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準你作踐自己的?」
啊!
深夜安靜的譯電室,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攔腰而至的襲擊,猶如平地驚雷,嚇了連翹一跳,不由自主的短呼了一聲兒。
瞪目結舌的望著從天而降的男人,連翹喉嚨一梗,心里有些潮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幾天沒見,他似乎黑了一些,可那張遍布陰雲的冷峻面孔上卻絲毫未變,陰戾而凌厲的雙眸近在咫尺地盯著她。
很陰沉,很霸道,盯得她有些發毛,尤其他手上那股子狠勁兒,像是恨不得勒死了她似的。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這麼想著,但她沒問。
僵持了幾秒。
看著這女人明顯尖細了許多的小下巴,還有那原本粉女敕的小臉上平添的幾分蒼白,邢爺冷硬了一輩子的心竟活生生的融化了一角。
喟嘆一聲。
他到底是個意志力超常的老爺們兒,激動歸激動,不管怎麼說,面子終歸還是得繃住了,銳利的黑眸直視著她,手指卻憐惜地撫上了她的面頰,「連翹,老子真想抽你!」
眸底泛過一抹復雜的情緒,連翹五根指頭緊了緊,不過幾秒,又恢復了平靜,彎唇,再彎,彎成一抹甜膩卻不達眼底笑意來︰「喂~邢烈火,我上輩子欠你錢沒還啊?回來就觸我霉頭?」
得,又掐上了。
「你今天遇到驢了?」一想到她傻得往自己腿上擰,邢烈火心里那股子火就壓不下去,不滿地扳過她的腦袋瞧來瞧去,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被驢踢過?」
嘖!
這男人說話可真損呢?
可她這個人就這樣,再怒也不容易火,或者說不在乎就不火,有些泛白的指尖伸了過來,一根一根掰開他捏住下巴的粗糙手指,微微一笑,臉上那梨渦即漂亮又瀲灩。
「驢只會踢人,可豬卻會被洗腦。」
「小嘴兒挺能說,那要我給你洗腦麼?」邢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可面兒上卻松動了不少,甚至帶著一絲淡淡地戲謔。
他不是昏君,更不是蠢貨,哪里又會不明白這丫頭在暗諷他听了卜亞楠的話而斥責她。
可,他的苦心她又哪里能知道?他是紅刺的軍政首腦,而她是他的老婆。
嚴以律己,是他對自己的一慣要求。
而她,很顯然,已經被他歸為那個‘己’內,是他的女人,就得嚴格要求。
眸色沉了又沉——
算了,他大人不計小人過,大老爺們不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先瞧瞧她的腿吧,那麼狠勁兒的掐,不知道掐成啥樣兒了?
于是,大手圈著她的腰就將她抱了起來,接著便利索的去月兌她的褲子——
「喂,你干嘛?!」
連翹吃不準這男人的想法兒了,哪有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月兌褲子的?小臉兒一紅,揪住他的手就要阻止。
「放手!」邢爺生氣了!
「不放,有你這樣耍流氓的麼?」
這丫頭把他當禽獸了?
——咳,雖然有目共睹這太子爺確實也夠禽獸的,但禽獸也是有尊嚴的嘛,容不得她污蔑麼。
眉頭一豎,他一把拽開她的手就吼︰
「消停點,讓我看看!」
「你要看啥?」
「看你大腿!」
低沉的聲音說得一本正經,白眼兒一翻,連翹不太好意思了,但這絕對不是因為害臊,而是怕被他看到自個兒大腿上掐得於青的樣子。
這得多丟臉啊?!
一個不情不願,一個非得她從。
終究,再次實力懸殊,邢烈火更是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子爺作風,哪容得她抵抗?
乖乖月兌掉吧!
可是,當那一塊塊明顯突兀難看的於青痕跡暴露在他眼前時,他吃驚得不能自抑——
「說,這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還有壓抑不住的憤怒。
亂,亂,亂……連翹心里挺亂的。
調整了一下姿勢,為了不讓這氣氛繼續尷尬下去,趕緊將褲子拉起來穿好,狀若無意地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看過了就走吧,我自己弄的,好玩罷了……」
「好玩?!老子的東西,誰準你亂玩了?」
他承認,他想掐死她,可他沒這麼做……
一俯頭,一個火熱的唇便壓了下去,帶著一絲淡淡的怒意,將她涼涼的小嘴噙住便拼命地研磨,而那兩只如同鋼筋鐵骨打造手臂更是將她勒得半點兒都掙扎不開。
這吻,從狂熱到輕吻,從煩躁到憐惜。
吻,纏綿著分別後的重逢。
唇,重逢著纏綿後的曖昧。
這一幕,是多麼文藝的愛情橋段。
這一幕,是多麼煽情的別後重逢。
這一幕,是多麼纏綿的夫妻恩愛。
這一幕,是多麼狗血的電視劇集。
可連翹那顆心啊,顫了,醉了,暖了,抖了,冷了,碎了,一會功夫又恢復了平靜。
她沒有勇氣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玩這種跟心有關的游戲,盡管她能夠感受到他吻她時的專注和狂熱,能夠感受到這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微微的服軟,但卻再也不想去琢磨他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兒了……
于她而言,不想再一廂情願的多痛一次,多作賤自己一次!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情不會死,沒有愛情更不會死。
生活不是電視劇,電視劇可以自欺欺人的給那些虛幻的不現實愛情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劇幕的一行字足夠——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可現實能麼?
答案是︰不行。
沒有人能將心丟了還拾得回來,所以,她得守住心,誰認真誰就輸了!
對,她輸不起了。
可是,被他吻著能反抗麼?推他,打他,揪他,掐他……都不抵用,這個男人一直是那麼強勢而霸道的存在著,她的反抗不僅無力,只會不斷的增加他的征服欲。
況且對他來說,軟抵抗永遠比硬抵抗管用……
「火哥……」頭一偏,連翹躲開了他糾纏不休的吻,她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平靜的臉上還帶著淡淡地微笑,「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那意思很明顯,麻煩不要影響她。
「連翹!」
一腔熱情就這麼被她的一盆冷水給澆滅了,邢爺的聲音些許嘶啞低沉,在這深夜空寂的譯電室听起來別具感性的誘惑。
而他逆著光的樣子,竟別扭得像個沒吃到糖的孩子。
彼此對視著。
慢慢的……
罷罷罷!
他暗嘆著,臉上又恢復了慣常的冷冽,而視線里全是復雜難解的情緒,大手在她臉頰上小心的摩挲著,「實在不行,咱不學譯電了,你打個報告申請轉業吧,往後,你就在家呆著,想做點什麼都成……」
「你說什麼?!」
不可置信地打斷了他的話,連翹略顯疲乏的小眼神兒里全都是咄咄逼人的光芒,太子爺這句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能感動得哭天抹地的話對她來說卻無異于侮辱。
不行,她憑什麼不行?這時候說不行會不會太遲了?
淡淡牽唇,那彎起的嘴角有著最動人的弧度,這一切都表明著她在笑。
可,那笑卻是嘲笑,自嘲,那笑在訴說著她的不屑。
他想讓她逃避?想讓她退卻,跟困難說再見?
這還是邢烈火麼?那還是連翹麼?
她思索著,考慮著,然後徹底笑開了臉——
「火哥,跟做你養在宅子里拈花逗狗的女人相比,我寧願做一名特種兵,真的,你真想錯我了,我不怕吃苦,更不怕受累,當然,更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刁蠻任性!」
瞧著她膈應著自己的小模樣兒,邢烈火有些懊惱地松開了領口,鬧心得不行。
丫的,這個小女人,真他媽是軟硬不吃,跟他一樣一樣的,骨頭渣渣都是硬的,死硬死硬的,跟只長滿刺兒的小刺蝟似的,逮到誰就扎……
忒堵心,忒郁結。
他真想將她身上那幾塊兒硬骨頭給折了。
「連翹,你非得跟老子橫著來?」
連翹心里一窒。
橫麼?
她橫麼?她也不想橫的,她也想有一個人能完完全全讓她放心的去依靠,為她遮風擋雨,讓她不用去拼去搏……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女人罷了!
可,如今這些要件都不成立。
而這些,不正是他要教給她明白的麼?想到這兒,連翹心下潮濕,面兒上卻笑著反駁︰「小兵也是有原則的,首長,您老還是別勉強我了吧?」
「連翹!」他咬牙切齒地低呼,懊惱的眼神里蘊著難解的憤怒。
怒了,可怒意終究還是逐漸消融了!
