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捉得田螺去祝壽
劉金枝,劉玉葉兩個人站在那里,手叉著腰,示威一樣看著玉枝。
玉枝從門後找出掃把,給她們來一個掃地出門。
過一會兒之後,劉玉枝想看看自己的兩位姐姐走了沒有,再一次往外走時,看到李不直走進來。
劉玉枝高興地問道︰「官人,你回來了?」
「你掃什麼啊?地面很干淨啊。」李不直看到劉玉枝如此有些意外地問道。
玉枝腳一跺,撅起嘴,將掃把放回原位。李不直走進屋子里。
看到玉枝的樣子,李不直走到她的面前,問︰「老婆,哪一個欺負你?」
玉枝兩眼淌出淚來,靠在李不直的懷里大哭起來。
「是怨我太晚回來嗎?那我李不直就向老婆大眾賠一個不是。」李不直輕拍著老婆的肩膀說道。
「誰要你賠不是了?剛才差點被她們兩個氣死。」
哪兩人?
我兩個好阿姐。
原來是大姨和二姨啊?
什麼大姨和二姨,咱家沒有這等親戚。剛才她們二人如此如此,專來折辱我玉枝。
有這等事?她們專門來折辱你?折辱你,就是折辱我。這口氣我忍不下去了,我去打她們出氣一下。
慢,算了,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
正在這個時候,嬰兒啼哭起來,李不直只好走回屋里去,將嬰兒抱起來。
「孩啊,你可知道,我是你父親李不直?別哭……」越說那嬰兒哭得越厲害。
玉枝抱過嬰兒,拍起門環來哄他。
「奇怪了,阿兒小小就這樣喜歡門環呢。」
「老婆啊,既然孩兒喜歡門環,而他還沒有名字,不如就叫他喜門環吧?」
「喜門環?好,就叫他做喜門環了。」
「我兒叫做喜門環,眉清目秀的喜門環,將來讀書一定可以中狀元,哈哈。」李不直抱著孩兒興奮地轉了幾個圈子。
不料只轉到第三個圈子,就頭暈目眩起來,差點將手中的嬰兒摔出去。
玉枝趕緊上前一步,問他︰「怎麼了?」
「昨夜空月復去捉田雞,餓到現在。渾身都沒有一點力氣了。」
「這個……」玉枝不由得沒有了主張。
但一看米甕,一粒米也沒有了。
這時李不直叫道︰「老婆,來來,看看東西。」
一看地上擺的東西,玉枝大聲驚訝地問道︰「怎麼有這麼我的白米和豬肉?」
「別問那麼多了,煮熟了再來談。」
「談了以後再來吃。」
「口濕三分力,這碗白開水給你喝了止饑。」
喝過水之後,李不直總算可以站起來。
玉枝再問︰「怎麼有這麼多白米豬肉?」
「不但有白米豬肉,還有這個。」李不直將那個包裹一邊打開一邊叫玉枝︰「老婆,你來看啊,來看啊。金雞公,銀雞母,長金條和大元寶。還有兩只石獅子可以給喜門環玩呢。」
玉枝接過李不直口中所謂的石獅子,入手之後,就覺得不同,仔細看過,對李不直說︰「這不是石獅子,是兩只玉麒麟。」
「玉麒麟?」李不直吃驚地問道。
「你……你……」玉枝指著李不直說不出話來,但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問到底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我怎麼了?」
「你是去偷來的?」
「去哪里偷?」
「不是偷,是去搶來的?」
「這樣說我李不直豈不是成了搶劫犯了?」
「既然非偷非搶,怎麼有這麼多金銀珠寶?」拉著李不直,苦口婆心說道︰「官從啊,我們窮,要窮得清高,千萬不可亂來啊。」
「我不會亂來,我不會亂來。」李不直趕緊道,「我是開心到說不出口罷了。」
「說不出,那就比劃出來啊。」
當下,李不直將自己怎麼得到這些金銀珠寶的過程比出來了。
「原來如此。」
「嗯,現在我們有錢了,就要精神一些,給喜門環買幾件新衣服穿,這樣才不會給人看不起。」
「後天我爹五十大幫,理該……」
「理該去慶壽?」
「不錯。」
「老婆啊,想起那天去報喜,如今還積著一肚子氣。你父不仁還罷了,還將烏糖薯丸倒下地。將我三趕四趕,命阿歪用菜刀將我砍,幸好我走得快,不然啊,腳骨都可能會斷開來了。後天你爹五十壽慶,誰願意再去受辱受氣啊?」
「官人,我爹恨我逆父命,我母惜我如金枝,惜我就是惜女婿,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爹你娘是睡同一張床的,他們是夫妻關系,總比我這個女婿親啊。賢妻啊,常言道,人不可無志,蜂不可無刺,貧歸貧,富歸富,這門親戚,不要再想了。」
「官人有志氣,為妻自歡喜,玉枝我若是貪富貴,豈會嫁給你這窮哥兒,只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啊,你就對我發這麼大的脾氣。那一日他氣你,就算了,如今他若是再氣你,你就氣他。」
「如今他氣我,我就來氣他?」李不直重復著老婆的話,「新鮮話,話新鮮,只是老婆啊,我們要怎麼樣去氣他呢?」
「用這些金銀珠寶來做戲。」然後劉玉枝在李不直的耳邊說起悄悄話來。
李不直听完,拍著大腿說道︰「好啊,我的老婆,我的賢嬌妻。」
