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突然從天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坐靠外側的賀蓮和尉遲塵聞聲一同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亥時已過,街上鮮見有人走動,他們一眼便望見街角一家店面門口幾位壯漢在對一位女子拳打腳踢著。
賀蓮下意識蹭地站了起身,一下子又被天晴拽回座位上,緊接著尉遲塵也勸道︰「那是一家妓院。」
不滿地眸子一緊,賀蓮厲聲道︰「妓女就該打啊?妓女也有人權!」
最見不得男人打女人,還是幾個男人一起,賀蓮體內正義的小火苗又燃了起來,不理他人的勸阻,「蹬蹬蹬」地跑到了樓下。
當真是拿她沒辦法,雅座上其他男人,除了閆棋子喝得酩酊大醉,天晴和尉遲塵不得不追了出去。
一樓的兄弟們見狀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果斷跟著大寨主去站街。
幫派就有這個好處,打架是其次,人數多往那一站,起碼氣勢是有了。
小姑娘的紅裙被步風揚起,神情凜冽氣勢逼人,身後一群誓死追隨的小弟,說是要去打仗都有人信。
街上突然出現了百十來號人一同向街角沖去,揍人的四個壯漢詫異地停止了動作,防備地望著他們以為是什麼同行過來砸場子了。
「放人!」一筒哥率先站出來說話。
一筒哥曾是賭場打手,自然懂得道上規矩,老大出去談判的時候,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輕易開口。
看似領頭的壯漢有幾分膽量,扔下手里被揍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子,走到一筒哥面前,揚高了脖子竟是比一筒哥還要高壯,他冷靜地說道︰「兄弟,我們教訓我們自己怡香院的人是礙著哪條道哪位大哥了?」
一筒哥一愣,顯然不知此話該如何接,人家自家事兒,老大為嘛要管呢?
突然,身後傳來老大清脆婉轉還帶著些許童音的聲音,「礙著我了!」
那壯漢側了側頭,不想卻見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雙眸即刻劃過一抹欲色。
不過,她身後站著那些可不是不能動的兵馬俑,他還沒那個膽子亂來,「敢問這位小老大貴寶號?」
一筒哥︰「我們老大乃金豪山七寨盟盟主‘和龍寨’大寨主——賀蓮。」
賀蓮聞言眼角一抽,還真別說,這寶號還挺響亮,她喜歡!
四壯漢即刻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就是那傳聞中取代杜鴻大寨主之位的凶神惡煞女魔頭!?」
女魔頭?凶神惡煞?
誰這麼缺德敢抹黑她!
四壯漢害怕是其次,主要驚訝這消息誤傳得實在嚴重,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女魔頭和眼前這嬌滴滴的小娘子掛上等號。
突然殺來這麼一尊惹不起的大佛來管閑事,領頭壯漢也做不了主,只好叫了老板娘出來。
「呦呦呦,這是鬧哪樣啊,來這麼多男人還以為老娘我今天發財了呢!」老板娘濃妝艷抹一身粉綠相間的長裙,扭著胯就向賀蓮這邊走來,面上的嘲弄顯然是對‘和龍幫’沒看在眼里。
躺在地上的女子,氣若游絲,渾身是血,賀蓮看在眼里不禁皺了皺眉頭,透過散亂的發絲,竟是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
靜兒!
怎麼會是她?難道她下山的這段期間做了妓女?
心思頓時復雜了起來,靜兒遭受的這一切都是活該,她大可以看著靜兒悲慘的下場拍手叫好,可是,回想到棋子哥想起妹妹時那痛苦的神情,她,又猶豫了。
如果她是棋子哥,會如何做?如果躺在地上的不是靜兒,而是位陌生的女子,她又會如何做?