深深呼吸一口,他伸出手臂將她拉了過來抱在懷里,「听我的,你畢竟是個女的……」
「我不!」
拗勁上來了,連翹哪里肯依。
這時候才知道她是個女的了?
頭痛了,邢爺皺著眉頭,有一種無從招架的無力感,「連翹,你長沒長腦子呢?當初誰死活要轉業,現在又死活不同意,你說說究竟要怎樣?」
連翹抬起頭來,一雙水盈的雙瞳染上了笑意,「我沒腦子,我腦子能使麼?!一句‘軍令如山’就能讓我徹底腦殘——」
別說,小丫頭真刺兒,句句地道地戳在邢爺的心窩子上。
「想叫板兒是吧?」
鉗住她的胳膊,邢烈火那指尖兒感受著她身上的熱度,明明是個熱的,可說出來的話真心的冷,還特別的嗆人。
老實說,他真想一拳頭敲開她的腦袋看看都里面裝了些什麼玩意兒,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低下頭來用力地啃咬她細滑的脖頸。
在上面,留下了一串串草莓印兒……
那吻,帶著淡淡的寵溺,讓連翹心里有些發 ,很怕淪陷在這潭溫柔里。
于是,她笑得越發軟膩,將唇湊到他耳邊低低地問︰「首長,我任務沒完成,關禁閉算誰的?」
「有我在,誰敢關你?」眉間輕蹙著,邢烈火非常不喜歡她明明疏遠卻裝著熱絡的樣子。
嗤笑一聲,連翹冰涼的指尖觸上他的臉頰,然後慢慢滑到他的喉結處,像極了**般啜著氣︰「火哥,難不成你想上演辦公室激情?我臉皮兒厚到是不怕,要是你被人瞧到,光輝形象可就毀了……」
這丫頭,極盡諷刺之能事。
喉嚨一緊,邢烈火恨得牙癢癢,但還是不得不放棄。
「嗯,等你。」
「……」
等她?!
連翹唇角一抽搐。
好吧,愛等便等吧,不關她的事兒,以她的速度弄完這些東西得天亮。
彎下有些酸澀的腰,她撿起剛才被他折騰時而掉到地上的筆,將幾縷不听話從額際垂下的發絲拂到耳後,突然想到了‘深刻檢查’的事兒。
眨了眨眼,她沖他微微一笑。
「首長同志,不好意思,那檢查還沒弄完呢,現在馬上寫,明天上午交到你辦公室。」
「連翹……」
欲言又止。
邢烈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莫名的沙啞,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兒,他心里怪怪的,挺不是滋味兒,一句話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公事公辦,不正是他一貫的原則和要求麼?為什麼當她真正和他劃清界限,完全一副上下級關系的應對他時,他的心卻堵得難受之極?像失去了什麼最寶貴的東西似的?
他很想說,連翹,咱不寫了。
可,這畢竟部隊,作為一名鐵骨錚錚的軍人,作為一名行政和軍事長官,他邢烈火說出去的話不能真當放了個屁。
緊抿著唇,他最終還是只能說一個字。
「行。」
「謝謝!」美眸微微一閃瞟了他一眼,連翹埋下頭繼續投入工作。
這客套話說得!
邢烈火悶悶地坐在她旁邊,隨便抽了本兒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一臉的嚴肅,一臉的認真,一臉的陰沉,和剛才禽獸時的那樣子完全不搭邊兒,從禽獸到衣冠,他順利完成了轉型。
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寧願禽獸到底,狠狠地將她啃吃入月復。
★○
夜,一派靜謐。
兩個人無語,靜默得只有彼此的呼吸。
連翹沒有搭理他,但是卻實實在在沒法兒再專心工作,有那麼一尊活菩薩杵在自個兒旁邊,真是啥事兒也干不成。
她煩,邢爺也煩。
一種煩躁,兩處閑愁。
看到慢吞吞做事的女人一臉的不耐煩,邢烈火滿肚子的憋屈都沒地兒撒。
深更半夜,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硬是飛了回來,還平白無故的守在這兒遭罪。
那股子火氣在心里攛掇著,一會兒上,一會下的,呈波浪型翻轉著,最後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不由得悶悶出聲︰「你他媽還要多久?見天兒都不睡覺的?」
「報告首長,我會加快速度的,快了!」
沒有抬頭,但連翹卻乖乖地回答了他的話。
不頂撞,也不耍橫,完全是一名優秀的士兵對待上級領導的樣子,可火鍋同志卻煩躁的像喉嚨卡了根兒魚刺兒。
悶,很悶,無比之悶。
「快了是多久?」
不一會兒,他又冒出一聲。
沒法兒,他都整整七個夜晚沒好好睡覺了,習慣了抱著她睡,這些天身邊沒有了她,他覺得怎麼著都不得勁兒,這小東西,真是個坑人的磨人精!
「嗯?!」連翹一歪頭,不解地望著他,然後笑了,依舊是連氏招牌的面癱微笑,「快了,就是很快,非常快,大概約模估計到天亮吧?」
冷眸一凜!
銳利的視線如刀般直直地盯在她臉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回。
天亮?!她每天都熬到天亮?
不要命的小娘們兒,真是欠收拾啊,三天不管上房揭瓦!
「咳——」被他這麼專注的眼神兒一瞅,連翹那顆心啊,又不由自主的亂了,定了定神,她眸光復雜的回視,「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
「沒有……那能不能麻煩首長不要影響我的工作?」
喉嚨一緊,邢爺又被嗆了,開始耍不要臉了——
「連翹,別忘了,你是我的機要參謀,你有義務先滿足我的要求。」
「哦,首長有什麼指示?」
「我要你。」冷著臉,邢爺直言不諱。
心里‘咯 ’一聲響!
丫的還真心不害臊呢?這男人總能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麼死不要臉的話來,也當成是古今罕見的絕世奇葩了。
可惜了,連翹壓根兒不賣帳。
這丫頭,小臉兒長得有多漂亮,那脾氣就有多厲害。
換以前吧,還能審時度勢的順著他,可現在她心里擰上了,沒那個敏感度。
當然,她的擰也是有尺度的,不會真直接去擰他的虎須,至少,她面兒上那態度能稱得上恭謙的,非常的恭謙,絕對的恭謙,不溫不火的微笑著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喝點水吧!」
然後她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扭過臉沖黑著臉的男人甜甜一笑,露出兩排整齊光潔的牙齒來。
「實在對不住了,今兒怕是沒空伺候。」
冷眸一沉。
邢烈火真著惱了,這小女人是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給點顏色瞧瞧翅膀能硬得上天了!
大手一抬,粗糙的指尖一點點劃過她的眉,眼,順著小臉兒緩緩滑下,來到脖頸間,「連翹,你今天非得跟我擰著來是吧?」
連翹怔了怔,動作微頓,望向他。
譯電室氤氳的燈光照在他冷硬的側臉上,竟呈現出難以琢磨的感性來。
眨了個眼楮,她笑了︰「哪敢啊?您是首長!」
「再忽悠,老子揍你!」
很顯然,邢爺暴躁了,他覺著自己就沒這麼慣著一個人,可她卻該死的欠扁。
慢慢地轉動著手里的原子筆,連翹精致如玉的容顏泛著粉色的柔光,桀驁不馴的下巴微抬,勾起唇角趣味似地瞅他。
「來唄,又不是沒揍過!」
好吧,她就是個刺兒頭兵。
卜亞楠說她仗著他的勢刁蠻不恭。
邢烈火說她欠揍不懂事不體貼不乖巧。
「小畜生!」低低地咒罵著,邢烈火低氣壓的面孔一寸一寸在她跟前兒放大,那雙銳利冷厲的眼楮里,泛著炙人肌膚的怒火,挺直的鼻翼間那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氣的,還是急的,或是被荷爾蒙給燒的……
一向內斂冷酷的火哥,眼底罕見的泛著柔情,宛如一尊雕琢得俊朗無匹的雕像,讓連翹這個外貌控的有點招架不住的——
心,就那麼揪了。
差點兒忘了呼吸,一雙翦水般眸子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眼楮里。
彼此對視,呼吸交織,唇越來越近!
他緊扣著她的細腰兒,那唇輕觸上她的,那力道大得仿化要揉進她的骨子里,溫熱的唇咬著她的唇,疼惜,寵愛……滲入骨髓的寵膩啊……
真像那麼回事兒!
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後,譯電室的門兒被人由外面推開了,將意亂情迷得就要擦槍走火的兩個人猛地驚醒。
「老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在這兒?」
門口,站著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卜亞楠,目光集中在他倆的身上,她愣了又愣!
