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就在火鍋同志安排部隊開拔的時候,連翹在干嘛呢?
掀著唇,跟著車內的DVD哼著歌兒,開著她那樣拽得很拉風的純白色的瑪沙蒂拉在京都市的道路上疾馳著。
一身兒精神的叢林迷彩戰術服,腳蹬一雙戰術靴,散著微卷的長發看上去樂呵得不行。
心情,倍兒好!
車窗外,呼呼的風聲,駕駛室內,她听著歌猜測著火鍋同志看到她這個從天而降的程咬金會有什麼反應?
那張帥到酷斃的俊臉,是冷得多,還是黑的多,或者特別欣喜?
最後一種,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
沒錯兒,她被那一紙軍演名單淘汰在外心里很不服氣,決定發揮紅刺的戰術精神,對火閻王實行圍追堵截,今兒非得在搶在部隊經過的地方截住那個不要臉搞特殊化的男人不可。
這次演習,得先把參加演習的各單位官員都拉到幾百公里外的一個軍事演習場,大量的士兵,萬噸的裝備,各種戰備全部拉進山,行軍速度必然不會那麼快,她相信自己能堵住。
老實說,這種以前只能從電視上看到的全副武裝的軍事演習,讓她從骨子里都感到激情和熱血。
可是,他憑啥偏就不讓她參加?
一想到這兒她就咬牙,看來是這些天他倆的關系太好了,讓她完全忽略了這個睡在枕頭邊上的階級敵人,竟然這麼拾掇她。
想想她為演習都準備多久了?好不容易趕上她入伍以來的第一次大演習,卻被吃了她還收拾她的男人大筆一揮,就把她名字給劃掉了,這是作風問題,嚴肅的作風問題。
路在延伸,連翹同志的心情很好。
丫的邢烈火,等著姑娘吧!
甩了甩頭發,她意氣風發的瞧著前方的路,眼看入城,想了想她決定先給那位同志打個電話探探口風兒,免得太過突兀把他嚇住。
從兜里掏出那個老爺子‘恩賜’的加密電話,她拔通了火哥的電話。
「喂!」
「喂!報告首長,緊急情況!」
「怎麼了,妮妮?」
電話那一端的男人,聲音很嚴肅,想來他這會是沒有時間跟她瞎白話的,不過好在她的目的剛好也不是聊天,而是做戰前偵察——
「火哥,如果我自己跑了過來,算不算違反紀律?」
「廢話,當然算。」男人的聲音陡然變冷。
不過麼,連翹倒不怕他,反而嬉皮笑臉地對著電話‘啵’了他一個,然後笑嘻嘻地說︰「那完蛋了,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喂,火哥,我在三環路口等你啊,不見不散~」連——翹——「
那端,火閻王咬牙切齒的怒氣聲兒,沒有瞞得過空中電波。
笑著,連翹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面堵著長長的車流,還圍了好多的人就沒啥心思跟他扯了,收線前挺嚴肅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邢烈火同志,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是,絕對不可以懷疑我的軍事素質和愛國情操,嘿……就這樣,掛了哦~「啵!」
掛掉,掛掉,不再听那家伙呼哧呼哧的怒氣聲——
其實吧,相處時間久了,她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會真正得跟她計較,要不然,她哪怕這麼大的膽兒啊?
不管怎麼說,這麼大型熱血的軍事演習,她覺得自己要是不參加,會是一輩子的遺憾,為了不讓自己遺憾,那麼,就只能讓他遺憾了——
——
瑪沙蒂拉像個白瓷兒似的一點一點鑽進了擁擠的車流和人流,可是等她到達了路口再一看,真真兒傻眼兒了。
她是干交警出身的,雖說在交警隊工作的時間不太長,可那橫在路中間的一排交通安全警示柱卻太熟悉不過了,腦袋一下就傻蒙了——道路交通管制。
完了,這麼一擔誤,要是截不到大部隊,那她不得追幾百公里啊?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而車窗外嘈雜的人群也在竊竊的議論著什麼,她煩躁了。
按道理講,這地方是京都市的主干道,在上午這個點兒,正是出行高峰期,怎麼著都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在這個路段實行交通管制的,而此刻道路兩邊兒一溜兒到處都是執勤的交警,一般來說大的活動或者事件才可能這麼隆重的。
究竟啥事兒啊?這麼一堵,她那車進不得退不得,怎麼了得,怎麼追火哥啊?
