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方才姬羨壹的粗暴,賀蓮掐著喉嚨一直干嘔不停。
「蓮兒,你沒事吧。」
「滾,別踫我!」
賀蓮猛地推開他,身體的不適還是其次,對她心靈和人格的踐踏讓人無法接受。
他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大男子主義,何曾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包括她,她只不過是這男人的所有物,可以肆意妄為隨意使用,不從,便生取豪奪,從不過問自己是不是樂意,先要了在說……
「賤人姬,我受夠你了!」
跳下床往門口沖去,姬羨壹也顧不得披上衣服,提了褲子赤膊著便追了上來,在她開門之前擋住了去路。
抓住賀蓮的雙肩,姬大美男滿眼急色,「蓮兒,都是我的錯,剛才腦子被門給夾了才干那麼禽獸的事,我知道錯了,再也不這麼對你了,你別走。」
賀蓮覺得好笑,瀲灩的眸子里已是沒有任何情緒,「你道歉的次數還少嗎?是不是以後把我給弄死了,你還得對著我的墳墓道歉啊?」
「蓮兒,我怎麼會舍得把你弄死。」
身上盛氣凌人的氣勢一瞬間被撲滅,恢復了柔美氣質的男人看起來沒有任何殺傷力,像是需要別人來愛的文弱男子,根本無法與方才實施獸行的人掛上勾。
陰郁的眸子沒有因男人的服軟浮起任何波瀾,「哄你韻瀾軒姑娘的那一套別用在我身上,惡心!」
「蓮兒!」
像有一萬只螞蟻啃噬著他的心,把一片赤誠當作對付別人的虛偽來相提並論,這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煩躁,焦灼,柳眉緊鎖地望著賀蓮,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小臉兒,陌生而心寒。
半晌,他嘆了口氣。
這都是他的錯,說什麼都不為過。
軟軟的語氣傳來,「蓮兒,不是哄你,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
「讓開!」
賀蓮毫不領情,今日若這麼輕易原諒他,以後他還是不知輕重。
手臂在她面前瞬間一擋,姬羨壹留她的想法一樣堅決,「蓮兒,別走,這麼走了,不知又要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她男人眾多,出了這道門,她可以投入任何一個男人的懷抱而忘記他們之間的不快,而他呢,則被徹徹底底的遺忘。
自私也好,不舍也好,他不想吵架,把這種冰冷的關系多延續一秒。
「只要你不走,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姬羨壹說到做到。」
掀起眼瞼睨了他一眼,精致的俊臉有魔力一般讓你不由自主想要听他的話,她不想的,她腦子里,心里滿滿的拒絕,然而見到他的真摯,可憐的小丫頭再一次動搖了。
「你難道以為我想吵架麼!」
「那我們就不吵了,行麼,娘子,為夫錯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見小丫頭語氣軟了,姬大美人趕緊順勢而為,雙臂圈住她軟軟地求道。
小臉被他埋進溫熱的胸膛,賀蓮推搡著他,這廝臉皮怎麼就這麼厚!
「滾開,我沒說原諒你呢!」
「那娘子如何才能原諒為夫?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跪下。」腦子里突然蹦出個詞,她也就直接這麼說了。
「什麼?」姬羨壹不敢置信,狹長的鳳眸幾乎瞪成了桃花眼。
尖小的下巴微揚,賀蓮雙臂環在胸前,冷笑,「不想做,裝瘋賣傻裝听不懂?」
男人粉薄的兩片唇緊緊抿著,此時此刻他腦子在飛速旋轉斟酌著小丫頭讓他做的事情。
跪下……,除了正式場合給皇帝晁羿跪過,拜堂時給他的親爹跪過,他沒給任何人跪過。
骨子里一個囂張的男人,讓他去給一個女人下跪?
恐怕他這輩子也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境況,並且,他竟然正在考慮。
猶豫只不過是零點另一秒的時間,小丫頭話音剛落,姬羨壹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男人笑得有些不自然,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不就是給娘子下跪嗎,這有什麼!」
天知道他這一跪,破壞了他多少原則,抹殺了他心里多少傲氣,不過,他心甘情願這麼做。
因為他錯了。
「娘子,原諒為夫吧!」
他還真跪了啊!
