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碧瑤伸手接過,以指尖輕沾了些胭脂到手腕內側試了下顏色,顏色不過分鮮紅,還算滿意。
「喜歡嗎?」喬毅低頭問著身旁的人,瞧她滿意地頷首,于是付了碎銀,擁著她離開。
「我們找個地方暫時歇息一下好嗎?」她有些累了,抬眸問著一路護在她身旁的男人。
「前頭轉角有個賣吃的攤位,我們在那休息一下。」喬毅四下張望擁擠的人潮,瞧見前頭不遠處有賣消夜的攤位,便護著她離開人群。
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孫碧瑤吁了口氣,回頭望了眼依舊熱鬧的市集,一點也不想再擠進去了。
「走吧。」喬毅牽著她的手,走向賣消夜的攤位。
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的三人,也已擠了出來。
「哇!沒想到這兒的人潮會這麼多,真是擠死我了。」沈青羽喘了口氣,好久沒逛這種人擠入的市集了,還真是吃不消。
「是啊!這可比我和小姐第一晚來時還多上一倍,該不會梧桐城的未婚男女趁這最後一夜全出來了吧?」澄花一點也不想再擠進去了,算是見識到梧桐城七巧節的熱鬧了。
「表哥、碧瑤,等等我們啊!」沈青羽見前頭的兩人走遠了,連忙拉著澄花追上前。
五人來到攤位前,才發現這個攤位是賣豆汁和油條的,點了五份,便在長椅上稍作休息,一坐下,澄花便關心地問著自家小姐。
「小姐,傷口還好嗎?擠了這段路,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沒有被踫撞到。」孫碧瑤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澄花,你放心,有我表哥在,怎麼可能讓你家小姐有絲毫損傷呢?」
沈青羽手臂一伸,勾住澄花脖頸,刻意說得大聲,直視著面前的好友,表哥一路上有多保護好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不相信好友一點也不動心。
「豆汁來了。」
中年夫婦笑著端來豆汁和油條,分送到五人面前。
「多謝。」藍劍將碎銀遞給中年男人。
「五位客人請慢用。」中年男人笑著彎腰道謝,回頭忙去了。
「等等。」喬毅陡然出聲阻止眾人喝豆汁。
「有什麼問題嗎?」孫碧瑤瞧他俊臉一沉,直盯著面前的豆汁,舀了一匙,嗅聞了下,不覺有異。
喬毅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中年夫婦,瞧見兩人目光不時往這飄來,那眼神充滿心虛和害怕,他方才甚至注意到那位婦人端豆汁到他面前時,雙手抖顫,而且她的雙眼發紅,明顯是哭過的。
「對啊!表哥,該不會這豆汁被下藥了吧?」沈青羽猜測地問,否則表哥為何會突然神色微變?
「沒錯。看來桌上的東西是不能吃了。」喬毅瞥了眼一旁的藍劍。
藍劍會意起身,將一臉害怕的中年夫婦押到主子面前。
「乎……五位客人,你們是想怎麼樣?」中年男人看著頸下的長劍,畏懼地顫問。
「老板,我們懷疑這豆汁有問題,麻煩你們夫妻二人先喝上一碗吧。」沈青羽說著就拿起一碗豆汁捧到中年男人面前,打算逼他喝下。
「不……不要!」中年男人驚駭地搖頭,將豆汁推離面前。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豆汁里下藥!」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兩人,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我們也是被逼的。」婦人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我們的兒子在他們手上,他們逼我們在豆汁里下藥,現在事跡敗露了,我們的兒子怎麼辦?」想到兒子的安危,她忍不住害怕地大哭起來。
「大娘,你快別哭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們。」孫碧瑤起身安撫婦人失控的情緒。
一抹黑影從轉角急速掠過,喬毅大喝︰「藍劍快追上去!」
藍劍身形一閃,追了上去。
「到底是誰要你們對我們下藥,還不快從實招來。」喬毅厲聲質問。
