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瑤歌一直迷迷糊糊的陷入昏睡,而朝堂之中卻天翻地覆了,皇上連續罷朝三日,早已對耶律瑤歌不滿的大臣更是得此時機上諫的奏折飄進了溶月宮。(Www..Com)я?庫я
夜蒼和自然沒有時間來看這些奏折,所以這份令人頭痛的奏折自然由蘇顏華代勞,而她也順理成章的住進了溶月宮的偏殿,一邊處理國家大事一邊照顧耶律瑤歌,她自代理太子之位七年,處理朝中大事豪不心慈手軟,如今因為身份不得不委婉低調,畢竟他不是一國太子,身後沒有依賴的人,想當年倘若眾位大臣對她不滿,大可告狀告到皇帝面前,萬事有皇帝替她撐腰,如今身為皇帝卻不能施展開來拳腳,真是令人頭痛。
將最後一份折子批閱完之後,蘇顏華伸了伸懶腰,輕移蓮步走出了殿外,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早有心細的紫鶯替她系好披風,她微微含笑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走出殿外。
深夜,一向靜寂無聲溶月宮更是死寂一片,偶爾有暈黃的宮燈猶如一塘的碧蓮起起伏伏,不知不覺,她走出了溶月宮的大殿,紫鶯一直跟在身後,她擺了擺手讓她回去︰「本宮隨意走走,你且先回去歇息吧!」
紫鶯不肯,連連搖頭,她卻淡淡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宮的話都不听了嗎?」
最後,紫鶯委委屈屈的回了溶月宮。
她順著宮牆一直向前,天色更寒,而她卻沒有半分冷意,宮牆上白雪晶瑩剔透,在宮燈下映得恍若鋪了一層細沙似的銀布,寒月當空,如一團珠玉似的,盈盈如水灑在天地間,她唇瓣浮出柔軟的笑意,有多麼沒有時間欣賞這皇宮的大好美景了呢?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以前居住的夜瀾宮,自從夜哥哥登基之後,她便一次也沒有回過這方寢殿了,如今宮燈微醺,似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欲滅,她抬步走了進去,守門的侍衛正在打瞌睡,見到她進來大吃一驚正欲行禮她擺了擺手讓他繼續睡著,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一院的落梅,一院的殘冷,一院的白雪,她看著看著不知不覺走到後院一棵梨花樹下,梨花樹下擺著一方石桌,桌上仍是放著一個酒壺兩個玉杯,似有隱隱酒香。
她從前萬分苦惱的時候時常一個人坐在這里自酌自飲幾杯小酒,然後悄悄的對著梨樹說心事,這棵梨花已經有十多年了,長得生機茂密,依稀記得夜哥哥當年費了不少時間培裁這顆梨樹,可是映雪城天寒地凍,這梨樹一直開不不了花,自夜哥哥離開第二年,一夜之間梨花開滿,寒風一吹,如一場雪白的大雨,她躺在梨花樹下,時常一個人會忘記今昔何昔。她伸手撫模著冰冷的樹干,積雪壓彎了這樹的身子,似乎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輕聲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在這里應該挺寂寞的吧!」頓了頓,若有所思道︰「要不過段時間,我讓人把你移走,到我的落梅殿,可好?這樣你就能陪陪我,我也不會那麼寂寞了。」
她突然輕笑一聲,語氣卻難掩哀傷,她並不是不在乎,只是有時候不知道怎麼去表達,怎麼去爭取罷了︰「我又在說笑了,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寂寞,只是不習慣而已。」
「其實事到如今,我這一生還有什麼不習慣呢?」她想她一生之中也沒有這般軟弱時刻。
她整個人靠在梨樹上,欣長的身子慢慢下滑,直到沒入漫天的雪地里,她坐在那里,臉上一半真心笑意一半假意相對,那清冷的眸子里竟是那般的落寞與苦澀。
黑暗中黑影一閃,一身紫衣男子翩翩落在她身前,屈膝蹲在她面前,空氣中梅香暗暗,猶如清風拂面,蘇顏華驀地一驚,手中金蟬絲蓄勢待發,待看清來人的俊顏時,她的手驀地一松,金蟬絲滑落在地上,有一瞬間,她心底竟是那般的委屈。
「華兒,你不開心?」他出聲問道,妖嬈地眉眼在寒月下竟閃著幾分寒冽。
「二皇子說笑了,本宮豈有不開心之說。」自那一日,她整日整日不肯原諒自己,那些臨別的話如同絲線一般密密麻麻纏繞在她心底,她很想問一問,那一日到底是不是他?可是她不敢,她怎麼敢呢?若是花未央真的是夜北冥她又該如何呢?是斬草除根還是從此緣盡,她不敢與任何人說那一天的話,就連夜哥哥都不曾知曉,那些壓抑在心底的疼痛恍若巨石一般砥在心頭,每一日每一夜都是生不如死的疼痛。如今見到他安然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終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他還活著,真好!
