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若惜傻了眼,心下無助,倒頭抱著冰塊放聲大哭起來。
寒氣,侵入骨髓的寒氣立刻襲擊而來,貝若惜的心更加疼痛,簫,他的簫還有兩魂一魄困在這里啊,她要怎樣才能將他救出來呢?!
「積雪,別哭了,會有辦法的!」雪楓心下不解,為何自己的法術自己竟解不了,見貝若惜這般傷心模樣,心里亦是五味雜陳。
「積雪,你快看!」忽的,雪楓驚喜的聲音傳來,令貝若惜一陣振奮,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本厚實的堅冰上竟然出現了點點的凹洞。
「原來我的眼淚可以化解這冰塊!」貝若惜不敢相信的瞪著那些凹洞,興奮的淚水更加洶涌而出,簫,她的簫有救了溴!
貝若惜盡情的揮灑著自己的淚水,那堅冰倒也奇怪,遇到淚水很快便消融,只是並沒有融成一灘冰水,而是化成了裊裊的水霧,飄散在空中。
雪楓只驚奇的瞪著眼前的一切,沒有說話,亦沒有阻止,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貝若惜淚水不停的流著,霧氣越來越濃厚,有一陣幾乎彌漫了整個小屋,看不清任何事物, 嚓,似有冰塊碎裂的聲響清晰傳來……禱。
終于,濃霧散盡的時候,冷簫凍結的容顏終于恢復了些許血色,他動情的笑了︰「惜兒,謝謝你!」被凍在冰塊里,雖然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但是他卻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貝若惜濃烈的擔憂和關懷,她傷心他亦心疼,她著急他亦焦慮,現在好了,束縛他的堅冰消失不見,他又自由了。
「惜兒!」他滿心歡喜的伸手,本想抱一抱貝若惜,好懷戀她柔軟馨香的擁抱,只是他才出手,卻被雪楓擋住了。
雪楓似一道風,眨眼間的便閃身立在他跟前,將貝若惜嚴嚴實實的護在了身後,他湛藍的眸中寒意不在,卻是微笑著道︰「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冷簫微微皺眉,不解雪楓話中之意,心下暗道這雪神醫不會又在耍弄什麼花招吧?「惜兒,你快點過來,可不要再誤會信了這家伙!」他擔心的往雪楓身後瞧去,無奈雪楓身形高大,他左顧右盼卻怎麼也看不到貝若惜!
正欲開口與雪楓辯駁,卻見雪楓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一陣藍色光芒閃爍,隨即一道白色的清冷光輝騰起,籠罩在冷簫的頭頂,他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頭頂上那到白光散發著強烈的吸力,仿佛一道無形的漩渦,猛力的將他往外扯去。
一陣令人窒息的燥熱難當之後,冷簫忽的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一股說不出的舒暢自腳底直躥而上,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魂魄竟然突破了那具雪竹人形!
半空中,那透明狀的人形朝著貝若惜微微一笑,轉身往榻上的慕容寒簫飛去,有又一陣光芒閃爍之後,小屋內恢復了平靜。
冷簫不見了,原本冷簫站立的地方靜靜躺著一根翠綠色的竹子。
雪楓轉臉正對上貝若惜的眸,二人相視一笑,心下均是一陣釋然。
當陽光再一次照射大地的時候,榻上的慕容寒簫終于睜開了眼,他微微用力,想要起身,卻發現周身傳來尖銳的疼痛,盯著這陌生的小屋打量了一圈,竟是想不起自己如何會到了這里,他只記得自己被文弘遠刺中了月復部,眼睜睜看著他帶走了惜兒,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惜兒,惜兒!」他慌忙四下搜索著,文弘遠那家伙不會傷害惜兒吧?!心內涌過一陣恐慌,擔憂的神色全然寫在了臉上。
「簫,你終于醒了!」貝若惜端著熱水跨進門的剎那,擔憂的神色立刻一掃而空,她欣喜萬分,急忙跨步飛奔至榻前,小心翼翼的扶住慕容寒簫︰「你別用力,我扶你起來就好!」她體貼的將柔軟的抱枕壓在他身後,隔著抱枕倚在床頭也舒服些。
「惜兒!」見到朝思暮想日夜擔憂的貝若惜,慕容寒簫那里還顧得了自身的傷痛,只緊緊抓住貝若惜的柔荑,擔憂又激動的眸子來來回回離不開她︰「文弘遠沒對你怎樣吧?!」
貝若惜微微笑,看著他時眸中滿是柔情︰「簫,放心吧,我沒事!」
「沒事就好!」終于,慕容寒簫還是忍不住,將她一把摟入懷中,緊緊的,他俊朗的臉龐深深埋進她的頸窩,久違的馨香令他心下一陣安然︰「沒事就好!」
「簫!」貝若惜摟住他的肩,眼眶禁不住濕潤起來,簫,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這寬闊的肩、熟悉的氣息,原來她竟是如此期盼!
