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及你眉眼 我可以抱你嗎

作者 ︰ 暖涯

看著鮮血從自己的手臂上一點點流進針管,以照還是覺得有微微地害怕。

並不是怕自己失血過多,也不是怕疼,而是擔心就算自己獻了再多血,也還是救不好他。

以照胡思亂想了好久,終于,護士拔出針管,解開皮筋,讓她伸手按著棉球,然後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但願有情人真的能夠終成眷屬,朝夕相對,李慕澤這樣暗自期望。

你也不得已,我會笑笑地離去。

可是你知道嗎?那些我們可以坦然相對的無猜時光,我是多麼多麼地留戀。

以照仍不死心,又問了一句︰「那……您能幫我問問嗎?」血心北好。

「我……」以照也覺得自己太過丟人,一時有些無語,想了一會兒,才訥訥地道,「我只是有點兒餓,就忘了這回事……」

可是,胃雖然被填得滿滿的,心卻還是空了一大塊,讓她覺得發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手術室那邊卻還是沒有傳來任何消息。走廊里靜得可怕,好像每嘆一口氣,都能傳來回音一樣夸張。

雖然明知道這樣做會很蠢,以照還是忍不住略略傾斜了上身,眼巴巴地問道︰「護士小姐,這些夠用嗎?需不需要……需不需要再抽一點?」

醫生又搖了搖頭︰「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副院長跟我們打過招呼,您既然是他的朋友,我們肯定會用心對待。再說,每個病人送到我們這里來,盡管我們條件有限技術有限,但也都是全力以赴去施救的。您朋友這種情況,如果樂觀一點看的話,多則一周,少則一兩天,應該是可以醒過來的。」

以照揉揉有些僵硬的臉頰,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下意識地轉頭望向手術室的方向。

這個理由讓李慕澤又氣又笑,他伸出一只手拿回粥盒,用另一只手把以照扶了起來︰「走,這里面一股子血腥味,咱們到走廊上找個干淨些的地方吃。」

「好好好,」護士看來急于月兌身,胡亂答應著,「我先把這管血送進去,待會兒再幫你問哦。」我可以抱你嗎,愛人。

「月兌離危險了?」李慕澤眼前一亮,「那不就是沒事了?謝謝您哦,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回頭我一定送面錦旗來……」

「那,輸了這些血,就能救好里面的病人了嗎?」以照又追問道。

「怎麼……怎麼會這樣?」李慕澤有些傻眼,「大夫,我求求您想辦法救救他好不好?不管需要花多少錢,我都會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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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不樂觀呢?」李慕澤不依不饒地問。

只剩下以照一個人,她反而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不敢邁步往里走,也不敢探頭去看病床上的那個男人。

李慕澤走在前面,邊往外走,邊在心里想,看來念北的猝然受傷,不但揭開了以照身世的真相,而且還撕開了她平日里張牙舞爪的偽裝。在現在這個有些迷糊、有些大條,餓了會精神恍惚,又不失乖巧的蕭以照身上,他仿佛真的能夠看到念北心心念念,不斷跟他描述的,那個小阿九的模樣。

李慕澤微微一愣︰「那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深深呼吸了幾次,她才鼓足勇氣走了進去,在念北的病床邊站定。

時光飛逝,歲月流轉,有太多話題變得心酸,太多語氣變得敏感。就算再見到你,我也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心情,甚至不再是當年的容顏。

以照頭一次沒有露出冷漠的神色,她乖乖地點了點頭,跟在李慕澤身後向外走。

念北,念北。

「病人傷得很嚴重,不管是擦傷、割傷、刺傷還是外擊傷,都傷得很深。」醫生皺著眉頭說道,「而且內髒和顱腦內也有一些程度不同的損傷,軟組織受傷也比較嚴重,這個目前還很難處理……」

「這些術語我們听不大懂,」李慕澤急忙說道,「能不能請您簡單一點地解釋一下,後果到底會有多嚴重?」

容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以照還來不及反應,李慕澤便已驚呼出聲,他手忙腳亂地從一旁的抽血桌上拿起一只消毒袋,把袋子亂七八糟地撕開,從里面抽出一塊大大的棉球按到了以照的手臂上。

就在她轉過頭的一瞬間,手術室上方的燈從紅色變成了綠色,大門悄然開啟,念北被從里面推了出來。

以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使勁眨了幾下,確認這是真的,便伸手去推身邊的李慕澤。李慕澤也是一驚,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兩個人一起跑了過去。