賀蓮膛目結舌,她只不過是想為難一下這猥瑣姬,之後正好借著他不跪的理由離開。
何曾想,這驕傲的花孔雀會為她收起尾屏,低聲下氣地求她原諒。
再瞧著男人半果有些滑稽的打扮,心中怒意頓消,竟是有想笑的沖動。
噗哧——
賀蓮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小手附著他搖動的黑鑽耳墜上把玩,「姬姬~!」
飄忽輕柔的聲音听不出情緒,姬羨壹不敢怠慢,仍是一臉嚴肅,「娘子,請吩咐!」
「伺候我。」
「好,如何伺候?」
邪邪的一笑,賀蓮俯對男人耳語了幾句。
唰的一下,見過大世面,一向處變不驚的姬大美男臉虹了。
妖嬈的臉孔暈著一層薄薄虹霞,竟是美得令人心跳加速,那剛剛熄滅的谷欠火似有重新燃起的征召,兩人對視的眼神也變得氤氳混沌。
「好!」喉嚨里噎出一個字,男人倏地站起身打橫抱起小丫頭向床榻走去。
為了她,他面子里子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好笑的是,男人的步伐卻沉重得有些像是赴刑場一般,此事他是打心眼里不樂意做的,這怎麼能是男人做的事呢,他的身份,他的樣貌,他高傲得不可一世怎麼會將自己的臉置在一個女人的腿兒中間呢?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遵照賀蓮女王的旨意,將她放平在踏上,輕掀白裙,褪了米黃色的小內。
緊接著,那無骨軟蛇便沿著她的腿兒游移而上。
一觸之下,那緊繃的嬌小身軀瞬間僵直,輕輕的戰栗著,嘴里同時哼出美妙的申吟。
「啊姬羨壹,我,停,停下。」
太過刺激,無論是身子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前所未有的體驗。
正像男人之前對她所做的,並不是比平時多舒坦,更多的是心里上的滿足和強烈的優越感。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呼吸幾乎凝滯了,只有由下而上那令人發瘋的快意,電擊般充刺著她的神經,她的理智,她每一寸的嘰膚。
「姬姬,嗯好喜歡啊。」
小手輕放在男人的頭上,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垂眸望著他低垂的眼瞼,閃動的睫毛蹭著她的……
天,天哪!
她要瘋狂了。
大美男不做則以,一做便能令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吃了她吧,快吃了她吧,只要能讓她快些跟天王老子見一面讓她做什麼都行!
倏地,賀蓮坐起身,有些粗魯捧起男人的臉頰,望著他被滋閏過的唇,泛著晶瑩的光,那沾著的可都是屬于她的東西。
心若游雲,賀蓮瘋狂的吻住了他。
她想罵人,這男人為何會如此勾人,不僅能氣得她發瘋,在榻上一樣能令她瘋魔。
「蓮兒。」
姬羨壹驚訝地望著她,不敢置信之後緊隨而來的是幸奮難耐。
心下一蕩,全身放松下來任由小丫頭的主導。
被吻,被模,被扒,被推倒,被棲上身……
「姬羨壹,你王八蛋!」
她氣的是自己竟然如此需要他,利爪狠狠在他無暇的肌膚上撓了一下,一瞬間出現了一道道血色的印子。
她找尋到了發泄的途徑,她痛快,她舒坦,「姬羨壹我要吃了!」