左邊叉道,金容才和劉金枝,路人一看,原來是富家人出來去拜壽。
右大道,鄭仁壽和劉玉葉。乘大轎,路邊人指指點點,看來是官家人出來走親戚了。
兩隊人馬爭道相沖撞。
「前面何人攔路?」
「前面何人攔路?」
兩家的轎夫同時大喊出口。
「劉家劉員外大女婿大姑娘路經此地前去拜壽。」
「劉家劉員外二女婿二姑娘路經此地前去拜壽。」
「哎呀呀……」
馬上的金容才,鄭仁壽听見,立即翻身下馬,前來相見。
而在轎子里的劉金枝,劉玉葉也趕緊從轎里出來。
「大丈你好。」鄭仁壽向金容才揮手打招呼。
「二丈好。」金容才趕緊還禮。
「大姐。」
「二妹。」
劉金枝,劉玉葉兩姐妹也趕緊見禮。
鄭仁壽向金容才道︰「大丈,你們可是要到岳家去祝壽啊。」
金容才說道︰「不錯不錯,你我都是一樣。」
「容才兄家資富足,壽禮定然豐厚呀!」鄭仁壽向金容才身後的一個挑夫身上看去,然後說道。
「小意思,小意思。鳳凰大樅茶,大埔白木耳,普寧酥糖,棉湖瓜丁,北山米潤,貴嶼油餅,咸甜酸辣,樣樣有就是了,加起來,才六大擔。」金容才扳著手指,一樣一樣數著說出來,然後他指著鄭仁壽的挑夫說道︰「襟弟你所帶的壽禮想必也是豐盛哦……」
鄭仁壽露出自得的樣子來,口中卻說道︰「也是小意思,不外是山間走獸雲間雁,陸上牛羊海底鮮,爬的,走的,跳的,飛的,還有游的,就是這些了。」
听得這樣,金容才伸出大拇指來︰「啊呀呀。」
「見笑見笑。」鄭仁壽謙虛著說。
「果然是官宦之家,出手果然不凡哪。」金容才眼中的嫉妒掩飾不住自然流露出來了,「容才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哇。」
「見笑,見笑。」鄭仁壽繼續謙虛。
另外一邊,劉金枝、劉玉葉也開始說起私房話來了。
「大姐,玉枝那賤婢,量必也會前去賀壽,想起那一日到她家,差點吃她的掃把柄哪。今日我們姐妹得將她教訓教訓,方可消去心頭之恨哪。」劉玉葉開口有些氣憤地說道。
劉金枝接口說︰「對,二妹說得有理,到時就來將她好好消遣。」
劉玉葉點點頭︰「可惜她自尋了那個窮鬼,怎麼及得上我們兩個?」
劉金枝笑著說︰「不錯,到時候,在壽堂之上,一定再將她好好折辱。」
這時金容才看了看天,開口說︰「眼看天色不早,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不錯,趕路吧。」鄭仁壽說完,重新上馬,然後哈哈轎夫,挑夫趕緊起來趕路了。
另外一邊,金容才那一班人馬也都開始趕路。
兩隊人馬,浩浩蕩蕩向著劉家莊而去。
「老婆,你慢點走。」
此時李不直身上背著一個裝田雞用的筆竹籃,身邊跟著老婆,老婆背著孩子,一家三口,衣服帽子件件都是新的。只覺得周圍的景色無比美好。
走在田間小路上,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劉家莊。
「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來也是輕快不少哪,今天且看我那老岳父,是不是還想將我趕出門外去呢?」李不直一邊走,一邊向老婆說起來。
「官人哪,這一次恰逢是我父親的壽誕,如果再受到奚落的話,我……我就再也不認他為父親了,從此和她之間的情誼就一刀兩斷。」劉玉枝說得非常決絕,「只要夫妻同心,是窮是富,都會感覺到幸福的。」
「對,夫妻同心,家和萬事興。」李不直看向妻子的眼楮里滿是溫柔。
「官人,快快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劉玉枝看了看天,提議道。
「好,走吧。」李不直當然沒有意見了。
走不到兩步,李不直停了下來。
「官人,怎麼了?」劉玉枝也停住了腳,問李不直道。
「老婆啊,你看這路邊田里田螺一顆顆肥大,讓我來捉一些放在這竹籃上面。」李不直指向田里,再指了指自己身上背的竹籃。竹籃里,卻是裝了近一半籃子的金銀。
「捉一些田螺去慶壽?」劉玉枝疑惑地問道。
「籃底是金銀,籃面是田螺。且看他們有何話說。」李不直嘿嘿笑著說。
「此計甚好。」劉玉枝听了李不直的解釋之後,伸出拇指贊嘆道。
「好計吧,那你背好喜門環在路邊等一下,我去田里捉田螺了。」說完,李不直將身上的竹籃放在路邊,然後,月兌了鞋子,將褲腿卷起來,走到田里,開始捉起田螺來了。
劉玉枝則是在一旁等待著,看到李不直不斷的捉起田螺扔到竹籃里,不由得失笑吟出兩句詩來︰「世上壽禮多多有,田螺賀壽世間無。」
李不直笑著接下去說︰「你說田螺賀壽世間無,我說田螺賀壽最是好,田螺公,田螺母,如今變成大壽桃。哈哈哈,老婆啊,數起來已經是二十四顆田螺了,好數,吉祥數啊。」
劉玉枝說︰「那就好,天色不早,我們快走吧,來,我幫你將田螺裝好。」
于是兩夫妻將田螺放進竹籃當中,將底下的金銀都蓋了起來,別人一揭開竹籃蓋子,一眼看去,將會認為竹籃當中都是田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