完蛋了!時間過得忒慢,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
很快,道路上的車輛越堵越多,她實在有些憋不住了,索性下車往路口上去探探情況。
嘿,不巧兒的是,前面不遠處那兩個執勤的交警兒,正好是她以前在城關大隊的同事,這附近是城關大隊的執勤點。
「小王,出啥狀況了,怎麼這個點兒管制呢?」
「喲!小連——」一看到是她,那同事挺熱情的招呼著,然後撇了撇嘴,小聲兒說得挺神秘︰「還能怎麼著?瞧瞧這陣勢,你難道不明白?」
連翹微眯著雙眼又往道路上瞧了瞧,沒見著有什麼不妥,對這老油條子賣關子很無奈。
「我說哥們兒,能說明白點兒不?」
翻了翻白眼,那前同事略一思索,就將內心的不滿情緒抱怨出來了,「咱交通廳副廳長的老娘死了,到殯儀館全路段管制……這還不算了,X大隊的哥們兒全出動去替他守殯儀館了,嘿嘿,三天三夜輪班值勤,直到下葬!牛兒吧,就差沒讓全市交警都哭喪了——」同事說得詼諧,無奈,卻將社會一面丑陋的縮影暴露出來了。
靠!敗類!社會渣子!
連翹暗罵,可還沒等她說話,那同事猶自笑了,「小連,邊兒等著瞧熱鬧,這出殯的規格都快趕上慈禧老佛爺了!」
媽的!什麼玩意兒?!
各自都不爽著,可是再不爽能咋辦?
苦逼的看了看時間,連翹又問︰「沒說管制多久?」
「等送葬的車隊過去完事兒,具體時間沒定!」
郁結,氣結,各種糾結,最後,連翹還是只能呼吸著這片天空里的濁氣,除了調整自己的狀態自認倒霉還能怎麼辦?
不止是她,旁邊的抱怨聲彼彼皆是,同樣的怨氣,不同的是,他們壓根兒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都在憑猜測八卦著,有的說是中央領導出巡,有的說是外國元首要經過,各種各樣的听在耳朵里。
心里老不爽了,她真心想一腳踢爆那個特權官僚的腦袋。
跟同事道別,正準備回車上呢,人群又嗡嗡著響了起來,因為距離特別的近,她不需要打听,旁邊的人群就自動告訴了她結果——
原來,路口上那輛同樣倒霉被堵的120急救車上還有一位等待急救的老太太,醫生剛才采取了臨時的急救措施,可是眼看時間這麼拖著,老太太的情況貌似不太好了,女醫生和老太的女兒正試圖同交警交涉希望能通過先救人。
可是交警沒有接到指示,誰都不敢擔這個責任,說什麼都不讓。
兩相僵持,那老太的女兒氣得滿臉通紅,圍觀群眾指指點點,可是這個社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實在太少。
「……不行,這樣下去,她快要不行了!」
又返回車上看了看,就連那個女醫生都焦急起來,腦門兒上溢出了汗,可交警同志還是不為所動。
關于這一點,連翹挺能理解的,這也怪不著他們,听領導的話,吃自己的飯,誰敢私自作主,要是沖撞了副廳長家里的靈氣,誰敢來負這個責啊?
見這情況,連翹那拳頭是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她不願意去當這個出頭鳥,但最後還是過不了自己的心。
熱血一沖腦門兒,理智就抓瞎。
「欺人太甚!」沒再猶豫,她三兩步沖過去,那戰術靴抬起落下,再抬起落下,直接就將攔路的警示標志一個一個給踢了開去,然後上了自己的瑪沙蒂拉,腦袋伸出車窗對120的司機嚷嚷。
「喂,你們跟著我走,這事兒我干的,跟你們沒關系。」
一听這話,那老太的女兒激動得都要熱淚盈眶了,「解放軍同志,太感謝了!」
擺了擺手,連翹笑著對交警同時揮了揮手,就發動了車輛,然後直接就闖了過去了,那120也很快跟上——
不要怪她做人張揚,她如果不想連累同事,就得這樣,免得成共犯,反正事兒都是她做的,強闖就強闖。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那倆交警前同事目瞪口呆卻也沒阻攔她,她那事兒交警隊里私下傳得亂七八糟,但到底還是知道她現在來頭可不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是大隊上混子們的原則。
說時遲,那時快……
兩輛車呼嘯著剛闖過了兩個路口,眼看前面就是三環路口了,不巧的是,對面那浩浩蕩蕩的送葬車隊就過來了,而那路口執勤的交警就更多了。
眼皮兒一跳,連翹覺著這事兒不能善了了,她拖得起,那120上的病人可拖不起——
一念至此,她趕緊地停車下來,繞了後面去敲了敲120的車窗,跟那司機說。
「趕緊從這邊岔路去醫院,放心,出事兒我兜著!」
沒時間哆嗦,120車倒捌就進了旁邊的路口溜了,可她卻不能溜……
為啥呢,沒法兒,她得在這兒等火哥。
返回車上,她倒也沒有慌,迎著靈車隊伍就開了過去,別瞧著她話說得挺滿的,兜著,拿什麼兜啊,她還沒想好,不管了,不做都做了,總不能殺頭吧。
視線所及的這喪禮陣仗,真真兒是讓開了眼界了,怪不得那同事說這葬禮是采用的慈禧老佛爺排場。
一溜兒的高級轎車掛著黑綢花,大多車輛都是掛著政府的牌照,前面有兩輛交警巡邏車開路,兩邊兒還跟了兩排交警巡邏摩托車,排列得整整齊齊。
在道路兩邊兒老百姓的注視中,橫行霸道的緩緩走著,一邊走一邊撒著冥幣,飛得道路上到處都是。
嘖嘖,果然,真的,夠豪華氣派啊!
