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晚桐在西陶軍營住了下來。紀無淵為她安排了單獨的營帳,而且不知在哪里找來了兩名東梁丫鬟,每日伺候她吃喝睡,一開始晚桐很不習慣,但紀無淵堅持要給她配備丫鬟,盛情難卻,也就接受了。
紀無淵似乎也很忙,白日里一般都在中軍大帳內議事,傍晚時分會來找晚桐一起吃晚飯,吃過飯後就與晚桐聊天,聊到晚上再回去睡覺。這樣的生活總給晚桐一絲錯覺,那就是--她很像紀無淵養的「小蜜」,唯一的區別就是不在一起睡覺。
紀無淵不是一個善談的人,每天晚上聊天其實大多數時間是沉默,兩人坐在營帳內,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天南地北說上幾句,便是沉默,似乎各自想著心事,有時候卷卷會過來,在兩人之間跳來跳去,于是兩人便去逗卷卷玩。紀無淵對晚桐以前的事情好像很感興趣,總喜歡問她之前說過的「團里」的事情。
這樣過了十多天,這一日早上,晚桐剛剛洗漱完畢,百無聊賴地坐在營帳內等著丫鬟給她端早膳,紀無淵竟推門進來了。
他的黑色長衫外披了一件黑色瓖邊的厚披風,進來時帶著一絲涼氣,把披風月兌下來,交給一邊的丫鬟,便自顧自地坐到火盆邊的椅子上,伸手烤起火來。
晚桐見他過來,拿起火盆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他一只手接過茶杯,另一只手順勢握住了晚桐的手,一股涼意蔓延到晚桐全身,她不自覺地向回抽手。
「小桐,」紀無淵緊握著她的手不放,聲音里有一絲顫抖,重復著她的名字,「小桐。」
「無淵?怎麼了?」晚桐見他有些異樣,不禁詫異。
紀無淵看著晚桐,眼里似有一絲光彩流動,片刻,他喝了一口茶水,松開了晚桐的手,將茶杯放在一邊的矮幾上,輕聲說道︰「今天待在營帳里別出來好嗎?」。
「怎麼了?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晚桐盯著紀無淵蒼白的臉追問道。
紀無淵劍眉微皺,似有一些困難地說道︰「小桐,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無淵,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又要打仗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的情況,她明白對于宛城,蘇鈺是勢在必得的,他早晚都會攻進來的。
「不是的,還沒到打仗的時候。」紀無淵輕聲說道。
晚桐輕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小桐」紀無淵輕喚一聲,伸手拉住晚桐的手腕,未等晚桐反應過來,下一秒鐘,他已將晚桐緊緊擁入懷中。他的懷中帶著絲絲涼意,與晚桐溫暖的身體擁在一起,彼此交匯對方的體溫,他將光潔的下巴壓在晚桐的額頭之上,靜靜地體會著她的存在。那一刻,晚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紀無淵的心中似乎有一個復雜的無法解開的結。
「小桐,記住你說過的話。」他閉著眼楮,在她的頭上呢喃著。
「無淵?到底怎麼了?」晚桐不解地問道。
紀無淵只是緊緊地抱著她,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松開她,轉身離去。
一上午,晚桐都在回憶紀無淵早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是十分不好的感覺。
中午時候,晚桐的兩個丫鬟為她端來了午飯,這兩個丫鬟一個名叫秋霜,另一名名叫落葉,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
秋霜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後,轉身將營帳的門關上,又從里面將門栓插上。
晚桐見到她的動作很是驚奇,「秋霜,大白天你插門栓干什麼?」
秋霜朝著晚桐眨了眨眼楮,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正在擺放碗筷的落葉身後,一伸手,便點住了落葉腰間的穴位,落葉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晚桐大驚,袖子下面的雙拳暗自握緊,形成了戒備之勢,冷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秋霜食指豎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說道︰「別出聲。」她一張嘴竟然發出了男人的聲音。
「你是?」晚桐驚道,此刻她才發現,秋霜與以往的確不同,身形竟然高大了許多。
秋霜點了點頭︰「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易容術?」
「鐵星」晚桐已經驚得合不上嘴了,沒有想到鐵星的易容術竟然如此出神入化,她與秋霜朝夕相處了十幾天,在剛才秋霜一進門時,竟然都沒有發現是鐵星假扮的,她不禁感嘆,自己真的長了見識。
「鐵星,你怎麼會來這里?秋霜呢?」
「我點了她的穴道,把她藏了起來。」秋霜上前一步,易了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自己來的嗎?王爺呢?」晚桐緊急地問。
「王爺此時在和西陶太子議事。」秋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模到寬大的裙子底下,掏出一個包袱,扔給晚桐,「把衣服換上,我帶你出去。」
晚桐接過包袱,從里面掏出兩件男式衣衫,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又忍不住問道︰「議事?王爺和紀無淵議什麼事?」
「議和,等出去了,再詳細說,你趕緊換衣服。」秋霜催促道。
「好吧。」晚桐頓了一頓,又說道,「王爺你們幾個人來的?不會有危險吧?」
秋霜的雙眼似乎亮了一下,微微笑道,「放心吧,有鐵衣在,王爺他們在中軍大帳內拖住西陶太子,我負責來救你。」
晚桐又問道︰「是王爺讓你來救我的麼?」
秋霜笑道︰「當然啦,沒有王爺的命令,鐵星怎麼敢私自行動呢,上次那三十軍棍鐵星可是長了記性的。」
听到蘇鈺來救她,晚桐心里泛上一絲喜悅,但想起上次連累鐵星受了罰,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她拿起衣服,看了看秋霜,眨了眨眼楮說道︰「鐵星,我要換衣服,你能不能轉過身去?」
秋霜那張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上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便轉過了身子,然而轉身後,便驚喜地發現一張大大的銅鏡正擺在自己面前,身後的少女正在認真地寬衣解帶,卻絲毫沒有發現這一切早已呈現在銅鏡之中。
秋霜的眼楮瞪得大大的,眼睜睜地看著銅鏡里,晚桐解開外衣,露出里面淺黃色的褻衣,兩只胳膊雪白修長,烏黑的墨發垂在優美的鎖骨上面,那褻衣微微鼓起,令人不禁遐想到底下包裹著的渾圓。佔了便宜的秋霜嘴角向上翹起,雙眼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晚桐換好衣服後,又將一些常用物品包到油紙包內,與匕首一同緊緊地綁在小腿之上,一切準備妥當,「好了,我們走吧。」
二人走向門口,她回身望了望營帳內,不禁感到一絲惆悵,輕嘆了一口氣,心里暗暗地對紀無淵說道,對不起,這一次又要不辭而別了。
「怎麼?舍不得?」秋霜略帶嘲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晚桐俏眉微微一皺,沉聲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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