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航路,神秘莫測,縱然抵達過終點的海賊王羅杰,恐怕也不敢說他已見識了一切。
至少,如今隸屬于新世界,靠近北海方向無風帶的某處,便是第一次迎來外來者。
此域屬微光層,但如同死域,深入此域百里,竟是還不見一個活物,份外陰森。
一艘通體呈現出一股灰綠色的三桅帆船,正孤零零的在此處航行。
若說此處海域都充斥著陰森森的味道,那麼這艘船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樣詭異無比。
它擺明也不是凡物,渾身上下,仔細一看,竟是找不到來自于人工改造的痕跡,猶如天成,若有見聞色霸氣高手在此,便可感覺到這船竟具備活物的「氣息」。
它桅上的大帆,既非軟布帆,也非硬帆,而是一種如同草席一般的物質,船體移動間,它上面的「絨毛」似乎也在活躍,吸收著什麼東西。
相比之下,其船體上,也似乎同樣有東西被噴射出來,偌大船體,在水底活動,毫無笨重之態,相反極其敏捷。
最重要的是,它沒膜的……
數年前,世間還未有此船,但如今卻已是大名鼎鼎,雖然這和海軍的宣傳有關,但終究其本身確實不是凡物。
它便是傳聞中八武海之一的深海冥王之座艦,幽冥飛船。
和其他七位武海不同,深海冥王,一不爭地,二不打劫,但對契約卻情有獨鐘,其契約內容也頗為奇特,竟是生命換自由,世間對其名聲與作為雖有謬傳之處,但這契約的內容倒是事實,沒有胡亂編造。
因此深海冥王的「名」,倒是算不上「惡」,畢竟大多數人都怕死,如今世上,已經有很多人將死之際,反而還期望著能夠遇上這位冥王了……
而此時,被無數人記掛,恐懼,和傳唱的幽冥飛船,便正在此處靜幽幽的潛航著。
這麼說其實也不是很恰當,這艘船潛航是沒錯,但算不上靜幽幽,因為上面有人,或者說,那似乎是人。
甲板上,一群類人生物,正在「工作」。
這是一群能讓人看一眼就會在心里冒出「樹人」兩個字的類人生物。
他們的身體,從材質上而言,與樹木幾乎是毫無分別,但在形態上,又具備了人類的特點,他們有四肢,有五官,樹與人的特點,在他們身上融合的非常好。
這些人便是幽冥飛船上的水手,為了續命,他們都心甘情願的與深海冥王簽訂了契約,要為冥王服務一百年。
而這些樹人中,明顯以其中一位為首,它明顯和其他樹人不同,它的個頭明顯大的多,在形態上,也更接近人,而且樹皮之間,有著綠色的光帶在流動,這都是周圍那些普通的樹人所不具備的異象。
它叫辛巴,幽冥飛船的副船長,深海冥王最信任的人,同時,它也是這艘船上,真正配得上「樹人」稱呼的兩個人之一,其他人,不過是樹娃與亞樹人而已,當然,就外人而言,恐怕沒什麼區別,從種族大概念上而言,他們也同樣是同族,只是「生長」的層級不同。
而這一族在水底似乎也沒有人類那麼多限制,至少,甲板上的這些人能很好的顯示這一點。
「好好工作,水手們,這里靠近無風帶,海王類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能夠在水里說話的,除了魚人族之外,大概也就只有樹人族了,至少從辛巴的表現上看,他說話的模樣,一點都不吃力,完全是一副沒有任何障礙的樣子。
「如果出了差錯,你們知道後果。」
忽然,他忽然手一揮,一條藤鞭抽出,將一名有些心不在焉的樹人抽的一聲慘叫,
「不長記性的豬玀!再敢不專心,押你下去,抽你百鞭!」
在這艘船上,船員的等級,乃是根據他們在樹人族中的「地位」來排列的,船長和副船長,作為真正意義上的樹人族,自然是第一級,同伴則是次一級,水手為最後一級。
地位不同,招攬的方式自然不同,所謂水手,原本都是海上的海賊,只不過在生命和自由之間,選擇了前者,或者說,不得不選擇前者,選擇後者的人,都已經死了。
「辛巴先生。」
船的尾樓處木壁上,一道人影從上面「穿」出,出現在甲板上,向辛巴叫道,
「夏有事找你。」
這是一個女孩兒,粉色長發,她叫蘇菲,但她有一個習慣讓辛巴很有意見。
「在水手們面前,你應該稱他為船長,而不是直接叫名字。」
辛巴轉過身來,口中雖然不滿,但還是依言返身走來。
「這些人暫時交給你了……」
他說完,已經越過蘇菲的身邊,融入木壁中。
當他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在船長室,這里很寬敞,更沒有水滲入進來——幽冥飛船上,獨立艙室是具備密封能力的,船員休息室,食物儲藏室等都是如此,船長室自然也不例外。
一個少年模樣,且穿著黑袍子的人,正在桌上看一份文件。
「辛巴,你來啦。」
他抬起頭來。
他這數年來容貌都沒有什麼變化,所變化的只有氣質,如今更被人稱為深海冥王。
「船長,你找我。」
以樹人族的身份而言,辛巴其實不應稱呼他為船長,不過這麼多年來,一個是叫習慣了,另一個也听習慣了。
「你瞧,海軍本部還真是不放心他們的七武海啊,又來信了。」
已經二十余歲,卻依然頂著個少年臉的夏,笑哈哈的揚了揚手里的信,樂不可支,
「七武海之間暫且不論,連算是共同盟友的海軍本部都是如此,也難怪兩邊加起來,也不可能對四皇有所作為。」
「是八武海,船長,你也是武海之一。」
辛巴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他一直覺得夏的心態有問題,明明自己也是武海,卻完全沒有身為武海的自覺,多年來開口閉口都是七武海。
「名義上而已了,我這個武海,負責的卻是監視其他武海的活,四皇什麼的跟我沒關系。」
夏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
「所以我和他們不一樣的。」
「船長,我還是不明白,為何我們要加入這什麼武海?你是樹人族的王,何必屈尊受人類的指派。」
「這個世上沒有誰指派誰的,關鍵只在與誰強大誰弱小,又或者是交易的方式而已。」
夏撇撇嘴,辛巴到底是樹人,雖然當過一陣子人,骨子里終究不是人類的思考方式,反過來,夏雖然是樹人王,但靈魂卻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戰國並未用職權壓我,只是希望我與海軍繼續保持友好關系,還願意支付‘酬勞’,那我為何要拒絕?覺得這樣就是屈尊,那我的尊嚴也太廉價了一點。」
「……」
辛巴用極其到位的表情向夏說明了一個事實——對牛彈琴的時候,蛋疼的其實不光是彈琴的人,那頭牛也有很大機會是一樣的。
這讓夏很失望,他本來打算聊天的。
「算了,其實我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他放棄了交流的**,心念一動,將一瓶還未打開的香檳酒從桌上「拋」起,不偏不倚的落到辛巴的手上。
夏一直覺得香檳同時有酒和汽水的味道,他很喜歡這種口感,所以如今已經成了一個香檳愛好者。
「蘇菲那家伙不去睡覺,非要在我旁邊嘮叨,總算找個理由把她給支走了,你先坐下來陪我喝點酒吧。」
說著,他已經拿起手邊另一瓶已經開過了的香檳,滿足的仰頭就是一灌,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穿無風帶了,不必弄的這麼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