎮遠王相戀之際,便透露過自己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王爺他也許下諾言,此生只要小姐一人足矣。可是沒想到居然會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而二小姐更是在進府之後不久,便發現懷了身孕。王爺十分高興,去二小姐那里就更加頻繁了。」
「而小姐她從那之後卻是一直郁郁寡歡,一有空便會到京華寺上香,我知道,小姐她只是在懷念以前的日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小姐遇到了薛家的庶出五少爺,薛紹。他便是幕兒你今天看到的那個男人。」
秦雨香嘆了口氣,眼神之中流露出懷念和痛苦。
「薛紹雖然只是薛家的庶子,卻文采風流,名動京師,不過十八歲便連中三元,極得陛下的贊賞。他與小姐無意之間結識,傾慕與彼此的文采,相談甚歡。小姐有了傾述的對象,倒是漸漸開朗了一些,只是那個時候,誰也無法料到,就是這個男人的出現,給小姐帶來了毀滅性的傷害。」
說到這里,秦雨香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蘇幕遮卻知道,這股仇恨,並不是沖著薛紹去的。
「王爺雖然權傾朝野,惹上的敵人卻不少,小姐陰差陽錯之下代替王爺喝下了毒藥,雖說逃過了死劫,卻也傷了身子。太醫說,小姐這輩子,恐怕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還需要大量名貴的藥材精心補養身子,否則的話,便活不過四十歲。當時這樣的打擊對小姐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不過,從那之後,王爺因此而心生愧疚,反倒是整天整夜地陪著小姐,甚至將懷孕的二小姐也拋在了腦後。」
「其實當時我看的明白,王爺對小姐有情,對于二小姐,卻是憐惜居多。小姐也何嘗不知道這個事實,只要王爺是真心愛她,小姐其實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再加上小姐明白自己傷了身子,恐怕不能為王爺誕下子嗣,便對二小姐更加照顧,只希望由她為王府開枝散葉,彌補自己的遺憾。」
「當時的小姐覺得自己不能懷孕生子,心中對王爺便存了幾分內疚,她更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已經配不上那樣優秀的王爺了。再加上二小姐也表達了自己對王爺的一番傾慕之心,原來她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了王爺,然而因為王爺更喜歡的是小姐,便故意裝作冷淡的樣子,想要成全他們。若不是那場意外,她根本就沒想過會嫁給王爺。還說若是生下來的孩子是兒子,便記在小姐名下,讓小姐親自撫養。」
好一招以退為進啊,蘇幕遮暗自感嘆,這個上官如的手段,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異常,若不是她見慣了電視里面的女子勾心斗角的把戲,也會以為這個女人是善良無辜的呢!不過,蘇幕遮並沒有打斷秦雨香,而是繼續听了下去。
「那個時候的小姐敏感而又自卑,又听到二小姐這樣說,心里就更是難受。她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王爺,為王爺和二小姐制造機會。我勸過小姐很多次,她都無法走出心底的陰影,寧願自己一個人忍受痛苦。在王爺面前強顏歡笑,背地里卻郁郁寡歡,這樣的情況,反而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又想不到辦法開解。」
「那個時候,我為了小姐的事情偷偷痛哭,卻被薛公子發現了。我把事情都告訴了薛公子,希望他能夠幫忙勸勸小姐。薛公子很熱心,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他也的確做到了,有他的開解,小姐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笑容。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小姐到京華寺和薛公子見面的事情被王爺知道了,王爺對著小姐大發雷霆,他以為這些日子以來,小姐對他的冷淡是因為移情別戀,喜歡上了薛公子。小姐和我的辯解,在王爺看來不過是推月兌的借口。」