說得小丫頭咬牙切齒地,眸中的腥葒哪里是要吃了他,分明是要殺了他一樣。
「來吧娘子,盡情享用,為夫永遠都是你的!」
雙手鉗住她縴細的柳 ,望著她映滿虹霞的動情小臉,衣裳松散掛在手臂露出凝指的肩頭,無不美得令人窒息。
一瞬抬起,又瞬間落下。
激晴澎湃的男女,肆無忌憚的痴纏。
一個唯我獨尊,殺伐決斷一念之間;
一個絕地反攻,柔情似水致命誘惑。
這是一場王與女王的較量,無論最後結果誰贏誰輸,他們終將為對方而臣服。
……
賀蓮精疲力竭地昏睡過去,姬羨壹摟著渾身沾滿汗濕的小身子,唇角微勾。
原來這種方式也不錯。
男人暗自思忖,給她一次釋放的機會,竟是得到出乎意料的回報。
輕輕將她散亂的發絲縷到耳後,吻了吻她的額頭,帶著笑意闔上了眼眸。
*
翌日正午,賀蓮爬起來時,身邊的大美男已是不在,許是又和會豪幫的人出去了,她也沒多在意。
「蓮姑娘,你醒了?」
這聲音有些熟悉,懶懶地轉首看了一眼,不想端著水盆進來的竟然是姬府的小丫鬟——小翠。
「小翠,你怎麼來了?」
順了順睡爆炸了的頭發,賀蓮用被子圍著自己坐在床榻邊笑望著小翠,半年不見豐韻了不少,看來姬府的日子沒讓她受累。
小翠見到賀蓮也很興奮,「蓮姑娘,哦,不,應該叫您姬少主夫人了。」
抽了抽眼角,這小丫頭還真向著自家主子,按道理她不是應該叫自己太子妃嗎?
罷了,她頭餃多的是,「小翠,你可以叫我賀寨主,私下就叫我蓮姑娘便可。」
「嗯好的,姬少主夫人。是少當家帶我來專門照顧您的,半路上路過我的老家,少主特地準許我回去探望,才晚來了一天,少當家真是個大好人!」
汗,能說姬姬是好人的人真心不多。
有小翠在賀蓮自在了許多,在她伺候下沐浴更衣梳頭很短的時間內便可完成。
神清氣爽的小丫頭也忘了昨日小白慘絕人寰的惡行,樂呵呵地去找他。
唉,被滋閏過多的姑娘,一般記性都不太好。
小白,走了大運了。
見門口站著的是賀蓮,小白還怯怯地不敢出來,窩在角落里的白嘟嘟見到賀蓮,立馬沖了過來,結果又是沖到一般,啪嘰,摔倒在了地上。
「嗷唔……」
賀蓮心疼地撿起嘟嘟抱在懷里,這孩子越來越重她幾乎抱不動了,一抱起它,嘟嘟就伸出舌頭猛舌忝她的臉,無奈連話都無法說,只好放下它,之後才對路昭說道︰「路昭,小白吃飯了嗎?」
路昭點了點頭,這里的下人一听是大寨主的朋友,都會很熱情又上心的伺候他們。
回想當初還沒有配備下人的日子,路昭親手給她洗衣,洗小內,哎呦,如今想來都有點不好意思。
「吃過就好,我現在帶小白去見郭燻。」
‘郭燻?’路昭投來探詢的目光。
「郭燻可以幫助小白恢復……」說完賀蓮覺得自己話語欠妥,又補了一句,「興許可以恢復吧。」
路昭對賀蓮鼓勵的一笑,本想拍拍她的肩頭,在意識到他們主僕有別時,又將手收了回去。
「小白,來。」
賀蓮對小白招了招手,聲音不算溫柔也不算嚴厲。
小白怕賀蓮收拾他,哪敢過去,連路昭過來牽他,他也執執拗拗地往回躲。
「小白!」
呵,好一聲厲喝。
腆著一張奔喪的白面臉,小白戰戰兢兢地蹭到了賀蓮身邊,大氣兒也不敢喘。
盯了他半天,倏地,神色緊繃的賀蓮,笑了。
好吧,這是她的惡趣味,只不過想嚇唬嚇唬這臭孩子而已。
拉起他的大手,溫柔的問︰「吃飽了嗎?」
沒再凶他,小白愣愣地眨著星眸,無害純潔的表情真挺招人喜歡的。
「嗯!」小白破涕為笑,一雙潔白整齊的牙齒沖她打著招呼。
看著他可愛的模樣,賀蓮心中酸澀。
真的要把他變回來嗎?
