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成大事不可優柔寡斷,他畢竟是個外人,不可能跟你一輩子的,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就此分別,做個了斷。」凌天見妹妹有些動搖了,便開始進一步勸說起來。
「哥哥,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答應過他,不會輕易丟下他的。不如,我們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自己做決定好了。」雖然哥哥說的道理她心中都明白,但只要一想到傻大個那雙清澈無邪的眼楮,凌雲就覺得無法狠下心來。他一直都是那麼地信任她,總是拼命地維護她,更何況,他本身就有絕癥,與其讓他一個人不知何時痛苦地死去,還不如留他在身邊,這樣,彼此也少些遺憾。
「既使留下他才是真正為他好,你仍然要堅持?」凌天覺得妹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心腸太軟。
凌雲在旁邊勸他們住手,結果喊了半天,可是兩人根本毫不理會。見他們竟然邊打還邊聊上了,而且招式也越來越快,打斗越來越認真,凌雲害怕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傷,心中不免更加著急起來,她真是要抓狂了,為什麼哥哥這麼冷靜的人,遇到傻大個,竟然也變得和風無痕一樣幼稚起來?
「娘……」傻大個「娘」字還未出口,見凌雲瞪他,馬上改口道,「雲管家,我好困啊,我想去睡覺了……」
剛出了門,就看到那婆婆又端了一些煎餅過來,凌雲趕緊過去對婆婆說,「您別再麻煩了,我們都吃飽了。」
「娘,我來我來……」傻大個見狀,連忙過來幫忙。凌雲因為心情不好,便也未加阻擋,由著他去了。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姑娘見凌雲長像俊秀,又十分和善,不禁有些害羞。
「你故意戲弄我嗎?」凌天更生氣,馬上又變換了招式,結果卻仍是拿傻大個毫無辦法。
「小乖,我們是去辦正事的,可能沒有什麼好玩好吃的。」凌雲哭笑不得。
「婆婆,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早點去休息吧。」凌天哭笑不得,原來他只是想拿銀子給那婆婆。
「那好吧,你坐上來吧。」凌雲想想,哥哥跟傻大個也不熟,兩人坐一起反而尷尬,便同意了傻大個的請求。
「大叔,你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一個年約十五、六,穿著粗布衣衫,長相清秀的姑娘掩著嘴從門外走了進來。
凌雲不禁有些驚訝,她記得小時候東凌國的子.民個個都是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現在的百姓為何過得如此困苦?凌雲忍不住出聲詢問,「婆婆,難道地里收成很差嗎?」
「你怎麼又這樣亂講!我現在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們怎麼能成親?」凌雲抓狂,看來以後還是要時時盯著這個傻小子才行。
「怎麼會,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對他是同情和責任。」凌雲苦笑著搖了搖頭,兒女私情,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凌天心情更糟,生氣地瞪大了眼楮。
「哥哥,婆婆家只有一間房給我們住,你們倆進屋歇息去吧,我在外面守夜看馬車。」凌雲已經有了決定。
「那就這樣吧。」凌天想想有道理,便同意了。
「那三位請在里面稍等一會兒,老婆婆馬上就給你們做吃的去。」婆婆倒也是一個熱心快腸的人。
「小乖,這事情倒也不能怪婆婆,你要知道,男女有別,做女孩子家的當然不能跟男子太過于親近的,這樣于理不合。」凌雲想到她剛才跟傻大個鬧作一團,心中仍是有些不快。
「哥哥沒有不理你。小乖,你听我說,我們有急事要去辦,這件事情可能會很危險,極有可能會丟掉性命,就算是這樣,你仍然願意繼續跟我同行嗎?」雖然傻大個只有孩童的心智,但是凌雲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盡量跟他講清楚。
「果然是粗茶淡飯你們吃不慣,我兒子每次都要吃幾盤才會飽的……」婆婆不免有些自責。zVXC。
凌天為人素來內斂,雖然心中十分不爽,卻也只是擺著一張酷臉,沒有過多表露。他冷哼一聲,算是對傻大個的回答,很明顯,他對傻大個根本就不屑一顧。
「什麼?!」凌天一听馬上又怒了,這家伙難道不是故意裝瘋買傻佔妹妹便宜嗎?