見血漸漸止住,李慕澤才松了一口氣,瞪了以照一眼︰「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不知道抽完血要多按一會兒麼?」

許是見慣了這樣心急如焚的病人家屬,護士並沒有嘲笑她,只是忍著笑意搖搖頭道︰「這些已經足夠了,我們醫院采血也是有固定標準的,不能隨便亂抽啊。」

「可以的,可以的。」醫生連忙點頭,「監護室就在樓下,走廊西邊最里面那間。」

忽然,身後的門被推開,以照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李慕澤端著一個塑料盒走了進來。他走到以照身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附近只有一家粥鋪,只有一種皮蛋瘦肉粥,而且還不怎麼做外賣,只有這種塑料盒……你湊合吃吧。」

顧不得想醫院的采血室是不是適合吃東西,也忘記了此刻自己的吃相會有多狼狽,以照直接松開了按著棉球的手,急匆匆地去接那只餐盒。手剛一松開,血就從棉球拿開的地方噴了出來,把以照本來就又髒又皺的裙子染得更是難看。

「這個嘛……目前還很難說,只能留待進一步觀察。」醫生為難地道,「如果顱內的血塊很快散盡,那麼他很快就會醒。但如果24小時之內還沒醒,也許就需要再動一次手術……或者再觀察一段時間。還有他的左腿,雖然我們已經處理了受傷的部分,可是也需要他積極配合著做復健。如果半個月之內他還是醒不過來……那可能這條腿就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坐回走廊的長椅上,以照默默吃完了一盒粥,感覺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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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好說,」醫生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月兌離危險,只是說月兌離生命危險而已,其他的,現在都很難確定。」

李慕澤還要再問,一直沒開口的以照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低聲開口︰「大夫,謝謝您了。我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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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身看去,那個緊閉著雙眼,臉上罩著厚厚氧氣罩,仍然還是那樣好看的男子,就是她愛了好多年的念北哥哥。

護士快步離開了采血室,以照愣愣坐在原地,感覺頭有一點點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你還記不記得,有多久多久,我們沒有再坐在一起聊天?

李慕澤也站定了,看了看以照,又探頭往病房里看了看。顯然,他也很想第一時間去看看剛出手術室的念北,可是很快地,成全這對闊別多年的情人的想法還是佔了上風。李慕澤稍稍退後一步,做出一個很紳士的「請進」的手勢,微笑道︰「沒問題啊,你先進去,我在外面等。你們慢慢聊,慢慢聊,聊多久都沒關系。」

從被胡書韻關起來開始,以照就沒有正正經經地吃過一頓熱飯熱菜,她已經記不起上一次吃飽是什麼時候了。昨晚一整夜的奔波,讓她暫時忘卻了胃里空空蕩蕩的感覺,此刻聞到粥的香味,她才恍然感覺到,自己已經餓成了什麼樣兒。

不待兩人發問,走在最前頭的醫生便摘下口罩,攔住了他們想要往念北身邊撲的步子︰「手術已經結束了,病人已經月兌離危險,但還沒有醒過來,現在要送往監護室。你們可以待會兒去看他,現在我還需要跟你們談談。」

「這……」李慕澤思忖片刻,覺得這個理由真的難以拒絕,何況司機師傅就守在這座醫院唯一一個入口處,想來以照也逃不到哪里去,于是便點頭答應,問清了以照畫筆和畫紙的型號尺寸,轉身下樓去了。

走到監護室門口,以照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李慕澤說︰「那個……可不可以麻煩你,稍稍回避一下?我想要……跟他單獨呆一會兒。」

「謝謝噢。」以照也難得地笑了,她轉身要往里走,想了想,又回頭道,「那……能不能拜托你幫我買一些畫筆和畫紙,我以前答應過念北,如果再見到他,就要給他畫幅畫呢。我怕司機師傅買不好,可不可以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護士明顯有些不耐煩,站起身來要走,「我只負責抽血而已,手術室里的情況怎麼樣,我和你一樣不清楚。」zVXC。

以照將身子彎得更低,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念北。

「這……我們真的不能打包票。」醫生無奈地道。

這個擁抱之後,天涯咫尺,又不知何日才是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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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得已,

我會笑笑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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