驚詫,不解,還有一股子外行聞不出來的醋酸味兒。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過曖昧,在辦公室里干這種事,她實在無法想象出會是一向冷酷無情,嚴格遵紀的老大能干出來的事兒。
而這個女人,怎麼配得上她的老大?
呵……
玄幻了!卜處長簡直就是職業的滅火器,次次鉚在釘上……
輕咳了一聲兒,連翹輕輕推開了邢烈火,正尋思這卜處長工作還真特麼認真,大半夜不睡覺還來守著她呢?
動作還沒做完,身體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了過去,渾身直冒冷氣兒的火閻王直接將她抱了過來,那帶著魔力的磁性男聲,幾乎同一時間就用吼地擴散了出去——
「滾出去!」
「是。」
呆了,愣了,傻立了片刻,卜亞楠猛地清醒過來,轉身大步離開了譯電室。
這是老大第一次凶她,還是毫無道理的凶她。
冷冷掃了一眼卜亞楠的背影,一抹幾乎無法琢磨的弧度蕩漾在邢烈火的唇邊,倏地,他沉著嗓子又吼一聲︰
「回來!」
心下一驚,卜亞楠定住腳向後轉,以她對老大的了解,他這會兒非常的生氣。
「老大……」
「把門鎖好。」
「是。」一听這話,卜亞楠頓時蔫了,滿臉的涼氣。
暗暗攥拳,她的心涼涼的,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一臉事不關己的連翹。
離開了,順手拉死了房門!
該死的!
回到家,她沒有去睡覺,而是直奔書房,觸了老大的逆鱗,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
譯電室內。
氣氛,再次陷入低靡。
這感覺挺怪異,兩個人杵在一堆沉悶著,連翹總覺著火閻王身上‘嗖嗖’冒著冷氣兒,以致于讓她的心髒產生磁共振,也跟著加速的跳躍著,在胸腔處直突突。
危險!
真危險!
瞅了她一會兒,邢烈火冷著嗓子說︰「收拾東西,咱回景里。」
……回景里。
用膝蓋想都知道這男人要干什麼……
可她現在骨頭架子都快散了,再跟著他回去被折騰一番,可憐見的,她還能見著明天早上的太陽麼?
心里想著這茬,她眼神兒便有些戒備地盯著他,但笑容還在——
「火哥,你也看到了,咱卜處長對工作多認真,作為她的下屬,我得向她學習,這些事兒我必須今晚上做完,這是我的原則,理解一下啊,你先回去吧,我瞧著你也挺疲憊的,想來這幾天也辛苦了!」
辛苦,何止辛苦。
這七天他都快憋死了,這遠在千里之外的女人總是左右他的神經。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卻知道自個兒現在究竟想要什麼!
這個女人!
他想要這個女人。
冷冽的眸子染上了一層火焰,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著,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如一團燃燒的火焰一般讓她整個人開始滾燙!
那感覺,如同著了魔的武林高手,顧不得時間,顧不得地點,就一門心思想要她,非她不可!那種叫著‘欲念’的東西在他身體里瘋狂地叫囂著,腦子里只剩下一個瘋狂的念頭——上她。
那股火兒,在他身體里逆行著,直沖腦門兒!
不回也好!那他就在這兒要了她,就在她工作的地方,讓她時時刻刻都能想到這檔子事兒,哪怕工作也得想到他在這兒上過她,這邪惡的心思一旦涌上腦海便揮之不去,很變態,很奇怪,很瘋狂,很不像他的作風,可哪怕再多的理由,都抵不住這一個理由。
必須,立即,馬上!
手伸向脖頸,他將自個兒軍裝的風紀扣解開,襯衣松開,再將小女人不耐的小臉兒扳正了,讓她的眼楮跟他直視著。
他承認,他瘋了,再不上她,真得被這股火給灼燒死了。
這小娘們兒,真真兒的,太能招惹人了。
「連翹,老子走了七天,想我沒?」
想他?!自大狂!
無限風華地望著她,連翹笑得賊狡黠,「我在為了革命工作賣命呢,哪有那閑工夫?」
她的聲音,諷刺中帶著軟膩膩的味兒,在此刻听起來,溫潤如水特別勾人。
更特別的讓人想大嘴巴抽她!
這女人,刺兒頭!
可是,那惱啊,怒啊,都不及那燎原之火的十分之一!
眸色一黯,他猛地將女人撈了起來,大手揮動間,不過三兩下就將辦公室上的文件拂了開去,將她安置在床面兒上。
這動作屬實是邢爺的獨特風格,只干不說。
沒再多一句廢話,他俯下頭就堵住了的唇瓣,而有一只大手,靈巧的將她軍裝外套的扣子全解了開來,里面淺綠的軍襯衣也不可避免的遭了殃,一顆一顆地解開,很快便露出了里面淺粉色的蕾絲紋胸。
面前突然一涼,連翹腦子就有些發懵了,這男人還真敢?
好吧,他是爺!
她正尋思呢,身體就被他抱了起來貼著他的胸口,而她的軍裝就被攤開在了桌面兒上,直接成了墊的桌布。
「邢烈火,這是軍裝!」
「嗯,知道。」男人的聲音,分外沙啞,分外性感,同時,也分外的無賴。
「軍裝……神聖……」
「老子辦這事兒,也神聖!」
「啊唔……」
胸前,突地一疼!
混蛋的男人啊,竟用牙齒來折騰她那點兒小脆弱,這不是要命麼?那不輕不重的力度讓她有點兒吃痛,卻又不至于弄傷了她,就那麼啃噬和吸吮交替著,技術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
唔……
她默默地想,這感覺,也不耐吧!
這種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床第之間滾慣了,腦子不同意,身體就豎白旗了。
心一放松,雙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復猶豫幾次後,終于還是軟軟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兩只水汪汪的美眸瀲灩死個人了,小嘴兒里不停地低低喃喃,話都說不完整了。
「火哥,你不是說……辦公室不許胡鬧,你不是要原則麼,這是在干嘛……嗯?」
「別廢話!」
低下了頭,邢爺繼續吸啃事業。
他火燙的雙手就那麼撫上了她光潔滑膩的後背,將她的身子高高向上抬著,讓她的身體更貼近他,鼻息濃重的呼吸間,他磁性的聲音真特麼的**,但不若一貫的中氣十足,變得好低沉好低沉——
「傻丫,你記牢了,老子在這兒上過你!」
這男人……
真是太猥瑣了!
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她染霧似的眸子望向他,而他也正望著她,很專注……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嘴里還含著那粒漸漸硬實的粉紅小豆兒,在他的唇里,在他的舌尖,被他潤澤後,在輕輕顫抖!
這種折騰!
很難受!很容易沉迷!
彼此的眼楮里,都倒映著對方的容顏——
「松開……」她那小嘴兒,卻跟兩瓣蚌殼似的閉的死緊,一點兒不給邢爺的面子。
「不。」
「不想嗎?」男人那只囚籠數日的困獸急欲宣泄。
「不想。」
「還裝呢?小嘴里濕漉漉的是啥?」輕咬著她的耳垂,他低低地說著一把撥開了她,高大的身體猛地沉下,被**籠罩後的心神哪里還能忍耐,帶著火焰般炙熱的溫度埋進了她細膩如綢的身子。
呃,這感覺……
摟著她細軟的腰肢兒,他直喘著粗氣兒,腦門兒上的青筋不由自主的跳動著,聲音低啞而性感地申吟出聲,「七天了……連翹,真他媽舒服,真他媽緊!」
唰……
連翹那臉蛋兒顏色漸變,粉紅,紅,紅透……
老實說,做那件愛的事兒,她從來都是坦誠感受的女人,享受了也從來不遮掩,總是會自然的表達自己的情緒,要不是跟他鬧著別扭,她一定不會這麼擰的。
可是麼……
粗喘一聲兒,男人低吼,「想嗎?不想老子就拿出來……」
「想想想!」色字頭上一把刀,原諒她不想挨刀!
她哪知道,坦言感受的女人,在床上那股子媚勁兒,恰是男人最致命的死穴。
「真乖,老子稀罕,說,喜歡我干你……」
「邢烈火,丫別得寸進尺哦?」
「得了寸,就得進尺——」
噗哧!
憋了半天勁兒,火鍋同志終于呼出一口順暢的氣兒來,狂野地一桿到底!
「啊!」
哀了!