思即至此,賀蓮抬眸,「老板娘,敢問這位女子所犯何錯要遭受如此殘忍的毒打?」
「她?」老板娘鄙夷的一哼,「來老娘這干活的女人早就該有心理準備了,這小賤人還敢給老娘裝純,客人模模小手就又哭又鬧,最後還敢吐我的客人一身惡心的東西,賀大寨主,你說她該不該打?」
「你客人的損失我來賠,這位女子我帶走。」
老板娘交叉雙臂,眉眼冷冷一挑,「你說帶走就帶走啊,不就是個女老大麼,還不知道是睡了多少男人才坐上這個位置的。」「老板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一向不與女人一般見識的尉遲塵聞言氣得臉色鐵青,箭步逼上去,與此同時身後的兄弟們也瞬間將老板娘包圍。
天晴很想幫忙,卻是有些受不了太過混亂喧嚷的場面,只好攬住賀蓮的腰,給予她安慰。
老板娘被這氣勢震懾得有些膽怯,不過,她也是有後台的,在富記城還沒人敢這麼對她。
于是她挺起腰桿,「怎麼著,你們一幫大男人要欺負我一小女子不成?別以為你們‘和龍幫’了不起,再厲害能厲害得過這里的縣官楊大人?」
老板娘的諷刺顯然是惹怒了賀蓮,一個「睡」字,把她所有能力和努力全盤否定了,這對她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越是生氣,小臉笑得越是肆意,她拍了拍天晴的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獨自走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你莫怕,我們‘和龍幫’有個規矩,男人不準打女人。」
老板娘聞言臉色即刻緩和了些,誰知臉部肌肉還沒完全放松,一記狠狠的巴掌甩了過來,她整個人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帶飛了出去跌在地上轉了幾個圈。
「噗——」口一開,竟是掉了兩顆大牙!
賀蓮這一巴掌太狠了,把兄弟們看得也是一呆,從未見過老大發這麼大脾氣,使那麼大勁兒。
賀蓮揉著小手,邊笑著說︰「老板娘,‘和龍幫’可沒有規矩說女人不可以打女人!今天這人我是帶定了,你要是有後台,有能耐大可來找我賀蓮算賬!」
說著,又狠狠往她上補了兩腳,便面帶可以傾倒眾生的邪魅笑容瀟灑地一轉身往富記酒樓走去。
其余的事情,自然是由兄弟們來處理,‘和龍幫’規矩里也沒說男人不可以打男人,怡香院老板娘罵了大寨主,兄弟們沒地兒出氣,把那四個壯漢猛揍了一頓。
草草回富記酒樓結賬,把女人們和酒醉不醒的棋子哥送上馬車,一行人便回了金豪山。
一路上,賀蓮一直默不作聲望著馬車窗外,天晴本想安慰安慰她,卻苦于車里還有其他兄弟只好作罷。
回了‘和龍寨’,賀蓮把靜兒安置在她原來的住屋,請來大夫為她診治,之後便托位婆子照看她,不再理會她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在這。」去靜兒那找了一圈不見人影,尉遲塵便來到閆棋子的住屋,發現賀蓮果然在這。
賀蓮扯了扯嘴角,沒什麼表情,眼神卻顯得有些沒精神。
「出去走走吧。」尉遲塵提議道。
點了點頭,賀蓮也怕吵醒棋子哥,起來又耍酒瘋,于是跟著尉遲塵走了出去。
自從上次那事之後,他們便沒有一起上過山頭,再次站在山頂,兩人皆是有些感觸。
尉遲塵從身後抱住了她,為她遮擋凜冽的山風,誰知懷里的小人兒全身已經涼透,「冷就回去吧。」
賀蓮搖了搖頭,仍是默不作聲。