——
看到她闖道過來,還不閃不避,送葬車隊竟停了下來。
很快的,就有一個穿交警制服的男人過來了,那手兒一揮,旁邊執勤的交警也跑了幾個上來,男人看上去像個領頭的,估計是挨了上頭兒的訓斥,對連翹說話的時候哪里還能客氣,指著她的鼻子就開吼了。
「你,你退後,靠邊兒,誰讓你闖道兒的,知不知道這是管制路段?」
管制你個大頭鬼!
瞧著這些個趾高氣揚的龜孫子,連翹心里就著惱,不過她是微笑天使,更犯不著跟他瞎吼,只是淡淡地睨著他,輕描淡寫的說︰「為領導家的喪事兒管制道路,交通法可沒這條兒。」
好吧,人好歹也是干過交警兒的。
那男人兩頭受著氣,說白了也就是個夾心餅干,心里氣得發慌,被她說得愣了一愣,然後也漲紅了臉怒了,「別扯這些,趕緊靠邊兒,然後跟我去交警接受調查。」
「姑娘腳下踩的是社會主義道路,可不是某官僚的私人別院,憑啥我要接受調查。」
看她油腔滑調的不听招呼,又听到後面車隊的人在催他,那男人耐不住性子了,頭兒交待過任務,一路到達路口的時辰都是算好的,不許任何車輛沖撞了老人的靈車。
媽的,這麼一來,他那一頓排頭是免不了啦,說不定完了還得在領導跟前兒背書。
這人一急,罵人的國粹精華就從嘴巴里冒出了兩句,然後氣勢洶洶地過來就拉她的車門兒,「趕緊下車,跟我回交警隊!」
「你們有什麼權利?看清楚,我是軍人!」
「地方車輛,超速行駛,破壞交通安全警示,放心,會把你交給軍區警備司令部。」
靠之……
這一下,把連翹五髒六腑的氣兒都給勾上來了,朗朗乾坤,這些特權階級竟敢完全無視咱天朝的法治,實在太特麼無法無天了。
她這個人生來就是個刺兒頭,遇強則強的主兒,下巴一仰,她那氣勢比人家還拽,笑兮兮地往車窗外啐了一口,一臉的陽光燦爛,人美話不美。
「一堆狗雜碎,真膈應人!」
好吧,她是個惹事兒精,給人添堵自己舒心,既然軍演不讓去,蹲幾天局子也沒啥!
……
這邊爭執不下,那邊的官老爺卻急了。
官老爺家的風水沖撞不得,官老爺算好的時辰也等不起,很快,送葬車隊那輛排頭車上就下來了一個中年男人。
這人連翹認識啊,可熟了。
以前大會小會可沒少在電視上瞧見過他周五正六的談民生,講民主,原來又是一個裝逼犢子,只不過,人家不認識她就是了,自然也不太耐煩跟她說什麼了,直接就指揮幾個交警要抓她。
她怕個屁,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今兒她還非扛上了。
領導脾氣都不太好,這點兒她太知道了,可是瞧著這位官老爺死了老娘還一臉得瑟的勁兒,她就炸毛了,非得幫棺材里的老人教訓教訓他這孽子不可。
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麼教訓呢,副廳長的電話貌似響了,瞧著他接電話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了又變,嘴里只會小聲應承著‘是是是’,就喜歡官老爺的大官老爺來指示了,這家伙馬上就變成哈巴狗了。
電話完,這副廳長不知道是死了老娘的原因,還是被上頭給罵了,心情似乎頗為不爽,一級壓一級,他鐵青著臉指著旁邊的交警就開罵了。
「一個個的還杵著干嘛?還不趕緊把人帶走!」
說完,頓了頓,又垂頭喪氣的指示︰「將接到廳長電話,部隊有重要軍事行動,首長的車隊過來了,趕緊通知前面路口放行……車隊退後,通通往後退……」
嘿,一听這話,連翹就樂呵了。
幾個關鍵詞兒很容易讓她聯想到是火鍋同志駕到了。
得瑟,我讓你們得瑟,借力打力是她一貫的作風,一不做二不休,今後非得讓這些家伙吃干癟不可。
估算著時間,她攥緊的拳頭松開了,也不反抗了,任由那交警過來拉車門兒,眼睜睜看著他們掏手銬鎖了她也不動彈。
剛才的刺兒頭突然變成了家貓,那些個交警也沒有太注意,直接就押著連翹上了一旁的警車,打算等部隊通過後再帶回交警隊處理。
接下來,就是等待。
大家都在等,不過等待的心情卻不同。
……
連翹透過警車的車窗,愉快地看著前方的道路,心里琢磨著一會兒該怎麼應對,弄好了自己這回就一舉兩得了,人也收拾了,演習還得去。
嘿嘿暗樂,還真虧得這幫孫子,要不然她怎麼在火哥跟前交待?