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他壯實的肩膀上,可憐的翹妹兒小聲地嬌吟著,吐納著,被擎開的身體隱隱發表著不適的宣言,不管他倆做過多少次,火閻王那惱人的尺寸,每每都讓她無法立即適應。
不過麼……小心肝兒那個跳動得啊,撲 撲 !激蕩間,她那唇兒慢慢地靠近了他的耳根處,很輕,很輕地小聲啜氣,「混蛋,輕點兒會不會?」
「會!」放開鉗制她腰身的大手,男人突地一把握住她縴細的腳踝,往上一抬……
狠,更狠。
深,更深。
瘋狂的節奏下,連翹最後一絲理智被擊成了碎片,支離破碎的搖曳間哪兒還想得起來其它無關的事兒呢?
happy吧!
而他另一只惡劣的大手就那麼不要臉地在他倆連接之地模索著,挑逗著,這種動作下流得實在不像平日里那個一本正經的男人能干的事兒,可他偏偏就干了!
所以說,再嚴肅的男人,上了床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禽獸。
他輕輕地摩挲著,模她那讓他喜歡不已的潤澤,模她那勾搭人的小豆豆,他的指尖微微發著顫,動作忒下流,不過,嘴里的話更下流……
抱緊了她腰,他實實在在下流地填著那溝壑——
心咚咚的狂跳著。
一重防線,二重防線,全線失守!所有的細胞都在配合似的跳著舞——
連翹覺得,這男人會要了她的命!
同樣,邢爺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呢?他的小媳婦兒早晚得要了他的命,腦子胡思亂想著,只有一個字兒在腦子里往外冒。
緊。真緊。喜歡死了的緊。一陣比一陣更緊。緊得要命了。
那眼,那眉,那鼻,那唇,那潤得要命的身體,那軟滑的肌膚……刺激著,全都在刺激著他極致發燙到不可自控的身體!
對壘牙床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隱蜜窠。
粉汗身中干又濕,去鬟枕上起猶作。此緣此樂真無比,獨步風流第一科。
男人有些貪婪地研究著那顆露珠兒,快速地探索著,忘情,動情……每每在天堂間徘徊,听著她歡愉的尖叫,見她全身泛著情事中獨有的粉紅,心里竟不可抑擊的越發沖動,那濕熱緊密的夾裹讓他不由地悶哼。
「……翹,寶貝兒,我的小妮兒!」
小妮兒!
男人情不自禁地昵稱,讓連翹心里倏地一酥,這粗啞磁性的聲音,第一次用這麼憐愛的昵稱喚她。
沒有女人不喜歡听甜言蜜語,尤其是從這種平日里冷得能結冰的男人嘴里說出來的……
她又嬌又軟地眯眼瞧著他,不由自主地攬緊了他,喃喃回應,「火哥……」
「小妮兒……」
「火哥,火哥,要我……」乖順地吐納著他暴漲的柱體,感受著他蠻橫的來回滑動,並攏著腿兒,那摩擦感讓情之一欲不斷攀升。
「要你,小妮兒,給你,都給你……」低低地,是靈魂在顫抖,還是瘋狂的細胞在申吟?
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他和她,還有誰知道?沖頂,不斷沖頂的絲絲縷縷,纏纏繞繞——他覺得快要爆炸了,她那處緊得像是要把他勒死在里面,勒得他頭皮發麻……
胡言亂語,濕了又濕,顫抖再顫抖——
理智在哪兒?天堂那一邊……
抱著想了好些天的女人,他真實地埋在她里面,縱情地下流著,亂七八糟的胡言亂語著,一次次顫粟著,**著……耳邊,只有讓人羞澀不已的粗糙情話和不明的水漬聲響。
唯一不變的就是,在情事上,這個男人總喜歡凌駕于她之下,霸道的主導著她……
一方戰罷,二人氣喘,三言兩語,‘四’在舒服。
「妮妮,再來一次。」
「不要,飽了……我肚子餓!」
「究竟飽還是餓?我喂你……」
「……」
默了!
被太獸性的男人折騰得,她渾身都沒有一絲力氣了,腦袋里嗡嗡的。
好吧,原諒她,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居然再一次被這混蛋男人給做暈了過去!
「小妮兒,你是我的,唯一的……」
邢烈火的聲音,帶著**後特有的饜足和慵懶性感,還有一絲難得的溫柔,可連翹卻一絲都沒有听見……
★○
紅刺總部。
大家都知道,首長今兒的心情極好。
一大早過來,那張見天兒陰沉結冰外加雷雨三級的冷臉,罕見地陽光燦爛了,春暖花開了。
首長辦公室的勤務兵們對視一眼,都長吁了一口氣。
小日子舒坦了!
這位老大,平日是可是最難伺候的那種人,冷冽得不近人情,要是犯點兒錯誤,那目光就足夠嚇死人了。
坐下來喝了一口勤務兵端過來的碧螺春,就開始處理一天的公事。
不下基層,不去基地的時候,他還有一大堆的公文需要處理,別人見著他當這官挺牛的,可誰知道肩膀上扛著多少人的青春著夢想,壓力又得有多大。
不多一會兒,衛燎就找上門來了,常規的敬禮後他笑呵呵地坐在了邢烈火辦公桌的對面兒,將自個兒帶來的一份《解放軍報》放到桌面兒上,往他跟前推了推。
嗤嗤直笑!
瞟了他一眼,邢烈火皺了皺眉,望著擱在跟前兒的報紙,拿了起來——
然後,邢爺的臉黑了。
今日的《解放軍報》,頭版頭條就是對既將到來的紅刺特種部隊和公安反恐處聯合演戲的大副報道,內容沒有半點兒問題,挑不出刺兒來,胡吹海侃的無懈可擊。
問題的關鍵是,他邢爺的照片兒比誰都弄得大,旁白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那些個形容詞兒,用得比悼詞里的人物還完美——‘偉大的,杰出的,卓越的,光榮的,鞠躬盡瘁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已經為國捐軀了呢。
「這他媽誰寫的?」
唇角帶笑,衛燎半眯著那雙妖孽的眼楮,無限風流的打趣道︰「听說是一位剛到解放軍報的實習女記者,諾,這兒有名兒麼不是?看得出來她稀罕你啊,指定是暗戀你好久了……」
「滾!」邢烈火悶聲吼他。
把報紙拎起來,衛燎搖了搖頭,不頂嘴只揶揄,笑得臉上開花兒似的,「也是,我瞧著老大最近這氣色真不錯,跟我嫂子那邊廂滋潤得,哪有心思理這種小姑娘!」
條件反射的,他腦子里瞬間就想到了那張美麗奪目的小臉兒,**時顫抖著身子嬌軟軟的喊‘火哥’的小模樣兒,心里一蕩,不由自主的暖和了神色。
「瞧你這精神頭兒到是不太好,最近吃素?」
心虛地輕咳了一聲兒,衛燎模了模下巴,「老大,你那任務布置得,饒是兄弟體力充沛也扶不住啊,哪有工夫去找女人啊?」
這可是實話,這些天以來,他天天為了那勞什子國慶閱兵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別瞧一個個特種兵哥們兒牛逼哄哄的,乍一踢上正步都得慫蛋,住進閱兵村那些個弟兄,就跟從山里來的猴子似的,破門跳窗的,把那些普通兵嚇得以為土匪進了村兒。
正了正神以,邢烈火很快拉回話題,沉著嗓子問︰「有正事兒沒有?沒事趕緊滾蛋。」
「找找談談心,交流交流心德,算不算正事兒?」
笑眯眯地望著他,衛燎還是一副沒正形兒。
邢烈火瞪了他一眼,還沒批評呢,他的私人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略一沉吟就接了起來。
「喂,我是邢烈火!」
靜靜地听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電話是易紹天打來的,說是昨天晚上易安然把美工刀掰成了一節節的吞進了肚子,鬧自殺了,他臨夜送到到軍區總醫院,取出了刀片,命是保住了,可醒過來後精神和情緒卻相當不好。
醫生說,像她這種情況,隨時都有再次自殺的可能,希望他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能去看一眼。
狠狠地掛掉電話,邢烈火冷冷地瞥著面前的衛燎,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自殺了!好不容易從NUA活著回來了,又自殺了!可能麼?
