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皇後 第008章 再探身份

作者 ︰ 遙途

當晚桐醒來之時,已是日近黃昏,無力的身體終于恢復,她伸了伸胳膊,歪了歪脖子,打了個呵欠,揉揉迷糊的眼楮。眼前的白色身影由模糊變為清晰,「啊」她大叫了一聲「你怎麼會在這里」

「終于睡醒了」蘇鈺坐在房中的桌前,一只手支著下巴,懶洋洋地說道。

「你、你怎麼可以進我的房間?」晚桐生氣地說道,聲音有些發顫。

「你竟然還關心這些?」蘇鈺的聲音里有一絲不一察覺的笑意。

晚桐一愣,猛然想起白天的事情,發現自己抓錯了重點,她快步地走到蘇鈺面前,問道︰「是你抓了回桑?」

「不錯。」

「今日是你的一個圈套?」

「不錯。」

「回桑呢?」

蘇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晚桐嘆了口氣,知道他不想告訴自己,又問道︰「你問到了什麼?」

「回桑的嘴很硬,不是一時就能讓他開口的。」

晚桐听了有些失望,坐到桌子邊的另一張椅子上,垂下了眼楮。

「不如你說來听听。」蘇鈺說道,語氣依舊如常。

「說了你未必信。」她像泄了氣的皮球。

「你不曾說,怎知我就不信呢?」他追問。

「太詭異了,我自己都難以相信。」她喃喃地說道。

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再細想近日來她的行為,蘇鈺心里更是疑惑了。回桑兩次前來劫晚桐,足以證明她與巫馬焰之間是有關系的,但從回桑的行為來看,似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十分和睦。再加上幾日以來,他已動用了西陶和東梁的多處暗門,對她進行調查,毫無線索,這世上不可能有他容王調查不出來的人,除非,這個人,不屬于這個世上。

「陸晚桐,」蘇鈺突然轉變了話題,「我叫你桐兒可好?」

「……」晚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叫的這麼親熱,我們還沒熟到這個份兒上吧,不過,他好歹是個王爺,也不好折了他的面子。這個人如此善變的性情著實令她捉模不透,時而冷酷異常,時而又平易近人,時而待人冷淡至極,而這會兒卻又跟她套上了近乎。

「隨你便。」她也學著他之前淡淡的口氣說道。

「桐兒到底是什麼人呢?」他突然像是喃喃自語一般。

「我說過了,我是無辜的人」

「桐兒是個神秘的人……」

「隨你說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桐兒的家在哪?」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是北京人……呃,北京,是一個地名,在很遠的地方。」

「哦?真的麼?」

晚桐抬頭看了看蘇鈺黑白分明的雙眼,他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思緒,她嘆了口氣,我該怎麼說呢?這樣的事情,說給誰,誰會信呢但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試著去相信蘇鈺是她唯一的選擇。于是,她輕聲說道︰「是呀,北京是在一個叫中國的地方,離這里很遠很遠,我是機緣巧合之下來到這里的。之前,我一直處于昏迷狀態,醒來的時候就在你的軍營里了,被當成西陶的戰俘捆在城牆上,我被捆了好久,又餓又冷,沒有辦法,就逃了,然後誤打誤撞進了你的軍帳,得罪了你。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事實就是這樣,我對你沒有惡意更沒有企圖,我在這邊也沒有認識人,所以你不必想各種辦法來試探我。」

蘇鈺沒有想到她會一口氣說這麼多,只靜靜地望著她,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晚桐輕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回桑要來襲擊我,我從來就不認識巫馬焰,也從沒听說過什麼西陶東梁的,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里,但是,沒有人能告訴我答案。」

說著,晚桐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眼楮,「你是我來到這里後接觸到的第一個人,雖然那天我對你有點凶,用刀子威脅你,還出手揍你,但當然時我真的是嚇壞了,被綁在城牆上的滋味難受得要死,那一刻我覺得死亡離我很近。後來你抓到了我,沒有殺我,還找醫生給我看病,還給我馬騎,我很開心,覺得你不是壞人,尤其那日回桑來襲擊我,你還救了我,我心里已經將你當做朋友了,所以,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

「朋友?」蘇鈺突然笑了起來,淡淡的冷笑,「竟然有人當本王是朋友」

晚桐看著他,心頭一冷︰「不錯,我知道這很可笑,你是王爺,地位很高,我這麼說的確有巴結的嫌疑,不過,信不信由你。我當你是朋友是我的事情,你當不當我是朋友是你的事情。」

蘇鈺沒有說話,死死地盯著她,她抬頭回望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地清爽,他努力地想從中看出一絲雜質,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王爺,我知道,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憑我這麼三言兩語讓你相信我是不可能的。不管怎麼樣,這些日子以來,謝謝你的照顧。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覺得我是來害你的,請告訴我,我會立即離開這里,並且我可以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她沒有其他辦法了,這個地方,她不認識任何人,沒有人可以依靠,想要查出真相,她必須依賴蘇鈺。眼下的情形,蘇鈺對她的疑心從沒有一絲減少,她唯有賭一次了。

說完以後,她緊緊地看著蘇鈺,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但是,她什麼也沒有看到,蘇鈺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仿佛她說的只是今天早上她早飯吃了什麼一般的平常事。