「積雪!看我給你弄了什麼來!」雪楓興奮愉悅的聲音傳來,隨即一道藍色人影閃進了門。
慕容寒簫抬臉,微微皺起眉頭,這樣美好溫馨的時刻竟然有人大煞風景︰「大膽刁民,誰讓你進來的!」
慕容寒簫冷冷的眸光掃向了雪楓,雪楓一身的藍色倒是令他一陣意外,他湛藍色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神情似曾相識,慕容寒簫不由便想起了年少時候貝若惜那雙漂亮、調皮、似乎會說話的藍色眸子,眼前這人該不會是惜兒的什麼遠親近戚吧?
想到這一層,慕容寒簫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倒是緩和了幾分,不似剛才的劍拔弩張︰「你究竟是誰?」
雪楓面色溫和淡定,湛藍的眸子噙著笑,語氣卻是有些古怪,與他淡定的神色極其不協調。他一張口便泄露了自己的真實情緒,空氣中似乎飄散著濃濃的醋味。
「我是誰?」雪楓食指一點,輕輕指向自己,似是很詫異的轉向貝若惜︰「積雪,難道你還沒告訴他嗎?」
「額……」慕容寒簫剛剛醒,還沒來得及說呢!貝若惜才要解釋,卻被慕容寒簫斷了話頭。
「積雪?!」慕容寒簫盯著貝若惜片刻,又看了看藍衣人,某種忽然閃過一絲釋然,這藍衣人想來是認錯人了,遂語氣清朗道︰「兄台,你認錯人了,她是我的內子貝若惜,並不叫積雪!」
「哈哈哈……她也叫積雪,也是我的妻子啊!」雪楓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這情景倒是有些意思,他這是自己和自己爭風吃醋呢。「胡說八道!」雪楓狂肆的笑令慕容寒簫十分不悅,心底忽就生出一股怒火來,他一抬手,沒有多考慮,仿佛是下意識般,直接劈頭蓋臉往雪楓腦袋打去。
咳咳咳!強烈的掌風並沒有如期出現,反倒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貫穿了全身,慕容寒簫只得收回掌,捂住胸口猛力的咳了起來,微微泛白的臉色瞬間漲紅。
「簫,你怎麼了?!」貝若惜心疼的輕拍著慕容寒簫的後背,試圖減輕他的痛苦。
「我說簫王爺,你的傷還未痊愈,何必這般激動呢!」雪楓拍了拍慕容寒簫的肩,有幾絲無奈,心下暗忖,他這性格倒是千年未變︰「你好好歇著吧,我去把這些魚烤了。」
雪楓兀自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拎著剛剛從溪中抓到的魚,頭也不回的往廚房走去,心下倒是念起了紫兒那丫頭,如果紫兒在,這些瑣碎的活兒定然不會落到他的頭上的!
