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竹有意 花祭

作者 ︰ 流螢往事

元旦聯歡是我們這些莘莘學子最期待的節日了,為了那一天,我們都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我和另外的四個女生有一個集體舞----《粉紅色的回憶》。放學後,我們就聚集在班級旁邊的空教室里練習。其中一個女孩子小芬,有著大大的眼楮,長長的睫毛,深深的酒窩,漂亮的像一朵牡丹花。我們班級的團支書那小子雖說其貌不揚,卻善用心計,搶先俘獲美人心。兩個人早就眉目傳情,芳心暗許了。他一會兒給人家倒水喝,一會兒又送來小食品補充能量,他和我們排練一樣忙的不亦樂乎。次數過于頻繁了,打擾到我們的排練了,我忍不住笑著斥責他︰「干點正事吧,主持用的串聯詞弄好了嗎,盡快給我。」那家伙敬了一個很不標準的軍禮回道︰「班頭兒放心,我有高人指點,保證完成任務。」說完兔子一樣消失了。他說的高人當然是說給我听的,就是那個彈吉他的男孩-----康磊。

元旦到了,我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布置班級,五彩繽紛的拉花和氣球把班級裝點得像一個聯歡劇場,錄音機里放著節奏歡快的歌曲,桌子大部分被堆在了走廊,只有靠牆一圈擺一排,上面放著瓜子、糖果、橘子和隻果等水果。

我們的班主任老師年紀只比我們大幾歲,下午一來就興奮地把我們叫到她的辦公室,從包里拿出一大堆化妝品,張羅著給我們化妝,經過她的一番修飾之後,我偷偷地跑到鏡子邊,哇!真的嚇了自己一跳,臉倏然間紅到了脖子跟。那真的是我嗎?蓬松的劉海下一雙眼楮亮如星子,長長的睫毛像有蝴蝶停在上面,薄薄的小嘴泛著粉色的光澤,白女敕的臉龐微微泛著紅暈,好像初綻的海棠,長發披肩,潔白的毛衣更襯得膚如凝脂。黑色長褲,棕紅色皮鞋,身材頎長秀麗,靜靜的滿含嬌羞。

聯歡開始,我和團支書走到教室中間拿起話筒,下面掌聲雷動,還有調皮的男生打著尖利的口哨。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團支書老肖急忙解圍說道︰「別別別,淡定啊,我老肖就是瀟灑,到哪都有掌聲和尖叫。」這時一個劉姓男生把一個橘子扔到他身上說︰「別臭美了,我們在看班頭呢。」笑聲過後聯歡開始了。

幾個節目過後,康磊月兌掉了大衣,站到了台上,一身黑衣黑褲,帶著深色眼鏡,抱著吉他深鞠一躬道︰「大家過年好,下面我為大家唱一首齊秦的歌《花祭》。」說完,調了調琴弦,轉軸撥弦三兩聲之後,琴聲悠悠響起,台上的他如王子一般冷傲,旋律漸緩時,輕啟雙唇︰

你是不是不願意留下來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過就要走開

真心的花才開你卻要隨候鳥飛走

留下來,留下來

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陪我

你是不是就這樣輕易放棄

花開的時候就這樣悄悄離開我

離開我離開我

太多太多的話我還沒有說

太多太多牽掛值得你留下

叫好聲此起彼伏,很多的女同學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矜持,臉上帶著笑意一邊賣力地鼓掌,一邊喊著︰康磊,康磊,康磊。可是我卻在一旁別有幽愁暗恨生,怎麼唱這首歌,多不吉利啊。想著想著,我望向他,他正面向我,雖說他帶著眼鏡,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是落在我的身上的,而且很深很深的目光,我真的讀懂了。

我們的舞蹈也很成功,老師高興的封我們為-----五朵金花,還代表班級去理科班表演。演出回來的路上,一個高大的理科男生跑出來,什麼也沒說,就把一堆好吃的東西硬要塞給我,我是不要的,就在推月兌之際,正趕上康磊從班級里出來,快步走到我跟前,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拉住我的手腕就往回走,把那個男生晾在了原地。因為跟不上他的步伐,我被拽的有些踉踉蹌蹌,用力地想掙月兌,他停下來,回頭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像釘子一樣足足有五秒鐘,表情木然中有憤怒,然後接著往班級走去,直到門口才松開手,頭也不回地進了班,門在我面前砰的一聲關上了。我揉了揉有些痛的手腕,心想,什麼人,這也值得生氣,又不是我要的,是人家主動給的。

一直到聯歡結束,他始終一言不發,沉默地坐在一邊。

當我們收拾好狼藉的班級之後,背上書包準備回家的時候,康磊走了過來,給了我一個包裝盒,也沒等人家說要不要,直接塞在手里就走了,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話︰「回家再看。」我恨恨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真想扔掉手里的盒子。這時,好友孫麗萍走過來打趣地說︰「別看了,人家都走沒影了。」看見我手里的盒子,又一臉壞笑地說︰「呦,定情信物嗎?」我急忙把盒子塞進書包,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啊。」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媽媽早就準備好飯菜在等我回來。我先小心地把書包壓在枕頭底下,我明知道家里爸媽不會踫我的書包,但是還是覺得這樣才保險。因為心里惦記著那個盒子,胡亂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媽媽問我怎麼吃得這樣少,我說在學校吃很多東西,已經飽了。搪塞過去之後,假意地打了一個哈欠,裝作很累的樣子說︰「媽,我困了,先睡一覺,別打擾我了。」然後心里急得要命,表面卻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的後一秒鐘,就掀去枕頭,拽過書包,打開拉鎖,抽出那個盒子。心里很慌亂,很緊張。那是一個粉紅色包裝紙包著的小盒子,長方形,不厚實,也不沉,是什麼呢?迫不及待的打開,原來是一個草綠色的日記本!扉頁上畫著一龍一鳳,看樣子是康磊自己畫的。打開本子從頭看,漸漸地好像走進了他的世界,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能觸到他的一呼一吸。我鄭重地讀著每一頁,在這本日記里,我是主角,從他開始有計劃地接近我,有計劃一次次偶遇,有計劃的春游,到現在原來他是這樣的魂牽夢繞啊,花季年華,能被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男孩如此傾心,真的很幸福。那一晚,我沒有寫作業,一字不漏地讀完那本日記。當我看完最後一行,合上本子,心里矛盾極了。靜靜的夜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該怎麼辦?面對這份深情我還要拒絕嗎?輕撫那本日記,我心潮起伏,每一個字都寄托了他的真摯,每一頁都書寫了他不知疲倦的愛戀。情感逐漸戰勝了理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筆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空白處寫下︰你說你喜歡我沒有任何理由,你說你會執著地等待與我一同走過醉人的春花秋月,所以,我決定,拼卻一賭,心甘情願地付你今生無悔的相約。

夢里我看見春暖花開了,滿樹的桃花仿佛觸及了天使的翅膀,全都綻開了嬌美的容顏。我在花前嗅著妖嬈的芬芳,他就站在我身邊,掛一臉的微笑,幸福而甜蜜。

第二天早晨,他等在我必經的路旁。我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停下了,他慎重地看過來,直到我把日記本還給他時,還緊張地盯著我。直到看見我臉上的笑意和紅暈之後,才欣喜地接過日記本。我小聲說道︰「看最後一頁。」他飛快地翻到最後一頁,看了一下,大大的暖如艷陽的笑容就浮上了臉頰,然後連笑容都沒來得及收起就向學校跑去,那背影都浸滿了陽光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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