「有四個男人,他們一個時辰前到來,突然挾持我們的兒子,威脅我們若是見到二男三女進來歇息時,就要對你們下藥,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也無意加害你們。」中年男年娓娓道出身不由己的無奈。
陡地,三名黑衣人出現,各個手持長劍,三人目標一致地刺向孫碧瑤。
喬毅動作迅速,快一步拉開孫碧瑤,同時將桌上的豆汁潑向三人,沈青羽也同時行動,將澄花推到一旁去,抽出隨身長劍與黑衣人纏斗。
中年夫婦嚇得躲到一旁,孫碧瑤和澄花則是退到一旁觀戰。
三名黑衣人武功不錯,但看得出來喬毅和沈青羽的武功在三人之上。
喬毅側身閃過一名黑衣人刺來的長劍,同時一手拉住黑衣人的手,在胸前一轉,藉力使力,翻掌一擊,在拍向黑衣人胸口的同時,奪走黑衣人手中長劍,再一個側身和另一名黑衣人打了起來。
被擊中一掌的黑衣人失去手中長劍,反身攻向一旁的孫碧瑤,澄花連忙護在小姐身前。
黑衣人欲襲向二人,喬毅黑眸一眯,射出手中長劍,由後貫穿黑衣人,當場斃命。
澄花驚聲尖叫,拉著孫碧瑤連退數步,兩人臉色刷白,瞧著慘死在面前的黑衣人。
孫碧瑤抬起頭看向打斗的四人,正好看到喬毅連發數掌擊中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吐血倒地,而另一頭的沈青羽一劍穿透黑衣人手臂。
「還不快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喬毅厲聲質問被壓制在地的二人。
兩名黑衣人互視一眼,下一刻即側身倒地,沈青羽連忙上前拉下兩人的面巾察看,發現兩人皆已咬毒自盡。
「表哥,這兩人都死了。」沈青羽臉色沉重,這下就問不到主使者是誰了。
「小寶!我的寶貝兒子!」
一旁的中年夫婦見藍劍帶著寶貝兒子平安歸來,喜極而泣,上前抱著兒子。
「爹、娘。」年約十歲的小寶開心地偎在爹娘懷里。
藍劍瞧見地上多了三具尸體,拱手道︰「王爺,另一名黑衣人也咬毒自盡了。」
喬毅俊臉陰沉,既然斷了線索,正欲命四人離開。
驀地,角落傳來異響,像是爪子抓動的聲音,伴隨著野獸的低嚎。
「小狼!」
小寶叫了聲,跑到攤位旁角落用竹籠遮掩的鐵籠,打開鐵籠,一只小灰狼跑了出來,對著陌生的五人露出一口利牙低嚎。
「小狼,不可以!他們不是壞人,是他們救了我的。」小寶趕緊抱起小狼安撫。
「小姐,你怎麼了?」澄花突地驚呼,連忙扶著身子陡然搖搖欲墜、臉色刷白的小姐。
喬毅連忙大步來到孫碧瑤身旁,瞧著她不對勁的模樣,關心地擰眉低問︰「碧瑤,怎麼了?」
孫碧瑤一雙靈眸流露出驚恐,瞪著小寶手上抱著的小狼,腦海中突然掠過一道尖銳的劇痛,好像有什麼記憶片段急速閃過,快得令她無法捕捉。
「狼……」嬌軀陡地一軟,一雙鐵臂及時抱住她軟倒的身子。
「碧瑤。」喬毅將懷里的人打橫抱起,黑眸擔憂地注視著她難受的小臉。
「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們家的小狼嚇到這位姑娘了。」中年男人一臉抱歉,眼前這五位才剛救了他們一家子,可小狼一出現,反倒嚇壞了姑娘。
喬毅黑眸瞥了小狼一眼,抱著懷里的人,大步離開。
「我們走。」
其余四人連忙尾隨在後,已失了游興。
午時,馬車甫停在逍遙王府的朱紅大門前,負責把守的侍衛在瞧見駕車的人是藍劍後,即明白馬車里的人必是王爺,紛紛上前迎接。
在瞧見他們尊貴的王爺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後,隨即伸手扶住一名清麗姑娘下馬車,全都瞪直了眼。
「澄花,扶著你家小姐先回房休息。」
喬毅黑眸擔憂地注視著眼前臉色不佳的人兒,自昨夜在市集被小狼嚇到後,氣色一直不好。
「是。」澄花扶著小姐先行進了王府。
「表哥,那我也進去了。」沈青羽笑嘻嘻地朝他擺手,尾隨在後。
「去地牢里,放了杜冰瑩。」喬毅進府前,對著身後的藍劍吩咐。
「是。」藍劍餃命。
回到瀟湘院西側,尚未走到房里,一抹黑影疾速奔來,速度之快嚇得澄花尖叫連連,連忙下意識地躲避。
「黑金坐下。」孫碧瑤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句。
就見大黑犬在沖到她面前時,立即轉換姿勢乖乖地坐下,模樣十分乖巧,開心地猛搖著尾巴,對她低吠了聲。
「汪!」
沈青羽揉了揉雙眼,一臉驚奇地懷疑著自己是否看錯了,每回來到王府,這只大黑犬頂多對她甩甩兩下尾巴,就當很給她面子了,可瞧瞧它此刻乖巧听話的模樣,這未免差別太大了吧!
