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把說殺了她掛在嘴邊,像是她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里似的,只要他想便可以隨時拿去眾寵——娘子狠彪悍。
驕傲,自負的男人。
回想方才宮主微怔的神情,賀蓮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揚,也讓他嘗嘗吃癟的滋味。
回後更得讓他體會一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人生道理。
小嘴一抿,步伐輕松地朝自己的寢殿走去。
自從吃了御寒藥,賀蓮覺得渾身有月兌胎換骨的感覺,雪山上天氣寒冷,理應皮膚干燥缺水,可她的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中竟然連雞皮疙瘩都不起,手撫上去光滑水女敕,像是夏天出汗之後柔軟的觸感。
難怪這里的小仙兒們一個個看起來都跟女敕豆腐似的,前幾天跟宮主「搏斗」的時候也揩過油,那皮膚也是好的沒話說。
活得比女人還精致的男人,還讓不讓女人們活了!
改天把那藥配方偷走拿下山做生意造福全天下女性同胞們。
連廣告詞她都想好了︰從此,美麗可以戰勝嚴寒,和雞皮疙瘩說再見!
做著發財夢,小丫頭一覺睡到大中午。
趕緊爬起來,把備好的魚肉和其他食材拎到大廚師兄那里去,然後全程指導烹飪。
大廚師兄像做毒藥似的囧著臉一邊做一邊嘴里念叨著這東西能吃嗎?
能不能吃,一試便知。
廚房里彌漫著辣椒的辛辣和魚肉的芳香,小丫頭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宮主啊宮主,能認識她賀蓮就等著一飽口福去吧,她哪對男人這麼上心過。
菜做好之後,賀蓮從那一整盆紅艷艷的菜里舀出一碗,「大廚師兄你自己嘗嘗。」
狐疑地看了看她,接過碗,吃了一塊魚肉。
呼——
辣的他直咧嘴半天沒說出來話。
半晌,大廚師兄紅著眼楮激動的說︰「小丫頭,有兩下子,好吃啊!」
說完,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稱呼,急忙改口。
「不用道歉,你叫我蓮姑娘就行了。」
賀蓮的平易近人倒是令大廚師兄感到些許意外,平時知道宮主喜歡吃辣的,他已經變著法兒的做些不同菜式給宮主嘗鮮,然而都這麼多年了,總還是有吃膩的一天。
如今見這小小太子妃如此有才,倒是想虛心向她討教討教。
當他听說賀蓮把剩下的肉放到宮主練功用的寒冰洞時是又驚恐,又驚喜。
驚恐的是這小丫頭膽子太肥了,這讓宮主知道,她人不得被廢了?
驚喜的是他在山上呆了這麼多年,為何從未想過用冷凍的方法儲存食物?
恍然,心里對小丫頭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又做了幾道平時擅長的菜,和賀蓮教他做的水煮魚一同放在托盤里恭敬地遞給她。
「宮主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努力。」
啊呸!
他在說啥?
瞧他這沒把門的嘴,又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他覺得蓮姑娘這麼上心一定是對他們家宮主有意思,作為飛雪宮上的老大哥,看著宮主這麼多年孤身一人,也覺得他有點可憐,衷心希望他能遇到一位喜歡的女子,可蓮姑娘是太子妃啊,她和宮主是不可能的。
這眼角有些抽抽,賀蓮尷尬的一笑也不知回什麼好,趕緊溜出廚房朝宮主寢殿走去。
宮主這個時辰還未歸來,賀蓮跟千兒打了聲招呼便先進了去。
把托盤放在桌上,鬼使神差地往內寢走去,被內力震碎的床已經不在了,臨時換了一張小一些的床榻,屋里仍是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每一樣擺設都彰顯著宮主追求生活簡單的個性。
……
……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黑了。
男人從外面回來,眉頭一直緊蹙著看起來有些疲憊,一進殿便見桌上的托盤,好奇地走過去打開罩子,香辣的味道飄了出來眾寵——娘子狠彪悍。
呵,廚房在弄什麼?哪有用盆來裝菜的。
不過里面紅艷艷的湯,看起來極為開胃。
沉悶的心情頃刻好了起來,步伐輕松的走進內寢想換一套衣服後好好享受美食。
豈料一走進去便見一小人兒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菜是她準備的?