「還在介意那老板娘的話?還是……無意中救了靜兒?」
渾厚的男中音伴隨著風聲吹進賀蓮的耳朵,渾身不禁一顫,想不到尉遲塵兩樣都猜對了,她一直在思考從進了金豪山之後到坐上大寨主之位,到底是因為她的男人們還是因為她自身的能力。
想來想去,竟是沒有得到結果,所以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
「尉遲塵,你覺得老板娘說的對嗎?」
「傻瓜!當然不對。」
賀蓮轉過身來,認真地問他︰「如果不是你讓著我,我們兩寨之爭未必會是這個結果。」
尉遲塵苦笑了一下,看來小丫頭是陷入自我否定中出不來了。
「我並沒有讓著你,我是被你這個人所吸引,著了你的道,心甘情願認了輸,」他鉗起賀蓮的下巴,欣賞著她美麗的容顏,「何況,當初你又沒有和任何金豪山上的人睡過覺,還是說……,你偷偷勾搭了誰是我不知道的?」
假裝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賀蓮嘟起了小嘴,「瞎說什麼!我就連跟你一起都還是你勾搭的我!」
她似乎把喝醉了主動勾引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
緊緊摟住了她的小腰,尉遲塵眼中劃過壞壞的笑意,「沒錯,誰讓你長了一張會讓人忍不住勾搭的俏臉。」
小丫頭聞言突然黯然神傷了起來,「我難道除了這張臉,就一無是處了嗎?」
「當然不是了,你全身各處都招人喜歡。」大手緩緩向下移去,見小丫頭沒反抗,便試探著緩緩柔捏了起來。尉遲塵明白小丫頭指的是什麼,只不過想逗逗她,別總是胡思亂想。
果然他大手的動作讓賀蓮分了不少的心,眸子快速地眨著,說話時伴隨著膩人的嬌哼,「嗯……,嗯……我不是那個意思,雖然長了一副這樣的皮囊我很開心,雖然我不會煮飯,洗衣服,有很多事情不會做,但是我覺得……」
「這里可以煮飯,洗衣服的女人多的是!」尉遲塵停下逗弄,認真的對她說,「可能讓金豪山的人如此團結,快樂,有歸屬感,並心甘情願听其差遣的女人卻只有一個,這個女人不僅僅是美麗,而且善良,義氣,聰明,堅強,嗯……還喜歡胡思亂想,比如像現在。」
明明就是一個充滿自信,有活力的小丫頭,偶爾透出流露出的那抹自怨自艾反而更勾起了男人的保護欲,想要去呵護她,鼓勵她,美麗的女子難道他見過的少麼,好皮囊的確是引起他注意的原因,可勾起興趣卻是因她從骨子里所散發出來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我真有你說得那麼好嗎?」
賀蓮有些小感動,可她分不出這是真話還是男人哄她開心的安慰話。
無奈的一笑,尉遲塵拿她有些沒辦法,「平日看你判斷果決有力,為何今日這小腦袋一直犯糊涂,你仔細思考一下,即便有些事情的確是男人們幫了你,可也是因為你有這樣的魅力讓我們覺得值得為你這樣做。所以,你還在煩惱什麼呢?就好比今日,我猜到你並非真正原諒靜兒,卻肯拋除芥蒂將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我很是感動。」
「你也覺得我救她沒錯?」連天晴也是這樣安慰她的,她只是覺得棋子哥知道靜兒這麼慘一定會傷心,而她不想見到傷心的棋子哥。
點了點頭,望著那雙滿是不確定的水眸,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他的話有多千真萬確。
「賀蓮,不要管別人如何說,相信你自己的內心。」
相信自己的內心?
