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嫁給太子,晁氏便休想再從我姬家拿到一兩銀子!」
訕笑僵在臉上,賀蓮還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姬姬霸道的性子,這突然跟她發起狠來,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小手抓上他衣襟的毛領,食指伸進去搔撓他的胸膛,目的是為了擾亂軍心,散了他的火氣,「姬姬,咱這說的是家事,你這把國事也扯進來,顯得多不專業啊~!」
姬姬這簡直把她往死胡同里逼,讓她左右為難兩頭不是人。
俗話說最毒婦人心,但更貼切的還得是那無毒不丈夫,賀蓮的丈夫一個比一個毒,一個比一個狠,姬姬不就是撤資嗎,皇上真的會怕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由于賀蓮的提點晁氏如今也走上了輕工業,那大把銀子進賬是早晚的事。
這就是當黑道皇帝的,跟當皇帝的不同。
前者擅于控制,後者擅于牽制,至于說哪種模式更強悍,只能說各有優缺點吧,一個在暗一個在明也不沖突。
可這沖突一下子都扯到賀蓮身上了,她渾身有種被撕裂的感覺,要崩潰了。
姬姬作風強勢,甘願玉石俱焚的魄力,就已經令人不自覺的動搖。然而晁羿,即便大勢已去都肥水絕不流外人田,把小丫頭禁錮在自己兒子身邊,換句話說也等于禁錮在了自己眼皮底下,他沒機會,別人也沒機會。
目前來看,姜還是老的辣,皇上完勝!
介于小丫頭還未完全看透這幫男人的「罪惡」本性,從感性上,她已偏向了後者,覺得某姬做得有些過分了。
「姬姬,你這樣做,到時候萬一反黨,外族們趁著皇上身體抱恙四面夾擊我們,外憂內患,不是天下大亂了嗎?」賀蓮義正言辭,要讓姬姬明確知道他在穩定朝綱,平定天下上佔得的是多麼不可或缺的位置。
可姬姬還就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他捏起賀蓮尖尖的小下巴,盯著她的唇瓣好像隨時要將它們吞入月復中一般。
「天下大亂才好,發國難財,我賺得更多!」
「缺德!」
「娘子知道為夫卑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姬羨壹一直放著狠話,然而他的眸子卻布滿紅絲,分明是受傷的神情,天下亂了關他什麼事,娘子都快沒了,哪還有閑工夫去管外人的事。
倏地,男人直起身子,斂去面上一切表情,用手敲了敲馬車廂的前端,「回姬府!」
陰冷冷的話,賀蓮覺得這溫暖的馬車廂就要下雪了,她在想,這回姬府的路,會不會就是一條不歸路?
姬姬因愛生恨,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然後就把她給殺了,做成人皮雕像掛在府里面天天欣賞?
呸呸呸!
她亂想什麼呢?
可她在馬車上都快半個小時了,那種緊張害怕的感覺不消反升,越來越不敢喘氣了。
誰讓姬姬那廝一直冷著臉望著馬車窗外,話都不跟她說一句,像是心里琢磨著等回去怎麼折磨她似的。
眼瞅著姬府大門就在面前了,賀蓮有種想跳車潛逃的沖動。
賀蓮這丫頭,從不把骨子里的狠勁兒往自己男人身上使,誰對她好,她對誰十倍好,外人看來這姑娘可能不夠霸氣罩不住那些男人,實則她追求的是一種平衡,以柔克剛才是王道。
看起來她男人都能欺負到她頭上,實際上真正誰憋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馬蹄聲漸緩,賀蓮覺得自己死期要到了。
一只縴長大手伸到她面前,由于早先過于緊繃的神經,和自己毫無根據的幻想導致她此時有點懵,一看見那大手伸過來,小丫頭竟是不自覺地大叫了一聲,「啊——!」
這干什麼一驚一乍的,他手上有蛇嗎?
姬羨壹也嚇了一跳,大手僵在空中愣愣地望著小丫頭受驚的小臉。
「娘子,下車啊?」見她半天也不敢動,男人多少有些良心發現,舍不得再對小丫頭發脾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對她說道。
賀蓮蜷縮在角落,靈動水眸溢滿瑩瑩淚花,「我不下,你一定會殺了我。」
哭笑不得,這小東西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怎麼舍得殺了娘子呢?」大美人硬擠出一抹干笑。
「那你不殺我,等會也肯定會折磨我,吃了我,我要回宮,我不跟你下車。」
姬大美人收回手,交叉雙臂于胸前好笑地望著蜷縮一團的丫頭,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難道他方才當真有些語氣重了?