不過幾分鐘時間,一長列由幾輛軍用越野車組成的車隊揚著塵土往三環駛了過來,後面跟著長長的軍用卡車隊,裝甲車隊,還有迷彩油布遮掩下的是什麼東西看不見,可是那氣勢看著就特別的莊嚴。
帥,真帥!
看著這帥氣的車隊,連翹越發堅定了要參加這次演習的信念,那俗話不是說麼?當兵不打仗,不如回家吃干飯。
這時候,周圍是沒有聲響的,一陣陣的寧靜,似乎空氣都凝結不動了,這聲勢浩大的重裝隊伍平日里是少見的,道路兩邊兒的老百姓和這些交警們都專注的瞧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更別提壓得低低的說話聲了——
「喂,看那車牌序列是哪個單位的?」
「TZ,特種部隊的,中間那輛是太子爺的車,記牢了。」
「牛逼,真牛氣!」
「……下回投胎悠著點!」
小聲嘮著嗑,綠油油的一片車隊就緩緩地駛了過來,速度不疾不徐,可那副廳長卻急得直看時間,一邊抹著腦門兒的汗,一邊祈禱著車隊趕緊通過,他好辦自己的事兒。
可是,人往往不遂人願……
不僅走得慢,打頭的那輛玄黑色的越野車剛走到旁邊就停了下來。
他認得,太子爺,可是他停下來干嘛?
戰神後座的車窗半開,露出了一雙冷酷得跟冰塊兒似的眼楮,上午的日光氤氳的光線兒一照,剛好勾勒出了邢爺冷峻無匹的俊朗輪廓,實在帥得人神共憤,天怒人怨,潘安跳樓——
望了望停在路邊兒那輛瑪沙蒂拉,他忽然皺起了眉頭,冷眸跟冰針兒似的望了過來,將他副廳長刺得有些不敢直視。
卻又,不得不上前諂媚——
「首長好!」
「車里的女人呢?」
「……抓了!」遲疑著,他卻不得不據實說。
「胡鬧!」低沉冷冽的聲音響過後,車門猛地打了開來,邢爺那霜冰過的眼楮就冷冷掃在他臉上,那舉手投足間的冷冽氣勢,那睥睨天下的王者風範,那高高在上的震懾弧度,讓副廳長心肝兒一抖,直接就萎了。
冷汗瞬間就濕透了他的脊背,沒等邢爺詢問,剛才一臉恭維的虛偽假笑著辨白。
「不對,是被,被請,請到警車上了……嘿,是請……」
請他媽的頭!
邢烈火那臉色頓時冷得鐵青,雙眼危險地眯起死盯他兩秒,心里的怒意沒法兒隱藏,緩緩伸出一根指頭點了點他,那動作里的警告意味十足,然後便在眾人的傻愣中走到旁邊的警車邊上。
猛地拉開車門兒——
第一眼就看到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女人,還有套在小手上那冰冷又刺耳的手銬。
黑眸暗沉,冷冽逼人。
真他媽吃了豹子膽兒了,敢銬他的女人?
下一秒,安靜的路面上就響起了他那抑止不住怒火的狂亂暴喝︰「還他媽愣著干什麼?趕緊打開!」
呃,真凶悍!
