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盡頭,是個古色古香的醫館,當然這古色古香,只是看在龍禹眼里。要知道這年代,一切的東西都是古色古香的。
醫館的門頭上,寫著明德堂三個字,正門進去,是一排櫃台,後面的櫃子一格一格的放著藥材。醫館的另一邊,是一張躺椅,躺椅邊,拉起了一道簾子,想來是為一些病人做檢查的。
龍禹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道︰「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們在外面等著吧。」
「公主,這樣不好吧。」墨離皺了皺眉頭︰「九方夏他……」
「可我們那麼多人,他會覺得我是去抓他的。」龍禹道︰「還是我一個人進去,好好地說。」
墨離苦笑了下︰「至少,我要跟著公主一起。」
好好的說?龍禹倒是想的簡單,也有些一廂情願,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即使她願意和九方夏好好地說,九方夏卻怎麼可能還是當初的那顆心。
還沒等龍禹和墨離大眼瞪小眼的誰說服誰呢,一個男子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兩位是來看醫的嗎?」。一身英俊的青衫男子從櫃台後面走過來︰「如果不是,請不要擋在醫館門口。」
龍禹他們站的十分不是地方,被人一說,這才發現兩人果然正站在醫館的門口,再加上身後跟著隨時待命的十幾個侍衛,幾乎將這小巷子堵得嚴嚴實實,原來有幾個人看樣子是要過來的,探頭進來看見這陣勢,便都退了回去。
也難怪醫館的老板臉色十分難看,龍禹忙往里進了一步,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們是來找人的。」
「我這里是醫館,只管治人,不管找人。」男子面色不悅,從房間一角拿起一個柳條編織的框子︰「我要出門采藥,麻煩兩位離開吧。」
這男人脾氣還不小,龍禹偷偷月復誹了句。卻更相信九方夏一定在這醫館里。而且這個醫館的老板,必然沒那麼簡單。說不定和九方夏還是舊識。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醫館大夫,看著這麼一群人上了門,再是脾氣不好的,也不至于這麼鎮定。龍禹是便裝,可是龍禹身後這十幾個王府侍衛可不是好人的樣子。
「大夫。」龍禹直言道︰「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見一位臉上有疤的男子?」
那大夫上下打量龍禹一番,不緊不慢道︰「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我醫館里有什麼人,又與你什麼相干?」
這樣的回答,就算是回答有了吧,龍禹和氣道︰「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如果大夫看見了,麻煩告訴一聲。」
大夫將柳條筐背在背上,听了這話,不由的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福寧公主是這麼幽默的人。如果讓九方夏听說,你和他之間,只是朋友之間的一點誤會。真不知作何感想。」
「九方夏在里面嗎?」。龍禹顧不得去追究這大夫奇怪的語氣,急切道︰「他沒事吧。」
如果這個男人是九方夏的朋友,那對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九方夏若是如墨離說的那樣,自然城府關系,什麼都有。有這樣的朋友,也不奇怪。
「公主自己進去看看不就行了。」男人笑了笑︰「我要去采藥了,他就在里面,直走,四十步,左轉,三十步,那個院子。只有你可以進去……」
男人點了點墨離︰「如果你們非要多一個人,有什麼閃失,可別怪我。」
男人的態度太囂張,墨離沉了臉,拿劍的右手提起擋在男人身前,冷冷道︰「醫館里的路,想來錯綜復雜,還要麻煩您領個路。」
男子的態度絲毫不改,伸手推開墨離的劍︰「若是讓我領路,你們怕是根本見不到九方夏。」
龍禹扯了扯墨離,道︰「多謝了。麻煩大夫了。」
男子扯了扯嘴角,扯出個完全沒有笑意的笑來,不看墨離,徑自走了。
看著男子離開,墨離道︰「公主,我陪你進去。」
對九方夏,他雖然並不是很擔心,可是覺得還是不應該掉以輕心。而且對九方夏,他也有些擔心,這些年的相處,雖然說沒有到掏心掏肺的那一步,可畢竟還是關心的。同樣的處境,他們之間更能相互明白。
龍禹道︰「沒事,我自己進去。我總覺得,九方夏應該不會對我不利,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麼,機會太多了,不必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
「不行……太危險了。」墨離堅持︰「我不能離開公主一步。」
「真的沒事。」龍瑾道︰「這是我的命令,坐在這里等,一會兒我要是沒出來,再進來找我。」
「公主。」墨離話沒說完,便被龍禹按著坐在了椅子上坐下。
「就在這里等我。」龍禹道︰「有什麼事,我會大喊的。」
那大夫雖然有些讓人覺得可疑,但是龍禹始終覺得九方夏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就算他是恨自己的,也不會貿然出手。否則的話,這麼多年,自己再是高手,還能沒個防備薄弱的時候?
墨離雖然還是不願意,可他終究還是得听龍禹的吩咐,龍禹不讓,他也無可奈何。而且里面的人若是九方夏,或許也是有些話有些事情,不願意讓別人在場。
龍禹安撫了墨離,便一個人往里走,雖然覺得那大夫有些故弄玄虛,但卻也不敢大意,按著他剛才說的,直接四十步,左轉,又走了三十步,果然是個院子。
走在門口,便能聞到陣陣梅香,進了院子,只見大片大片的臘梅樹在風中搖曳,散著淡淡梅香,梅樹林中,置著一張躺椅,躺椅上,是一個清瘦的身影,穿著一襲白色的袍子,長發披散著搭在肩上。
那人似乎睡著了,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過身形,應該就是九方夏了。
龍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卻見躺椅上躺著的人,正是九方夏無疑,本來就清瘦的臉龐在一院子的花樹襯托下,更顯得清瘦。仰面躺著,閉著眼,看不出是睡著了還是正在休息。
他發絲散亂的搭在肩上,散在臉龐,遮了半邊臉頰,有著疤痕的那邊臉,也被遮住了大半,人又在花影下,隱隱綽綽的,看的不真切。
「九方夏……」龍禹輕輕地喊了聲,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