抬首,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帶著真誠笑意的男子,他像是在安慰手底下被敵軍挫敗的小兵,耐心,堅定,給予她信心。
朱唇揚起微笑,雙手掛上她的脖子,踮起小腳吻了他一口,「謝謝你。」
尉遲塵被吻得心里一蕩,都多長時間沒要過她了,他一直隱忍著等她心里真正接受自己,原諒自己,連擁抱和撫模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她不主動還好,起碼他還不敢往深了去想,可這主動一吻好像打破他所有抵抗的防線,月復下的*在一點點升起。
不斷告訴自己現在是沖垮敵軍防線最有力的時機,只要努把力,只要主動一些,他就可以再次擁有她,品嘗她可口誘人的身子,感受她因他而變得嬌軟無骨,喘息連連。
這些是他這段日子連做夢都想要得到的,可每次在準備擁其入懷的時候,她迷人的笑臉會突然一變,變成那怒意盈盈,淚流滿面的她,緊接著便從夢中驚醒,眼前一片黑暗。
膽怯,懼怕,怕夢境變為現實,不敢向她提出他要求,此時甚至,連問都不敢問。
只能,將她攬住,大手在她身後溫柔的撫模,描繪著身體婀娜的曲線,緩解心里的那分悸動,緩解無處釋放的*。
山頂很冷,可是他渾身燥熱難耐,摟她,模她,極度鄙視自己為何可以鼓勵她,卻鼓勵不了自己做得更多。
小丫頭沒有反抗,今晚她比較脆弱,抵抗力沒有那麼強。
整個身子靠他的胸膛來支撐,借他的胸懷和大手溫暖著自己,卻是連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劇烈起伏的胸口,狂亂的心跳,都在她耳邊听得清清楚楚,那種感覺很奇妙,仿佛可以听到他心里想說的話,是對她強烈的需要,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膽怯。
「嗯……好冷,抱我緊一點~!」賀蓮瑟瑟縮縮往他懷里鑽,緊抓著他的衣襟,暗示很明顯了吧,嘿嘿。
尉遲塵身子一怔,月復下已是緊繃得難受,被她這麼一擠,一摟,偶然間的踫觸,使他越發難以自持。
「賀蓮……,再這樣下去,我會忍不住想……要你,可我……」一張刀削斧刻的俊臉憋得通紅,連山風都無法將全身的燥熱吹去。
要就快點,別那麼多廢話!
月復誹著,臉上卻露出嬌羞的神情,怯怯地說︰「嗯……,山上冷,帶我回去吧~!」
在屋里暖暖和和的做著愛做的事,那才是幸福的體驗嘛。
眨了眨眸子,尉遲塵不甚明了賀蓮的暗示,他暗自嘆了口氣,看來小丫頭還是沒有徹底接受他,不然豈是會如此著急回去?
將她打橫抱起,往山下走去,一直不敢看小丫頭的眼楮,那雙眼楮像能勾走他魂魄似的,睫毛忽閃忽閃著,他生怕會把持帶自己的住處吃掉她。
「冷就摟緊我一些。」
「嗯嗯~!」
軟糯的聲音,骨頭又是一酥,這實在是折磨煞了人,想忍耐,卻又忍不住想听。
終于走回‘和龍寨’,小丫頭乖巧地窩在他的頸窩,闔著眸子。睡著了?
那若是帶到自己的住處,她會不會生氣?
站在原地左思又想,往東便是仙境,往西便是地獄,——他的住處是在東邊。
眸子偷偷張開一條細縫,小丫頭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男人為何不動彈了?
這大冷的天兒,他怎麼總是喜歡在外面呆著?
「渴了……」再給提示!這廝要是再沒反應她就死了心回家找天晴暖被窩去。
姐姐可是給你機會了,要不要看你造化!
片刻,男人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往東往西來回了幾次,終于,他終于鼓起了勇氣往東走去。
小丫頭長舒了一口氣,這次可算沒做錯事。
尉遲塵回到自己的住處,把她放床榻上,倒了一杯茶,踫了踫裝睡的小丫頭的肩頭,「賀蓮,水來了。」他是想,實在小丫頭拒絕,那便等她喝完水再送她回去好了。
「嗯……,好困。」賀蓮身子一轉,姑娘她今天賴這了。
有些無措,這可如何是好,她留下他高興還來不及,可若是和她同床而睡,一定會把持不住吃了她。
真真是舍不得送她回去啊!~!
他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掙扎著是否送她回去,最終的決定是不送了。
然後,又用了一刻鐘的時間考慮要不要爬上床,最終仍是沒有做出決定。
還好這不是行軍打仗,不然他得把他的士兵都給害死。
賀蓮是等到最後真的睡了過去,就沒見過比小白還傻的,送上門的都不吃!活該他什麼都得不到!
四十五分鐘後,尉遲塵這個笨蛋從寢櫃里又拿出一套寢具……
------題外話------
小塵塵鞠躬求大大們送暖床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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