心里在偷著樂,但連翹知道自己這會兒得裝委屈,她裝得有多可憐,那麼官僚副廳長的下場就會有多慘。
半眯著眼,她扁著粉粉的嘴,狠狠掐著大腿,讓自己痛得蒼白著臉兒,完全像似一副受了虐待的小媳婦兒樣。
見到男人,猛地就軟倒進他厚重的懷里,再故意將被自己用力勒過的泛著紅的手腕讓他瞧到,可憐巴巴的弱聲說。
「老公,你終于來了——」
一聲兒老公,讓周圍響起一陣陣抽氣聲,尤其是那個副廳長,完全就蒙逼了,臉上恭維的笑意也斂住了,大顆子汗順著腦門兒往下落。
「首長……這事,這事我可以解釋……」
沒有看他,不過邢爺冷斥的話卻適時的炸響。
「閉嘴!」
其實,他又哪能不知道他女人這點兒小心思?她的本事他心里明鏡兒似的懂,她要是不情願這些人哪里能折騰她?
不過他更清楚的是,這小妮子絕對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她既然這麼做肯定有原因。
那麼,做為她的男人,他就得配合她演戲。
手銬解開了,連翹瑟縮著身子揪著他胸前的戰術服,腦袋就埋進了他的胸前,兩只手攀著他給只貓兒似的,低低地抽泣著將前因後果以極快的速度說了一遍。
為什麼不敢抬頭呢?
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淚水,一抬頭萬一笑場了,那這戲不就穿幫了麼?
心里暗笑著,邢爺臉上卻繃成了冰雕子,一只手安撫地拍著女人的後背替她順氣兒,另一手向後有力的揮動,沉穩的聲音透著如山般的威壓。
「按預定方案開進,部隊不再繞城,車隊居中,武裝士兵下車持槍跑步,一路接管交通崗亭,誰他媽擋路斃了他——」
「是——」
「是——」
「是——」
山呼海嘯般的三聲響應後,一輛輛軍車上齊刷刷地下來一陣陣穿著叢林綠戰術服的士兵,喊著統一嘹亮的口令,列隊整齊地沖了過來,訓練有速的特種軍人,那速度可就不一樣了,每一個人站在那里,氣勢上都比那交警上了不止一個檔次。
沒有再看任何人,邢烈火一把將連翹抱了起來就往戰神車走去,路過那個副廳長時,他卻低沉又清晰的留給了他一句話。
「趕緊把老娘安頓好吧,明兒該到中紀委喝茶了!」
噗!
連翹悶笑,火哥你要不要再月復黑一點兒?
隨著戰神汽車的啟動,後面一輛輛重型裝甲車跟上,一路強行推開交警,闖過交通路障,直接沖進送葬車隊里,一朵朵花圈兒被跑步前進的士兵或踩踏或槍挑,凌亂得一地都是。
那家伙,太橫了!
可是,執勤的交警們沒有一個人敢多言,甚至有些人還在暗暗竊喜,部隊人車穿城而過,一路上浩浩蕩蕩,旁邊看了老半天熱鬧的百姓笑得都合不攏嘴,不停的贊揚解放軍威武,以暴制暴,暗罵某些**官僚。
橫,拽,酷,這就是連翹此時的想法兒。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就是可憐了他老娘,臨死了都不安心,還得被這個不孝子連累。
——
離城越來越遠,窗外的風景在不停的變幻,戰神車上的男女摟抱在一起。
連翹雙手環著火哥的頸項上,整個人懶懶地靠在他肩膀上小憩,心里暗爽!
這一遭真特麼值了,無心之舉竟拉了一個副廳級干部落馬,這算不算為老百姓出了氣,揚眉吐氣了一把?
不管怎麼說,還是火哥好,凜然正氣,這是必須要獎勵的。
于是,她那軟軟的粉唇幾秒後就落在了他的唇上,因為怕被前排坐位上的人瞧見,偷偷摩挲了一下就趕緊放開。
這大白天兒的,她又沒喝酒,實在沒膽兒做上次那種有辱斯文的挑逗之事了。
動作沒到位,但效果很明顯,很顯然的取悅了火鍋同志,那只有力的大手就那麼扶上了她的腰線兒,緩緩磨蹭著,挺黏糊的一個動作,可他說的話卻很平靜。
「連翹,下次替人出頭之前,要懂得保護自己。」
輕笑了一聲,連翹摟緊了他,心里特麼暖和,「嗯,知道了。」
「你不是黃蓉。」
這話幽默了,連翹‘噗哧’一聲兒就樂了,眨了眨眼楮,跟他逗趣兒,「可是,我會武功!」
說實話,外間不了解的人都說太子爺是一個沒有情趣不解風情沒有表情沒有心情,一切與情沾邊兒的情緒都無的無情男人,其實連翹覺得吧,是他們沒有真正見過這個男人的悶騷,月復黑和幽默!