眉心微微一擰,男人向賀蓮走去。
本想叫醒她,卻在見到她毫無防備的安靜睡顏時,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潔白的小臉兒泛著瑩瑩光澤,如蝶翼般的睫毛顫動著,微張勾起的朱唇像是在做著什麼美好的夢。
指背撫上她滑女敕如瓷的臉頰,冰冷的眸子也不自覺地柔和了少許。
猛然間想起當時她也是這樣閉著眼楮,因他的撫模和疼愛露出滿足的笑容,一聲聲動听的嬌吟仿佛就在耳畔……
「癢,熱……,我要。」
心,不禁一蕩,恐怖的血絲一瞬間布滿了眼白。
該死的小妖精,連睡著都可以令人悸動難耐,男人閉了閉眼,揮去腦中閃現的不該出現的畫面。
「啊,宮主你回來了!」
賀蓮抹了抹嘴角,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惺忪的睡眼努力睜著,模樣乖巧而可愛。
男人神情一滯,即刻移開目光,點了點頭,「困就回去睡吧。」
「嘿嘿,不用,我睡醒了,專門給你準備你會喜歡吃的菜,你看見了嗎?」
男人沒有答話,賀蓮也不管他,徑自走到外寢。
「哎呀,菜都涼了啊,我讓千兒拿廚房熱熱去,宮主你別著急哈,很快就好,很好吃呢。」
看著她靈活的身影忙來忙去,男人說不出的煩躁。
聲音一沉,轉身走回內寢,「不必了,放那吧,本宮累了。」
賀蓮轉首見不見了人影,便大聲道︰「累了也得吃東西呀,你可以先去沐浴,等沐浴出來正好千兒熱完菜回來。」
「不用了,本宮沒胃口。」男人已是坐到了床榻上。
賀蓮仍不死心端著水煮魚的盆跑進內寢,賣著乖,聲音柔軟溫柔,「宮主,嘗兩口試試嘛。」
說什麼也得讓他滿意了,不然虞香這小子指不定在思過堂餓成一具干尸了。
豈料突然,一股冷風逼了過來,男人高大的身影瞬間遮住了面前所有光線。
寒冷刺骨的聲音即刻傳來,「本宮的話你听不懂?」
心里很不舒服,從未見過如此不講情面的人,繃著笑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吃一口能死?」
「你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你還纏著本宮做什麼?」
目的?
從認識宮主開始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連今晚上都是一樣,為了解救虞香。
可被他挑明了說出來,心里卻莫名的有些委屈。
今天不止是為了救虞香的,還有感謝他救了喬ど……
咬了咬唇,心中冷冷一哼,他覺得都是目的,那就單純點都變成目的好了。
嘴角勾起無所謂的笑容,賀蓮揚起下巴,「那好,我也不轉彎抹角了,我今天是來跟宮主求情放了虞香的。」
淺棕的眸子劃過一抹了然,他鄙夷嗤笑,「原來如此。」
「怎麼樣,同意嗎?」
賀蓮舉起水煮魚給男人看了看,美食的誘惑如同美女的誘惑一般令人無法拒絕。
不過,宮主並非一般人。
這些豈能撼動他所做的決定。
「這是宮規。」
「宮規都是人定的。」
危險視線冷冷一掃,宮主微眯著眸子瞪著她,「不行。」
他的話說一不二,宮規就是為了約束人的,若是他首先破壞,宮規還有什麼意義。
何況,他們在山上整整消失了兩日,去了哪,是否出事統統不得而知……
他的憤怒又由誰來承擔。
「啪!」的一聲。
他還沒怒,小丫頭怒了眾寵——娘子狠彪悍。
盆往身邊矮櫃上用力一放,揚起的湯灑了兩人一身,男人眉頭一蹙後退兩步,賀蓮緊跟著逼了過來。
她笑,笑得令人心里發毛。
「宮規是嗎,我想知道宮主大人宮規里有沒有一條是禁止穢亂宮中嗎?」
說著,賀蓮開始月兌自己的衣服,白色的大袖衫倏地墜地,只穿著抹胸里裙,修長脖頸和玉臂暴露在空氣中,性感撩人,刺激著宮主的眼球。
呼吸一滯,男人立即緊闔雙眸,厲聲道︰「快把衣服穿……」
話還沒說完,男人的薄唇便被一張小嘴封住,他震驚,一把將發瘋的小丫頭拉開,可緊接著更猛烈的親吻襲來,同時兩條縴細的手臂也掛上了他的脖子。
柔軟的雙唇輾轉著,鼻息的香味,口里的清甜,身子的幽香,一股腦地涌了過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騰。
理智告訴他,必須拒絕,然而身體的本能卻一直讓他沖破理智,接受,接受,接受!