其實,自打在市中醫廣場那次見到易安然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這件事兒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所以,掃掉NUA基地回到京都的第二天,他就和解放軍總參二部的情報部門通過氣兒了,讓他們徹查易安然。
解放軍總參二部主要是負責搜集軍事情報的,這些年來向國內外派遣了不少以各種社會身份做掩護的情報特務,而這些情報人員,都有各自的社會身份,教師,醫生,工人,記者……不一而足,但這些人,除了他們的直接上級,沒有人能知道他們的身份,包括彼此之間,並且不到萬一得己的關鍵時候,絕對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紅刺特戰隊成立後,由于工作的需要,他們和總參二部的工作聯系比較多。
關鍵時候的斬首刺殺和近兵突襲,他們需要依靠特種部隊的能力,而一些偵查和反偵查,總參二部的情報來源與諜報技巧較為成熟。
靜靜地沉吟著,思索著,他在衡量——
他這個人天生冷漠,也許有人會覺得他無情無義,當然,他自己也承認這一點,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任何的僥幸和巧合。
哪怕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初戀。
現在再仔細一回想,更是覺得七年前的一些事情,太多太多的說不通。
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一把拉開了辦公桌最下面的那個抽屜,那里面兒都是一些陳年舊物,有一本他以為易安然死後在她住所拿到的日記本兒,日記本里嵌著一張她自己的照片兒。
他注視著,研究著,那張還很年輕的面容上青春飛揚。
這樣的女孩子,會是一個間諜麼?
腦子里閃過當年那電光火石的一幕,想到了易安然替他挨的那一槍,神色一凌……
啪!
將日記本甩進去,他狠狠地合上抽屜,拿起了桌面上的電話,用軍線撥通了總參二部——
「喂,我是邢烈火,接情報分析科孟處長。」
一會兒,電話那端傳來二部情報分析科老孟同志的爽朗笑聲︰「喂,我是老孟啊,太子爺有啥事吩咐?」
這老孟年齡不小,干了一輩子情報工作,性格卻開朗得不行。
一般人都是背地里叫他太子爺,也就老孟明著也這麼稱呼他,當然,一個稱呼罷了,他也從來不反駁。
不再虛以客大產,邢烈火直奔主題︰「老孟,讓你們查的人,有消息了麼?」
听了他的話,老孟沉吟了片刻,才說︰「一切都很正常,身家清白沒有任何的不良信息記錄,唯一有問題的就是七年間的音訊全無,但她現在腦子有點糊涂,所以……」
「所以什麼?」
「或者可以這麼說,即使有問題她也串不出什麼ど蛾子來!」
「是嗎?」邢烈火冷冷地反問,頓了頓才說,「繼續追查,越是查不出什麼問題,才越是有問題。」
這邏輯!
‘ ’地掛掉電話,他陰著臉環胸往後一仰,整個人靠在辦公室的真皮椅子上,冷冽的俊容上卻隱隱多添了幾分沉思,而那種盛氣凌人的霸氣看上去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這正是衛燎一直佩服他,而覺得自己缺少的東西。
老大,真心牛氣!
突然,牛氣的老大猛地站起了身,冷冷地掃了過來,那臉色真心可怕,衛燎不由自主地驚問——
「老大!咋了這是?」
「走!」
淡淡地向衛燎使了個眼色,邢爺正了正軍裝,面不改色地疾步往外直走,「跟我去一趟軍區總醫院,老子到要看看,腦子是真糊涂了,還是假糊涂了。」
★○
日上三竿,太陽曬了。
連翹醒過來的時候,那感覺如果硬要用詞兒來表達——
一個字,痛;二個字,很痛;三個字,非常痛。
具體點兒就是︰腰疼,腿疼,嘴巴疼,下面那個地方更痛,動動胳膊腿兒,全身上下就沒哪個地方是不疼的。
咬緊牙,嘆口氣兒。
無奈地睜開眼,她人在機要處休息室的被窩里,而那個罪魁禍首卻不見了蹤影。
真真兒的遭大罪了!
該死的男人,哪有像他這麼折騰人的。
她暈過去後,那禽獸到底又折騰了他多久啊?這位爺,咋就不能多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呢?
逮著她就做運動,完事兒了拍拍走人了……
可偏偏火閻王那身板子壯實得像頭能耕地的蠻牛,變態得完全不同于普通人,怎麼做都沒見他累過,要不是她身子骨還結實,早晚得被他活月兌月兌地弄死在床上。
怪不得啊……
怪不得他27歲了還打著光棍兒,肯定是沒有一個女人能承受得住他那變態的需求吧?
她又在床上癱軟了兩分鐘,才伸了伸懶腰準備起來。
轉眸,愣了——
床沿上,放著整整齊齊的一軍干淨軍服,從外套到襯衣,甚至還是內衣內褲——
腦子里猛地想到昨夜歡愛時他那聲聲膩味味的小妮兒,臉上微微發燙。
好吧,這男人還算沒有缺德到底!
懶洋洋地起床,她去了浴室將自己給拾掇了個干淨,看著鏡子里那姑娘,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幾天她都沒好好收拾過自己了,那男人倒也不嫌棄,逮著就來,饑不擇食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在他在外面兒沒有打野食?
呸,呸,呸,老想他干嘛?!
快速地拾掇好自己,她強迫腦子屏棄掉他,沒再膩膩歪歪地想,直接轉身去了譯電室,那兒還有一大堆活計等著她呢,火閻王走了,卜冰山得怎麼收拾她?
命苦啊!
可是,剛走到昨兒歡愛的辦公桌前,她再次華麗麗的愣住了,這次愣的時間足夠長,長得她以來自己做夢呢!
嗷——
意外,震驚,激動……交織著。
火哥這是啥意思?!他不是公私分明麼?他不是鐵面無私麼?
一摞摞資料擺放得整整齊齊,而且全都已經譯好了,資料旁邊還放著一個大大的保溫桶,里面裝著熱騰騰的早餐,還是她最愛吃的灌湯小籠包子。
這麼說來,她睡過去了,他壓根兒就沒有休息過就開始工作了——
這家伙!將功抵過?
好吧,她連姑娘也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看在他還算有誠意的份兒上,就原諒他這一次。
模了模紅燙燙的小臉,她呼啦呼啦地吃著早餐,漂亮的唇角微微上翹著,笑容一直持續到將那桶早餐通通吃干淨。
收拾好桌面兒,這時,滴滴滴——
手機短信兒來了。
她含著笑容打開查閱,內容的前面一個苦瓜臉兒,還在一行字︰「喂!連子,丫是朋友不是?」
這舒爽,哪兒又抽了?不過麼,姑娘心情好,大發慈悲哄哄你唄。
——回復︰爽妞兒,你咋啦?又被二百了?
半晌,舒爽沒有回短信,她剛準備打電話過去問問,沒想到舒爽先打了過來。
連翹剛‘喂’了一聲兒,那妞兒就壓低了聲音,像做賊似的小聲兒罵︰「靠,沒良心的東西,只知道奚落姐姐我,我完蛋了知不知道?」
心里一沉,她也不開玩意了,正色問︰「怎麼了?」
「嗚……連子,我中獎了。」
中獎了?!民間俗話——懷上了!
啊!不是吧!
這命中率可真夠高的呀,她本著懷疑的精神追根問底︰「一次就中獎?你可以買彩票了!」
「什麼一次?做了好幾次呢!」
噗哧一樂,連翹覺得這姐妹兒這時候還在申辯這個問題特有趣兒,「好吧好吧,你事後就沒想到采取補救措施啥的?還有,那男人究竟是誰你知道麼?」
「知道個屁,不過麼,只要再讓姐姐見著他,一準兒能認得出來,那男的,帥得忒妖孽,眼兒都讓人舍不得移開……」
呃……
連翹默了,想不佩服這姐妹兒都難啊!
「姑娘,麻煩你了,能不能扯重點,這會兒是讓你花痴的時候麼?」
輕咳了一聲,話筒里舒爽的聲音還蠻氣定神閑的,「連子,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你天天守著個帥得驚天動地的男人,隨時可以床上運動,當然不知道姐姐初見極品是如何的沖動了……」
這爽妞兒,真夠嗆!
說來說去還是男人灑月兌,播了種,褲子一提上,誰也不認識誰。
撫著臉想了想,她語重心長地問︰「你準備咋辦?」
「涼拌!我在軍區總醫院,趕緊過來……」
「你要干嘛?」
「打胎!」
「你要把孩子打掉?話說,你……打胎干嘛去軍區總醫院?」
「咳,忘了給你匯報了,姐為了找我孩兒他爹,放著那麼賺錢的行當都不干了,到解放軍報做記者去了……」
「什麼?!」
這一次,連翹就不是吃驚那麼簡單了,從帝宮的媽媽桑,到解放軍報的實習女記者,這跳躍性不僅僅是大的問題了,而是實實在在的詭異啊!