總而言之,她這會子看火哥,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兒,哪兒都是好的。
被她這句逗的,邢烈火板正的臉瞬間就崩塌,好不容易收拾起表情凝神瞅了她好一會兒,才又嘆著氣說︰「妮妮,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呃……
好吧,其實連翹自個兒也承認,有那麼一點點啦,所以……
她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頭,模樣認真的表示贊同,「表現尚可,同志還須繼續努力!」
攥住拳頭點了點她的額頭,比劃著也沒落下,終究還是放下來抱住了她的腰,然後地親昵地咬了下她的耳垂,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小聲說。
「小畜生!」
他經常這麼叫她,可這話的跟小畜生的真正意義可遠了去了,那寵溺的意味十足十的份量。
連翹故意拿自己的腦袋去蹭她的脖子,然後湊到他耳根,軟錦錦的小聲問,「火哥,你見天跟畜生睡覺,得瑟個啥?」
「就樂意睡你。」
「好吧,我承認,樂意被你睡。」
「恭喜你,有被我睡的資格。」
「……」
被他暖乎乎的熱氣噴得她癢癢的,翹妹兒身體禁不住抖了抖,腦子里就琢磨著,這家伙哄女人其實也是一套一套的,那誰說他死板來的?
典型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種男人麼。
嘖嘖,老實說,這平時正經的男人,私下里不正經,看著不是妖孽,卻比妖孽更勾人魂兒!
——
約模顛簸了兩三個小時,大部隊終于抵達了由反恐演習導演部指定的紅軍指揮部,這里是距離京都市兩百公里外的一個實戰背景的多功能演習場。
首長抵達的時候,紅軍指揮部內已經完全戒嚴了。
前來迎接的是由導演部派遣的演習觀察員以及一些準備前期的內勤人員,個個兒的穿著筆挺的軍裝,精神抖擻。
「首長好!」
「首長好!」
整齊劃一的招呼,整齊劃一的敬禮,軍容肅穆!
邢烈火一一點頭,一一握手,等介紹完畢,就被招呼著進了紅軍指揮部的戰術大廳,听他們介紹導演部的一些具體安排。
火哥忙正事兒,連翹就無事兒。
大概是場合不同,火哥沒像往常總牽著她走,而是跟著那幾個頭兒走在前面,沒法兒,她就緊跟在他身後,眼楮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哇,挺美的!
身處城市的人,平時是很少見到這景象的,連綿不絕的山巒,層層籠罩的薄霧,自然清新的空氣,好家伙,這種感覺倒不像是來打仗的,怎麼著都有點像旅游的。
紅軍指揮所就坐落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間,營房全部做好了叢林偽裝,看上去像一個個小山包似的。
原諒她山豬沒見過野豬,真心稀罕!
……
這次演習軍方投入很大,而紅軍方面是以紅刺特戰隊為先鋒,其余部隊協助的武裝部隊,而身為紅刺特戰隊首腦的邢烈火,同時也是此次紅軍方面的指揮官。
一到指揮部他就開始忙開了。
首長召集了連級以上的干部到作戰室大廳開會,站在那個巨大的軍演沙盤旁邊,他像一個指點江山的王者,對著一大片疆土,等著開天劈地。
其實,他的腦子里,在尋思著剛才接到的導演部命令。
方案臨時更改了,藍軍方面除了原先既定的兩個王牌偵察大隊和公安反恐特警之外,又新增了X軍區的一個特戰隊。
這麼一來,形勢可就不同了。
衛燎看到老大皺眉思索的樣子,有些忿忿不平,撩起嗓子就吼。
「媽的,藍軍有重裝部隊壓陣,還有公安特警,現在再加上一個特種部隊,不管是裝備火力,還是人員數量都比我們有優勢,最操蛋的是,天氣預報說明兒有雨,這種極端天氣條件下,咱們的空降突襲優勢和斬首行動發揮都有局限。」
沉默,大家都知道,他說得對。
雖說紅刺比起那些部隊強,但是功能不同,他們大多數時候的任務都是偵察,野戰,滲透,敵後偷襲和刺殺,如果打正面戰,那都不是強項。
銳利冷峻的眼神兒始終落在沙盤上,邢爺臉上的神色倒是挺平靜的。
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失敗兩個字兒。
紅刺的精神,就是只許贏,不許輸,輸就意味著死亡。
突然——
他抬手指向沙盤上一個插著小紅旗的山谷,沉聲說︰「看到這兒沒有?咱倆原定的突襲打擊,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他們新加了一個特戰隊,就沒有那麼容易,調整一下戰術,讓天狼帶人佯攻……」
