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斷烈日崖
伏羲大陸,璃軒二百二十二年,南蒼國,烈日崖頂。
鳳墨離站在萬仗崖頂,望著下面跟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士一個個正奄奄一息,望著面前剛多出來的百萬大軍,帶著鋪天蓋地血腥味的風卷起銀色翠煙廣陵戰袍獵獵作響。
鳳墨離銀色面具掩面,看不清面容,但見絕美的鳳眸微微眯起,身後的長發在風中糾結纏繞,剪不斷理還亂。
這時,面前的百萬士兵一分為二,從中間走出一對男女。蒼溱瀾一襲潔白無暇的冰蠶絲錦袍,腰束一條瓖有南海黑琥珀的紫金玉帶,頭戴琉璃明珠玉冠,一頭如墨的發絲隨意飄灑。
而與他攜手的洛語芊一襲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頭發挽成一個復雜出彩的流雲髻,胸前幾縷青絲蕩在白皙無暇的鎖骨處,萬種風情盡生。
他們,一個是南蒼國的新皇,一個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後!
呵呵,好一雙璧人啊!
可笑的是自己,用一雙充滿血腥的手,成全了他坐擁江山美人的夢!
鳳墨離靜靜的看著慢慢走近的蒼溱瀾,眼里的最後一絲倔強瞬間瓦解,銀面遮臉不讓人看到她的哀傷與狼狽。
這個人,曾經在寒冷的營帳將她抱在懷中,相依而睡,給她溫暖,讓她依靠。戰場上為他擋那致命一箭,他懷中散發出的青寒暖玉的溫度似乎還在她周身流淌,絲絲幽香讓她依賴,可是現在的他,近在眼前,卻讓她覺得冰寒刺骨。
「皇上,她就是鳳墨離軍師麼,為何下屬見了你不曾下跪行禮。」女子仿佛對兩人眼神對視而忽略她而又所不甘,遂拉著蒼溱瀾的手臂嬌嗔一句。
「她?怎配當我的下屬,她只是一顆比較有用的棋子而已,而現在唯一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了。」蒼溱瀾淡漠得望著風若言,性感的薄唇,輕輕的說出一句冰冷如箭的話,鳳墨離的身子輕輕一顫!
棋子?她十歲跟著他,他教她武功謀略,她隨他開國闢疆,征戰沙場,鏟除異己,在別人眼里他們是一對出生入死默契十足的搭檔,在自己眼里,他亦父亦師亦友亦侶。她也曾想過多次,或許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吧。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她便只是他培養的一顆棋子。
哈哈,鳳墨離癲狂失笑。「溱王!噢不,如今應當尊您為溱帝了吧,這是你最新給我安排的身份嗎。你是不是覺得我還高攀了?」鳳墨離冷聲問到。
蒼溱瀾無情的看著面前淒涼單薄的身影,冰冷的雙眸不帶一絲曾經的情意,就像,他看著的,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奴才。
「那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蒼溱瀾嘲諷道「你以為我當真會愛上你不成,你可曾見過下棋者會愛上手上的棋子,當初留你在我身邊只是看你還有點用處,如今我已登基,難道你還以為以你之姿還想要成為一國之後。」
他如沐春風的笑著,擁著身邊那我見猶憐,千嬌百媚的女子,「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的話,將兵符交出來,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還可一饒你一命,並且許你為妃,如若不然休怪我無情。」說道此處,蒼溱瀾眼里閃過一絲熱切與期待。瞬間便消逝。
鳳墨離看著面前的兩人,心頭悲哀萬分︰便宜爹爹,這就是你要我輔佐之人,這就是你給我找的良人,爹爹,你最終還是看錯了呀。
鳳墨離淺淺的笑起來,明媚的雙眸像天空怒放的煙花燃燒著,心卻像生生讓人掏出來一樣痛得連呼吸都似乎成為一種奢侈。
山頂上的鳳家軍剛經歷的是一場三天三夜的圍困站。頂天立地的鳳家軍不是戰死邊疆沙場,而是被他們所效忠的皇上設的一場陰謀詭計,而被困烈日崖活活渴死,餓死。
鳳墨離自嘲的嘆了口氣。
從懷中掏出一令牌「蒼溱瀾,為了我鳳家軍的兵符讓你處心積慮的陪我演了十年的戲,倒是委屈你了。如此倒也罷,看來我之前還是高看你了,我欠你一命,今天就還給你,希望你遵守諾言,善待鳳家軍。」
說完,掏出匕首,刺向心口。
「一,還十年之前的收留之恩;二,這十年來的教養之義。三,上月通天河之役的擋刀之情。從今往後我鳳墨離與蒼溱瀾,與你南蒼國恩斷義絕,無論生死再無任何瓜葛。」
一刀入一刀出,激出一攤又一攤艷紅的鮮血。連續三下,旁人還來不及阻止,鳳墨離便決然跳向烈日崖下的滔滔黃河中。只剩一抹殘影留給與她出生入死的百萬將士。
蒼溱瀾望著鳳墨離震驚了,上前想要拉住那縴細倔強的身影,卻已是來不及了,只扯住了那染血的銀色戰袍。
蒼溱瀾在心中哀戚,輕輕拭掉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一滴淚,捂住如萬蟲鑽咬般疼痛的心口吩咐道︰「亂臣賊子鳳墨離,因犯上作亂,企圖行刺帝君,被擒後因羞愧難當,跳崖自盡。鳳墨離摘除帥印,此後鳳家軍正式編入御林軍,共衛我南蒼家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百萬將士的高呼聲掩蓋住鳳家軍虛弱痛苦的哀嚎聲︰鳳家軍,沒有鳳墨離的鳳家軍可還能成軍?
想到那個弱小卻強大的身影堅定的對他們猶存的鳳家軍一眾說︰「活著,不論如何,鳳家軍必須頂天立地的活著!」
話語猶在耳邊回蕩,可是不過轉眼,卻物是人非!
蒼溱瀾站在崖頂望著遠方,離兒呀離兒,你怎能這般倔強,你怎麼不了解我的心,你只要稍微的低下頭,可是為何你寧願死都不肯向我低頭,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