別瞧著僅是解放軍報的實習記者,這玩意兒可不是說進就能進的,首先得是軍人編制不說,還得要求學歷和專業對口。
舒爽這妞兒,雖說的確是學傳媒專業的,但據她所知並沒有什麼高端的人脈關系,怎麼可能幾個月功夫完成了這麼巨大的社會身份轉型?
不對,絕對有問題,這其中必定有玄機,沉默幾秒,她復問︰「爽妞兒,趕緊給組織匯報一下,咋回事這是?」
「軍事機密,別扯閑篇了姐妹兒,我這邊都要死人了。」
「好吧,我馬上給女魔頭請假!你等我,就到!」
在那邊唏噓了好一會兒,舒爽才說了仨個字,「像樣兒!」
放下電話,連翹心里咀嚼著舒爽帶來的兩個炸彈似消息,手里卻將火鍋同志給整理好的文件資料一一裝入卷宗歸檔,這邊廂還沒收拾妥當呢,卜處長就黑著臉進來了,一臉的冷硬,老實說,她那樣子,看上去真像古墓派的李莫愁。
看著她手里的資料,卜亞楠雙手抱著胳膊靠在桌沿兒上,一言不發,更是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兒。
瞄了她一眼,連翹繼續手里的活計,沒有再抬頭,淡淡地請示。
「卜處長,我一會兒請個事兒假。」
冷冷的目光掃來,卜亞楠的嗓子有些沙啞,像是沒睡好覺似的,「你工作做完了?」
習慣了她的態度,連翹無視她的臉色,蠻有滋味兒喝了口水,面癱似的笑著,「完了,請卜處長過目!」
漫不經意地接過那些卷宗,卜亞楠一一翻看著,然後手抖了抖停住了——
沉默,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是你譯的?」
冷不丁的,卜亞楠撩起眼皮就冷冷地掃著她,那眼神兒跟顆冰釘子似的扎在她身上。
她比誰都清楚,依連翹的水平和能力,絕對做不到這麼大的資料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譯完,還沒有任何一處錯誤。能做到這個的,只有一個人——
打死她都想不到冷酷得不近人情的老大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種違背黨性原則的事情來。
而且,老大明明知道她一定能瞧出來是他譯的,他這樣做的目的,算不算是對她的一種暗中警告和對連翹明目張膽的維護?
「……」瞧著她鐵青著的臉,連翹不答話,她這個人不擅于撒謊,但也不怎麼感到心虛。
「說。」卜亞楠盯著她,語氣極為凜冽。
冷冷地勾唇微笑著,連翹仔細瞧著她的臉色,心里將此事兒分析了個七七八八,大抵也知道她肯定是有些吃味兒了。
好吧,她連翹就不是個好姑娘,一肚子壞水正愁沒處灑呢。
笑容可掬地望著卜亞楠,她就事論事的實話實說,「天上掉下來的,我起床它們就好了,大概是我老公心疼我唄……」
「是麼?」卜亞楠的眼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和嘲弄,「去吧,以後在我跟前收斂點兒,咱丑話可說在前頭,即便老大護著你,但你只要觸犯到軍規,老大也不會真為了你跟條例使勁兒,我相信你懂!」
懂!
連翹當然懂,還說啥丑話呢,她各種的軟硬收拾還少麼?
正了正自己的軍裝領扣,連翹轉過身來面對著卜亞楠,直視著她的眼楮。
「謝謝卜處長提點!走著瞧吧!」
「幼稚,終究上不得台面!」
「……」連翹真想揮起拳頭給她砸過去,但她更知道,如果她這麼做了那就真傻逼了,這卜處長說不定就為了激怒自己攻擊她呢。
上當的是銼子!
她輕咳了一聲兒,笑得比啥時候都甜︰
「行,成熟的卜處長,小的先行一步,告辭!」
「妖精!」
背後,卜亞楠咬牙切齡,連翹當被風給吹了……
妖精好啊,火哥不就喜歡妖精麼?
★○
開著火哥送的那輛純白色的瑪莎拉蒂,連翹招搖過市地趕往了軍區總醫院。
在途中這段不算短的時間里,她基本上已經忘掉了卜亞楠同志給的不愉快,滿腦子想著爽妞兒那點子事,打心眼兒覺得這社會真混沌,人與人還總就不同了。
爽妞兒一晚上就中獎了,她為啥沒中呢?
天意?!還是無緣啊!
這麼走走停停,在京都市的大街上堵來堵去,約模過了一個多小時,她終于到達了軍區總醫院。
剛將車停好,就看到急沖沖從院門口奔過來的舒爽。
一身淡雅的束腰連衣裙穿身上,縴細苗條壓根兒看不出來是孕婦,可她臉色卻不太好,白得像張紙片兒似的,有氣無力的樣子看著挺讓人心疼的。
連翹真想臭罵她一頓,怎麼會被陌生人給睡了,卻不懂得避孕呢?
但轉念一想,自己貌似也高明不了多少?
雖說在當今這個雜亂的社會,未婚女人打個胎還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無痛人流幾百塊錢幾十分鐘就搞掂了,沒有太多的痛苦,廣告上到處都是,吹得天花亂墜。
可是,心呢?身體呢,到最後吃虧的不還總是女人麼?
一邊數落著,一邊跟舒爽一起掛了號,直接就上了三樓的婦科門診部。
那個連職業笑容都懶得展露的女醫生,例行地詢問了一些常規簡單的問題後,便給開了單子,讓她先去查尿再打B超確診。
正好連翹也尿急了,陪著她去化驗室拿了尿杯就直奔廁所,可那女廁所的門兒卻半天不開,幾個女的嘰嘰喳喳湊在里面兒聊著天,好不熱鬧。
「好像那個為情自殺的女人來頭還不小,昨晚上來的是大人物,今兒又來了個大人物還因為她的事兒,院長主任,精神科的專家們都趕過去了……」
「就是昨晚上吞刀片兒送來的那個?」
「是啊,那女的作的要命,真討厭!」
連翹和舒爽在外面等了將近兩分鐘,女人們還在里面興致勃勃的嘰歪著。
這些人,真是不懂得尿急之人的痛苦——
實在等不及了!
「喂,開門——」連翹索性過去對著那門兒就踹了踹,又放開嗓子喊了幾聲兒,門兒才開了,原來是幾個護士還有一個醫生。
「慌什麼慌?」
連翹拉了舒爽進去,沒正眼兒瞧她們,但話卻說得不太客氣,「佔著茅坑不拉屎,還敢跟人較勁兒呢?」
噗哧!
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兒,舒爽原本憋得氣緊的心情徒然好轉了許多,眼見那幾個女的悻悻離去,不由得朝連翹豎起了大拇指。
從廁所出來,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走邊聊著天。
舒爽要將手上接好的尿液拿去化驗室,連翹在B超室門口找了個凳子就坐下來等她——
沒想到的是,舒爽剛轉過梯道口,一抬頭就看見正往樓上而去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大籃水果和一大束鮮花。
可不正是衛燎。
眨了眨眼,舒爽張著嘴震驚不已,差一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那事兒過去二個多月了,那晚上都喝了酒也不太看得清,眼前的男人跟那晚相比也有許多的變化,正經了許多,但那份兒獨特的痞氣和懶慢,還是讓她剎時便認定了。
沒錯,他就是那個男人。
有一點點尷尬,還有那麼一絲絲說不上來的窘迫感覺。
可這些都不足以構成她不叫住他的條件。
這麼久了,她原本想著也許永遠都不可能見面了,準備把孩子做掉了,沒想到竟在這兒遇到了他。
巧合,還是緣分?沒由大腦考慮,她下一秒便出聲喊他——
「喂!」
男人不知道沒听見,還是壓根兒不理會,甚至還加大了腳步往樓上走,半點兒沒回頭的意思。
「喂,站住!」
猛地將手里的尿杯甩到牆角的垃圾筒里,舒爽就那麼急急的追了上去。
而在那邊兒等她的連翹看到她人影一晃就沒了,不知道爽妞兒咋了,突然就開始發瘋了,叫她也不听不見,沒法兒,她趕緊跟著她身後往樓上追。
螳螂。蟬。黃雀。
到底誰要捕到誰?
……
是的,衛燎的確是看到舒爽了,並且認出她來了。
不過麼,雖然跟她睡覺的感覺還不錯,可那到底是出來賣的女人,他也不可能真跟她扯什麼犢子。
一夜風流罷了,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他跟邢烈火是完全不一樣的男人,典型的情場浪子,不當兵就是個紈褲,尤其對待這種女人出來賣的女人,更是睡過了就是過眼雲煙。
而這種事後還糾纏不清的女人,讓他更為反感。
停下來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何況這里還是軍區總醫院,萬一那女的拉拉扯扯的就太不合適了,被老大看到還不剝了他的皮啊?
