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第一更)
見楊家人全都走了,啟珍才擔著小心走進。她眉頭緊蹙,極是不滿意在她們走後,毓意變得難看的面色。她看不上眼那群人,總是讓毓意忙著忙那,瞧著原本個性活潑的人,硬生生成長為老成的模樣。或許是她自己沒有得到該有的親情,于是感同身受。
毓意听到那陣故作輕快的腳步聲,慌忙地斂起面上不快的神色,抬起頭,勉強地沖啟珍揚起一個笑,不願意讓情緒影響到別人。
「你在我面前,還需要那麼拘謹嗎?既然不開心,何必勉強」啟珍抱怨,口吻里卻難免那份親切的關心。她倚在床頭坐下,略是憂慮地寬慰︰「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記得不要憋著。若是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我明白,謝謝你,啟珍。」毓意接受了啟珍的好意,大方地應下。她們倆之間,應該可以算作不打不相識。
啟珍幫著毓意掖了掖被角,忽然想到什麼,面色倏地凝重起來。她遲疑了會兒,仍決定開口︰「毓意,等會兒衛湄兒要來。你要做好準備,千萬不要跟她發生沖突。」
「她來做什麼?」毓意聞言,黛眉染指厭惡。她對衛湄兒從來沒有好印象,似乎她發生的一系列壞運的事都跟她多少有點兒聯系。便是這次中箭,隱約地她總覺得少不了有衛湄兒。這是種本能的直覺,而且很是強烈
「自然是來打听風聲,我想她本來是打算跟你們家人一起來的。但你母親怕是要跟你說私密話,她才沒跟來」啟珍沉吟,斟酌著用詞,「其實我認為,不管她來做什麼,你干脆選擇閉眼不說好了。反正你現在身子虛,只听她嘀咕就好了。」
啟珍認真地思慮過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大有感覺這個法子能行。
「即使她是洪水猛獸,我也不用著怕她。再者說是她心虛,我光明正大有何可怕?」毓意不以為然地搖頭,除了可以在乎的人能夠傷害她,別人的目光她早已不在乎。所以人家說得再過分,行事再囂張,她依舊是楊毓意。然而楊府人,總有力量把她改變得面目全非。
淺嘗的哀傷,緩緩地洋溢,勾得人嘴角有些苦澀。些許沉悶的空氣,黯淡了窗外的明媚陽光。
啟珍敏銳地感覺到不同尋常,這才反應過來,近乎低喃地開口︰「我們這類人,注定要跟別人不同。我們找值得的人,別的努力過了便好」
「恩,有你們就好。」毓意及時地揭過這一面,自我感傷,無法抉擇什麼。倒不如擺正心態,準備去迎接新的生活。
兩個人湊在一起,細碎地聊了幾句,果不其然沒一會兒衛湄兒竟是大喇喇地來了。她也不讓人通傳,直接走進內殿,臉上掛著的虛偽關心令毓意一陣疲憊。
衛湄兒自作熱情地上前,手里還拿著滋補的東西,表現得極為熱忱,仿佛從前有過的傷害通通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情似姐妹的炙熱感情。
毓意也不戳穿她偽善的面具,畢竟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有。于是她順勢地笑言︰「湄兒姐姐,勞您費心」
可是這費心兩個字傳到衛湄兒的耳朵里,卻成了別樣的諷刺。但她在此時此刻不宜生氣,唯有極力克制情緒,努力壓制心里叫囂的怒火。
所以她呼氣吸氣,把一張白女敕的笑臉憋得通紅後總算話聲平穩︰「毓意,你這是說什麼話。我年紀比你大,自然是你的姐姐。既是身為你的姐姐,做這些事本來就是本分。所以你用不著跟我客氣,盡量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端的是大方詩體,讓人挑不出錯來。兩相比較,實在是前後差異過大。
見毓意和啟珍不接話,衛湄兒強忍的臉色又難堪起來。她話里透著火氣,卻硬要裝作真心為毓意擔憂的樣子,終歸是把話題拐到了她要詢問的點子上︰「毓意,究竟是哪個人要害你?你現在不過那麼小,若是真要出點兒事,讓楊府的人老小怎麼辦呢?」
話音剛落,啟珍譏諷的笑,不客氣地響起。她睨眼衛湄兒,真想上前去撕下那張虛偽的面具。如果不是她們那群人心懷鬼胎,毓意怎麼會受傷。欲要撇清關系,用不著表現得大義凜然,這是要給屋里的誰看呢?
「哎呀,啟珍毓意妹妹傷得這麼重,你怎麼還笑得出來?虧你還是妹妹的知心人,如何不知方寸?」衛湄兒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肚子里踹得墨水,全都用在了陰謀詭計上。
毓意听著對衛湄兒的厭惡更深,離間計,她才不會上當。假使她把啟珍作為真正的朋友,豈是那麼容易就會改變自個的心意。相反,只會讓兩者的感情更加深厚
毓意覺得無所謂,啟珍听了可謂是火冒三丈。哪有人這樣挑撥離間,著實令人感到不舒服。
本來啟珍就看衛湄兒是怎麼觀察怎麼不順眼,如今听到陰陽怪氣地話,更是挑高了眉毛,順勢下逐客令道︰「衛湄兒,毓意的人,你見到了。現在她要休息了,你要是沒有其它重要的事,先走吧」
面對啟珍絲毫不留情面地趕人,衛湄兒的臉色越發慘白,只是強撐著口氣,爭辯︰「跟你的關系不大吧,我來看毓意,人家沒說什麼,你瞎摻和什麼。莫非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不成?」
啟珍聞言不屑地眯起眼,若有所思地撇撇嘴,繼而抬高聲音漫不經心地撥撥頭發,揚聲︰「衛湄兒,人家毓意不好意思拒絕你。你怎麼好意思,偏偏上趕湊過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什麼老話?」衛湄兒氣得臉皮發緊,可實在不好反駁,只能順口問出這一句。
啟珍狐疑地瞪大眼楮,似笑非笑地追問︰「你確定要知道?」
毓意眼看局勢無法收拾,不贊同地扯了扯啟珍,連忙打圓場︰「湄兒姐姐,勞您費心來看我。不過我現今要休息了,不如您改日再來。」
疏離的話語,透著遙遠的距離。衛湄兒知道討不了什麼好處,更加令她惱怒的是居然什麼消息都沒打听到。
可帶下去,只有自討沒趣。索性她冷著一張臉,扭頭朝門口走去。
啟珍的臉色徹底寒漠,順手將衛湄兒帶來的東西掃到了一旁。