他的確有打算想吃了她,可壓根沒有過想折磨她的想法。
一股深深的自責涌上心頭,姬大美人投降了,嘆了口氣,鑽進馬車把小丫頭打橫抱出來,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信誓旦旦道︰「若待會為夫欺負娘子,為夫的名字倒過來寫!」
得逞~!小丫頭心里的小惡魔在為她放禮花慶祝著勝利,這回不怕姬姬會整死她了,那她跟太子殿下大婚這事兒就有戲!
乖巧地掛上男人的脖頸,得寸進尺道︰「其實壹羨姬也挺好听的呢。」
姬羨壹眼角一抽,這什麼審美?
那堪比皇宮還要奢華的姬府別院,若是沒有專人帶領,踏進去準有迷路的危險。
不過像姬少當家親自抱著領路的,恐怕只有賀蓮能享受這女王級別的待遇了。
一進姬府主宅待客的大堂,姬羨壹還未來得及將小丫頭放下,便听身邊嗖的一聲,一股涼風灌了進來,緊接著便見小白直對他懷里的目標撲了過來。
姬羨壹側身一躲,躲過了小白的魔爪,卻不小心將手里的小人兒給弄丟了。
站定一看,小丫頭被那個傻子緊緊摟在懷里。
柳眉微蹙,凌闕的武功還真是厲害,不用施展內功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怎麼就答應了小丫頭的請求讓這麼危險的人物留在自己府內呢。
「小,小白,放開,放開。」小白熱情的迎接方式賀蓮有些吃不消,奈何小白力量太大,任何推拒奕是徒勞。
「路昭,把小白給我拉走!」
姬羨壹不敢動小白,怕不小心引他用了內功,出了任何岔子,到時娘子將責任賴在他身上可就麻煩了。
路昭驀然從房頂躍下,過去點了點小白的後背,然後用拇指指了指門外,奇跡發生了,那個武功傲視群雄的凌闕竟是乖乖松了手,依依不舍地望了望賀蓮之後便跟路昭出去了。
賀蓮好生驚詫,小白和路昭竟是默契到連話都不用說的程度了?
坐在代表他姬少當家身份的麒麟椅上,姬羨壹抬首望著賀蓮的背影,以並非商量的口吻道︰「我可以對你和凌闕視而不見,甚至接受你和晴王爺,還有太子,這些我全都可以看不見,如果你說讓我交出姬家所有銀兩支持皇家,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條件只有一個——放棄和太子成婚。」
這已是姬羨壹所能承受的最低底線,此時他像一個討價還價的商人,承受著巨大損失,只為保全那輸不起的本錢——他心目中唯一的娘子。
心思瞬間凝重起來,賀蓮轉過身,姬姬竟是看起來顯得有些大義凜然。
「姬姬,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何況完成皇上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
一雙鳳眸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他已如此退讓,豈是仍舊無法說通?
「蓮兒,你真的對我沒有半分留戀嗎?」
怎麼會沒有,她是萬分舍不得呀,不然也不會忍著盛怒的男人冒著隨時可能丟小命兒的危險跟他回姬府了。
默默垂下了眸子,處理幫派事物挺果斷的一個人,抉擇男人方面卻是變得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半晌,堂內安靜異常,一個眼觀鼻,鼻觀心,杵在原地扮僵尸,一個目不轉楮視線鎖定在一處扮雅典娜女神像。
突然,雅典娜女神騰地站起身,欣長身影擋在賀蓮的面前。
賀蓮緊咬著唇瓣,心里發著狠,他要是敢欺她,她絕對大聲的把他名字倒著念出來,讓他在府里丟人現眼。
豈知男人平日略顯慵懶的聲音變得異常低沉和隱忍,「既然蓮兒無法做決定,便由為夫幫你好了,」語氣頓了一下,比方才更冷的聲音傳來,「這是你逼我的……」
說完,便不再理她離開了大堂。
直到當天晚上,賀蓮也沒有見到姬羨壹的身影,猜測許是出去辦事便和衣在姬羨壹的臥房里小睡一會,打算等到他回來,讓他送自己回宮。
豈知一睡竟是睡到天亮,一大早上便有侍女過來伺候她起床,洗漱,更衣。
賀蓮睡得迷迷糊糊,便也由著她們拾掇自己,直至被送上轎子,賀蓮才發現似乎有什麼事兒不太對。
她不是應該被送上馬車嗎,怎麼是轎子?
轎子突然一晃,賀蓮身子歪了歪,緊接著轎子外響起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這時賀蓮才徹底清醒,看了看周圍,大紅花轎,裝飾華麗,座椅邊上放著一塊四四方方的金穗紅蓋頭,再看自己,一身錦緞紅色刺繡喜服,袖口衣襟滾著金花大花,頭上更似插著無數厚重金屬發釵,輕微一動便叮當作響。
膛目結舌,這就是姬姬替她做的決定,他是要強取豪奪啊!
仔細回想起來,她只是和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