到了易安然所在的內科,衛燎回頭一看後面沒了影兒,長吁了一口氣,總算擺月兌了這個尾巴。
大方地推門走了進去,他把手里的花束和果藍放到櫃子上很禮貌的和易紹天打了聲招呼。
這種禮節性的東西,老大這人一般都是記不住,只好由圓滑世故的他來補圓了。
作為這些,轉眸看了一眼冷著臉的老大,似乎沒有準備給他嘉獎的意向啊?
這天兒,咋突然這麼冷呢?
病房里,一溜兒的精神科專家正在給易安然做顱部會診。
易安然靜靜地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死死盯著冷著臉的邢烈火,那對失神的眼楮只有他一個焦點,那委屈的小淚花一顆顆的往下掉著。
旁邊,沉默的易紹天同樣不發一言。
空氣凝固著,專家們的神情都非常緊張,終于,會診結束了,一個白大褂的軍醫小心翼翼上瞟了邢烈火一眼,有些不敢正視這個一身冷氣,威嚴得讓人渾身泛冷的男人。
「首長,結果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回去再商議一下。」
輕輕點了點頭,邢烈火擺了擺手,冷硬地開口︰「謝謝,下去吧!」
專家們魚貫而出,可這病房的門兒剛剛關上,就听見‘砰’的一聲響……
「喂,臭男人,跑什麼跑?」臉皮兒厚拉的舒爽直接就讓門兒給推開了,一聲大喝死死地盯著衛燎,而後者覺得詭異了,她怎麼跟上來的?怎麼可能,他明明看著沒跟上來的……
詭異了!
兩個人,大眼兒瞪大眼兒。
而跟在舒爽後面趕到的連翹,靜靜地站立在門邊,半晌沒有動靜兒。
她已經听到邢烈火的聲音了。
老實說,這種聲音一遍便不容易忘記。火哥的聲音是那種相當有特點的男聲,干脆,果斷,霸道強勢又充滿磁性,仔細一听,還有些性感。其實吧,私下里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更性感,尤其是在床上叫她的時候……
這種聲音,哪怕夾在各色的聲線兒里都很容易讓人分辯出來,何況熟悉如她?
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
病房里除了醫護人員,就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易紹天,一個衛燎,一個小武,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滿身冒冷氣兒的火閻王了,而床上躺著的女人,可不就是火哥的舊情兒易安然?
聯想到剛才在廁所里那些個護士醫生說的話,她大概知道咋回事了。
不想去仔細琢磨自己的情緒,她這會兒比較在乎爽妞兒指著的男人,那可不就是衛燎麼?
拉了拉一直發著愣的舒爽,她低低地喊她︰
「是他?」
「沒錯!就他!」
一直沒有回頭的邢烈火這時候才听到她的聲音。
轉過頭來望著門口的小女人,他雙眸一斂,唇角微微上揚,到是沒有覺得自己在這兒有什麼不妥,冷靜地向她招了招手,嘴里還是那兩個字兒。
「過來!」
連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她也沒有過去瞧他舊情兒病容的興趣,擺了擺手,頗為懂事兒地微笑︰
「沒事兒,你忙!」
這話說得客氣了,生疏了,哪像昨晚上才滾了一晚上床單的夫妻啊?
冷眸一凝。
下一秒,邢烈火似乎非常不滿她的反應,徑直起身走了過來環住她,大手一抬,先模了模她的額頭,再雙手捧起她的臉來仔細端詳。
「你怎麼了?生病了?」
「沒病!」
「沒病上醫院來干嘛?」
「我陪朋友來的,她懷上了,衛隊長的種!」
關鍵的時候實話實說是她的優點,趁機打擊報復,借力打力更是她一貫的宗旨。
連翹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她那姐妹兒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那個**的問題,還是看上了衛燎那張皮相,總而言之是小心肝兒動了,而衛大隊長面無表情黑著臉,甚至那人人都能享受的痞笑都沒了。
妾有意,郎無情。
不過麼,她的胳膊肘兒是向著舒爽的,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好過,臭男人!
凝視她片刻,確定她確定沒事兒後,邢烈火才轉過頭來望向衛燎,深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沒有直接問出口,不過很顯然等著他的解釋。
玩女人是一回事,肚子搞大了又是另一回事!
好吧,衛大隊長此時腸子都悔青了,一夕風流罷了,他哪知道那女的竟是他嫂子的姐妹兒?
可那女的不是一個出來賣的婊子麼?
這犢子扯得——
誰知道她懷的究竟是誰的孩子,那家伙,他可不是炊事班的,專門替人背黑鍋。
深呼吸一口氣,他想了半天終于恢復了神色,有些不屑地揚了揚眉,笑了︰「喲喂,我說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那床上人來人往的,誰是你的春閨夢里人還記得住麼?怎麼就認定是我的?」
「你……」
听了這話,舒爽那小臉唰的一紅,然後又唰的變白。
沉寂了,氣壓低了。
目光微微閃爍了一會,舒爽到底不是個忸怩的妞兒,人家傷到了她的臉,她還能把臉往人的冷上去貼麼?
絕對不能。
何況,那種場合見多了,她知道這種男人也未必是良人,既然已經做好了打掉孩子的準備,又何必自討沒趣兒?難不成還差那幾個打胎費麼?
于是,她也笑了。
撫著肚子她笑得挺開懷的,望了連翹一眼,頗為老練地進了病房,款款走到衛燎跟前兒,跟個狐媚子似的用青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身板兒還是不錯的,果然是當兵的練家子!」
這語氣,似撒嬌,似嗔怪,似喜歡。
唱啥大戲呢?
不僅衛燎愣了,就是連翹也模不準這姐妹兒是咋回事了……
好吧,且行且看。
只見舒爽輕輕嘆了一聲,那幽怨勁兒跟杜十娘似的,然後,側了側身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三張鈔票來,兩張一百塊兒的,一張五十塊的,用鈔票拍了拍衛燎的臉頰,笑得更甜了,「乖乖!你伺候得老娘很爽,這票子賞你的,記住了,是老娘嫖你,不是你嫖老娘!250塊,這就是你的價格!」
太給力了有沒有?
瞪大了眼兒,連翹不禁笑出了聲兒,真想給這姐妹兒拍巴掌呢!
痛,並快樂,就是這個理兒吧?
在一起挺久的了,她也挺了解爽妞兒這個女人。
其實這樣子挺好,不能撮合的姻緣,強扭不得,她們都是灑月兌的妞兒。
做完這些,舒爽走了過來,笑兮兮地推了她一下,「親愛的,別用那同情的眼神兒看我……走吧,咱倆繼續!」
「好。」
嘴里答應著,連翹沒有再看屋里的人,掙月兌了邢烈火拉著她的手,扶著舒爽就要走。
「站住!」邢烈火不滿地重重吼了一聲,伸手就拽住了她,「哪兒去?」
「陪我姐妹兒去做手術,怎麼了?」連翹語氣輕快地說。
「衛燎!」緊擰著眉頭,邢烈火冷冽的聲音提高了至少八個聲調。
「到!」衛大隊長終于回神兒了。
微微一頓,邢爺那眼神兒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才說,「趕緊陪她去,連翹留下!」
「我?老大……你敢確定孩子是我的?」張著唇,衛燎悶聲回了一句。
「她跟過你總是真的吧?你下面那玩意兒是能隨便扯的麼?」
被老大這麼一吼,衛燎有些底氣不足了。
算了,讓他堂堂的一個公子跟一輩子就一個女人的男人說床上的道理,能行得通麼?
「是!」
敬禮,誰讓軍令如山啦!
他黑著臉三兩步踏了出來,壓根兒不管舒爽的別扭,拉著就往走廊上去,別看他這人有點兒痞,其實身上那套軍痞子的作風還是十足十的,挺男人。
扭過頭來,他看了看這女的泛著白的唇色,悶悶地吼︰「喂,妹妹,咱先說好啊,做完手術就散啊,你可別想賴著我。」
突然頓下腳步,舒爽揚著眉不屑的看他,神情蠻嚴肅。
「拉倒吧你,我跟你走是為了我姐妹兒留在那兒對付那小狐狸精,現在,立刻,馬上請你離我三尺之外!」
小樣兒,挺軸!衛燎模了模鼻子,神色一晃,然後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算了,你一個女人自己做手術也挺可憐的,爺就行行好得了!」
「……用不著。」
舒爽急了,可是卻擺月兌不了他,他反過來成了跟屁蟲——
就這麼,兩個人邊吵邊往手術室而去!