「碧瑤,這是怎麼回事?黑金怎麼會那麼听你的話?」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自己問它好了。」孫碧瑤拍拍黑金的頭,旋身走回房里,黑金則是大搖大擺地跟上去。
「澄花,你們不是才來王府不到一個月嗎?怎麼黑金會那麼听你家小姐的話?」
這未免太傷人了吧。
想她認識黑金也有六年了,怎麼這只大黑犬從來沒有那麼听她的話過?可好友來王府不到一個月,黑金竟會那麼听話,實在太不給她面子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只大黑犬很粘我家小姐,小姐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澄花雙手一攤,聳肩,她也覺得難以理解。
沈青羽最後一個踏進房里,一眼就瞧見半臥坐在床榻上的好友,不由得關心地問︰「碧瑤你還好吧?是哪里不舒服嗎?」印象中好友不是那麼嬌弱的人,怎麼從昨夜開始就變得那麼反常?
「沒什麼,只是額頭會不時抽疼,有些難受罷了。」孫碧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癥狀從昨夜開始就折磨著她。
「小姐,我馬上去請大夫來。」澄花一听,急了,就要沖出去找人欠。
「等等,澄花,別大驚小敝的,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孫碧瑤急忙低喝阻止。
「碧瑤,你真的沒事嗎?還是請大夫來看一下比較好。」沈青羽擔憂地注視著秀眉微蹙的好友,就怕她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敝驚動王爺,我躺一下就好。」孫碧瑤自認不是嬌弱之人,不想麻煩別人,更不想驚動到那個男人。
「孫姑娘,王妃有請。」敞開的房門外站著紅紅,對著房里的孫碧瑤說著。
「王妃找我家小姐有什麼事嗎?我家小姐人不舒服,可否改天再去?」澄花走上前問著。
「澄花,這樣太失禮了,我還是去一趟吧。」孫碧瑤揉了揉額際,緩緩地起身。
「可知王妃找孫姑娘有什麼事嗎?」沈青羽問著紅紅,她上次匆匆來去,倒是忘了去見一下霏霏。
「不清楚,王妃只是命我來傳話,王妃人在紫雲院等孫姑娘。」紅紅回道。
「碧瑤,我陪你去見王妃吧。」沈青羽並不是怕溫柔的霏霏會為難好友,只是想一同去見見她。
「王妃有令,只見孫姑娘一人。」
「我去見王妃就好,你們都別跟來。」孫碧瑤對著二人說,走出房里,身後跟著黑金。
紅紅害怕地看著黑金,沒敢開口要黑金不準跟,二人一狗離開瀟湘院。
「沈姑娘,王妃會不會為難我家小姐?」澄花擔心地問。
「放心,王妃為人溫柔善良,絕不會刁難你家小姐的。」沈青羽想到霏霏與表哥這段徒有虛名的婚姻,也不知該同情誰,只能嘆造化弄人。
紫雲院位于王府南側。孫碧瑤一踏進院里即被滿院的花草吸引住目光,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