「王爺?」晚桐輕輕喊他。

蘇鈺笑了笑,依舊那樣清淡地說道︰「桐兒,你,很特別。」

晚桐無語,這是什麼意思,說了這麼半天,他到底听沒听懂呀。

「公子」鐵衣在門外焦急地敲了敲門。

「進來」

「公子,嘉潼關戰報。」鐵衣呈上了一封信。

蘇鈺打開後,看了看,眉頭輕輕地皺了皺,說道︰「我一直擔心嘉潼關,如今果不出所料,西陶出兵三萬,攻打嘉潼關。」

「嘉潼關守兵有兩萬人,由秋望天老將軍坐鎮,這場仗西陶未必穩操勝券。」鐵衣說道。

「非也,此次西陶太子紀無淵親自領兵。」蘇鈺緩緩說道。

「屬下听說紀無淵身患頑疾,每月發病……怎地此時已能出兵打仗了?」鐵衣問道。

「當日費權獻了意州,我就料想西陶可能出兵嘉潼關。但西陶如今在北邊也有戰事,原本我算準他們已無大將可派,誰知竟是西陶太子親自出戰,紀無淵雖身有疾癥,但我听聞他智謀過人,況且,他首次親自帶兵,定然勢在必得,嘉潼關形勢不容樂觀。」蘇鈺聲音雖沒有任何起伏,卻難掩一絲憂慮。

「公子,有一句話,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鐵衣猶豫了半響,輕聲說道。

「你是想提醒我,秋望天是太子的人。」鐵衣跟在蘇鈺身邊已八年,蘇鈺早已深知他的秉性。

「正是,您也知道,目前朝中的形勢……」鐵衣說道。

「不錯,但畢竟當年,秋將軍與我有恩。」蘇鈺緩緩地說道。

「但如今,他是太子的人,而且難道您忘記了,他是如何對您的?」鐵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不錯,」蘇鈺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日漸西沉的斜陽,余輝散落在他的臉龐,黑白分明的眼微微閉了閉,他輕輕地說道︰「倘若沒有他當年舍身相救,世上早已沒有我。」

「您決定救他?」

「救他這一次,當是償了他當年的恩……」他的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情緒,天邊的夕陽將他的思緒帶回那個遙遠的童年,那些不見天日的時光,若不是秋望天舍命帶著自己逃出那個冰冷的宮殿,他永生都看不到這樣美的夕陽。盡管在隆京的那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他沒有選擇自己,但蘇鈺還是願意救他這一次。

「鐵衣,事不宜遲,你立刻動身,帶桐兒前往嘉潼關以西200里處的宛城。」

「那您呢?」鐵衣遲疑地問道。

「我即刻出發,在天亮前趕到嘉潼關,希望還來得及。」

「若秋望天失了意州,太子定受牽連。」鐵衣說道。

蘇鈺微微一笑,說道︰「鐵衣啊,近來長進不少。」

鐵衣臉上微紅,撓了撓頭。

「嘉潼關乃兵家必爭之地,西陶與東梁均虎視已久,若失了,固然太子受失職之牽連,但我東梁戰事大局亦會受影響,我征戰多年,為的是收復失地,此刻不可為私利,誤了東梁大局。」蘇鈺說得很平靜,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秋望天是太子的人,我絕不可調動羽林營士兵前去救援。紀無淵有備而來,此戰艱難,一旦嘉潼關失守,我必退往宛城,屆時,無論如何,你須勸得宛城守將朱雄打開城門。」

「朱雄,屬下略有耳聞,此人乃見利忘義之小人,不足一提。」鐵衣鄙夷地說道。

「正因朱雄乃奸佞之輩,我才要你不可掉以輕心」蘇鈺堅定地說道。

「公子,鐵衣願跟在您身邊,保護您的安全」鐵衣有些焦急地說道。

蘇鈺自然明白鐵衣的心意,說道︰「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的安全。」

鐵衣不服氣地回頭看了看晚桐,「但是,……唉」欲言又止,憤憤地低下了頭。

蘇鈺轉身對晚桐說道︰「回桑雖已落網,但巫馬焰不會罷休,因此,」他頓了頓,「你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晚桐站起身來,對著蘇鈺黑白分明的雙眸,深邃中流動著閃爍的光芒,她的心頭抑制不住地喜悅,這麼說,他還是願意幫她的,沒有趕她走,「你只身前往嘉潼關?」

「哦?關心我?」蘇鈺眼帶笑意地反問道。

晚桐翻了翻白眼︰「我好不容易找到棵能乘涼的大樹,可不想這棵大樹這麼快就倒了」

「哈哈哈……」蘇鈺朗聲笑了起來。

「你」鐵衣氣憤地說道,若不是蘇鈺在場,他可能早就指著晚桐的鼻子罵起來了。

「那你就盼著你找到的這棵大樹枝繁葉茂吧」說罷,蘇鈺笑著轉身出了房間。

鐵衣則一甩袖子,甩門而出。

晚桐關上房門,緩緩走到銅鏡前,她看著鏡子中身穿綠色長裙的少女,那少女容貌俏麗,身材窈窕,她不覺地微微笑了起來。

隨即,她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月兌掉長裙,換上了男裝。她輕輕地將長裙放在桌子上面,拿出匕首,用匕首的尖端小心地來回磨刮著長裙腰部。之前回桑在抱著她的時候,著了道,她相信有藥粉粘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刮了幾下,便看到匕首的尖端沾上了一些細小的顆粒。細細地觀察,那是一種半透明的顆粒,顆粒上有著鋒利的邊緣,她將顆粒裝進一只小巧的瓷瓶內。

然後轉身走近床榻,仔細地觀察剛剛自己躺過的地方,拿起匕首,繼續輕刮著,將刮起的藥粉顆粒一同裝進那只瓷瓶內。

雖不知這是什麼藥物,但定然是相當管用的,連回桑那麼厲害的人,踫一下就倒下了。前路未卜,小心地收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收起瓷瓶後,她小心翼翼地將長裙疊了起來,收在行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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