「我們要去一個特別的地方,找一樣重要的東西。」凌雲盡量簡單地跟他解釋。
「為什麼?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區別?只要談得來,在一起玩玩鬧鬧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小乖就很喜歡娘,而娘也喜歡小乖,難道娘也不喜歡小乖跟你太親近嗎?」傻大個不明白,想到每次只要他一想親近凌雲,凌雲就躲得遠遠的,為這事他心中一直也是有些不爽的。
凌雲看著生氣的哥哥,又看看手足無措的傻大個,都不知道該幫那邊會比較好。
凌雲嘆了一口氣,自已先行回房去了。
「哥哥,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睡一會兒,然後再換我。」凌雲心疼哥哥。
「小乖不怕死,小乖只怕娘不要我,娘去哪里,小乖就去哪里。」傻大個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這小子,欠打啊?休得再胡說八道,當心我的拳頭不認人。」凌天揚起拳頭,嚇唬傻大個。
做好了決定,兩人便快馬趕到七里亭。
旅途中雖然關卡重重,但也還算順利。一路上雖然有人盤查,卻也都是有驚無險,他們成功地離開了天鳳鎮。
傻大個果然正在原地伸長了脖子傻傻地張望,見到凌雲過來,馬上開心地跑到了她身邊。說還樣就。
「我出去透透氣,換件衣服。」凌天心情煩悶,只是略略喝了一點粥,現在听到傻大個又開始說個不停,更加煩悶,索性出門去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男人啊。」傻大個又糊涂了。
「娘,哥哥為什麼不理我?」傻大個有些不理解。
「哼!不受點教訓,他是不會長記性的!」凌天不听,也不再手下留情,直接快速使出了少林金鋼拳。
「並不是這樣的,食物都很好,只是我們累了一日,所以吃不下。」凌雲寬慰她。
傻大個卻仍是孩童心性,只是傻呵呵地對著烙餅流口水。
凌雲贊許地點了點頭,旋即跳上馬車,從里面找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幾套普通人家的衣裳,分別遞給了凌天和傻大個,「我們還是先喬裝一下比較好,不然,穿夜行服太扎眼了。」
「臭小子,快放手!」凌天見狀,不禁又怒了。
「不是,……娘,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坐前面。」傻大個可憐巴巴地看著凌雲,原來他本能有些害怕凌天。
「成親嘛……可以那樣說,但是……就是……成親了!」凌雲尷尬了,怎麼跟他解釋這個問題呢?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無法解釋,便轉移話題問他,「那你是如何回答的,你沒忘記我說過,在外人面前不要亂說話的。」
「哦,沒有好玩好吃的呀,那有什麼呢?」傻大個略略有些失望。
「雲兒!」凌天當然還是在乎這唯一的寶貝妹妹。
「我是婆婆的孫女,我叫玉兒,我一直都在里面啊,只是婆婆不讓我出來嘛。」小女孩兒語氣十分天真。
「沒有最好!這小子很古怪,武功不在我之下,如果他能為我們所用,倒也不錯,只是他用的招式奇特,我從未見過,他沒跟你說過他師從何人嗎?」凌天對傻大個越來越好奇了。
凌雲見狀,趕緊掏出銀子,壓低嗓門和氣地說,「老婆婆,我們不是壞人,是從外地過來的商人,因為天黑迷了路,所以需要到您家里借宿一晚。」
「娘!」傻大個也怕凌雲生氣。
凌雲點點頭,先用力抽打了那兩匹大內高手的馬,將它們趕向遠方,接著又將大家穿過的夜行衣用火燒掉,埋在了地里。處理好了一切,她便坐到車夫的位置上,準備上路了,一抬頭,卻見傻大個仍站在馬車旁邊,卻是不肯上車。
他們兩個越聊越火熱,兩人一邊聊還一邊哈哈大笑,凌雲見他們倆人聊得開心忘我,突然就覺得更加心煩意亂起來,便也起身準備出去透透氣。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凌雲還來不及阻止,凌天的拳頭已揮了地去,好在傻大個武功也不弱,見有危險過來,他便本能地閃開了。
三個人住一間房?凌雲尷尬了,到底應該怎麼睡呢?但這婆婆肯收留他們已經十分不易了,而且三個住一起是否更安全一些?