會要命的!
感覺到男人僵直的身子放松了下來,大手也情不自禁地環上了她的腰際,賀蓮忍著跟丑男接吻的厭惡感倏地睜開雙眸,果然,在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下她發現了男人臉上真皮膚和假皮膚連接的縫隙。
像一只突然炸了毛的貓咪,賀蓮的小爪子便趁其不備襲上了男人的臉頰。
這一抓絕對堪稱為穩準狠的典型,甚至能听到面皮被撕裂的聲音。
要是真臉,那可就疼死了。
「唔……!」
男人悶哼了一聲,一把將賀蓮推開。
小丫頭不怕死地又湊了上來,仰著頭看他被抓破的臉。
「呦呵,宮主大人原來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吶。」
在這種情況下撕破臉,賀蓮也不想的,她只是救虞香心切,或許還有點什麼別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男人氣憤地咬牙切齒,冷冷地瞪她一眼,捂著臉轉身朝銅鏡走去。
聳了聳肩,小丫頭心說,奇怪,今兒沒說要殺了她。
跟了過去,好不容容易抓到把柄,她得把這事兒鬧大。
「宮主,露陷了哦~!」賀蓮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殺了你!」
靠,又來了。
賀蓮她不怕了,如今。
「宮主大人,你就不用說這種發狠的話來嚇唬我了,咳咳,說正經的,我要求很簡單,放了虞香讓他去吃飯,我們的帳一筆勾銷。」
她說勾銷就勾銷?
男人猛一轉頭,臉色黑如墨跡。
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臉色,賀蓮心里竟是有些激動。
「怎麼樣啊宮主,這麼便宜的事兒,應該沒理由拒絕吧!」
「出去!」
「什麼?」她有沒有听錯,宮主讓她出去,難道他不怕自己把他的秘密說出去嗎?
男人不回他的話,袖子一甩刮起一股勁風把小丫頭一下子卷到了門口,重重跌了一跤。
他的確是氣壞了,他的真容全宮人皆知,如果不是因為她一個人,他何須還在飛雪宮帶著人皮面具,早就摘了,這死丫頭竟敢拿這個來威脅他。
真是找死!
可不知為什麼又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
喟嘆,最近實在失常的厲害。
哪知道,小丫頭不依不饒,從地上爬起來,沖過去,一拳砸到他背上。
不疼,卻一樣令男人震驚。
從未有人能近了他的身,竟是可以疏忽到被她打一拳。
只見她眉頭緊蹙,小臉煞白,盛怒之下胸脯急促起伏。
「有兩張臉了不起,武功高強就牛逼了,對人呼來喝去,把人扔來扔去,除了你其他都不是人?你會好好說話嗎,你會和人正常交流麼,你個笨蛋,你在現代就是個eq低能兒!虞香擅自離宮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是我硬拉他走的與他無關,你難道不能網開一面放過他嗎!我讓虞香不去思過堂,可他不听,因為你在虞香心中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寧可自己委屈也要服從你的命令。你知道我們是干什麼去了?就為了能給你吃一頓愛吃的菜,我們專門長途跋涉徒步走了整整兩日去的晁國邊境買新鮮魚肉,可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們一頓臭罵,還罰虞香不吃飯,我就算生氣還是拜托大廚師兄把菜做了,親自端過來,等了大半天,結果等回來只是一句冰冷的拒絕,宮主大人,你還是人嗎你,虞香把你視作偶像,簡直瞎了眼眾寵——娘子狠彪悍!」
賀蓮一口氣罵完,轉身就跑走了!