★○
易安然的病房里。
鴉雀無聲。
舒爽和衛燎這一離開,留下的幾個人就有些尷尬了。
一個前男友,一個前女友,一個現任老公,一個現任老婆,這不是扯淡麼?!
當然,這尷尬兩個字兒,似乎就對連翹自己而言,很顯然其他幾位同志完全沒有感覺。
這時候,正巧易安然的液體輸完了,一個小護士頗為熟練地用酒精棉球給她擦了擦,飛快地幫她拔了針。
誰都沒有料到,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輸液針頭剛一離開手腕,易安然直接就傻逼了。
假裝可愛又古怪的美女小精靈,她呆呆一笑之後,猛地站起身來,赤著腳爬到了病房的窗台上,其動作之迅速敏捷,乍一看就是飛虎隊的速度,哪像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
真乃神人也!
寬大的病服罩著的她瘦得不成樣子身子,看著真真兒挺可憐的,那瘦弱的腿兒一伸就跨了出去,往窗台上一坐,望著窗外的京都城傻乎乎地笑。
有風吹過來,將她的頭發吹拂著,她這樣兒,還挺文藝範兒,
不過麼,連翹還真沒見過如此直接的逼情方式。
「安然!」易紹天愣了愣想過去拉她。
「哥哥,你不要過來,這里的風景好漂亮,我要一個人看!」
易紹天下意識地站住,扭頭望向邢烈火,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意思讓他勸勸。
而此時……
邢烈火那視線猶如世界上最銳利的刀片,刮向易安然的眼楮里並無半絲兒擔心的意味兒。
只有一層一層的解剖,帶著一種類似于研究的東西泛在眼眸里,分不出喜怒。
良久,他冰冷的聲音終于響起——
「何必讓彼此難堪。」
心下一跳。
易安然手微微顫抖著,有些激動。
這是七年後,烈火跟她說過的第一句正二八經的話,可是,她卻不能正二八經地回答他。
今兒烈火能來看她,她覺得已經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他,未能忘情,她非常確定,于是就更加堅定的裝傻到底——
「烈火,風吹在我身上好舒服,有些癢癢的……」
「烈火,我好喜歡,這兒可真美啊……」
「烈火,你來陪我吧……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臉上帶著傻傻的笑容,聲音單純的近乎弱智,她就那麼呆呆地坐在窗台上,嘴里咕嚕咕嚕地念叨著,聲線兒不大不小,也听不出該有的驚恐和害怕,倒真像一個小女孩兒似的——天真無邪!
嘖嘖!
不知道為什麼,連翹覺得特麼真想笑!
呃……她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請原諒一個沒什麼善心的孩子吧,眼看人家要跳樓,她卻覺得真的太惡搞了!要跳樓尼瑪兩眼兒一閉就下去了,這輩子就完犢子了,整這麼多大戲干嘛?
老實說,她還真就不相信,精明如邢烈火會瞧不出來?!
很顯然,邢爺也是深知個中意味兒的男人,不過他目前還不確定易安然的身份,更不確定她腦子是不是真有問題。
「易安然,你到底要干什麼?」
「烈火,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我就不痛痛了……」
易安然那目光幽怨得比古時候的深宮美人兒可淒慘多了。
那樣子,似控訴,似委屈,當然,更多的是深情。
其實吧,哪怕她裝著傻,說到底也是一個挺美的女人,不如連翹長得那麼精致亮眼,可還是能讓男人產生保護欲的大美女。
可是麼,下錯了賭咒,一步錯,步步都是錯……
她面前的男人偏偏就是那種無情無義的罕見冰山男,邢烈火始終無動于衷,只是擰著的眉頭更緊了!
「跳下去,我不攔著!」
「烈火,火哥……你真的不要安然了麼,我是你的安然啊……」
吃了一驚,易安然眼眶含淚,這份委屈的小模樣兒,絕對足以讓鐵漢變柔情,鋼筋化成繞指柔。
可,邢烈火,他是個異類。
他的血,從來都是冷的!
不要說現在,就算當初易安然的死,除了給他心里上埋下了極大的歉疚和一種永久失去的觸動之外,他覺得自己那種淡淡的悲傷,甚至不及那年母親離世的十分之一。
跳吧,他還真他媽不信她敢跳!
正僵持間。
一個小護士進來了,垂著眼楮說院長在辦公室等他,是有關易小姐的疹療情況——
冷冷掃了一眼還掛在窗台上的易安然,邢烈火跟易紹天打了聲招呼,然後再次二話不說拉著連翹就走了。
啊哦!
望著他迷人的側顏,連翹心髒跳得極快!
稀罕啊!火哥這處世的風格,恰恰是她最喜歡的範兒!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不拖泥帶水——
這火閻王啊,的確是有囂張的資本,這種男人,在外成熟世故又練達,羈狂得像個真正的魔王,冷血得狂野又霸氣,又酷又帥!而就兩個人窩在床上時,他卻會對著自己耍點無賴,耍點流氓,寵起人來能讓你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瞬間就丟盔棄甲!
這樣的男人,真真兒太容易讓女人動心了!
連翹,挺住啊!
★○
軍區總醫院的華院長和邢家上頗有些淵源的,兩家的交情也頗深,他打小兒就看著邢烈火長大的,從輩份上來講算得上是他的長輩兒。
而對于他,邢烈火還也很尊重,至少比給予其他人的尊重要多得多。
所以,當華院長看著一向冷峻的邢烈火牽著個女孩兒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他扎扎實實地吃了一驚。
一早就知道他突然閃婚的事兒,但這都沒讓華院長感到奇怪。他現在感到奇怪的是他這個新婚小妻子——
真是太夸張了,跟他比較起來這壓根兒就是個小丫頭嘛,那張青春洋溢的小臉上兒,要不是有那身合體的軍裝襯著,他指定以為是哪個學校的小女生。
心里在尋思,臉上的笑容卻慈祥無比,「烈火,快來坐,坐……」
「華叔,打擾了!」邢烈火微微抬眸,眉梢間還是無一絲笑意,只是淡淡點頭。
呵呵一笑。
華院長並沒有因為他的臉色有任何的不適之感。他太了解這孩子了,小時候就冷靜早熟,性格更是孤傲得不太合群,尤其是在他母親離世之後,更是一個難以讓人接近的主兒,過去那些年,連個女人都沒有……
眼下這麼一看,他的心里稍感安慰。
至少在他看來,現在跟前的邢烈火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咳!
清了清嗓子,回歸正題上來——
華院長將手里的病例遞給了邢烈火,大家都是熟人用不著拐彎抹角,他直接嚴肅地直說了︰「易小姐的腦部曾經受創,傷及神經組織,不過具體是否恢復,這些還有待觀察,不排除她思維混亂。」
邢烈火一愣,真思維混亂?
那麼所謂的陰謀論,難道只是他自己的假想?
下意識地瞄了神色不霽的邢烈火一眼,連翹不知道他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他是該心疼了,還是該內疚了?
又跟華院長聊了幾句,邢烈火不再磨嘰,正準備拉著連翹回景里,就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女軍醫進來了,望著連翹愣了愣,然後掉開了口罩輕笑起來。
這時候連翹也認出她來了,可不就是那天給她開藥的中年女軍醫麼?
要不要這麼巧啊!
女軍醫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後移開落到邢烈火的身上,不得不承認,他倆站在一起相當的搶眼,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嬌小玲瓏,同樣筆挺的軍裝,卻彰顯著不一樣的味兒來。
看到男人對她的維護,女軍醫似是暗暗松了口氣,「姑娘,身體好些沒有?」
眯著眼兒沖她笑著,連翹心里有些小別扭,不停地月復誹啊——姑女乃女乃也,千萬別讓火哥知道那事兒啊,沒得又要大發雷霆了。
可,事實既是如此,你越是不想的事兒,它還就偏來了。
一听女軍醫這話兒,邢爺原就有幾分陰沉的臉色更難看了,瞬間劃過一抹明顯的冷厲來,低下頭看看她。
「怎麼回事?」
瞧到男人緊張女人,那女軍醫索性就接著說,「女孩子月事來了要多調理休息,總吃止痛的不好,止血針更是要少打,免得引起內分泌失調,真正的月經紊亂就不好了!」
完了,要命了!
這一下,邢爺那臉色更是沉得沒邊了,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冽寒氣‘嗖嗖’的透了出來,原本抓住她小手的那只大手有些激動的上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這些事,為啥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