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文弘遠的危在旦夕,更看不到貝若惜的驚恐無助,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很久前那個可怕的場景。
「乖孩子,千萬不要動啊!」母親壓制住滿月復的擔心,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柔聲安慰著,眼楮卻是一寸不敢離開地上那個討厭的東西,那條花蛇,背上的花紋異常明艷,昂著三角形的頭,火紅的蛇信一吞一吐,正悠閑的游過她寶貝兒子的腳面。
米憧,當時才六歲大的他,小小的個子,坐在椅子上,心中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很想立刻彈跳起來,逃離現場,可是不能,他不能那樣做!
雖然母親沒有說明,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是一條巨毒無比的蛇,一但受到驚擾,便會攻擊人,被咬之後,不出兩個時辰,便會死亡。他曾親眼看到過一個宮女慘死的模樣!
驚恐的盯著腳面,忍受著那抹冰涼的緩緩滑動,恐懼一絲一絲靜靜折磨著所有的感知,盡管牙齒咯咯直打顫,可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一動也不敢動。
「乖孩子別怕,娘在這里呢!」母親的聲音再次傳來,輕輕的,生怕驚擾到地上的那個敏感的過客︰「閉上眼楮,默默數到兩百下,它就走了,孩子,等你父皇回來了,要是知道你這麼勇敢,一定會高興的!」
母親的話柔軟,溫暖,如同一抹艷陽,照進了心底,驅散了恐懼的陰霾。依言緊緊的閉上眼楮,兩只小手死死的交纏著,想到可能會得到父皇的夸贊,便真的不再那麼害怕了。
一下一下默默數著,等他數完兩百的時候,腳面上那一抹游走著的冰涼,真的消失了。
雖然那次是有驚無險,可是,對蛇的恐懼卻深深的烙在了他幼小的心上,再也無法忘記,直到現在仍然還有些後遺癥,即便是看到很小而且無毒的蛇,他也會很快陷入情緒失控、思維停頓中。
「惜兒,快!動手!」文弘遠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極力抵抗著又一波強烈的困倦感,咬牙,堅定的擠出了這句話之後,終于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中。
傷口已經由紅色變成了烏黑色,而且幾乎已經蔓延到了肩頭,貝若惜不敢再猶豫,一條手臂和一條性命相比,哪個更重要,是顯而易見的。
對準位置,閉上眼,咬牙狠心猛力一揮,手起劍落,劍鋒劃過他的手臂,哧的發出悶一聲響。
烏黑的臂膀應聲月兌離了主人的身體,一股血柱從傷口出噴涌而出,濺在貝若惜的雪白衣裙上,迅速漾開,泛起了點點梅花。
濃濃的血腥撲鼻而來,一陣惡心,她也終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地昏迷。
「小姐!文少爺!天啊!」紫兒從驚恐中醒來,慌忙大聲疾呼︰「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
米憧抬眼,眼前的場景嚇了他又一陣眩暈。文弘遠靜靜地躺著,地上一大灘血跡,他的左臂沒了!
不遠處,貝若惜也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雪白的裙上到處是血跡,手里還握著那把鋒利的芝蘭劍!紫兒在一旁死命的呼救。
老天,他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一眨眼的功夫,事情竟然演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