「找什麼東西?是好吃的嗎?」傻大個就是一個貪吃的家伙。
這狗皇帝!把好好的國家弄成了這樣!凌雲心中不由升起了熊熊怒火!礙于老婆婆在場,卻也不便發作,而凌天也因為老婆婆的話,表情也變得十分沉重起來。
「不要啊,哥哥!」
在經過天鳳鎮的時候,雖然注意到城牆上有貼著各種捉拿黑衣蒙面盜賊的懸賞告示,但喬裝打扮後的凌雲三個,卻也沒有被人認出來,他們很順利地出了城。
正在氣氛略有些緊張的時候,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串少女銀鈴般的輕笑聲。
「為什麼你非要堅持帶著他?難道你喜歡他?」凌天表示非常不理解,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冒這麼大的風險,真的值得嗎?
「沒事,我們走吧。」凌雲對他安撫地笑了。
「你們那里好玩嗎?那你們現在又要到那兒去呢?」玉兒也是一個愛說話的姑娘。
「我說我想跟娘一起睡。」傻大個以為凌天沒听清醒,馬上又大聲重復了一遍。
換好了衣服的三個人,扮成了富商和兩個隨從。只是,雖然穿著普通人的衣服,但由于傻大個和凌天外形過于出眾,這樣穿起來仍是十分扎眼。凌雲以前跟李蘭兒學過易容術,上次也幫風無痕和傻大個扮過女人,于是她便拿出從集市上買的一些脂肪水粉、假發假胡子等物件,幫他們繼續喬裝起來。
「哥哥!他是亂講的啊!你明明知道他就小孩子一樣,你跟他計較什麼?」凌雲一看陣勢不對,不免著急,趕緊再次出聲阻止。
「你這小子!再叫你胡說!難道是想找死嗎?」凌天終于爆發,這傻子根本就是在敗他妹妹的清譽。
「我看這位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幫你們來添粥好了。」少女看起來俏皮可愛,一點都沒有普通姑娘家的害臊,一邊說話還一邊偷偷打量屋內的三個男人。
「他沒說過,他跟著我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他的功夫確實不錯,幫過我很多次。」凌雲盡量幫傻大個說好話,不想哥哥對他太有敵意。
「好吧,娘,你可千萬別丟下我啊。」傻大個思想單純,在這里呆坐了半天,其實早都想睡了。
「飯都冷了,大家趕緊吃吧。」凌雲看看傻大個站在一旁十分委屈的模樣,想想一路上哥哥也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不禁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便拿了一塊餅遞給他。
「娘,你和哥哥的樣子都好奇怪啊。」傻大個看著凌雲怪怪的模樣,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難道你不想走嗎?」凌雲更加詫異。
見凌雲好像真的生氣了,凌天和傻大個互瞪一眼後,終于同時停手了。
「娘!真是急死我了,你怎麼去了這麼半天?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
「好漢饒命!我們婆孫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也沒听到!」見凌天突然伸出手來,那婆婆竟然腿軟癱倒在地,玉兒也是嚇得半死,拼命搖頭,半點不敢動彈。
「……」玉兒卻不敢看他,也不敢答話,只是拼命點頭。想到剛才她還捏過傻大個的耳朵,她不禁更加後怕。
「好了,現在我守著這家伙,你也睡一會兒吧。」凌天點了傻大個的暈穴,將他推到了床的內側,然後放了枕頭從中間隔開。
「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帶上那個人,那你就帶上吧,他以後是死是活,一切就交給老天做決定好了。」從妹妹眼中看到了懇求和期盼,這麼多年來的虧欠,讓凌天不忍心再回拒她。
「大哥,你們從哪里來?」玉兒從小沒出過門,所以見來了外人自然是感到十分新鮮,她看了看傻大個,好像很好相處的樣子,便坐到他旁邊跟他們聊起了天。
「娘,別生氣,是哥哥先動手的。」傻大個馬上過去討好地拉住凌雲的衣袖,搖尾乞憐。
「哥哥,你真的不用顧忌他的,他其實已經命不久矣了。相信我!他一定不會添麻煩的,而且他很乖,你一定會喜歡他的。」凌雲想到傻大個此刻正在不遠處傻傻地等著他,便更加焦急起來。