也不知道紫兒那丫頭現在如何了,當日見紫兒那般痴情那般痛苦,她隱忍堅韌的模樣似是觸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某一處,令他為之動容,不禁起了惻隱之心憐憫之意,所以他才有意要成全紫兒,給了那樣的解毒之法。其實,那蠱毒雖然致命,卻也另有他法可解……
哎!一聲長嘆,雪楓低頭進了廚房,但願他是真的成全了紫兒和君離塵才好!
寂靜的八角亭內,慕容寒簫滿臉的不悅,抓著貝若惜的手也是力道大的出奇︰「惜兒,咱們現在就回去!回雲尤舉行婚禮!」他實在忍受不了雪楓那般深情的模樣,愛憐的眸光肆無忌憚的盯著貝若惜,實在令人無法忍受,惜兒是他的,只能他一人如此看她!
「簫!」貝若惜吃力的抽回手,眉頭緊皺︰「你冷靜點啊,都說了雪楓就是你,你便是雪楓,自己和自己鬧什麼別扭呢,乖啦,等你三魂七魄全都歸體,咱們就回去,好不好?」
「一派胡言!那家伙分明就是騙人的!」昨日貝若惜將雪楓和積雪的故事告訴了慕容寒簫,慕容寒簫听完並沒有相信這樣的說辭,什麼魂魄不魂魄的,他只信今生,不管來世!這一輩子他只想牢牢抓住幸福,寧死也不撒手!
「簫,你別鬧了好不好!」貝若惜倒是真有些頭疼了,原以只要融了那堅冰,冷簫一醒,便可以順利的與雪楓三魂七魄迅速歸一,不想冷簫是順利歸位了,雪楓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那具藍發藍眸的身體。
好在雪楓一再擔保,他需要些時日,定能找到回魂的好方法,貝若惜便沒有那樣擔心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雪楓和慕容寒簫並不能和平相處,總是糾結在一些小事上,令她頭疼不已。
雪楓胸口發悶,嗤嗤的吐了幾口血,貝若惜經過剛好看到這一幕,心下擔憂,遂跑了過去替他揉了揉心口。
雪楓現在的身份好歹也算個即將成仙的高級妖,竟然胸悶吐血,想來病情十分嚴重,還沒來得及詢問他病因,卻被慕容寒簫撞見了,他不問緣由,怒火沖沖的沖進屋子,拉著她便往外跑。
「惜兒,我再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貝若惜眸中的擔憂神色令慕容寒簫異常不悅,她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面去關心那個藍衣怪人!
「現在不行!」貝若惜搖了搖頭,她也想盡快回雲尤國,早些披上嫁衣和他完婚,安安心心當他的簫王妃,可是現在不行!
她不能讓慕容寒簫離開,雪楓的出現,就意味著必須要三魂七魄全部合一才行,這是天意,否則,過不了多時,雪楓和慕容寒簫都會災難臨頭,或許是輕易便能化解的小難,亦或許是無法遁逃的滅頂之災,所以,她不能冒險!已經失去過一次,她再也不想多嘗一遍那苦澀的滋味,那生不如死的沉寂!
「惜兒,你該不會是愛上雪楓那家伙了,所以和他一起來騙我的吧?!」貝若惜為難的神色看在慕容寒簫眼里,卻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他忽然激動的抓住貝若惜,明亮的眸子瞬間寒光籠罩。
他和雪楓分明是兩個相貌各異,性格也不同的人,兩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怎麼可能是她說的那樣,本是一體呢?!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雪楓?!」
「慕容寒簫,我是愛上了雪楓,也愛你,因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們本是一個人!」貝若惜盯著慕容寒簫一字一句清晰的訴說著,她希望慕容寒簫能明白,不,應該是早些接受這個事實,然後配合雪楓找出回魂的方法,而不是在這里胡亂懷疑她對他的感情!
慕容寒簫有一陣愕然,忽又苦笑了起來,回想著他與她一路的艱辛歷程,他的心瞬間跌入了冰谷。
一直以來貝若惜對他都是若即若離,似是有情又似無情,他滿心歡喜的準備婚禮,而她卻狠心留下了那樣絕情的字條,只身回到風定國,他追蹤她而至,才會慘遭文弘遠的暗算……
她一直叨念的一夫一妻的愛情令他十分神往,而這一刻,她竟然那樣肯定的說她既愛雪楓也愛他,可是她卻又不願意跟他走,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他,她愛的只是雪楓那藍眸怪人啊!