「華兒,這個時候你還在騙我,當初嫁給他我以為你會開心,可是你根本不開心,你看他沉溺美色,根本忘記你這七年前對他的好。我替你不值!」夜北冥死死的握住她的手,像是快要揉入血肉,眉宇間的疼痛像是山洪一般噴涌而出。
他此生最愛的女子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人,眼睜睜的看著她傷心難過,他怎麼甘心。
蘇顏華欲抽回手,他卻握得更加緊,她極冷然的開口,仿佛那個剛剛閃現柔軟的姑娘並不是自己,臉上仍是冷冰冰地︰「二皇子,請自重,有些話當講不當講二皇子心里明白,何必苦苦相逼!夜深了,二皇子還是請回吧!」
他眉眼里閃過驚痛︰「這個時候你還是不曾後悔嗎?」16525444
她眼底醞釀出一絲笑意︰「本宮何來後悔之說。」言畢,從梨花樹下站了起來,抽出自己的手,不緊不慢的朝前院行去,漆寒月下,夜北冥一個人站在那里,看著那片宮裝消失在院外,眼眸閃過一種無法言及的深情,欣長的身姿猶如被冰封了一般,久久未動。——————————————華麗麗的分隔線————————————————
耶律瑤歌醒了之後,看到夜蒼和不屈不撓的身影堅貞的守在榻前時,眼眶微微一紅,她睡了幾天,其實有些東西記得完整,有些卻記得不太清楚,隱隱約約有一雙大手時常撫在她的額際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歌兒,別睡了,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吧,我想你了。
她想用力掰開那個人的手,可是身子無論都動彈不了,仿佛耗盡了一生的力氣。
不過幾日未見,他竟然憔悴到這般地步,冰冷的眉眼,蒼白的顏,涼薄的唇,這個樣子看起來比她的模樣還要恐怖,她抬手模了模他的臉︰「夜蒼和——」
律糊地律連。他卻突然一把抱著她,幾乎勒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她在他懷里悶哼一聲,他微微放松開事,半晌,才幽幽開口︰「歌兒,你總算醒了!」俊臉窩在她肩窩處,深情的嘆息︰「歌兒,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了,朕舍不得。」
她懵了一下,想著掉入湖中實在非她所願,他似乎誤會了自己其實是想一死銘志,不過天鑒可憐,她雖然有死的想法,卻從來沒有想過跳湖玩兒來著,而這時突然一道清麗的女音如同飽滿的花朵一般開在溫暖的寢室︰「歌兒,你醒了!?」
「皇上,既然歌兒已經清了,你該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了吧!」蘇顏華眸光溫柔的落在他身上,眉眼里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歌兒,你不知道,皇上這幾天寸步不離的守在你床邊。」17l1q。
夜蒼和不自在的咳了一咳︰「既如此,歌兒你睡了這麼多天,你想吃什麼朕讓御膳房去做,你身子還未完全康復,等一會兒再躺一會兒,朕去處理點公事便回來陪你!」
耶律瑤歌茫然的點了點頭。
直到他的身影閃出內殿,蘇顏華才細心的詢問她想吃什麼,喝什麼湯,讓下人去準備。耶律瑤歌將將醒來,腦子里昏昏沉沉,但想著蘇顏華突然駕臨溶月宮肯定沒什麼好事,不由抿唇問道︰「皇貴妃娘娘肯定不止關心我的膳食這麼簡單吧!」
蘇顏華微微一笑,贊許似的點了點頭︰「公主果然聰明,既然如此,本宮也明人不說暗話,本宮此次前來,是為了勸解憂公主回國,當然解憂公主也可以不听本宮所言,執意留在軒國王宮。」瞧見耶律瑤歌眼底浮出柔軟笑意,撐著腮道︰「你繼續說——」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這個蜀國公主,看似單純無知實則心思縝密,她之前一直以為她是不懂世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但是經過耶律齊一死,她心中的仇恨讓她不得不長大,她怎麼還妄想她是當日的女孩子,她輕言細語向她解說清楚三國的局勢,夜蒼和如何以一已之力護她周全,說完之後總結似的開口︰「公主,為了夜哥哥著想,你現在要離開軒國。」
耶律瑤歌不解其意︰「娘娘似乎言重了,我一個小小戰俘何來如此能耐?」
蘇顏華清冷鳳眸溢出一絲興味來︰「公主不必妄自菲薄,本宮今日所說一切均屬事實,倘若公主不信可以出宮打探一番,當然,公主可自行決定是選擇離開還是選擇留下。」
她輕輕笑了笑,仍是一副蒼白無力的模樣︰「恐怕未必,只怕娘娘已經定好一切!」
蘇顏華點了點頭︰「沒錯,今ri你就是同意也得走不同意也要走。」
耶律瑤歌眼微閃過一絲興味︰「果然如此!說吧,我該如何配合?」
蘇顏華月兌口而出二個字︰「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