「哦,那你吃飯了嗎?一起吃吧。」凌雲一向善良。
傻大個接過餅,正要道謝,卻看到凌天又在瞪他,便默默地將餅放進嘴里,一聲不響地吃了起來。
玉兒和傻大個卻是越聊越開心,最後她又獻寶似的從她的衣袖里面拿出了她收藏的一些小石頭給傻大個看,兩人便開始爭論起了石頭的形狀到底像什麼,根本忽略了凌雲和凌天。
「嗯。」凌天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月兌掉了黑色的夜行服,將那衣服換上,傻大個也學著他的樣子,把衣服換好了。
「這孩子也是可憐,娘死得早,所以大姑娘家的,卻沒個做姑娘的樣子。」婆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拉著玉兒進屋去了。
「唉,不說這些了……只希望朝廷能體恤我們,少收一些賦稅才好……三位先請慢用,我再去幫你們弄些餅去……」老婆婆絮絮叨叨一陣後,邊搖頭邊嘆氣地出去了。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在外面不能叫我娘的,要叫我雲管家。」凌雲一路上已糾正他很多遍了。
「兩位公子,床已經鋪好了,你們早點就寢吧,我已經教訓玉兒那丫頭了,她不會再來煩你們了。」婆婆說完便先將被子抱到屋內去了。
「你!」正當凌雲要罵傻大個的時候,那婆婆抱了一床看起來比較干淨的被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出來了,凌雲只好停下了嘴邊的話。
凌天武功高強,自然身手靈敏,反應極快。看到情況不對,他及時往後一閃,躲開了直直潑過來的粥,不過衣服上還是難免沾上了一點米湯。
「玉兒,別怕,我們都是好人。」傻大個早就忘記了凌雲關于「男女授受不親」的教訓,馬上跑過去安慰玉兒。
「哥哥先睡吧。」傻大個怕凌天讓凌雲丟下他。
「娘真的不喜歡我跟女人太親近嗎?」傻大個似懂非懂,看著凌雲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便很認真地說,「如果娘不喜歡,小乖以後就不理任何女人了。」
一會兒傻大個也出來了,不解地問凌雲,「娘,那婆婆為什麼要凶玉兒?」
「婆婆不必客氣,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凌雲說的倒也是實話,從梅縣出來到現在,這一路風餐露宿的,什麼苦沒吃過呢?
「你听話,我馬上就回來。」凌雲現在可是煩得很,想自己清靜一下。
「婆婆,玉兒,你們都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回去歇息吧,天一亮,我們就走了。」凌雲搖了搖頭,過去扶起了婆婆。
他的眼神太凌厲,嚇得傻大個趕緊噤了聲,心中不免懷念起風無痕來,上次兩人一起扮女人抓山大王,大家一起多開心啊。
「很好玩的,我跟你說,我們去了一個叫鏡虹山莊的地方,那里面有好多好吃的東西,還有會說話的鳥兒……」傻大個今天悶了一整天,現在有人跟他聊天,自然是開心了。
「有嗎?這樣別人才認不出我們啊。」凌雲不禁也笑了,其實傻大個的樣子更奇怪。
「小乖,你听我說,我們是不一樣的,我沒有把你當男人,你也沒把我當女人,但是對其他姑娘家,你還是不要太過于親近了,這樣會讓人家誤會的,對姑娘家的名節也不太好。」凌雲想到方夢瑤,又想到玉兒,心里突然又有了種難受的感覺。
正當凌雲十分糾結的時候,那婆婆卻提了玉兒的耳朵出來了,玉兒見凌雲在門外,便雙眼含著淚看著她,表情既委屈又尷尬,
得到了凌雲的保證,傻大個安心地睡下了,一會兒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哦,雲管家,那婆婆好凶,玉兒都哭了。」傻大個很不明白。
不一會兒傻大個和凌天便也進了房門,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同處一個狹小的空間,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
他是傻子麼?什麼意思啊?叫自己妹妹娘,卻叫他哥哥!