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慕容寒簫苦澀的笑著,心下頓然明白,感情果然是不能強求的︰「惜兒,我懂了!」
他怔怔的看著她,神色恢復了平靜︰「謝謝你!」謝謝你可以編出這樣的謊言來,也算是顧及了他的顏面。
「簫,你能理解就好!」貝若惜輕輕撫了撫他略顯蒼白的臉龐︰「很快我們便能找到回魂的方法,到時候你便不用這麼糾結了!」
慕容寒簫深深的看著貝若惜,任憑她的小手在他的臉上摩挲,心里卻在苦苦哀嘆,是時候了,是他該放手的時候了!可是,他又被這個想法折磨的不能呼吸,明知道她愛的是別人,他還是不能瀟灑離開嗎?「簫,你怎麼了?」感覺到慕容寒簫的憂郁,貝若惜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心頭,她不由一陣恐慌,難道又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她不要!
「簫,開開門啊,該吃飯了,吃了飯再休息吧!」貝若惜使勁拍著木門,從涼亭回來之後,慕容寒簫便進了屋,說是困乏了想要休息,到了吃飯時間依舊不見人影,回想起之前他奇怪的眼神,貝若惜心里的不安越發的嚴重起來。
「你們先吃吧,我再睡一會!」屋內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慵懶的語調夾雜著連綿的哈欠聲,倒是令貝若惜安心不少。
「那好吧,飯菜我給你留著!」她自然能理解人缺乏睡眠的時候,吃什麼都是不香的,所以轉身離開了。
貝若惜在清理碗碟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陣紅光閃爍,她心中一驚,下意識丟下手中的抹布,往後退了幾步。
果然,紅光閃爍之後,一個紅衣少女嬉笑著出現在了眼前。
「夜月雪竹?!」貝若惜瞪著眼前憑空出現的紅衣少女,眸中盈滿了戒備,心下暗思赤蟒妖怎會出現在這里?她不是應該在伊諾樂園里修煉嗎?「你不好好修煉,跑這里來干什麼?!」
「積雪姐姐,對不起!」貝若惜恐慌又防備的神色令月夜雪竹一陣愧疚,是她的錯,導致了積雪姐姐和雪楓哥哥遭受了這樣延綿十世的劫難,她的錯實在不可原諒︰「積雪姐姐,你不要怕,雪竹這次來是要幫你的!」
「你走吧,這里不需要你的幫忙!」雖然早已不恨眼前這紅衣少女,可是她也沒打算和她交朋友。
「積雪姐姐!我已經修煉成仙了!所以你不用怕,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
「成仙了就好好回天庭,做仙子該做的事情,跑來這里干什麼呢?!」貝若惜轉身欲走,卻被月夜雪竹一把拉住。
「積雪姐姐,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是在我走之前,真的很想幫到你!」夜月雪竹掏出一個錦囊,塞進了貝若惜手中︰「姐姐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若願意相信雪竹一次,就請打開這個錦囊吧!」
貝若惜本想拒絕,抬眼卻發現夜月雪竹眸中竟溢滿了淚,悔恨愧疚之意不言而喻,心中不免有些不忍,遂將那錦囊握在手中不再推卻。
「積雪姐姐,在雪楓哥哥回歸之前,雪竹會暫時代理雪神一職,若有需要,隨時歡迎到雪藍山來找我!」夜月雪竹的話語飄蕩在空中,紅光一閃人已不見了。
哎……貝若惜望著天空,靜默不語,片刻之後忽友長嘆出聲,這便是命運吧,她終究恨不起來……
「積雪,不好了!」雪楓忽然慌張的跑了過來,貝若惜心頭一驚,雪楓從未有過這樣慌亂的表情,她的預感是對的,真是的出大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