「從那之後,王爺和小姐之間便產生了隔閡,兩人幾乎一整天不見面不說話,甚至當著小姐的面和二小姐甜蜜恩愛。小姐本就心力交瘁,又惱恨王爺的不信任,也不再多做解釋。清者自清,她照樣不忌諱的和薛公子見面,卻也將王爺越推越遠。」
蘇幕遮嘆了口氣,從秦雨香的話中,她可以推測出來,上官凝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個性坦蕩甚至顯得太過直接,不懂變通,才會連被所謂的好姐妹算計了都不自知。當時的上官凝和薛紹之間的「丑事」,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上官家的臉都被丟光了,對于這個嫡女更是失望之極。
面對世人的污蔑,家人的誤解,夫君的不信任,上官凝身心俱疲。當時的上官家被薛太師抓了一個由頭彈劾,正是急需要鎮遠王出頭幫忙的時候,女兒卻和薛家的男人鬧出了這種丑事。上官雲氣的狠狠地罵了一頓女兒,甚至還動用了家法,隱隱間,已經有了放棄她,讓已經懷孕並且得到寵愛的上官如拉攏尹灝天的打算。
當時的情況,真正相信上官凝的人,除了身為丫鬟的侍書,便是薛紹了。薛紹的確愛慕上官凝,然而他的行為舉止完全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越雷池一步。對于世人對心愛的女子如此侮辱,便親自找了尹灝天,準備說清楚事情的真相。
然而已經被嫉妒氣瘋了頭的尹灝天怎麼可能听得進他的解釋,反而把他打出了王府。無奈之下只能狼狽回到薛府的薛紹,卻無意間知道了薛太師用來彈劾上官家的證據密函藏在了何處,為了替上官凝解圍,他毅然偷了那份密函,決定交給上官凝,讓她解除眼前的困境。
他無法進到王府,而當時的上官凝和秦雨香都已經被禁足,而就在這時候,身懷六甲的上官如出面了,她悄悄聯系上了薛紹,說自己不忍看著家族放棄姐姐,也希望早日解除夫君和姐姐的誤會,願意出手幫忙。當時的薛紹哪里還有懷疑,當晚就在上官如的安排下在京華寺外面的涼亭和上官凝見了面。
就在薛紹把密函交給上官凝的時候,一批人忽然冒了出來,直指上官凝為了奸夫居然連娘家都能出賣,竟然把上官家的秘密交給了死對頭,甚至做出半夜私奔的丑事。而與此同時,另外一批黑衣人也冒了出來,為了搶奪那密函,立刻發生了一場混亂的大戰。
薛紹拼死相救,總算是拖延了一段時間,而秦雨香護著上官凝,兩個弱女子被黑衣人追得狼狽不堪,她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些黑衣人,卻是很明顯的要取她們的性命!
被逼的走投無路之際,上官凝和秦雨香毅然投進了護城河中,那群黑衣人以為她們死了,卻沒有想到,秦雨香從小就精通水性,帶著上官凝潛到了水底下,踫巧的是下面有一塊石頭,能夠藏住她們的身型。也听到了,一個讓秦雨香無比震驚的秘密。
這一切,竟然是上官如設下的圈套!而上官家,已經把上官凝視為了棄子,決定讓上官如取代她的地位!那些黑衣殺手,卻是上官如刻意安排的,為首的黑衣人,卻是上官如的親哥哥,上官暮!
上官暮雖然是庶子,卻極得上官雲的看重,既然他都出面,那麼就表示,上官家的確放棄了這個嫡親的女兒,甚至,連她的死活都不顧忌。那密函也被上官暮拿走,至于今晚發生的事情,也只會說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凝不知羞恥,出賣娘家的秘密給情人,再和情人私奔的時候,無意間跳下了護城河中,生死不明。
秦雨香帶著上官凝順流而下,被沖到了一個淺灘上面,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上官凝身子弱,早在跳下水後便暈死了過去,多虧秦雨香一路度氣才能堅持下來。等上官凝醒來之後,秦雨香便將自己听到的秘密告訴了她,上官凝深受打擊,然而這一切發生的事實,卻又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心灰意冷之下,上官凝決定再也不管京城里面的是是非非,家族已經遺棄了她,視若親生的庶妹居然費盡心思想要置她于死地。她與人私奔的名聲傳了出去,誰也不會相信她的清白。那淺灘上面常年都有不小心淹死的尸體,她們找了兩具與自己相似的,換下了自己的衣服,再把那尸體扔進了護城河,主僕兩人,顛沛流離地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