「拿著吧,老人家。」凌雲堅持將銀子遞給了她。
「咦,這個大哥我認識,就是他把我救回來的!」傻大個見了凌天,仿佛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小乖,你快上車,我們要出發了。」
「哥哥,你太討厭了,我哪是傻子啊,還有,你不許這樣說我娘。」傻大個也跟著他變換了掌法,他的身形極快,可是武功卻看不出任何門道,好像每次都很隨意,卻又都恰到好處地避開了凌天的攻擊,竟讓凌天佔不到半分便宜。
一路上凌天早就看這家伙不順眼了,現在听他說這些混賬話更是忍無可忍,便直接揮拳朝傻大個可惡的臉揍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去。」傻大個哪敢跟凌天睡一個屋啊。
傻大個添好了三碗粥,本想先拿給凌雲,但看了看旁邊表情嚴肅的凌天後,便趕緊將粥先遞給了他,誰知一緊張,手一抖,竟然將整碗滾燙的粥弄翻了,直接潑向凌天。
「雲兒,你實話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傻子了?」凌天的聲音里有明顯的不悅。
**
「你這小子,從哪里學來的武藝?為何如此怪異?難道是一個旁門左道的武功?難怪我覺得你這小子不對勁!」凌天真是怒極,掌法也越來越快了,瞬間飛沙走石,地上的樹葉雜物都紛紛揚起。
「你們打吧,繼續打,使勁打!」
離開天鳳鎮後,傻大個感覺氣氛變輕松了,便也變得活躍起來,一路上總是在凌雲旁邊吱吱喳喳地講個不停,惹得凌天十分不快。
婆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丫頭就是頑皮,打擾你們了,我會好好教訓她的。」
「小子,你竟然還敢躲?」凌天更氣,本來只是想裝裝樣子,輕輕打兩下,嚇唬嚇唬他的,卻沒想到,竟然沒有打到,他不免更加生氣起來。
喊了半天,見他們完全充耳不聞,最後凌雲終于忍不住怒吼起來,「你們夠了沒?!到底還有完沒完?!」
「其實我們人活在世上,也不光只是為了吃喝玩樂的……」凌雲盡量跟他講道理。
一路無語,由于實在太擔心寶藏的事情,所以凌雲一路上都在快馬加鞭,拼命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天色漸黑,兩匹馬已經累得再也走不動了,大家便只好停下了腳步,找了就近的村莊投宿。
「哥哥,你難道不覺得好笑嗎?」見凌天表情仍是嚴肅,傻大個便轉頭討好地看他。
「那好,你先睡。」凌天指了指傻大個,他還有些話兒要單獨對妹妹說。
「我想過了,不如我們三個人輪流值夜好了,每人在床上睡兩個時辰,另外兩個人守夜。」凌雲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你在里面睡,我跟他在外面守夜。」凌天自然是心疼妹妹。
「我爹進山采藥去了,要明日才能回來。」說話的當兒,玉兒已手腳麻利地幫凌天重新添好了粥,又幫凌雲把粥遞了過去。
「我明白了,就是不要隨便理姑娘家嘛,對了,娘,玉兒還真是很有趣,她剛才還問我,坐你對面的大哥成親了沒有?」傻大個突然想起了這個讓他疑惑的問題,「成親是什麼?就跟大哥找方小姐提親,娶新娘子那樣嗎?」
「不礙事,我打坐調息一下,你睡吧。」凌天像小時候一樣,寵溺地模了模凌雲的頭。
「怎麼可能!哥哥,你誤會了,那個傻大個是我帶出來的,所以,我對他有責任和義務。這輩子,如果大仇未報,我是不會考慮任何男女私情的。」凌雲語氣很堅決。喜歡傻大個?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是喜歡,但那絕非兒女私情,這一輩子,除了報仇,她真的的再未想過其它。
「多謝婆婆。」凌雲見這個老婆婆的家實在是太過于簡陋,幾乎沒什麼相樣的家具,便又從口袋里拿了一塊銀子給她。
「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傻大個不會記路,只知道自己跟著凌雲走了很長很遠的路。
「大家都餓了,明天還要趕路,現在先吃東西吧。」凌雲本是十分心煩,回頭卻見傻大個在旁邊猛吞口水,便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碗準備幫大伙兒分粥。
「多謝姑娘。」凌雲微微笑了,卻看見傻大個仍拉著玉兒在說著什麼傻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凌雲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凌天可沒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只是用力瞪了他一眼。