安排完這一線,他又轉起頭來望向衛燎,一臉嚴肅。
「衛燎,你這次的任務是帶領警通大隊的小股突擊隊,深入藍軍月復地,找到,並爭取一舉端掉藍軍指揮部。」
即便端掉指揮部不行,也能牽制藍軍的力量,而小股突擊隊人員精英,戰術靈活,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撤回或者轉移。
對老大的命令,衛燎一向令行禁止,于是,敬禮沉喝。
「是!」
接下來,邢烈火又分別對其他演習事項一一做了安排,尤其是對後勤補給方面做了重新調整。
做好戰斗布置,看了看時間,他黑眸沉沉地環視了眾人一周,「對時間,現在離正式演習開始,還剩下13個小時,大家抓緊準備,明天信號彈升起之時,戰斗就打響了,大家一定要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藍軍徹底摧毀。」
演習,是戰爭的模擬,而戰爭,都是殘酷的,對方不再是戰友,只是必須摧毀和擊垮的敵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臉上,沒有人質疑他的任何決定。
——
吃過簡單的晚飯,連翹便跟著火哥去了作戰室大廳。
別看他走哪兒都面無表情的樣子,其實她心里明鏡似的清楚,責任重于泰山,壓力絕對大過梨,邢烈火同志的內心一定比任何人都緊張。
不過麼,人家就是繃得住大爺範兒。
一舉手,一投足,虎虎生風,他就是力量的代名詞,任誰看到邢首長的精神頭兒,都會對演習勝利信心倍增。
廳內光線不是太強,一應軍綠的設置看上去非常的軍事化,邢烈火一直盯著電子屏幕上的戰場布局圖,而連翹就杵在他旁邊看地圖上標識的的山巒和河流分布,心里也覺著挺有趣兒。
第一次參加軍演的小同志,興奮得睡不著覺都是常事兒。
「報告——」
一聲兒清亮的女聲在門口響起,轉眸一看,竟是好些天沒見著的爽妞兒出現了,那張風塵撲撲的臉上溢滿了笑容。
看到她,連翹樂了!趕緊過去幫她卸下沉沉的背包,將她拉到另一邊兒,免得影響到火哥,小聲笑著問——
「爽妞兒,哈哈,丫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面無表情的邢烈火,舒爽詭秘地沖連翹眨了眨眼,老實說,她打心眼兒里有些怕翹妹兒這個男人,好歹她也是一個資深美女,人家沒正視瞧過她也就罷了,好臉色都沒有給一個。
要不然知道他就這樣的人,試想一下,這是多麼人格毀滅的事兒啊?
她不由得為翹妹兒高興,這種男人出軌的機率小得可憐,哪兒像某個惡性種馬啊。
腦子里天馬行空,她嘴里卻打著哈哈,「我這不是代表軍報過來采訪報道你們的光榮事跡麼,十五分種前到的,我的同事們都住進了記者站,我啊,就先到你這兒來報道,想你了麼……」
嗤笑了一聲兒,連翹才不信她的話,沒好氣兒的白了她一眼,就差豎中指了。
「假了吧,假了吧?姐妹,只怕不是想我喲?」
「不是想你,我還能想誰?」
「得,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是吧?明擺的是來看咱的衛大隊長麼。」作戰室也沒外人,連翹說話也沒太不客氣。
「瞎說。」
想到衛燎,舒爽的臉兒臊了臊,那天在紅刺食堂,他卯足了勁兒的要送她回去,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不過有一點她到是知道的,不過是緣于男人間的爭勇斗狠罷了。
以前沒干記者前,舒爽長期混跡**,很容易想明白這一點。
見她臉紅了,連翹以為有好戲了,戲謔著打趣她,「喲喲喲,還害羞了?趕緊給姑娘匯報匯報,那天晚上有沒有情況。」
蹙了蹙眉尖,舒爽神色恢復了過來,也沒矯情,直接就說了,不過神情有些小落寞。
「我跟他,真沒事兒了,那天送我回去的時候我都給他講好了,就連炮友都做不成了!」
連翹有些吃驚,到是小看了這爽妞兒了。
「傷心了吧?」
平靜地望了她一眼,舒爽坦言,「我至于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挺稀罕他的,可是我也不能強求不是?睡也睡夠了,差不多得了!」
這時候,一個干事敲門兒進來了,「報告,首長,八大軍區觀摩團抵達。」
皺了皺眉,邢烈火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謝隊長安排!」
他最煩這種人情往來,跟戰爭邊兒都不沾的玩意兒,要真打戰了,誰給你機會觀摩?