正常的他還會喜歡自己,還會像現在這般可愛嗎?
可是他不變好,郭燻的毒就沒有好轉的機會,他也不是真正的他,于情于理都應該帶他去見燻吧。
思即至此,賀蓮抱住了小白,一瞬間灌入鼻腔的香味令她心中一蕩。
她怎麼矯情了,像是要跟他生離死別似的,說不定他恢復正常更帥了,更喜歡她了呢,還能告訴她欒佑的下落,這麼多好處,她難受個什麼勁兒呢?
可是越這麼想,她心里越難受,淚珠在眼眶里打著轉轉。
其實,她不舍得小白的,這個傻傻的,皮膚白白的,渾身飄著好聞香味的男人,會討她開心,能保護她,忠貞得如狗狗一樣。
「小白。」緊緊摟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小白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本能的覺得小蓮子不開心,回摟住她,用他高于正常溫度的炙熱手掌摩挲著她的後背,給她傳輸力量。
「小蓮子,喜歡,嘿嘿~!」
「小白~!」
眼淚終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要跟小白說再見了,今天之後小白這個稱呼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了,從此,他的名字叫凌闕,他是用毒高手,雲杰的徒弟,江湖上聞風喪膽,武功排名第一的殺手。
也許,他們之間不在有那種喜愛之情,也許,他們會形同陌路,更甚者,他們會成為立場不同的敵人。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想要記住他俊美非凡的臉龐,柔和完美的輪廓,清冷濃眉,還有那讓人看一眼便無法忘記的明亮雙眸。
如今,它們是黑色的,等凌闕回來之時,它們便是翡翠般璀璨的顏色。
「小白,答應我,要一直記得我知道嗎!」
眼眸眨了眨,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嗯!」
「你要是敢把我忘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聲音哽咽了起來,賀蓮越說越舍不得他。
「小蓮子不哭。」小白也低落地垂著眉眼低垂,不明白為什麼小蓮子的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干。
身邊的路昭也有所感觸,他是與小白相處最久的人,也是除了賀蓮小白最信任的人,他倆一個啞巴一個傻,兩個人無需語言便可以理解對方,等他變回凌闕,他們還會繼續做朋友嗎?
長長嘆了口氣,心里默默跟小白說再見。
領著小白往自己的住處走去,那里有燻在等著他們,越走,步伐越沉重,她想多跟小白呆一會,他們都許久未見了不是嗎,再自私地讓他陪陪自己沒有錯吧?
「小白,還記得我們去後山偷隻果吃嗎?」賀蓮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小白歪著頭,四十五度望著天空,他似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下一刻打橫抱起賀蓮箭一般竄上了天空。
他們像兩只自由的鳥兒在林中穿梭著,樹木快速閃過,凜冽的風刺著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疼。
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讓小白隨意帶領她去他想去的地方。
春天剛剛來臨,隻果樹只是長出了些許女敕芽,果子尚未結出,他們在禿禿的樹干下擠在一塊坐著,有小白在,她永遠不會感到冷。
她手挽著他的手臂,頭枕在他肩上,望著斜坡下若隱若現的寨子,霧中的隻果林,下午明媚陽光穿透,若一副美麗的畫在眼前定格。
安靜的氣氛,清新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
周圍偶有鳥兒吟唱,與小白十指相扣靜靜傾听,她相信,無論今後小白會變成什麼樣,一定不會忘記今天這一段美好的時光。
沒有做更多事情,只是在離開隻果林之前,賀蓮輕輕吻了吻他淡粉的唇。
「燻,凌闕我帶來了。」
回到‘和龍寨’賀蓮把小白領到郭燻的面前,郭燻見神態憨傻的凌闕先是一愣,緊接著點了點頭,「嗯,知道了。對了,解毒期間我們需要閉關,如沒我的吩咐不要打擾。」
「好。」
默默望著那逐漸關閉的房門,小白燦爛的笑容消失在視線當中。
燻,小白,祝你們好運。
小白,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