「我當然沒忘記了!所以我就說我以後要跟你成親,結果那玉兒突然就哭了起來,然後她婆婆就過來罵她,接著就拉走了她,你說她奇怪不奇怪?我又沒欺負她,她哭什麼啊?」
「你是何人?」凌雲對這個突然跑出來的姑娘有些戒心。
「雲兒,我們還有正事要辦,盡快啟程吧。依這個圖看,我們應該先回天鳳鎮,然後再前往江中,經過江南就到上面所寫的靈秀山了。」凌天從懷里掏出地圖,仔細看明了上面的方位,便催促凌雲趕緊上路。
「什麼武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傻大個確實不明白他說什麼,只是邊答邊本能地躲開,凌天的掌法越快,他的身形也跟著越來越快起來。
「我沒……沒害怕。」婆婆拼命點頭,拉了玉兒趕緊進自己屋,然後用力關上了房門。
婆婆收了銀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鄉野人家,也沒什麼好吃的,只怕委屈了幾位客人。」
「老人家,對不住了,我們鬧著玩的,只是隨意切磋切磋武藝罷了,讓你受驚了,現在沒事了,你們快回去睡吧。」凌天無奈,只好過去解釋一下。
「是的,是他救了你,他是我哥哥凌天。」凌雲感到很自豪。
「好了,哥哥,小乖,你們都別鬧了,你看你們都嚇到婆婆和玉兒了。」凌天回頭一看,果然不知什麼時候起,那老婆婆和玉兒已被他們驚動了,現在正躲在門後偷偷觀察,現在見他們望過來,不禁都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見凌雲同意了,傻大個馬上開心地坐到了她身邊,兩人一起趕著車向天鳳鎮奔去。
「不會的,我有給他留了書信,以後若有緣份,我們一定還會再相見的。」凌雲不由得也嘆了口氣,覺得有些愧對風無痕。
「那我去幫你們準備房間,你們早點歇息好了。剛好我兒子不在家,我家簡陋,屋小,那就委屈幾位公子一起住他的房間好了,我馬上去換干淨的床單,等會兒我再幫你們多拿一床被子來。」婆婆說完便端了煎餅進屋去了。
凌天本來就不愛理陌生人,凌雲卻因為剛剛婆婆的話,心情極差,沒什麼談話的興致。
「那你先進去睡吧,我出去轉轉就回來。」凌雲想去找凌天,他出去有一會兒了,現在還沒回來,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我才不怕你呢,因為你是我娘的哥哥,所以我才喜歡你的,但是你一點也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傻大個連躲直閃,將他的拳躲開了,他雖然脾氣好,但也不表示沒脾氣。
「我以前也是跟娘一起睡的啊,為什麼現在不可以?」想到他在路上的捉弄,傻大個也生氣了,以前他跟娘在野外露宿的時候,不是一起在河邊睡的嗎?又有什麼關系呢?
「娘,我們要到哪兒去?會有好玩的東西嗎?」走了一段路,傻大個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等了一會兒,她便端了一大鍋青菜粥和一大碗烙餅過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家里只剩下這些食物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那以後他便也是我哥哥了!多謝哥哥的救命之恩!」傻大個立刻對凌天有了好感。
正當兩人僵持的時候,凌天已經換好了衣衫回來了。
「嗯,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凌雲點了點頭,也吃不下去了。
喬裝完畢,凌雲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凌天看起來成了一個中年富商,傻大個則成了一個臉上有短須的粗曠武夫,而凌雲也變成了一個留八字須的管家。
「不要!我要跟娘一起睡。」傻大個當然十分不情願了。
凌雲有些犯難了,現在該如何是好?剛剛還教訓傻大個男女有別,現在卻又要跟他同居一室了,想到這她便有些猶豫起來。
「听話,你睡吧,我一會兒就叫你。」凌雲對傻大個安撫地笑了。
「是誰?快出來!」凌天怒氣終于爆發。
見凌雲要出去,玉兒卻先發現了,她略有些羞澀地說,「公子,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公子太客氣了,我已經收了你的銀子了。」婆婆有些受寵若驚。
「哥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傻大個嚇了一大跳,一邊解釋,一邊緊張地湊上前過去幫他擦污漬,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忘記了自己手里正拿著盛粥的勺子,結果勺子上的粥全都抹到了凌天身上。