「是。」
干事剛一出門兒,就踫到滿臉涂著偽裝油彩的衛燎,一進門兒,他沒有注意到舒爽也在,剛著嗓子就喊。
「老大,我……」
挺響亮的一聲兒,可是到了我字就愣住了,
是的,到第三個字的時候,他就瞧到了那抹身影兒,幾天不見,小妞兒似乎又長水靈了,他挺惱火的,不知道丫的吃了啥藥,以前一門心思跟他好,現在一瞧到他,就跟躲瘟疫似的,怎麼看怎麼討厭。
不過麼,人都是犯賤的,他承認自己也有賤,她越不在乎,他反正有些撂不開手腳了,撓了撓頭,沒顧著老大,到是先問起舒爽來了。
「喲 ,親愛的,你咋跑來了?」
「別套近乎啊,我怎麼就不能來?」淡定地瞟了他一眼,舒爽笑著轉過頭來繼續和連翹聊天,壓根兒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跟哥哥玩生疏呢,咱倆誰跟誰啊,都多少腿了不是?」
瞪著他的迷彩大花臉,舒爽急了,「喂,我警告你,別亂說啊,我還要找對象呢,千萬甭壞了姐姐的名聲——」
「找不到別找了唄,哥養著你!」
衛燎笑得挺得瑟,不以為意的痞痞笑著。
他哪知道,這一養字兒,直接讓女人心里不舒服了,舒爽真不樂意听這個‘養’字兒,不由得鄙夷地望著他,豎著大拇指,向上頂了頂,然後再向下頂了頂。
那意思就是看不上唄,接下來,不理不睬,一說話都不再跟他說——
真的,如果不是太了解舒爽,包括翹妹兒都會認為這家伙真死心了。
可是,她偏偏是個懂她的,因為在乎,才會把自尊看得很重,不願意在喜歡的人面前丟掉一分。
剛開始接觸吧,不太在乎,睡了也就睡了,玩玩唄,什麼關系都無所謂,可人一旦在乎上了,那可就不成了,你既然不把我當成心肝兒,我又何必把你當成寶貝兒?
哎!情情情,命相連!
越是去想,連翹同志越是冷汗涔涔,反觀她跟火哥不也一樣麼,兩個人成天混一塊兒,看著挺樂呵的,可是始終少了一點兒什麼似的,也許就是那個她很在乎,卻永遠也不敢問,不敢說,不敢去仔細琢磨的兩個字兒——愛,情。
缺了麼?她也不知道。
不過,這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吧,總是各有各的小心思,要想好好的在一塊兒過日子,還真真兒就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
並腿站直了身子,衛燎敬個軍禮,嚴肅地報告著,「老大,剛才會議時安排的任務,我已經全部準備完畢,明天演習一開始,就可以出發了……」
剛才看見舒爽那一瞬間的忘乎所以,他已經完全收了回來,拽句不該拽的文,這會兒是大敵當前兒,他還在那兒糾結小兒女的情懷,明顯就是找抽的,好在老大如今變成了煙火男人,吃了人間的飯菜,要不然,一頓抻掇肯定是少不了。
果然,邢烈火確實沒有計較他的行為,只不過冷冷地掃了他一聲,簡單地‘嗯’了一聲,就拿起扣在桌面上的帽子戴上,然後,徑直走到連翹身邊兒,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事實上,這才是真正的邢爺獨有的風格——冷漠,狂亡,不近人情。
不過麼,除了碩果僅存人間的翹妹兒,誰又能看到他私下里偶爾貧偶爾笑偶爾癲偶爾狂偶爾撒嬌使性子的生動模樣兒呢?
「哎哎哎……」
使勁兒拽住他的手臂在,這麼沒有禮貌的丟下爽妞兒離開,連翹很郁結。
多丟人啊,火閻王啊!
可是,她心里那份懊喪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邢你就像有先見之明似的,摟過她的小腰兒,順手撩小狗狗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妮妮,你不是挺仗義麼,不想給他們獨處時間?」
呃,難道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還是他會猜會讀心?
好吧,火哥總是英明的,不可一世的,更加不可戰勝的。
「行行行,他們倒是獨處了,可這月黑風高的,請問這位大爺,你是要帶奴家去哪兒啊?」
「你猜!」
連翹笑得賊膩歪,一臉的討打樣兒。
「對不起,沒學過讀心術……」
低下頭淺淺勾唇,邢爺半眯著眼專注看人的樣子忒迷人。
挺認真地想了想,他往四周一望,然後——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環到胸前,迅速在她那兩團柔軟上捏了兩把,目光如電地劃過她眸底。
「找個地方,玩兒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