特麼的,吵架不是人干的事兒,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手腳冰涼,不停顫抖,連跑出門也是跌跌撞撞的。
不管了,她現在就要去找虞香,告訴他信錯了神,崇拜她賀蓮都比崇拜這個王八蛋強。
男人捂著臉,直到那盛怒的小身影從眼前消失他才反應過來——竟是被個小丫頭劈頭蓋臉的痛罵了。
語速雖然快,又有許多話听不懂,不過大體意思還是明白了。
他們偷跑出飛雪宮兩日,就是為了那盆菜?
來到外寢,看了看那湯汁濺得到處都是的水煮魚,淳于沉默了許久。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入口中,一瞬間涌上的感覺,百感交集……
思過堂。
賀蓮磨破了嘴皮子虞香也不跟她回去。
別看這小仙兒柔柔弱弱的模樣,脾氣真真是倔的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香兒,你是不是死腦筋啊!你起來,瞧你那小身板,再不吃東西就餓死了!」
「我不起!」
虞香整夜沒睡,掛了重重一層黑眼圈,本來人就瘦,被這麼一折騰,臉頰都凹進去了。
「一個連情緒都不懂表達的冰塊雙面人,你崇拜那種人有用嗎?」
「咳咳!」
一聲刻意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猛一轉頭,宮主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
「你還來做什麼!」
一瞧那臉,修復的還挺快,賀蓮沒好臉對他。
眸色一暗,男人大步邁了進來徑自走到虞香的身邊,修長身影落在虞香背後,別說,還真有一種天神降臨普渡信民的感覺。
「虞香,起來吧。」
柔和低沉的聲音,不含一絲冷意。
虞香不敢置信地仰起頭,情緒顯得極為激動。
「宮主,我……」
淳于俯身親自將虞香拉了起來,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去吃飯吧。」
小香兒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噗通跪下來連連磕頭,「多謝宮主,多謝宮主。」
賀蓮在一旁看傻了眼,這事兒就完了啊,明明受害者是虞香小朋友,怎麼宮主弄得像偉人了似的。
「宮主,虞香這聲多謝你受的起嗎?」
溫和的眸色陡然一寒,淳于等了賀蓮一眼,卻沒有像往常一般發火。
清了清喉嚨,對虞香說︰「虞香,你的確犯了宮規,懲罰是應該的,不過是本宮錯怪你在先,你也在思過堂呆了一夜,就算做懲罰過了吧。」
虞香那還會要求那麼多,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謝,小臉兒笑得像朵花。
不爭氣的小仙兒,賀蓮無奈的一嘆,不過能讓宮主主動道歉已算達到了她的目的,再多也沒法奢求了。
還是默默轉身離開吧,看著那倆人她覺得矯情。
走到半路,男人從身後大步追了上來。
「等等。」
賀蓮沒有停下腳步,淳于快走了幾步與她並排而行。
賀蓮懶得搭理他。
「咳,謝謝。」
「?」
見賀蓮沒回話,男人神色有些窘迫。
半晌。
「謝謝,魚。」
這人!
這回換賀蓮哭笑不得了。
「魚呢,是我和虞香買的,那菜呢是大廚師兄做的,不過,要謝的確應該先謝獻身的那個,嗯,你謝魚沒錯的,真的,沒錯的!」
眸色黯了黯,男人神情顯得更不自然。
又過了好一陣,男人像便秘似的擠出了幾個字——
「謝謝你,嘿嘿姑娘。」
------題外話------
抱歉更晚了,今天狀態不好,寫了很久,大周末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