「我們一起去。」傻大個央求,他雖然很困,但不喜歡自己一個人獨處。
走到一戶從外觀看起來雖然簡陋但也算整潔的一戶人家,凌雲輕輕敲響了大門。
「唉,收成再好又有什麼用呢?苛捐雜稅實在太多了,收的糧食都拿去賣錢了,現在啊,能有東西吃都很不錯了。」老婆婆不免唉聲嘆氣起來,「一看便知你們都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富人,難道你們還沒听說?現在鄉野都在流傳,那宇文皇帝好像突然心性大變,迷上了長生不老之術,早已不問朝政多時,再加上近年來天災人禍也多,四處都有人起義,年青人都被抓去當兵了……地也荒了很多,根本也沒什麼收成……虧得我家世代行醫,老婦略懂些醫術,平日替村民們治治病,賣些藥材,方能維持生計啊……。」
「雲兒,真是苦了你了,若在十年前沒有發生那場大屠.殺,現在的你,也許已經跟律成婚,或許你都當娘了……」凌天心疼地攬過妹妹瘦弱的肩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大叔?凌天不悅地挑眉,自己有那麼老?其實他忘記了,自己這個時候已易容,外表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大叔。
「那還能做點什麼呢?……」正當傻大個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了,急得他對著凌雲指著自己的嘴,急得團團轉。原來凌天覺得他實在太呱噪,索性點了他的啞穴,不再讓他說話。
老婆婆推辭一番後,終是收下了銀子。現在外面天色已黑,她便點了小油燈到後面伙房忙活去了。
一會之後,一個年約六十歲的老婆婆從里面打開了一條門縫,從門縫里認真打量凌雲三人。
老婆婆見了銀子,又看看凌雲確實不像壞人,猶豫片刻後便打開了門,將凌雲三個放了進去。此時凌雲三個早已是饑腸轆轆了,便不好意思地央求婆婆幫他們準備一些飯菜。
「你到底想干嘛?!」凌天本是王子,當然有些潔癖,現在被傻大個弄得衣服上都是粥,自然是氣得半死!他指著傻大個的鼻子,正要怒罵他,卻看著他竟然雙眼含淚,仿佛只要一罵,他馬上就要哭出來了。看著這個沒骨氣的家伙,凌天雖然生氣,卻一句話也罵不出來了。
凌雲更加哭笑不得,想幫傻大個解穴,結果哥哥卻對他投來警告的目光,她便不敢解穴,默許了凌天的作法,而傻大個則只能無辜地瞪著大眼楮,對凌天則更加敬畏了。
「哥哥,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至少雲兒現在還有你,所以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凌雲搖了搖頭,真心地笑了。
「我……」傻大個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為難。
「婆婆不要責怪她,玉兒天真可愛,是個好孩子。」凌雲連忙替玉兒求饒。
「我一切听娘的。」傻大個也沒有任何異議。
「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他哪一點像傻子了?你這丫頭就是太善良太好騙了!」凌天見沒打中,更加生氣,說話的當兒,已變化了拳法,換成八卦掌,近身與傻大個游斗起來,心想,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子不可!
「放心,我不會的。」凌雲笑著搖了搖頭。
想到風無痕,他便轉過頭問凌雲,「娘,如果大哥發現我們突然不見了,他會不會很著急?」
「不是我不喜歡,也不是讓你不要理別人,只是這樣實在于禮不合!」凌雲極力揮去心頭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對自己說,她並不是這麼自私的人,只是一切為了傻大個好,他現在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這樣對他,對其他姑娘家都不好。
「你家里還有何人?只有你跟婆婆兩個人嗎?」凌雲見這姑娘伶俐可愛,不禁也心生好感。
看著哥哥,又看看在旁邊睡得安詳的傻大個,凌雲心中充滿了安全感,她點點頭,便安心地躺到了傻大個旁邊。
一夜無夢,竟是一個難得的好眠夜。
當凌雲睜開眼楮時,外面天已經亮了,凌雲看了看房間,根本不見凌天蹤跡,再往床的里面一看,馬上嚇得心跳如雷,只見傻大個正瞪著那雙清澈無邪大眼楮呆呆地看著她,原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